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宁璞玉看着他,只是满面温柔。
他伸手,托起了她的小脸:“我知道吓着你了。但是不得不这么做。如果当时我没有跳下去,可能会后悔一生。”
“我懂。”宁璞玉想起了姐姐的话:“爷,姐姐说在意一个人,只要看见他高兴,自己也是高兴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多的牵绊和不舍,唯有生死相随才能诠释。您做得对。”
他没有从她眼里,看到一丝违心的情愫。
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过意不去。
“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他,是因为体谅他?还是因为伤了心,却步不前了?
“谈不上怪不怪。如果我是爷,当时也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宁璞玉没有说假话。她真的能接受这个事实。心里一瞬间的委屈。慢慢的变成了理解。
若果一个男人,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坠崖,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只能说他太冷酷无情。
何况潆绕救过他。
“多谢你。”冷衍因为她的温柔和包容。心里舒服了不少。“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不得不麻烦你。”
“什么事?”宁璞玉不解的看着他,马上又明白过来。“爷是想让我替潆绕姑娘疗伤。”
“不!”冷衍摇了摇头:“我只想你告诉我,她有没有机会记起从前的事。”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得出她为难,冷衍凝眸,认真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不要记起来。”
宁璞玉有些不解:“爷是怕她记起从前的事情,还会对我下毒手?还是怕她会因为那些事情的纠缠,又惹出乱子?”
“我不想看她那么痛苦。”这是冷衍以为,最合理也最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不记得那段痛苦的回忆,即便是任性妄为,即便是刁钻造次,也总比内心痛苦要好很多。
“我不懂怎么治!”
“你不用治,也不用为难,我只想你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可能痊愈。”
“好。”宁璞玉点头:“只是天色很晚了。”
“嗯。”冷衍冲她笑了笑:“这几天累坏了,早点休息。”
她并不累,可怕他会累。
只看他眼下一片的乌青,就知道这三天他一定不好过。
有心问他是怎么崖底脱险的,可是能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愿意说。
松手之前,他蹭了蹭她光滑的脸:“你脸色不好,别想太多。”
“嗯。”宁璞玉笑着点头,也不知道这时候还能说什么。
其实冷衍很想留下,陪在她身边。不必做什么,只要静静的去感觉她在身边就好。
“爷,我送你。”宁璞玉转身走到门边。轻轻敞开了门。
冷衍颔首,收敛了心思,慢慢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将手一挡。
幸亏宁璞玉眼睛手快。迅速停下关门的动作,不然这一下子,应该夹的不轻。“爷,当心啊!”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跳下去。”
冷衍这时候,越发的嘴笨。他想表达的,不是他有多在意潆绕。而是他不能自私的不管她是死是活。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她好。
宁璞玉点头:“爷,我真的明白。”
“是么?”
“当然是。”
冷衍还是觉得她没有真正放下这件事。
这回没有迟疑,他重新迈进门槛,大手一挥,将她圈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柔软的唇瓣,落在宁璞玉有些冰凉的唇上,惊的她想往后缩。
然热他并没有停止,反而用力的把她往怀里抱,越来越紧。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温柔
宁璞玉好像沉醉在这种包围里,根本就没有力气抵抗。
还是,她已经不想抵抗了。
“爷!”
这突兀的女声,惊得两个人身子一颤。
宁璞玉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脸错愕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
她蒙着面,愤怒的双眼充满了泪水。
“爷,您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潆绕哽咽的问:“您不是说过,会一生一世陪着我吗?为什么转脸,就来找别的女人?”
冷衍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或许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他曾经那么在意潆绕,如今却只是不想伤她的心。对她的感觉,从炙热到责任。
似乎已经不是那种非你不可了。
可面对两个都走心的女人,这种感觉还是不轻松。
“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潆绕不喜欢他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爷,您是怪我坏了您的好事吗?那我这就躲开,不妨碍你们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捂着脸,边哭边跑开。
冷衍无奈的看了一眼璞玉,立在原地没有动。
“去追她吧,爷。毕竟这时候,她只记得你一个。”宁璞玉微微一笑:“我累了,就不陪您说话了。”
关上门之后,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潆绕啊潆绕,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第一百二十三章:就得争取自己的
清早,厨房往沧浪园送了好些糕点和小菜。
一下子就让府里的女人们激动起来。即便是宁侧妃住在里头,也多吧在小厨房里自己准备吃的。着实不用劳动后厨往里送。
靳佩瑶得了消息,赶紧就来了潋滟居。想和荣侧妃一起去倚俪请皇子妃过去。
哪知道荣燕雯心更急,早就已经赶了过去。
这下可急坏了靳佩瑶:“嫦笑,你叫他们赶紧的,走这么慢,皇子妃指不定都过去了,唯独落下咱们。”
“是,娘娘。”嫦笑催促小厮们加快步速:“你们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主子的事。”
宁璞珍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几天洛晴吓坏了,还没缓过劲儿。身边时咪芯在伺候。
“娘娘,荣侧妃和鲁主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咪芯双手灵巧,替她绾好发髻。
又择了一支穿花并蒂的金步摇。仔细的别在鬓边。
“嗯。”宁璞珍轻轻答应一声,并没有说别的。
咪芯很奇怪:“皇子妃不急着知道准信儿吗?要真的是爷回来了,那该多好。”
其实后厨送点心去沧浪园,宁璞珍就已经确定二殿下回府了。
凭她对他的了解,能猜到他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回来,而不是第一时间向府里的女眷们报平安。
所以,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
唯独可怜了璞玉。她不知道,璞玉昨晚上睡的好不好。
靳佩瑶赶过来,发现鲁双虞也在,脸上隐隐透出不痛快。这人入府的时间不长,陪爷的时间就更短了,却处处都有她,还不嫌烦吗?
当然,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打嘴仗,急匆匆的见了礼就问:“荣侧妃可见着皇子妃了?是怎么说的?爷是不是当真回来了?”
荣燕雯摇了摇头,脸色微微发青:“皇子妃正在梳洗,还没露面。”
“哦”这一声拖的很长,显然是靳佩瑶不大相信。“难不成,爷昨晚就回来了?说不定皇子妃已经见过了,所以才这样慢悠悠的不着急。”
鲁双虞听了这话心里奇怪:“爷回来,是阖府上下的喜事。皇子妃要是得了信儿,不可能不告诉咱们。”
荣燕雯点了点头:“是啊,这样皆大欢喜的好消息,皇子妃着实没有必要瞒着咱们。除非是另有隐情。”
隐情!
这两个字,吓得靳佩瑶心跳加速。
难道爷不太好了?所以皇子妃不敢惊动人?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荣燕雯叫住她问。
“既然皇子妃还在洗漱,咱们不便打扰。不如直接去沧浪园。”靳佩瑶虽然莽直,对二殿下的那份关心倒是真的。不为争宠,她就希望她爱着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
“沧浪园有戍卫把守,不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荣燕雯不得不给她提这个醒。
“那也总能从戍卫嘴里打探一些消息吧?”靳佩瑶有些生气,想着平日里那宁侧妃自出自入的,俨然女主人的架势。可偏偏皇子妃和她们却还要看人脸色才能入园,这叫什么事啊!
宁璞珍这时候出来,三个女人顿时满眼放光。
极快的行了礼,靳佩瑶上前问道:“皇子妃昨晚是否已经见过爷了?爷是否平安无事?为何后厨送了好多糕点去沧浪园,皇子妃可知道原因吗?”
宁璞珍摇了摇头:“并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爷的消息。和你们一样,不过是一些猜测罢了。”
“那皇子妃赶紧带着咱们过去瞧一瞧啊!”靳佩瑶很讨厌她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爷要是真的回来了,自然会让你们见到。这样冒冒失失的前往沧浪园……爷不在也就罢了。若是在,必然会不高兴。”宁璞珍不动声色的落座,沉静的望了一眼咪芯。“去奉茶。你们今天来的倒是挺早的。”
荣燕雯顺势择了个位置坐下,平和笑道:“这府上,只怕唯有皇子妃您能沉得住气。妾身自愧不如。”
这话是褒是贬,宁璞珍根本不在意。
“其实若想做到。人人都能。只不过关心则乱,才难免急切。我只是觉得,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皇子妃。爷都已经坠崖了,还不算置身险境吗?”靳佩瑶急的脸色发红:“你不去就算了。妾身自己去。爷要是怪罪,也只怪罪我就好。”
话音都没落,她就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荣燕雯叹了口气,端起了茶,小口的抿了抿。
鲁双虞面无表情的坐下,不知道皇子妃到底是什么用意。
只是即便她去了,怕也只能是难进那园子。说来也挺可笑的,至今为止,她连他夫君的寝室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茶不错,你们喜欢吗?”宁璞珍笑着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沧浪园这边,也不是什么好光景。
潆绕醒了,发现缠枝的云锦软枕上,一块嫣红的血迹,心头一惊。
后脑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怎么又会然就流血了?
一边是疼,一边是懵,她感觉到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死活记不起到底忘了什么。
侍婢酥绵将绞软的帕子送到她手边,恭敬道:“请主子净面。”
“主子?”潆绕听了这个称呼,脸上泛起了笑意。
方才的担忧渐渐的消散,阴云密布的脸上开始放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酥绵,是二殿下亲自指过来伺候主子的。”
“哦!”潆绕勾唇笑了笑:“长得挺乖巧可人的。”
接过绵巾。她擦了擦脸,看见身边那一套好看的裙褂,心里更加欢喜。
“去拿镜子过来。”
“是,主子。”酥绵转身捧了镜子,双手托起举在面前。
潆绕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吓了一跳。“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变成这样子了?”
越看越激动,她顺手抓起了枕头砸过去。
这一下非常的用力,酥绵没有受住,镜子掉在地上打碎了。
门从外面被推开,冷衍快步走了进来。
“给二殿下请安。”酥绵低着头行礼,不敢看二殿下的脸色。
“你先下去。”冷衍漠然吩咐。
“是。”酥绵赶紧后退着退下,可不想在这里受主子的脾气。
“我的脸是怎么回事?”潆绕哭腔问:“为什么不一样了?”
“你脸上有伤,留下了疤痕。所以……我叫人给你做了这张人皮面具,你要接下来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吗?”冷衍伸手,作势就要帮她的忙。
“不!”潆绕很抵触的躲开:“我的脸有伤?”
“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坠崖……”
潆绕忽然就想到了那个画面,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们八岁的时候……
“爷,我该怎么办?”
“别怕。”冷衍宽慰一句:“能医好的。你放心。”
潆绕蜷缩在他怀里,满面是泪。
其实有些对不住她,冷衍皱着眉。她本来的面目,非但没有什么伤,还美艳出众。
昔年的旧伤早就已经抹平了,毫无痕迹。只是他猜想,那么深的烙印,一定还残存在潆绕心头。她一定会信。
不是存心骗她,毕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她留在二皇子府,只会招致灭顶之灾。
于是,他只有想出了这个办法。
从崖底脱险,他发现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就第一时间带她去了鬼手神医在皇城里的居所。
这张人皮面具,价值万金。
相当的透气,且很薄,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清洗,才能够摘下来。两鬓边,完全没有痕迹。
“爷,您想什么呢?”潆绕看他有些失神,心里很酸。“是不是,你担心医治不好妾身的容貌?”
妾身?
这还是冷衍第一次听她这样自称。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不会的,一定能医好。”冷衍看着她忽闪的眼睛,眸子里渐生暖意。“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人医好你。这段日子,你好好在府里歇着,好好调养身体。等我料理好了宫里的事情,就带着你遍寻名医……”
“多谢您,爷。”潆绕的语调柔软的不得了。
“饿了吧,叫酥绵伺候你更衣,来膳堂用早膳。”冷衍温和的说。
“好,那爷您在旁边稍坐坐,等等妾身。”
“好。”冷衍唤了酥绵进来,自己则走到床边看景。有时候很多事情,都特别的奇怪。
从前巴望着能跟潆绕这样近畔相守。
可如今,她就在身边。眼前却浮现旁人的笑靥。
这会儿,璞玉该起来吧?
冯铖送去的糕点,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宁璞玉正大口朵颐,享受着后厨做的精致早点。
竹节和芽枝笑容满面,都为也这样的贴心而雀跃。
“你们也真是好收买。这点好处,看把你们乐的。”宁璞玉才不讲究那么多,自己吃着不算,也往她们的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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