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吴永成是很不以为然的。
要知道,任何一种经营模式,只要存在过,就必然有它合理地方。
秦池模式是一种以市场为龙头,以广告为依托,高风险、高回报的经营方式。
秦池模式成败的关键,在于获取和延续广告效果。它以广告宣传为先导,又以广告效果为归宿。广告投入越大,预期市场就越大;预期市场越大,销售规模就越大;销售规模越大,平均到每一件产品中的广告费越少。
可吴永成也清楚地知道,秦池模式的风险就在于:如果预期市场不能成为现实市场,巨额的广告费,就会成为企业沉重的负担,除非是拥有巨大财力的企业,一般的企业那是必定会被拖垮的。
秦池模式实质上,也是一种冒险的营销模式,但这种“冒险”,必须以整个行业的发展趋势、竞争格局与市场需求为基础。
名牌单凭纯广告是不能创造出来的,虽然名牌也需要广告。
“标王”形成的“名牌”,只能是是一种“被更多人知道”的“名牌”,与通常讲被更多喜欢的“名牌”还有不同,这知名度提高是广告造成的暂时现象,如果不能进入“既知道又喜爱”的程度,一旦不是“标王”,就会什么都不是,“标王”不是“酒王”。
任何一个企业,不管通过什么样的经营模式发展壮大,最终还是要有将品牌提高到能脱离广告、或不是只是依赖广告才能生存发展的营销管理措施,“标王”不能提供在激烈的竞争中长期的竞争优势。
一九九六年,秦池赢了,赢得很体面;一九九七年秦池输了,输得很惨烈。
吴永成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池模式是一种脆弱的经营方式,虽然它可以在风调雨顺之年带来丰厚的利润,但外部环境或内部机制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注定它必然会颗粒无收,甚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秦池模式”是好是坏,是见仁见智的事,至少,不能探究其导致特定企业失败的真正原因而否定这种模式,那么,任何人可能都很难解释目前还有不少我们认为很成功的、国外的知名品牌至今仍在中国市场上,采用与之类似的投入高额广告的营销方式(如P&G公司),并且收效显著,绝无败象。
不过可以肯定,既然秦池模式使秦池陷入如此的“灭顶之灾”,肯定是有地方有缺陷的,甚至是致命的缺陷——这好比一壶烈酒,没有酒量的人,逞强去喝,结果是可想而知。
那么,现在的这个永明县酒厂应该采取怎么样的办法来挽救哪?难道说,也采取走秦池酒厂的那一步路?!可现在别说是中央电视台还没有举办那个什么“标王”这类的炒作活动,就是推出来了,就凭借永明县酒厂这么一点点资产,还敢梦想去跑到那里丢人现眼?!
唉,别说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对于这个小酒厂,是个天威数字了,就是把永明县的财政收入都投进去,全县的干部职工们不吃不喝,那也得六年的财政收入之和呀!!
罢了、罢了,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起码现在这个时候是肯定不行的。吴永成站起身来,抬起眼光,望向窗外远远的田野,心里不住念叨着:难哪!难道说这个酒厂就真的没有出路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它勉勉强强地维持几年以后,欠下一屁股的烂债,关门倒闭吗?!
“老梁,那你说一说,现在酒厂这种状况,你能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见吴永成县长一脸惆怅地不发一言,走到了窗前,永明县工业局的局长王超再也坐不住了,他可是全县主管企业的一局之长啊,要是这个全县的利税大户先倒了下来,他这个局长的位位也别想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坐下去了,他一脸诚恳地对梁得展说:“吴县长带着我和李主任、谢主任今天下来,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出办法来。你一直就在咱们的这个酒厂工作,对白酒行业那是全县没有人能比你更为熟悉的了。你就说一说吧。以前,你不是一直想申请着回县城到个什么县直机关任职嘛,只要你这一次让我们的酒厂起死回生,你看,今天吴县长就在这里,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咱全县的大功臣了,自己有什么要求,县里的领导们还不是一定满足你吗?”
吴永成听到王超的话,不禁苦笑了:这个王超,还真是急了眼了,利益引诱的手段也使出来了。哼,平时早干么去了,酒厂的这个情况,他应该前几年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呀!
“王局长,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初中刚刚毕业的大老粗,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企业要想继续发展,那也得进一步加大技改的力度。只有技改成功了,咱们的这个酒厂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可要技改,就得花钱,还得不少的钱。几万、几十万的,根本就不管什么用。可现在厂里哪有钱哪?就是卖了酒厂车间之外的那些土地,也筹不到多少钱呀!”梁得展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土地!吴永成眼前一亮,他似乎抓住了冥冥之中的什么东西似的:对呀,这个上面说不准还能想出一点办法来!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工业园区的筹建设想
“老梁,酒厂是不是快到了挑醅的时候了?”
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吴永成突然转过身来对梁得展问道。
挑醅,是清香型白酒生产工艺流程中的传统专业术语。
一般来说,白酒生产是以发酵原料以后,通过蒸馏而生产出成品酒的。但是气温太高了以后,酒醅的发酵酒容易受到影响,也就是用一句通俗的话说,发酵温度过高,酒醅酸度过高,那也就不是在蒸酒了,流出来的几乎酸的快成了醋了。在这个时候,酒厂就会把所有发酵好的酒醅,一次性地从发酵池(缸)中挑出来,全部生产,等到天气的气温降到适宜白酒发酵的温度时,再重新开始入料、加曲(或者液体酵母),准备下一轮的生产。
“吴县长,再有半个多月,也就到了挑醅的时候了。”梁得展机械地回答。
别看吴永成简简单单的这么一句问话,可给梁得展带来的震撼太大了:这个年轻的县长什么时候也懂得了白酒的生产?一般来说,不是内行可说不出来“挑醅”这个词的!
到了这个时候,梁得展原来脸上挂着的那一丝矜持的神情,被小心翼翼所代替了。他不知道吴永成县长为什么好好的,就扯到了这个话题上了。
“一般来说,酒厂挑醅以后停产大约多长时间?”吴永成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淡淡地问道。
“咱们县城这一带地温比较高,从六月初就得挑醅停产了。要再开始恢复发酵生产,得等到九月初的时候。也就是三个月地时间。”梁得展还是猜不出来吴永成问这些的用意,只能老老实实地问什么回答什么。
“三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也够了。”吴永成自言自语地说道。
“吴县长,什么三个月地时间差不多也够了?!”呆坐在一旁的永明县经委主任李永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身旁的谢明德副主任和工业局的王超局长,也是听得一头雾水的。
“啊,是这样地。我刚才听了老梁的汇报,很受启发。特别是他提到了只有对酒厂进行技改。才可能使咱们县的这个酒厂重新焕发生机。随即我就想到了既然要技改的话,那咱们干脆给它动个大手术。呵呵呵,这也是我刚才想到的一点初步想法,回去以后还得首先和县委、县政府的有关领导商量、商量。”吴永成笑呵呵地说。
“吴县长,那这个大手术具体来说,该怎么操作?能不能先给我们几个人透露一点内容?”梁得展也沉不住气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吴永成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梁得展这两年虽然一直想离开这个越来越不景气的酒厂、重新换一个县直行政单位去做一把手。毕竟他的级别也是相当于行政正科级,这么多年来,永明县的财政收入,至少有四飞之一来自于这个酒厂。
作为酒厂的厂长。他梁得展扪心自问:自己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要是向县委、政府提出这个要求地话,他自信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应该不会驳他的这个老面子的。可现在他还是在这个位置上,又在酒厂工作了三十多年,这么说也还是对酒厂有着深厚的感情的,所以此时。他比在座的任何人也关心酒厂地未来。
“当然可以。既然是有关你们酒厂的发展未来,这个想法也应该首先征求你们几个人地意见。在咱们永明县来说。你们几个人也可以算是管理企业的行家里手了。”吴永成笑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对他们几个人说出了自己刚才想到的一些设想:“我的初步意见是给酒厂重新搬个家,换一个地方。”
“搬家?”李永明、梁得展等几个人,一下子被吴永成地这个大胆地设想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接着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一句话:“往哪搬呀?”
“工业园区!”吴永成充满信心地回答他们,见他们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继续给他们解释说:我准备向县委提议。在咱们永明县建立一个工业园区,把全县所有地国营企业。陆续地安置在那里。当然,以后有新兴办的企业,无论是国营企业也好,还是乡镇企业或者和中外合资企业,都可以在那里安家落户。工业园区各种设施要高标准、高质量地配备,为进驻的各家企业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就比如说你们这个酒厂吧,现在的位置就不太适宜以后的长足发展。先不说扰民的问题,就说酒厂的交通吧。大家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无论是收料、还是往出送货,大车小车的,只能是依靠厂区大门外的那一条五米多宽的土路,两边就是老百姓的农田了,走出这段土路,就得穿过县城市区那一个农贸市场了。虽然我没有看到过酒厂的货车通过农贸市场时的具体情形,但我能猜想到,万一县城遇到赶集、庙会的时候,酒厂的大车、小车就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了。老梁,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际情况?”
“吴县长,你说的太对了。”梁得展不等吴永成的话音落地,马上就接了上来:“这两年,酒厂门口的那一条路,也成了一个大问题了。别说下雨的时候,泥泞得没有办法走,就是平时,遇到两个大货车,连会个车也挺困难的。唉,本来大门口进出的那条路是八米多宽的,可是自从土地承包给个人以后,每年在春季耕种的时候,村里的老百姓们总是偷偷摸摸地往外多占一犁,几年过来,那八米多宽的路。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还是厂里的保卫科出面阻止了几次,我还和西关村地干部们亲自打过招呼。
还有那个街口的农贸市场,原来那么宽的一条路。大货车来往根本不成一点问题。可现在哪,县工商局压根就是瞎捣乱,在那个地搞那个农贸市场地时候,连个气也不通一通,就没有想到我们酒厂的车进进出出该怎么办。就这个问题。我在前年的时候,就向县里的领导们反映过好多次了,可是一直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会儿我都懒得说了!
还有咱们酒厂厂区内的那个深井,结果多少地使用,也快到了枯竭的程度了。白酒生产,那可是半点也离不开水的。不管从从那一方面来说,咱们的这个酒厂也应该搬一搬家了!”
“那为什么不想办法,从你们酒厂后墙那里重新规划一条大路哪?,你们厂区后面离国道也不过就是几里路呀!”经委副主任谢明德不解地问。
梁得展苦笑着说:“谢主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呀?!以前的时候。国家都是无偿地划拨土地用来搞建设,而现在所有的土地都被农民们承包了,别说是修一条八米宽、四、五里长的路,得投资多少钱,就是那征地费,我们酒厂也出不起呀!”
“对呀,吴县长。这技改是个好事。可是钱从哪里来哪?”工业局的王超局长马上提出来了一个现实问题:“酒厂要技改就需要不少的钱,要是易地重新落户地话。征地、基建又是一大笔投资,人家银行肯定不会给酒厂这么多的贷款。去年我和老梁为了五十万的流动资金贷款,还央求了县工商银行的成行长好几天哪!县财政又是紧巴巴的,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的一笔资金呀!”
“这几年来,国家一直提出要振兴国有企业。在这一方面国家应该有不少的技改专项资金。我们可以向上级争取这一笔投资呀!“吴永成满怀信心地提醒他们:“现在省计委地主任,可是咱们原来梁州地委的老书记郭天明。你们酒厂、还有经委、工业局尽快起草一份技改报告,和咱们县计委联合行文向上申请,到时候我陪着你们到省计委去找老书记,我相信他肯定会支持我们永明县地经济发展的。
对了,老李,你们经委要把这个事情亲自来抓,酒厂的这个技改方案,就以年产万吨白酒的生产规模来设计,既然要搞一次,咱们就大气一点。在起草技改方案的时候,可以组织几个人一起到山西地杏花村汾酒厂去参观、参观,一切就参照他们地那个酒厂来设计,起码做到三十年不落后。”
“吴县长,人家山西的汾酒厂生产地汾酒,那可是全国的名酒,在白酒行业中,汾酒厂建国以来就被白酒界称为汾老大。咱们县的这个小酒厂怎么敢和人家相比?就现在这么一点产量,还得低价卖给人家原酒,要是扩大到年产万吨的规模,那不赔死了?!”谢明德忧心忡忡地又提出了一个担心。
“老梁,你也是白酒行业的老人手了,你认为咱们酒厂以前的那个产品梁州香,和汾酒相比,在质量、口感方面差别大吗?”吴永成没有直接回答谢明德的疑问,而是转头问梁得展。
“咱们酒厂生产的梁州香也是获得过省优、部优荣誉的产品,质量上那是没有问题的。和汾酒相比嘛……”梁得展考虑了片刻,自信地回答:“汾酒和咱们的梁州香,都是属于清香型白酒,口感几乎一样,也就是人家牌子比咱们亮,建厂历史又长,所以……”
“所以咱们也要在创品牌上多下工夫,在销售上多做文章。”吴永成接口道:“大家不要被汾老大的架势给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