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没有给你打招呼,就仓促地跑了过来。怎么,快过年了,我这个不速之客,是不是给你带来了一些不方便呢?!”文丽穿着一件市场上刚刚流行起的紫色羽绒衣,手里提着一个小型旅行包,脸上冻得红扑扑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永成一边解释,一边把旅行包从文丽手中接过来:“我是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能在这个时候来。前一段时间,你不是写信说,今年连北京也不准备回去了,想利用寒假的这一段时间,一个人留在学校里,为了明年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好好复习吗?”
这一段时间,吴永成和文丽的交往,也主要是通过鸿雁传书——打电话毕竟还是不太方便,更何况,有些话在电话里也不一定能说的清楚。
“我原来是怎么打算的。”文丽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也不觉得有些冷了,就一边脱掉了外面罩着的羽绒服,一边和吴永成解释:“一个人在学校里带了半个多月。还是觉得怪孤独的。闲着没有事情地时候,就翻开你前些日子给我写的信,在信里好,也就勾起了我对小时候农村里生活的回忆。一时心血来潮,就打点了一下,连电话也没有给你来一个,坐上从省城到你们永明县的长途客车就过来了。哎,吴永成。大家都说女人们是感情动物,有时候理智永远也压制不住感情的冲动,看来这句话也是很有道理的。你看我临近年关突然来了,又给你要添不少麻烦了。”
“没有的事情。你能过来,我八抬大轿请还请不来呢?!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文丽,今年干脆你就在我们这里过个春节吧。我们这里给农村过春节,也是挺热闹地。估计你还没有这种经历吧!”吴永成坐在文丽的对面,微笑着对她说。
“好啊。我就是有这种打算。我从小就是在南方的农村里长大的,在咱们北方农村还没有过一个春节哪!可你的父母亲欢迎我吗?你又怎么向他们介绍我呢?”文丽两只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吴永成。到了这会儿了,文丽对自己的这次突然行动,感觉得有些含羞了:在大部分农村。按照一般的乡俗,也只有是确定了男女恋爱关系的恋人们,甚至可以说是用农村地乡俗,指那种约定了婚姻关系的人,才可以在对方家里过年。自己这会儿和吴永成也只是初步确定了恋爱关系,双方的家长们也都不怎么清楚(不知道吴永成回来是否说过,反正她还没有对家里人说),莽撞地久跑过来了,仔细想一想。自己做得也实在是不太合适。
“嗨,这有什么呀?!亏你还是大学老师哪!”吴永成极力打消文丽的顾虑,笑着说“那都是农村里老辈子人们地观念了,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变得婆婆妈妈的。我就跟家里的人介绍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明年国庆节就准备结婚,这总可以了吧?!”
“去,你说什么呢?谁是你的未婚妻呀?!”文丽羞得涨红了脸,站起身来要给吴永成一下,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窘得文丽一下子愣在那里。
此时,永明县委副书记、县长岳岚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尴尬的进退两难。孰能想到吴永成的办公室里。大白天的,居然能发生这么暧昧的情节。
“岳县长,你过来了,快请进来。有什么事情,你让人叫我一声就行了。怎么还敢劳动县长地大驾呢?”吴永成同志可谓是脸皮真厚,被人撞见打情骂俏的场面,还能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若无其事的、笑着招呼岳岚。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的。就是过来和你扯几句闲话。不好意思,
了。吴书记,你请继续,请继续。“岳岚见吴永成不好意思,也诙谐地笑着对他们两个人说,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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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岳县长?你好,我是吴永成的朋友,J大的老师,今天刚从省城过来。认识你很高兴!请进来坐一会儿吧,我们没有事情地,不能耽误了你们地正常工作啊!”文丽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但也落落大方地和岳岚打着招呼。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吴永成考虑,要不然,再让不明真相地人,散布出去什么对吴永成不利的谣言,对于吴永成的声誉,也是没有一点好处地。男女作风问题,在这个时代,那可是最容易毁掉一个干部的。
既然人家这么说了,自己走了也就显得有点太小气了,岳岚笑着进来吴永成的办公室,和文丽握手问好:“奥,文老师是第一次来我们永明县吧,这几天让我们吴书记陪着你到处去转一转。虽然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比不上省城环境好,可小地方也有它小地方的优点,起码比大城市少了许多喧噪。回头再让吴书记陪着你到我家来做客,我让我爱人给你做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这些吃食在省城,你可是吃不着地。”
岳岚本来担心吴永成从党校培训出来以后,在明年的换届选举中,影响到他通往县委书记的仕途,他在省委大院见过吴永成的神通,要论上层路线,他对吴永成可是望其项背、不及万分之一的。所以他也曾经通过地委副书记岳剑,极力阻挠吴永成去党校培训。
但在后来这一段时间,他从岳剑哪里知道了吴永成对于换届的态度,也是心里觉得很满意地,特别是吴永成对于他的那些评价,使他觉得以前自己做得那些事情,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毕竟人家后生对自己还是挺尊重的,以前的工作中,配合一直也是很好的嘛!
特别是在地区、省城跑项目的时候,虽然说是自己带队,可所有的工作,基本上也都是仁杰吴永成那个后生出了大力,回来以后,在和地区、县委汇报时,吴永成又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自己的头上,让自己也是整得个很不好意思。
有了这些歉疚的心理,岳岚也就对吴永成刻意示好,不管是在平时地工作中,还是日常的生活里。他的家也在十月份搬到了永明县城,隔三岔五的,就过来叫吴永成和他一起相跟着回去家里吃饭,两个人往炕是一坐,烫一壶好酒,围着小炕桌,倒也相谈甚是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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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吴永成见岳岚主动和自己套近乎,也巴不得他这样做。这样一来,自己以后的工作就好搞多了。自己到了永明县委工作,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但在县委大院和几套班子的领导们,打交道的次数可是很有限的几次。也就没有能在一定程度上,和什么人结成什么紧密的同盟战线。而吴永成凭借自己前世官场经验,深深地知道:有时候,官场那个也是一个相互之间利益的共同体。
毛伟人就在战争年代的时候,说过一句很精辟的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不论放在任何哪一个朝代的官场,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吴书记,你还在忙活明年正月里‘三干会’的事情?”岳岚走近吴永成的办公桌,随意地翻着他桌子上的那些材料,“你对工作真算是认真的很呀。其实这些事情,交给县委办和组织部的同志们去办理就可以了,咱们做领导的,只要把握一个大的方向不出差错。”
“组织部和县委办的同志们,还是在这个事情是做了大量工作的,我也就不过是拾遗补缺罢了。岳县长,你是县里的老领导了,今后在各方面也得多指点指点我啊!”吴永成笑哈哈地对岳岚说。
“你这个吴书记呀,人挺年轻的,可就是没有年轻人的一点张狂劲,实在是难得呀!你是从省委大机关下来的,又是大学生,我能给你什么指点哪?那不是闹笑话吗?!对了,我最近听说,咱们地区的郭天明书记要调到省里去工作了,吴书记,你知道这个消息吗?”
第三卷 崛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换届选举前夕(下)
州地委书记郭天明过年后、将要调回省直机关工作的吴永成在前一段时间就已经知道了,那是他在一次电话中,和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郭建副处长联系的时候,郭建在有意无意中给他透露的,据说可能回去以后,接任省计划委员会的主任一职。他们梁州地委的书记,人们风闻大有可能是现在的梁州行署专员任力来接任。
郭建自从吴永成在党校前夕,因为培训名额的事情拜访过他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处得非常紧密了。这也是吴永成有意去他家里多次走动的缘故。郭建的爱人魏晨在吴永成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后生人长得帅气,嘴又甜,会来事,每次上门都要给小孩、老人带一些东西,仕途发展前途又是不可估量,这样的小伙子,谁不喜欢呢?魏晨只恨自己的妹妹,已经在前年就结婚成家了,要不然找这么一个妹夫,那也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对于任力接任梁州地委书记这个职务的传闻,吴永成是深信不疑的。在他的记忆里,他前世的时候,任力就是从梁州地委书记的位置,升迁到省里,担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要是历史的轨迹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事情应该是这么一个结局。
至于郭天明以后的发展,嘿嘿,他还真记不清楚了。毕竟在他前世一九八六、七年的时候,他还在省城的一所中等专业技术学校上学呢,一个十六、七岁的中专在校学生,他哪能记得那么多地事情啊?!更何况。郭天明也不是和任力一样有名气啊!
不过,岳岚能主动过来和自己说这些事情,也说明他是他自己当成了心腹兄弟了,吴永成也不能不承他的这个人情。
岳岚在吴永成的办公室和他们两个人闲谈了几句,就笑着告辞了。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县级领导了,哪还能看不出吴永成和文丽之间的那层关系?!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继续讨人嫌。“电灯泡”可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物所扮演的角色。
不过,岳岚在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也是还想着一个问题:“这个吴永成地女朋友叫什么来着?文丽??那不是和省委分管党务的副书记文的姓名差一个字吗??那么他们之间。又存在着是什么关系呢?
嗯,肯定有一定的联系。说不定吴永成这个后生,早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时候,就和文书记有这种亲戚关系了,要不然吴永成下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那会这么顺啊?!进步得也够快了!人家这次也是发扬了高风格,否则的话,上面有文在帮着他说话。下面地区郭天明和任力又那么赏识他,就是在换届选举中当个县委书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岳岚想到这里,思路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吴永成这个后生将来的前途。一定远远在自己之上,即使这次换届选举中,他们两个人如果能在一起搭档地话,即使他吴永成只是一个二把手县长的话,自己也得和他配合好,说不定自己沾吴永成的光,还能再爬那么一半个台阶,别说是正地厅级了,就是他岳岚能在退休的时候。有个副地厅级待遇,那就蛮不错了!!他地堂兄岳剑现在就是一个副地厅级干部,虽然说从各方面还是比较按照党的政策办事的,那也不同程度上给了他们这个家族很大的关照,一定程度上,要是没有他这个堂兄的照应。他这个县长的位置,也不一定能稳稳当当的上来啊!!。
……。
“吴永成,你说,为什么咱们国家改革开放还不到十年的时间,近一段时间,从上到下的各种媒体,比如说报纸啊、电视上,又开始了反复强调要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这是发出了一个什么信号呢?”文丽在岳岚走后,坐在吴永成办公室地沙发上,随意地翻阅着报纸。抬起头不解地问吴永成:“你是县委副书记,应该也算就是搞政治的了,平时学习、研究的也多,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嘿嘿,你还真敢抬举我?吴永成心里不禁一阵苦笑:对于政治这个问题,他也是很不感兴趣的,也就是仗着前世的那一半点先知先觉,才偶尔露那么一半手的。没有想到文丽这个姑娘倒也不是一般泛泛之流地女性,对于政治这方面的问题还是挺敏锐的啊。
“文丽,你一个教经济学管理的老师,这么又对这些政治性的问题感
?莫非你也想当一个像撒切尔夫人那样的‘铁娘子’想以玩笑把她地这个问题搪塞过去。说实在的,这些问题太过于敏感了,还真是不太好怎么回答。
“政治和经济,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是一对孪生的双胞胎。你绝不可能把它们两个单独地分开来讨论。一个落后的政治制度,肯定不会支持一个先进地经济制度,这是必然的。”文丽马上反驳吴永成的这种观点,“你看在八七年一月一日的元旦献词上,就说得很清楚: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是搞好改革、开放的根本保证,就是要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消除不安定的因素。这是不是国家将要出台一些新的政策,放慢改革开放地步伐呢?”
这个文丽提出的问题还真尖锐,吴永成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仔细地考虑应该怎么回答她。开来自己想蒙混过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在一定程度上,这个姑娘看待一些问题的深度和广度,不自己这个穿着这还要强许多。也可能这也是文丽早就蓄谋已久的一个问题,把它当作进一步考察自己能力、水平的一块试金石。自己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唉,古代有苏小妹洞房前三试秦少游的传说,今天又出现了文丽大战吴永成的一段歪话,这么咱们的吴永成想找一个老婆,咋就这么的难哪?!
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也是在八六年的年底才出现的话题,吴永成认为这个也是改革开放以后,被禁锢了多年的言论自由一下子放开了,人们在发表言论时,也就少了许多顾忌,特别是一些知识分子和在校的大学生们,在这些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这也就给还带着一些左的思想的同志们增添了许多忧虑。同时,一些敌对国外势力也趁机兴风作浪,上层决策者们提前敲个警钟,也未为不可。
“文丽,这个问题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改革开放,就像咱们居住的一间屋子,好久没有打开窗户和门一样。本来屋子里由于很久没有和外界接触,显得很沉闷的,现在门户大开,新鲜空气进来了,可是苍蝇和蚊子,还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