“爹表面上效忠朝廷,实际还不是勾结皇子,痴心妄想着以后能当上国相。”宁璞玉心里明白,二皇子与三皇子是后继之君最有可能的人选。
而她这个利欲熏心的爹,实则更看重三皇子。
却偏偏这几年,皇上越发倚重二皇子。
亡羊补牢,他能拿出手的,除了女儿还有什么……
“小姐。”妙音见她脸色不好,柔柔的宽慰:“事已至此,您就别难受了。奴婢瞧着,二殿下对您不错。”
宁璞玉没有做声。
“奴婢不懂别的,却知道女子最要紧是找个好归宿。也许……也许将错就错,也是会过上好日子的。”妙音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替她惋惜。
“你知道我为了冷决,受了多少苦。”宁璞玉含泪闭上眼睛:“妙音,若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和他在一起却想着旁人,难道这样苦着自己,真的能幸福么?”
长长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做声。
宁璞玉只是在想,搞砸了这场春宴,冷衍会一气之下赶她走吗?
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第三十四章:多情自古只余恨
跟想象中一模一样。
次日一早,府里的女眷们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等在了迎宾楼外。
而第一个入府的,正是宸贵妃。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随行的还有滢妃。
宁璞玉混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衣饰仅仅是大方淡雅的风格,丝毫不会招致妒怨。
然而她越是这样的低调,就越显得与众不同。以至于宸贵妃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宁四小姐这一身打扮……是衍儿亏待你了?”
冷衍上前行礼,还未曾开口请安,就被宸贵妃这句话堵住了嘴。
他转过身,看向宁璞玉。
宁璞玉迎着这样两道晦暗不明的目光,款款的走上前来。“璞玉拜见宸贵妃娘娘,给滢妃娘娘请安。”
她礼数周到,举止优雅,倒是比这一身衣裳更惹人注目。
滢妃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开口。
“春宴设在二皇子府,来的可都是皇亲贵胄。你这一身衣裳,是做给谁看?”宸贵妃不依不饶,语气很是凉薄,透着一股嫌恶。
宁璞玉心想,我是踩你尾巴了吗?每次见到都这样张牙舞爪的要吃人。
然而脸上只有谦卑,她垂着头,像是委屈。
配合宸贵妃的语调,府里许多女眷和婢子都没忍住轻笑。
那声音落在耳朵里,犹如雀鸟鸣啼,却叫人恶心。
宁璞玉寡淡的脸色并没有不自如:“宸贵妃娘娘见笑了。衣裳就好比这春日里的娇花,有绚烂缤纷的,自然也有清新淡雅的。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才显得热闹不是。”
“你是惯常伶牙俐齿的。”宸贵妃不悦的白她一眼。“衍儿,她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焉能不调教?莫不是皇子妃善待亲妹,忘了府里的规矩吧!”
宁璞珍连忙欠身:“贵妃娘娘恕罪,都是妾身不好。”
冷衍凝眸,唇角缓缓勾起了笑容:“璞珍端惠,从不会袒护谁而坏了府里的规矩。姨母过虑了。”
二殿下这句话,让宁璞珍心里暖暖的。
只是来者不善,宸贵妃这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是么!”宸贵妃果然冷了脸色:“那她这是为何这般的高傲,目中无人?”
宸贵妃啊,你可千万别给我面子,说的越尖酸刻薄越好。宁璞玉心里高兴的很。
巴不得二殿下丢尽了脸面,这就轰我出府呢。
冷衍沉着眉,倒是不在意:“姨母不是最喜欢冬日里的白梅么。天然去雕饰,不就和那白梅一样让人难忘么!”
这话,是从冷衍嘴里说出来的?
宸贵妃有些诧异。她还从未听过他对谁有这样的心思。
“姨母,里面请。”冷衍饶是一笑:“璞珍,陪着。”
“是。”宁璞珍恭谨的伴在一侧,端然到:“宸贵妃娘娘,里面请。”
女眷们自然随行。
唯独宁璞玉愣在原地。她才不想去受人家的冷言冷语。
冷衍睨了她一眼:“要不要去换件衣裳?”
“不是说天然去雕饰么?”宁璞玉撇撇嘴:“原来爷也怕我丢您的面子啊?”
他漫不经心的说出话,却带着一股强劲的杀伤力:“等下冷决会来。”
一股血气涌上心口,宁璞玉攥紧了拳头。
然而对上冷衍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时,她强忍着愤怒平复了情绪。“这个不用您说我也知道。春宴嘛,来的可都是皇亲贵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吓得一旁候着的芽枝哆嗦着追了上去:“姑娘,您等等我。”
冷衍看她气呼呼的走了,更觉得有趣。
冯铖却是看不懂了,好好的,爷提三殿下做什么?
为何宁姑娘听见三殿下要来,脸色就不对了?
“爷,早起大殿下府里来人,说大殿下的侧妃怕是要生了,今儿过不来了。”冯铖恭敬的说。
冷衍略点一下头:“回头送份贺礼过去。”
“是。”冯铖笑着应下。
天色尚早,冷衍不想去迎宾楼听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你且进去陪着,有什么事情来通传一声。”
“爷,您这是要去哪?”冯铖很奇怪。
“沧浪园。”冷衍凛眉道:“早起还没给母妃上过香。”
冯铖才不信呢,见爷走远了,他才压低嗓音嘟囔道:“准是去看宁姑娘了。”
回了房,宁璞玉才歇下了勉强的笑容,身子抑制不住的哆嗦。
“四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妙音惊的不行:“是不是宸贵妃娘娘又给您脸色看了?”
芽枝红着眼眶点了下头:“可不就是么?府里上下都在,那么多人,偏是要疾言厉色的针对咱们姑娘……”
后面的话,她一个小丫头不敢再说了。
宁璞玉摇了摇头:“我哪里是因为这个。你们就别担心了。”
也许过了今天,她就能离开二皇子府了。
想着能另谋出路,也许……她可以想办法留在冷决身边。
“那是什么?”宁璞玉看了一眼床铺,发觉上面放着什么。
色彩瑰丽不说,窗棂透进来的春光,耀亮了上面色彩缤纷的宝石,光芒四射。
“是二殿下叫人送过来的。”妙音如实道:“说是等小姐回来,请您换上。”
虽然一贯不喜欢这样奢华的衣饰,但是宁璞玉还是走过去看了看。
从料子到绣工,再到镶嵌的珠宝碎石,没有一样不是尽善尽美。这样好的手艺,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出品。
宁璞玉纳闷,那位爷几时心底这样善良了。
对她这个不服管教的丫头这么仁慈。
“这衣裳就像是天上的云霞那么美。”芽枝看的眼底放光:“奴婢还是头一回见着呢。姑娘,爷的一片心意,您就换上吧。”
“不穿。”宁璞玉才不稀罕。
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外头的小厮通传:“三殿下携三皇子妃到。”
宁璞玉的心猛然一颤,像是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子,当时就懵了。“说的是谁?”
芽枝不明所以,顺口就道:“姑娘,是三殿下和三皇子妃来了。”
说完,她才看见妙音一个劲儿冲她摆手。
“四小姐,您没事吧?”妙音赶紧倒了杯热茶送过来:“您喝杯茶压压惊。”
“他已经有了皇子妃……我怎么不知道?”宁璞玉只觉得呼吸急促,心疼的厉害。“妙音,你知道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皇子妃是谁?你快说啊,你快说!”
第三十六章:满身霞光心酸涩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苍白了。
宁璞玉轻微的转了转眼珠,却还是没有色彩。
“你们都先出去吧。”她朝妙音微微一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妙音怪自己多嘴,作势就要扇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宁璞玉看出了端倪,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又不是你的错。出去吧。”
芽枝明白了什么,眉头紧紧皱着:“姐姐,咱们出去吧,让姑娘静静。”
没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劝好。妙音只有点了头,跟芽枝一起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
宁璞玉以为自己会放声大哭,谁知道心痛加剧,她的泪竟然是无声无息的。
一颗接着一颗,一串跟着一串,她瞪着眼睛,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姐,就在您嫁入二皇子府的当日,三殿下就迎娶了正妃。”
“和温家嫡女一同入府的,还有苏家的二千金,一正一侧……”
“小姐,其实这件事府中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只不过……只不过大小姐怕您难受,不许我们提起。”
耳朵里,盘旋着妙音刚才的话。
每一句,每一句都是那么刺心,扎的宁璞玉疼的厉害。
她站不稳,天旋地转。
“怪不得。”宁璞玉喃喃自语:“怪不得那一日相见,你会这样无情……原来我于你,早已不是什么!”
待客堂中,冯铖引了三殿下一行人进来。
“二皇兄。”冷决眉目含笑,唇角微扬,倒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一正一侧两位新妃也都是春半的桃花,光彩照人。
冷衍依礼让了座,唤冯铖端了茶。这才不慌不忙的说:“你倒是来得早。”
“春宴若设在宫中,便是拘谨了。”冷决端起了茶盏,轻轻在唇边一抿。
“可设在二皇兄府上,我自然是要早早过来凑热闹。”
冷衍的笑容很轻,目光却映着春日的暖阳:“说的是。春衍万物,自然是最热闹的时候。”
可不是热闹么,带着两位新妃入府,怎么会没有热闹看。
“听闻宸贵妃娘娘与滢妃娘娘已经在府中了?”冷决好奇的问。
“迎宾楼热闹,皇子妃与女眷们正陪着说话。”冷衍的目光掠过两位新妃,神情微微凝滞。
正妃温碧婷被二殿下这样的目光惊着了,心突突的跳。面上却是神态自若。
侧首轻缓缓一笑,她温语问道:“爷,不如我与惜婼先去迎宾楼请安可好?”
冷决点头:“好。”
温碧婷这才起身朝冷衍施礼:“妾身失陪,请殿下恕罪。”
侧妃苏惜婼也随着起身见礼,只是心里多有不愿。“妾身失陪。”
冯铖召唤了府里的小厮领路,便又折了回来。
只是堂上的两人已经不说话,沉静无声的对坐。
堂中压抑,俨然死气沉沉的冰窖,哪里还有春日盎然的生气?
这边鸦雀无声,各怀心事。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半分好转。
芽枝和妙音在庑廊之下急的跳脚,厢房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芽枝不敢问,怕自己多嘴惹得宁姑娘不高兴。她知道出了阁的女子,最忌讳就是与旁人牵扯不清。
尤其,还是关乎皇室的名誉,若是叫人知道半点,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
妙音则是不敢吭气,她后悔自己多嘴,把什么都说出来。
真应该听大小姐的话,装聋作哑就是了。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明媚的春光瞬间就照亮了冰冷的厢房。
妙音和芽枝急忙跑上庑廊,只见门口站着个满身霞光的女子。
她身段妖娆,肌肤如雪,将那套华贵的裙褂完美的展现眼前。
“四小姐。”
“宁姑娘。”
两人的眼睛都被点亮了。
“我梳不好那追月髻,妙音,不如你替我梳头吧!”
也不知是群挂上的碎石太过耀眼,还是心里酸涩。
妙音抹了一把眼泪,摇着头从她手里接过梳子:“追月髻哪里配得上小姐,奴婢替您梳个凌云髻可好?”
宁璞玉点头:“好。等下再帮我上个好看的胭脂。”
“嗯。”妙音一个劲儿点头。
“奴婢这就去把饰物都拿出来,姑娘挑一套最好看的来戴。”芽枝乖巧,连忙就去捧出了饰物盒。
其实宁府给她的陪嫁不算少。
即便是入二皇子府为妾,也没有亏待她。
并且,冯铖早起送了一些过来,有一套特别华贵的,正好搭配这样一身衣裳。
宁璞玉只觉得好笑,心上人有了正妃,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倒是冷衍,知道她今天丢人丢大了,才会用这么一套衣裳,叫人知道她其实过得很好。
可穿的再好再美,能抚平心里的痛么?自欺欺人!
宁璞玉闭上眼睛,仰着头,不是为了方便妙音绾发髻,而是她不想再哭了。
好不容易,眼睛和鼻子才不那么红。
挨过今天,她真的要好好哭一场。
“宁姑娘,您准备好了么?”冯铖隔着门,很是客气的问。
冯铖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临近午时,宁璞玉知道躲不过去了,心弦绷的很紧很紧。
芽枝得了眼色,这才扬声对着门外道:“就好了。”
“轿子已经备下,皇子妃请您过去迎宾楼为宸贵妃娘娘献舞。”冯铖特别的客气。
“走吧。”宁璞玉起身,就听见耳边步摇的金流苏窸窣作响,心里更烦了。
敞开门的一瞬间,冯铖就愣住了。
他以为她会闹脾气,不会穿这套衣裳……
“还不走吗?”宁璞玉皱着眉问。
“哦!”冯铖连忙点头:“宁姑娘,您请!”
“我不过是个婢子,你不必这么客气。”宁璞玉有些不习惯他这一套。
冯铖饶有兴味的笑了笑:“也许过了今天就不是婢子了呢!”
这话,莫名的就戳疼了宁璞玉的心。她想哭,却笑的比谁都好看:“承你吉言。”
妙音和芽枝无声的跟在身后,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还没上轿,冯青柠就迎了上来。
“青柠?”冯铖有些奇怪:“你怎么过来了?”
她没时间解释,拉了宁璞玉走到一边:“我有点后悔昨天没让你喝那碗汤。要不,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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