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成也知道,咋关于计划生育地问题上,学术界一直有着不同的反响。甚至于有的时候,分歧还是很大。即使到了后来的十几、二十年内。这种争论也一直没有停息过。
不过,在他前世地时候。他只是最为基层的一名乡镇干部,还不属于主要领导角色,那只能是领导安排什么工作,就去努力完成什么,也不会用心地多去考虑这件事情要是放到全国、甚至于全世界,那又应该怎么去做——那是人家高层领导应该考虑地问题,与他这个每个月只挣一千多块钱地小乡镇干部无关,他只想平平稳稳地渡完这个平凡的一辈子。
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现在他也只是全国一千多个行政县中地一个县长,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这个计划生育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他只知道既然地委、行署给他这个县下达了计划生育的各项任务指标,那他就得使出一切招数来,圆满地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否则的话,别说他还想更进一步为了更多的农民们走出贫困做一点贡献,恐怕他这个位置,也难以稳稳地做下去——哪个上级领导,会喜欢一个各项工作都落在屁股后面的部下哪?更何况还是负责一个县工作的县长这样重要的位置?!
“老李,计划生育是一项艰巨而非常重要的工作,你们计生办的工作,不能只停留在坐到办公室里,向下面的各乡镇、县直单位要报表、要进度这个层面上。”吴永成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县计生办副主任李文海指示道:“要多动脑筋,多总结一些好的工作方法。宣传力度一定要大,宣传方式力求做到寓教于乐、通俗易懂。你们要明白,你们面对的工作对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重点,还在咱们的农村,是农村的那些老百姓们。只要农村这一块能拿下来了,咱全县的计划生育工作,也就容易开展多了。这一点,你回去以后,也要和你们的主任传达到。”
“是,吴县长,我一定会去把你的指示向我们的主任传达。”四十多岁的李文海侧过头,恭恭敬敬地答应着,接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对吴永成说:“吴县长,其实关于开展对农村的计划生育宣传工作,我们计生办已经在下面各乡镇搞了一些,有的乡镇计生站的计划生育服务员们,还真想出了一些好办法,取得的成效还不小哪!”
“嗯,是吗?你具体说一说,是那个乡镇呀?他们采取了什么样的宣传办法?是不是又是瞎子说书、唱秧歌呀?!”听李文海这么一说,吴永成顿时感兴趣了,嘴角含笑问李文海。他想听一听这会儿的计划生育宣传,下面到底能有什么好办法。经过了他前世十几年的工作经验,他可是知道不少的宣传招数。
不过,吴永成他也知道,人民群众的民间智慧,那可是不可小瞧的。真要是采取了什么好的宣传措施,他也可以让政府办通过每天向行署、省政府上报的《政务信息》这条渠道,向上级反馈,进而在全省、全地区推广。对于计划生育工作来说,无论是梁州地区也好,还是J省范围内也好,都还算是一个新生事物。
李文海见自己说地引起了吴永成县长的注意。顿时更来了兴致,干脆把自己的半个身子向后面侧过来(尽管实在是很别扭、也很不舒服),眉飞色舞地给吴永成讲演起来:“吴县长,您知道。我们计划生育工作中有一项任务是采取上环的措施,来达到节育的目的。可这项工作刚刚开始的时候,村里地老百姓们哪能接受啊?要不就是担心那个节育环到了婆姨们的里面以后,取不出来、和肉长到一起怎么办?还有的人担心,晚上两口子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放到婆姨们下面地那个环环,会把他们男子汉们的老二俗语。代指男性生殖器)给挂住。不管我们怎么动员,就是开展不了这项最简单的任务。可这上环任务也是地区考核咱们县的一项重要指标呀,不开展根本就给地区交不了帐。”
“是呀,农村的老百姓们第一次接触这个节育环。他们就害怕不安全。这就得咱们地干部们去做认真、细致的工作啊!”吴永成感慨地说。他在前世地时候,接触乡镇工作。上环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可在现在八十年代刚刚开始计划生育工作的时候,这也是个新生事物呀。他迫切想知道下面的干部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就追着问下文:“那,你说地他们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吴县长,你知道,开府镇的刘宝生书记,那可是一个经验丰富地老乡镇干部了,他地主意最多。因为这个上环任务,在他们开府镇也最难完成。历史上那里的老百姓们最穷,文化素质也最低,根本就不相信我们计划生育服务站地服务员的宣传。刘书记就想了一个主意,安排镇下乡的干部们,悄悄的在各村散布了一种舆论,说,那个节育环是国家花了大价钱,用白金制作成的,价钱很贵的。因此,每个育龄妇女只准戴一个,绝对不准多戴。白金呀,那可比黄金值钱得多了。有的人半信半疑的,第二天就来镇计生服务站询问:那个环环能不能多戴一个?得到的回答那肯定是否定的。谁家的婆姨们戴几个呀!
这下子,人们就相信了环环是白金做的了,不少妇女根本再不用动员了,一窝蜂地跑到计生服务站要求戴那个节育环,还有不少的超过五十岁的、非育龄妇女们也跑来了,计生服务员们再三做工作,说她们按照国家政策,不需要再戴节育环了。因为她们已经就过了生育年龄,还戴那玩意干什么啊?!
这下子就更证实了那种传说是真的了,那些婆姨们死皮赖脸地坐到计生服务站的门口,咋也不肯走,最后闹得没有办法,是刘书记又跑出来,跟计生服务员打了招呼,给你写五十多岁的婆姨们也都戴了一个节育环,她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听村里的不少人说,那些戴上了节育环的婆姨们,回去以后,上厕所也不到外面的厕所了,而是大白天的也把尿盆拿到屋子里,生怕一不小心把那白金做的环环给尿出去。哈哈哈……”
说到这里,吴永成首先大笑了起来,开车的小李和李文海也马上笑做了一团。车子行驶的方向,随之也在路上扭了一个大麻花,吓得小李急忙拉回方向盘,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专心致志地驾驶上。
“我说李主任,你可不能再这样了。你闹得我刚才开车差点出了事故。”小李马上向李文海提出了“严重的抗议”:“你说笑话你不挑个时候,现在我的肚子还笑的疼哪!”
“对不起、对不起,李师傅,我下次一定注意。”李文海连忙道歉:“不过,这个还真不是笑话,一会儿咱们要是到了开府镇,你也可以问一问刘宝生书记,看看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请!”吴永成这会儿已经不笑了,这个听起来像笑话的笑话,其实还真不是笑话。这个从他多年来和农民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已经确信这就是一件真实地发生在、他的那些父老乡亲们身上的事情。李文海不会撒谎的。
唉,我的亲人们,不知道我该怎么来评价你们。
吴永成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干脆坐在车后闭目养神了:也许自己就没有任何权利来评价他们,更不能对他们有着过于苛刻的要求。几千年来历史在他们身上,打下的深深的一些烙印,并不是能在多短的日子里,就能使他们脱胎换骨的。什么事情,也需要有一个过程,也许这个过程,需要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于更长的时间……吴永成今天准备跑三个乡镇,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开府镇,也是他的包点乡镇。
进了大院,吴永成一下车,就看见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人,手指着面前一个穿着开花棉大衣的、三十多岁的人叫骂着,不时还伸出脚狠狠地踹过去,而那个三十多岁的人,却满脸堆笑躲闪着,手里还拿着一颗烟,向对方一个劲地递着。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二十八掌 哀其不幸(中)
永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最反感的,就是那们对村里的老百姓们耀武扬威、蛮横不可一世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情,即使你有天大的理由,那也可以慢慢地说呀,有必要那么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好像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嘛!
“那个同志,对,就是说你们两个哪,对,就是你们两个,都过来一下。”吴永成站在车门前,不客气地指着那两个人大声喊道。
那个打人的村干部听见这边有人冲着这边喊,抬头一看是一个坐着小车进来的干部,马上收敛了自己的粗鲁的举动,疑惑地望着吴永成:难道是在喊自己吗?可我不认识他呀!单单看人家的那派头,至少也是县里的干部,否则这会儿谁能坐上那小车哪?
当他举起自己的手指头,指向自己的鼻子,再次向吴永成示意,得到确认以后,一把拽着那个穿开花大衣的农民的破衣袖,提心吊胆地走过来。
吴永成沉着脸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开府镇党委、政府所在地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说嘛,干么动手动脚的?难道你们真的以为这里是没有一点秩序的河滩里吗?你们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是那个村的?”
李文海也从车上下来,指着那两个打闹的人大声喝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我告诉你们。这是咱们县地吴县长在问你们话哪!”
“吴……吴县长。”两个人同时傻眼了。
马上,那个打人的村干部模样的人首先反应过来,指着那个穿开花大衣的人,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吴、吴县长,我是刘湾村的主任,刘二柱,他是我们村里的计划生育大‘钉子户’,***……”此时,他看见吴永成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急忙改口:“啊,他是我们村子里的刘成旺。因为他一个人,把我们全村的计划生育工作拖到了全镇的最后一名,我们干部们一直跟他苦口婆心耐心地做工作,可这家伙就是死命顽抗,怎么也听不进去……”
“所以,你就动手打人了?!还是在你们开府镇地政府院子里!这是谁给你了你打人的权利?”吴永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在这种场合刘二柱也敢动手,他真怀疑这个村委会主任是不是平时在村里的行为。比这个更为令人发指哪!!
“吴县长、吴县长,这个不关我们村刘主任的事情,是我犯了国家的政策。我应该受到批评,我应该受到教育。我们刘主任这是在帮助我呢,你千万可要批评他。”那个叫刘成旺的农民,这时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向吴永成为他们的村主任求情,手里还拿着一颗烟冲吴永成递过来。
嗯?!吴永成不禁愣住了,他还没有见过像这样的被打人者,反倒为打人者求情的事例。看来是这个刘二柱真地是在村里横行惯了,受害的群众怕被回去遭到更严厉的打击报复,忍气吞声地、挨了打难道要陪着笑脸。
真是太猖狂了!一会儿见到了开府镇的党委书记刘宝生的时候,再和他说个一二三吧。
哼,自己还犯不着和村委主任一级的干部翻脸,那倒显得自己这个县长也太那个了。
“你叫刘成旺?你家里现在有几个孩子?”吴永成干脆掉转头不理睬那个村委会主任刘二柱了,和颜悦色地问满脸媚笑的刘成旺,心里对他充满了同情:“是不是现在从思想上,还不能接受计划生育这项工作哪?”
刘成旺还是一脸的灿烂笑容:“吴县长。这个计划生育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老百姓们是举双手拥护、赞成地。这个、这个。就是我老婆的思想觉悟太低。啊,受封建思想那个、传宗接代的老观念中毒太深了。所以……”
“刘成旺。你别光嘴上说得好听,你倒是利利索索地跟吴县长说一说,你现在家里已经生了几个孩子了?!”刘二柱实在不想再听刘成旺满嘴吐莲花了,忍不住插了一句。
吴永成恼怒地瞪了刘二柱一眼:这个家伙怎么没有一点眼色,自己本来不想搭理他了,可他还一个劲地往上贴。
“这个、这个……”刘成旺突然尴尬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皮,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嗯?不对,看来这里面问题不小。
吴永成敏锐地把刘成旺的这副神情看在眼里,心里一动,不露神色地继续问刘成旺:“对呀,老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现在有几个孩子哪?”
刘成旺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刚才流利的口齿,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吐吐吞吞地说道:“#%%#……”
“几个?”饶是吴永成就在他的面前,也没有听清楚他刚才说的是些什么,只好半弯着腰,把耳朵又往前面凑了凑:“你说大声一点!”
刘成旺干脆不开口了,身子往下缩了缩,一个劲地低着头,脚尖踢着地下地冻土。
“怎么,连你自己也觉得丢人、败兴了?”站在一旁的刘二柱替他说了:“吴县长,人家刘成旺现在家里就有九个娃!”
我晕!!
“九个孩子?!”老天爷,我没有听错吧?吴永成不禁眼前一花,他简直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了了,直起身子,下意思地重复了一遍,他感到这简直是不可能地事情!
“没错。吴县长,他家这会儿就是九个娃。”刘二柱再次证实了吴永成还是没有听错:“哼,刘成旺,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在村里地时候。你不是嘴硬得很嘛,说什么,生多少娃,那是你自己家地事情,又用不着别人来替你养活,别人凭什么来管你生娃的事。还说是这是侵犯了你个人的人身权利!
哼,这会儿
就在跟前,你怎么不开口了?!我看,咱村里就因为生育的事情,我的这个主任、和李宝则的支书。就都要被镇里面给撤职了。这下子你就能好好地和你婆姨放开了生了,就像母猪似的,一窝生它十几个。你这个***害人精!”
“刘成旺,你现在家里是不是有九个女子?”吴永成沉吟了半天,又问低着头不吭气、任凭刘二柱训斥的刘成旺。
“是呀,吴县长,我也知道生这么多不好,娃多了,闹得家里这几年穷得过年连娃们地一件新衣服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