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转身,连忙鬼头鬼脑缩起了身子。
心中一惊,宁璞玉不由得绷紧了心弦。这是有人在盯着她啊!
不用说,肯定是这府里的人。
“宁侧妃,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另一侧,荣燕雯换了衣裳,急匆匆的赶过来。
瞧见宁璞玉站在最里面的厢房门外发呆,便喊了她一声。“咱们一路。”
宁璞玉回过身朝她点头:“也好。”
这会儿,妙音向皇子妃说明的情由,正好返回来。“荣侧妃娘娘安。”
荣燕雯点了下头,没多说话。
她便走到宁璞玉身边:“小姐,芽枝还在被问话,那茶……”
“树后有人。”宁璞玉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想法子去看看是谁,千万别惊动了她。”
言罢,她从庑廊上走下来,随着荣燕雯一道去了苏惜婼歇着的厢房门外。
“这下,祸怕是闯大了。”靳佩瑶一瞅见她来,就故意声调怪怪的说了这么一句。
荣燕雯板着脸没吭气。
宁璞玉也懒得和她多费唇舌,毕竟这时候不应再生事端。
“荣侧妃。”靳佩瑶微微屈膝,俨然是没有向宁璞玉请安的意思。
“怎么样了里面?”荣燕雯有些着急的问。
对方则是爱答不理的回了一句:“三殿下在里头呢,冯青柠也在。”
“青柠最擅长这个,想必不会有大碍。”荣燕雯舒了口气,脸色微微缓和。“皇子妃呢?”
“皇子妃陪着滢妃娘娘,在旁边的厢房里审芽枝呢。爷也在里头。”靳佩瑶一改冷漠,提到爷的时候,眸子里都是笑意。
荣燕雯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感觉这一刻,气氛特别的低沉。
除了靳佩瑶满脸的得意,旁人的心都被压的很低,脸色难看。
“啊”
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众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这是?”荣燕雯按着怦怦跳的心口。“这……”
宁璞玉也觉得后脑勺发凉,一阵阵的阴风吹过。
对面厢房的门紧着就敞开了,宁璞珍急匆匆的走出来:“怎么回事?”
靳佩瑶倒是显得伶俐,上前一步道:“皇子妃别担心,许是青柠在里头施针驱毒呢。”
宁璞珍略点了下头,目光就沉了下来:“好好的出这么档子事。”
这时候,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温碧婷一脸惊惧的走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毒,妾身斗胆,请二皇子妃给个明白。”
她的语气充满了愤怒,显然是心疼的厉害。“害的惜婼她遭这样的罪,简直丧尽天良。”
“是是。”宁璞珍一脸愧疚的点着头:“这事情的确……”
话还没说完,里头又是一声惨叫!
“天啊!遭这样的罪!”靳佩瑶不由得缩了缩肩:“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只不过……”
靳佩瑶话锋一转:“苏侧妃所品尝过的糕点和茗茶,滢妃娘娘用了,宁侧妃也用了,不可能只有她有事。啊!”
她故作心慌的皱起了眉头,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宁璞玉脸上:“难不成是陪着宁侧妃换衣裳的间歇中了毒?宁侧妃,那会儿到底你给苏侧妃吃了什么?”
她这样一问,温碧婷不由得的警觉起来:“宁侧妃,那会儿惜婼有否真的吃过什么?她身子一向不好,如今又遭这样的罪,若是你知道什么,可千万别瞒着我们才好哇。”
宁璞玉微微扬起下颌,沉静的说:“没吃什么,只是喝过一杯茶。”
“什么茶?”温碧婷自然要问清楚。
“百花茶,里面放了几颗甘草梅。”宁璞玉如实的说。
“什么?”温碧婷的脸色瞬间就冷寂了下来:“甘草梅!怎么可以放甘草梅?你不知道惜婼才服了有甘遂的药汤么?两者相克,是最寻常的十八反!身为宁家嫡千金,难道你会不懂这些?”
她这样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惊惧起来,一错不错的盯着宁璞玉。
“我不知道。”她淡然的说:“苏侧妃的病情和所用汤药,我根本不知情。”
“胡说。”靳佩瑶几乎冲口而出:“苏侧妃的病来得及,群医无策。三殿下一掷千金征集良方,那人将方子就写在了榜文上,整个皇城无人不知。咱们府里也是无人不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荣燕雯皱着眉头,脸色冷厉的不行:“佩瑶你的话也太多了吧!”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靳佩瑶仰起头,一脸的无畏:“她是侧妃又如何,是宁家的千金又如何,即便冒着得罪皇子妃的危险,妾身还是要实话实说,今日这是,若是不查清楚,留下这样毒如蛇蝎的妇人在二皇子府,那才是真的要坏事。谁知道她下一次要害谁呢?”
“不错!”温碧婷凛眉:“惜婼一向与人无争,前头还在好心的为她求情,跟着就惨遭毒手。这事,请二殿下正妃给妾身和三皇子府一个说法。妾身相信,二皇子妃你公众持重,不偏不倚,必然不会包庇自己的亲妹,对吗?”
第四十二章:巧舌如簧腰杆硬
“好了。”冷决从厢房里走出来,锁着眉头,凛声喝止了温碧婷。“没有凭据的事情,休要多言。”
他有些不舒服,听见她指责璞玉时,心莫名的疼了。
温碧婷讪讪的低下了头,只觉得下不来台。心恼三殿下竟然还护着那宁家的四千金。
倒是对面厢房,滢妃款款走了出来。“三殿下不必动怒,事关人命,自然不能草率行事。三皇子妃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本宫相信璞玉不会这么做。二皇子妃。不如你吩咐女眷们先行退下,再细细查问整件事。”
“是。”宁璞珍的心又揪了起来,就怕查来查去,这罪名还得落在璞玉头上。
滢妃又问:“三殿下与皇子妃意下如何?”
冷决本意是要走,然而滢妃这么说了,他便唯有点头。“请滢妃娘娘做主。”
温碧婷稍微缓和了脸色,恭谨垂首:“全凭滢妃娘娘做主。”
“嗯,这府中哪里宽敞点?”滢妃四下里环顾了一周。
“就去迎宾楼前堂吧,那宽敞。”宁璞珍示意洛晴赶紧去安排。
冷衍这时才不慌不忙的从滢妃身后的厢房里走出来。
滢妃听见脚步声,温然转头:“二殿下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岂会。”冷衍如常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不满,甚至没有半点顾虑。
待到众人移驾过去,前堂已经准备就绪了。
滢妃坐在堂上居中的位置,左右两侧自然是两位皇子以及各自的皇子妃。
就在进门的一瞬间,妙音飞快的奔了过来。
“看清了么?”宁璞玉问。
妙音点头:“看清了”
她赶紧凑过来,贴着宁璞玉的耳畔蚊音道。
堂中,滢妃瞥了一眼跪着的芽枝,沉静的说:“这婢子刚说的话,不如再当着三殿下的面再说一回吧!”
“是。”宁璞珍恭谨的应声,沉了脸色:“芽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再说一遍。”
芽枝满脸惶恐,心里害怕,声音也带着颤:“奴婢知道宁侧妃要换衣裳,就在厢房里候着。妙音姐姐说准备一壶香茗,等下可以给侧妃润润喉,于是奴婢就沏了一壶百花茶。甘草梅,是奴婢自己腌渍的,侧妃喜欢吃,茶沏好,奴婢就顺手丢了几颗进去。”
“这就是芽枝自己腌渍的甘草梅,请三殿下三皇子妃过目。”宁璞珍示意洛晴呈上东西。
洛晴捧着托盘,轻缓缓的走到三殿下跟前。
托盘上是个极为普通的布袋子,袋口开着,露出几颗颜色好看的甘草梅。
冷决顺手捻了一颗放进嘴里。
这举动吓得温碧婷心口一震:“爷,您不能冒险”
芽枝红了眼眶,跪着朝三殿下三皇子妃走了几步:“请三殿下、皇子妃娘娘明鉴。奴婢腌渍的甘草梅绝没有毒。”
温碧婷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三殿下,生怕他有什么不好。
她的情意与关怀,宁璞玉都看在眼里。只觉得一点不比自己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冷决他。能随随便便就找到两个如此倾慕他的女子。
而她,却傻傻的觉得他无可替代。真是讽刺!
“无毒。”冷决沉眉,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
芽枝不由得舒了口气,只觉得如释重负。
“是。”宁璞珍顺势对滢妃说道:“娘娘,芽枝本是荣侧妃的侍婢,一直在潋滟居伺候。后因璞玉入府,人事不熟,荣侧妃才把芽枝拨过去供她差遣。”
滢妃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既然芽枝才伺候宁侧妃短短十余日,想必不会为了这个新主冒险去做掉脑袋的事。这事情,可能是阴错阳差捅出的篓子”
“滢妃娘娘请恕妾身多嘴。”温碧婷才不相信这真的只是巧合。“惜婼身子一直弱,前几日突发急症,殿下一掷千金征集良方的事情,整个皇城无人不知。身为婢子,不通晓岐黄之术情有可原,可宁家嫡千金才华出众,色艺双全。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轻重?”
她的余光,明显的感觉到身旁夫君唇角向下,显然是不悦了。往后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
“三皇子妃的话也不无道理。”滢妃揉了揉眉心:“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本宫看这话一点不错。不然这样,璞玉你自己说说。”
宁璞玉点了点头,缓缓走上前来:“妾身从来不知道三殿下侧妃生了什么急症,自然更不知道一掷千金寻求良方的事情。爷恩准璞玉在沧浪园伺候,成日里挂心的,无不是爷的饮食起居。”
说到这里,宁璞玉含情脉脉的看向了冷衍。那灵动的眼神里,噙满了春风一般的温润暖意,看的人心头荡漾。
冷衍饶是一愣,随即勾起了唇角。心想这妮子,还挺会做戏。虽然是做戏,他还是很给面子的配合。眼底生出了情愫。
冷决则是蹙眉转开了头,极为不愿意多看。
目的达到了,宁璞玉才继续往下说:“况且皇上恩准在二皇子府设春宴,乃是二皇子府的荣耀。爷允准璞玉为宾客献舞。乃是璞玉的福分。这样难能可贵的好事,璞玉不敢掉以轻心。这几日不是练舞,就是领着侍婢选绸缎,搭绸桥,一丝一毫不敢懈怠。至于府外发生了何事,璞玉当真是不知情。自进了二皇子府为妾,璞玉就没踏出过府门半步。”
“也是。”滢妃抿唇娇笑一声:“璞玉才进府,必然大半的心思都用在夫君身上了。”
略微正了正脸色,她又道:“话说回来,那绸桥咱们都瞧见了,当真是穿插的极好。想来是没少费工夫。何况,本宫最是知道,名门望族,大家闺秀,长日里定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整天关心府外的事情。再说,璞玉和三皇子侧妃又没有仇,好好的在这大好的日子害她做什么?就不怕连累自己的夫君么!”
“多谢滢妃娘娘为妾身辩白,璞玉感激不尽。”
其实宁璞玉闹不明白,滢妃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就和她不懂,宸贵妃为什么那么恨她,是一个道理。
温碧婷唇角抽搐,脸色很不自然,偏偏嘴上的话说的很婉转。“滢妃娘娘恕罪,妾身一时心急,差点就冤枉了二皇子侧妃。”
“无妨。”滢妃笑盈盈道:“你与苏侧妃情同姐妹,也难怪会这么着急。凡事,都是关心则乱。”
“谢娘娘体谅。”温碧婷轻盈的朝滢妃行了个礼。未免三殿下不高兴。她转身假惺惺的朝宁璞玉见礼:“误会了宁侧妃,妾身冒失了。”
“不敢当。”宁璞玉温和的回了个礼,心里才不领情。
宁璞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事情解释清楚就好。然而此事说到底。都是出在二皇子府。璞珍未能妥善照顾好苏侧妃,实在心中有愧,不如”
“皇子妃别急。”温碧婷的脸色倏然转了冷。“甘草的事情解释清楚了,可虫蛊的事情还没说呢。”
“虫蛊?”滢妃吓了一跳,脸色一晃的发白:“这是怎么回事?宫里严禁蛊术,二皇子府何以有蛊?”
冷衍也是诧异,与滢妃对视一眼,方才道:“二皇子府绝无此物。”
温碧婷此刻,已经红了眼眶:“方才,青柠下针为惜婼解毒,发觉她身上竟然有两只游走的虫子活虫入体,游走经脉,不是蛊又是什么?二殿下恕罪,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惜婼太可怜了,那虫儿钻破了肌肤。咬的她痛不可当,妾身实在感同身受”
说到这里,温碧婷扑簌簌的落泪,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众人也跟着绷紧了心弦。
宁璞玉听见“虫”字的时候,头皮就已经开始发麻了。
这手段简直耸人听闻!
滢妃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本宫听闻府上的冯青柠最擅长解毒,是真的么?”
“回滢妃娘娘,的确如此,青柠解毒的本事不输给宫中的太医。”宁璞珍坦然道。
“唔,那还好。”滢妃没再多说话,心想这事情闹出去,怕是都不好收拾。一来,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做的这件事,二来,皇上若要问责,牵连二皇子府与三皇子府。大皇子不济,只怕四皇子便要得意了。她可不能让宸贵妃的儿子风头劲。
“等下,请她过来,本宫要问清楚这件事。”滢妃敛眸,眼里倒是生出了一些严肃。
“妾身给滢妃娘娘请安。”冯青柠来的正及时,且还扶着孱弱的苏惜婼一并走了进来。
温碧婷赶忙迎了上去:“惜婼,你怎么过来了?可觉得好些了么?”
苏惜婼脸色苍白的犹如薄纸,吃力的点了下头:“妾身无碍,劳滢妃娘娘与诸位惦记。”
滢妃瞧她衣裳沾着血迹,不由得关心:“没事就歇着,怎么还下地走动?”
“妾身是想告诉娘娘,并非宁侧妃害我。”苏惜婼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的格外吃力:“那茶是妾身自己端来喝的。”
冷决沉眸看了她一眼,心头微微绷紧。总觉得惜婼太无辜了,这时候却还惦记着为旁人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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