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宁璞玉被他吓着了,赶忙放下碗筷。
“爷查到了毒蛇的来历,现在正在醉心楼打发脾气呢。说是要……要动用家法,赏鞭子。”冯铖回答的虽然很隐晦,但是谁都能明白了。
原来毒蛇是靳佩瑶弄进府来的。
芽枝撇了撇嘴,不悦道:“她几次三番的害人,动用家法合情合理啊。若是不给她这点教训,往后二皇子府里可还有规矩吗?倒是你挺奇怪的,怎么还来为她这种人求情?”
“什么啊!”冯铖喘匀了气:“若只是靳主子的事,我才不来多这个嘴呢。宫里才传出的话来,说……说……”
“说什么?”芽枝急的不行:“你就别结结巴巴吊人胃口了!”
“哎呦,别打岔。”冯铖沉了口气。终于说了个清楚:“宫里刚传出消息,说皇上册封了靳主子的姑母,靳氏为馨妃。”
“新妃?”
“不是新妃,是温馨的馨。”冯铖竟然听出来宁侧妃说的“新”字,并不是靳卿馨名字里的那个字。
“这么……出其不意。”宁璞玉本来想说这么惊悚的。
到那时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一下。毕竟皇家的事情,轮不到她这个小丫头来点评。
“可不是么!”冯铖这会儿又开始着急了。“所以宁侧妃,您赶紧想个办法啊。靳主子明日一早,还要进宫恭贺馨妃册封之喜。这要是被爷打坏了,那可怎么得了。何况……馨妃是从前宸贵妃的人,宸贵妃本就不喜欢侧妃您,保不齐馨妃心里也对您不满呢。这时候,冤家宜解不宜结。”
“好。”宁璞玉点头:“我这就过去。你先回去拦着爷。”
“好嘞。”冯铖觉得宁侧妃是这府里最讲道理的主子了。
芽枝叹了口气:“娘娘才好一点,就要为旁人走这一趟吗?何况这个人,还是差点要了您命的人。”
“我是……为咱们爷。”说不讨厌靳佩瑶,那是假的。
谁也不是圣人,她几次三番的下毒手,又是寻死又是蛇的,这要是能忍,还不得是菩萨转世的心怀。
可宫里的局面,宁璞玉见识到一次,就不想有第二次。
她不愿意冷衍再返现。
再说,她也是有点小自大的。要对付靳佩瑶,让她哑巴吃黄连,自食其果,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何必用最笨的这种呢?
这么想着坐上轿子,不一会就赶到了醉心楼。
宁璞珍正等在外面,看见璞玉从轿子上走下来,心里轻哂了不少。“璞玉,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不过看起来……姐姐你好像有什么事。眼睛怎么这么肿?”
摇了摇头,宁璞珍微微一笑:“没事。你赶紧进去吧。”
“姐姐是担心我,怕我有事才会这样吧?”宁璞玉有些心疼她。“你放心,我命硬着呢,没这么容易死。倒是你。别再胡思乱想,熬坏了身子。”
宁璞珍颔首。其实要不是现在里头正乱着,她真相跟璞玉好好解释。
从头到尾,她顶多就是羡慕,妒忌。可从没有恨过她。更没想过叫她去死……
“爷。”宁璞玉走进去的时候,靳佩瑶哭的特别凄惨。
那嘶吼的声音,听着就跟锉子磨耳朵一样,吱嘎吱嘎的很难受。
“你来做什么?”靳佩瑶猛然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还嫌害我害的不够惨吗?你可知道,爷是二殿下,爷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凭什么你获宠,就要踩在被人的头上恣意妄为。我就是恨你让我一无所有,我恨你让爷这般讨厌我,宁璞玉。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这么蠢的话,也就只有靳佩瑶才能说出来。并且还是当着爷的面。
荣燕雯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靳氏哪根筋不对,连累她跟着遭殃。并且馨妃的事情。府里已经传遍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爷怎么也得给馨妃这个面子不是。
一时半会儿,这靳佩瑶还真未必死的了。
“你怎么不去死!”靳佩瑶双眼喷火,恨不得把她活活烧死。“宁璞玉!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爷,靳姐姐上回碰伤了头。想必是留下了后遗症。易激动,激动起来就满嘴胡话。您确实不该和她计较。妾身以为,不如请靳姐姐明日入宫,一来恭贺馨妃册封之喜。二来,也找个太医好好瞧一瞧。病向浅中医。”
“你才有病!”靳佩瑶恼火的不行。
“我有没有不关你的事。”宁璞玉凑近她浅笑辄止。“但似乎,现在你有病,会连累整个府邸。你舍得,让爷因你而受责吗?”
她知道女人的软肋,一般都是男人。
尤其靳佩瑶这样在意恩宠,这样爱吃醋。心里一定是很喜欢冷衍的。
果然,这话出口,对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荣燕雯见缝插针,适时的说:”是啊,佩瑶,馨妃娘娘册封之喜,咱们总要去贺一贺。你头上的伤,才刚刚好一些了,就别再生事,叫娘娘担心你。“
说实在的。宁璞珍并不乐观。尽管靳佩瑶被宁璞玉阻喝住,但根本就无济于事。现在不是她消停这件事就过去了,而是要冷衍不生她的气。
可惜璞玉和荣燕雯都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皇子妃怎么看?”冷衍忽然开口,直接相问。
宁璞珍有些心慌,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毒蛇带进府中。夺去了两条性命,还差点就害死宁侧妃……妾身觉得,这件事不可以就这么了结。即便不请家法,也要从重议处。否则,二皇子府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说的对。”冷衍沉眉点头。
宁璞玉疑惑的看了看姐姐,她不懂这时候,姐姐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
与她相视而笑的时候,宁璞珍心里却很坦然。如果一定要有个丑人,她愿意替爷做。也愿意替妹妹分担,让靳氏来恨自己就好。
“去请鞭子。”冷衍瞟了冯铖。
冯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硬着头皮退了下去。
心想能多拖延一会儿就多一会儿,说不定爷就改变主意了呢!
“爷。”靳佩瑶满脸是泪,跪着来到他膝边。“您真的非要这么绝情吗?”
“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冷衍托起她的下颌,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冷声说道。“只怪我从前太宽容你。”
是啊,这话是冷衍的心里话。
当初柴房失火,查明是嫦笑所为,就该当机立断给她这个当主子的一点颜色。
后面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可即便最终,安排她去了念歆庵几月,还是无济于事。
这样轻的惩罚,根本不足叫她醒悟或者忌惮。
“爷。不如……”宁璞玉想说,不如算了。要罚其实很多种方法。
“爷,不如不用鞭子,该用藤条吧。”宁璞珍抢了话头来说。“藤条毕竟比较细,落下的伤口毕竟不会那么明显。只不过痛还是一样的痛。”
靳佩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心怨恨:“皇子妃,你就非要这么庇护你这个妹妹吗?”
“我不是护着她,我是想叫醒你。你可知同为姐妹,你这样的伎俩也太狠毒了。”宁璞珍是真的心有余悸。“陈嬷嬷和那侍婢。两条人命就断送在那毒蛇之口。你到现在,难道还没有半点悔疚之心吗?”
“那是她们该死。”靳佩瑶咬牙切齐的说:“她们不自己送上门去,为什么要死。那陈嬷嬷要是没有私心,怎么会贪图我的银子,把那毒蛇藏在床底下?”
“够了。”荣燕雯生怕她再多说一句。连忙道:“佩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错了,就要认。何况皇子妃没有说错,藤条的确比鞭子轻了许多。责罚的意义,是要你悔改而不是要你满身伤痕。现在还这样嘴硬,你是要存心惹爷生气吗?”
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荣燕雯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佩瑶,你别再闹了,赶紧解决这件事好不好?”
“好。”靳佩瑶再一次站起来,凝神走到宁璞玉面前。“不就是家法么?爷您定个数,妾身要是受不住,死了也是活该。”
眉心一紧,她咬着贝齐道:“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宁侧妃来执行。鞭子也好,藤条也罢。经她的手落在我身上,那才叫我心服口服。再也没有任何怨言了。”
“冯铖,听皇子妃的。”冷衍不是想拿靳佩瑶撒气。
他是怪自己,即便面对着面,也难护着璞玉周全。
靳佩瑶冷冷一笑,张开了双臂。
冯铖转身取了藤条过来,满面担忧的走上前。“爷,这藤条……”
宁璞玉才不想打,本来就已经是解不开的仇恨了。她不想再这样斗下去。
说真的,冷衍也不想她动手。宁可自己去抽靳氏,都不愿意璞玉担这个罪名。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计较着得失,计较多寡。
宁璞珍忽然起身走过去,一把夺过冯铖手里的藤条,朝着靳佩瑶狠狠的挥下去。
“啊!皇子妃,你……”靳佩瑶疼的龇牙咧嘴。
“身为皇子妃,以身正家法没有什么不妥。璞玉有伤在身,我这个当姐姐的如何不能代劳?”宁璞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靳佩瑶颤抖,她也跟着哆嗦。
爷,璞玉,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为你们,做恶人还是做丑人我的愿意。
她的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第一百一十一章:别信致命好心肠
“得了。”冷衍看得出宁璞珍是受了委屈,轻抬一抬手示意她停下。
也是难得的在府里说这么多,他缓缓道:“这些日子,我知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笔账。但二皇子府并非衙门,亦不是朝廷。不是你争得多就有多好的光景。本殿下既然迎你们入府,便会一视同仁。谁高谁低,无非是私心作祟罢了。到头来,你不高兴她又委屈的,何必?”
荣燕雯听了这话,很想笑。
什么叫一视同仁,爷心里装着别人,眼前的女眷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他也会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冷衍的语气冷且威严。“可偏偏自作从没没有什么好处。既然在这里府里度日,心就该宽一些才是。”
说完,也不等谁回应什么。他起身就走了。
蛇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荣燕雯想起还有陈嬷嬷的事,连忙问皇子妃:“陈嬷嬷被竹竿砸上头的事,看样子不是意外。妾身已经让人去检查过那竹竿,对比先前没出事的。新扎的几个都不结实。尤其是掉下来的那一根,又粗又重,两端竟然没有打孔穿线,这未免说不过去。还请皇子妃验查。”
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再把目光集中在“毒蛇”这件事情,也希望没有人再追究靳佩瑶。这样,相当于保护了自己不被牵连进去。
宁璞珍点了头:“荣侧妃说的是,那竹竿的确叫人动过手脚。的确要查清楚。”
她扔下了手里的藤条,看一眼虚弱无力的靳氏:“爷说得对,你既然在这府里度日,心就该宽一些才是。谁也不会比谁高出多少,自然谁也不会不如谁。旁人有的,你迟早会有,何必绞尽脑汁去做这些害人害己的事。”
靳佩瑶瘫软在地上,心里只有恨。
若是不除掉这宁氏姊妹。坐上皇子妃的位置,她死不瞑目。
宁璞珍知道她不会服气,可猜到她现在除了恨自己,更恨姐姐。
心里不安,她道:“那竹竿是强子搭的,我浣洗衣裳的时候亲眼所见。姐姐若不放心,回倚俪阁传强子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也好。”宁璞珍瞟了一眼荣燕雯,低声道:“就劳你好好照顾靳氏。”
“是。”荣燕雯紧忙应下:“恭送皇子妃。”
皇子妃和璞玉走出门去,好半天,靳佩瑶才哭了出来。“今日加诸在我身上的痛楚,来日我要你们千倍万倍的还给我。”
“好了。”荣燕雯拿帕子堵住了她的嘴。“府里现在已经不安宁了。到处不是暗哨就是眼线,哪一句话说不对,传到爷耳朵里,你真就不怕爷给你一纸休书吗?”
这话吓得靳佩瑶脸色苍白,她推开荣侧妃堵住嘴的手,凛声问:“爷会吗?爷真的会?”
“为什么不会?”荣燕雯拧着眉头:“从前府里有什么事,都是静悄悄的去做。爷虽然会生气会过问,可从来不会插手。不都是皇子妃最后决断。今天你也算见识到了。爷这是逼着皇子妃马上就出手教训你。爷的忍耐力越来越差了。你自己掂量着办。”
靳佩瑶先是垂泪,随后又破涕为笑。
这奇怪的表情看的荣燕雯心里直发毛。“你没事吧你?”
“没事,我好好的。”靳佩瑶咬紧贝齐,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我姑母现在是馨妃了。”
从前仰仗的,不过是宸贵妃的福荫蔽护,那终究是外人,得看人家脸色。可现在,姑母摇身一变成了妃主,往后她在这府里,害怕会受人白眼?不给人脸色就是好的。
“说得对。”荣燕雯其实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从前都是靳佩瑶缠着她,大树底下好乘凉。可现在她的恩宠没了,母家也没有人家姑母那样显贵。往后,就的是她依附靳氏了。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
荣燕雯想了想。心里又舒坦一些,反正也是利用她。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枪打出头鸟。
一路上,洛晴吓得魂不守舍。
万一皇子妃和宁侧妃问出了什么,她要怎么办才好?
那强子。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又怎么会帮着她守住秘密?越想心里越害怕,走着路双腿都直打飘。
“洛晴,你直接去下院,把强子叫来。”宁璞珍掀开轿帘子。冷声吩咐。“他要是不从,叫人扭着来。”
“是,娘娘。”洛晴低着头站在原地,见人走了之后,她才慢慢退到一边。
这下可怎么办?
洛晴吓坏了。心都快要从嗓眼里飞出来了。
要是跟强子好好说,再多给他些银子,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皮肉之苦,就这么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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