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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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风尽-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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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挽音只觉身子一轻,随即鼻尖触碰到了凤倾泠的颈脖,苍白的脸颊顿时出现了一缕红晕,不由偏了脸手脚僵硬,没想到还有这一天。
  凤倾泠走的沉稳,然而步伐生风可见速度,血一滴滴砸下曼珠沙华道,微风吹来,风光温柔,此间宁静。
  若干年后再回想,或许两人之间的其中一个,在这一瞬间曾但愿这条道路没有终点。
  进了凤隐殿,凤倾泠把他放在床上,直视他的双目:“对不起,我不知蚀骨冰入体不能疗伤。”
  扶挽音半卧着,感觉喉咙口不再腥甜了才开口:“不知者无罪,只不过在下要叨扰凤姑娘几日,不知是否妥当?”
  凤倾泠没有回答,反问:“为何要这么做?蚀骨冰是乱花山庄的物品,你不会不知道它的可怕。”
  扶挽音淡淡一笑,身体保持着原来的位置不敢妄动一下,“换了七师妹,她无法承受。”
  为了勒缈云?那必然是修炼邪术之事,凤倾泠蹙眉抿唇,扶挽音也沉默不语,说话对他而言太吃力,每呼吸一次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刺骨的疼,他不是不想休息,而是骨头透出来的痛每一秒都如刀刺,迫使他无法闭上眼睛。
  他似睡似醒,一身上下弥漫着的死寂气息令凤倾泠无所适从,这种感觉好比一个人在你眼前慢慢的死去,而你无能为力。
  是挫败,也是恐惧,但她不准备放弃,即使代价高昂。
  “凤隐。”
  门外响起泪朱砂的声音,凤倾泠下定决心,临走前拉了拉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晚些才会回来。”
  “凤姑娘。”扶挽音抬了抬手,发现浑身无力便又放了下来,道:“今日计划一切如常,若有其余的事还请稍后处理,言水宫主已在三途河等候。”
  凤倾泠停步转身,隐隐燃烧的怒火皆隐在清冷的眸底,她平静道:“若你过不了这一关,计划再完美也无用,我不知这一场婚礼于你而言是否急于一时,但你的性命却在这一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竟还惦记着算计妖皇举行婚礼,好像躺在床上命不久矣的不是他似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
  “计划已开始,不能有一点纰漏一刻耽误,还请凤姑娘放心,蚀骨冰暂时要不了在下的命。”扶挽音淡淡看向她,才多说了一句话,血就已到喉咙口,顺着嘴角急流而下,染红了白色的床被。
  即便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仍没有改变要将她嫁给言水宫的决定,更不让这个计划稍稍延迟哪怕一天的时间,凤倾泠漠然无声,她很难接受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只存在这个计划的利用价值,但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左右不了他。
  明明心知肚明,却还是无法不去在意,这便是人心的不甘和贪婪吧,凤倾泠自嘲失笑,“我嫁不嫁在你这个计划中起到多少关键用处?是否关系到你的性命?”
  扶挽音无法开口说话,只一如既往的注视她,墨眸如漆黑的夜,将所有一切都掌控,好比凤倾泠此刻的感受,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假如他否认了这个疑问,她还是会为了最初谈好的条件而顺从计划,但他忽然很想知道她得到了这个肯定之后,在这个计划中会有几分是为了他?
  见他点头,凤倾泠的眼眸彻底黯淡无光,他为了乱花山庄为了他自己,为了铲除妖界,要牺牲她的名誉,尽管婚礼是假的,他的决定确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别抽了T T


☆、第五十三章:挽破山河一寸秋(四)

  离开凤隐殿,凤倾泠脑中空荡荡,心里空荡荡,寒气在体内窜来窜去,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喷洒而出,泪朱砂连忙上前扶住她,听她道,“我不希望结界再被破第三次,让一百名朱砂隐候在凤隐殿外,一步不要离开,你随我走。”
  “凤隐被暗池所伤,切不可大意。”泪朱砂递上一粒幽冥丹,道:“等回宫之后属下再替凤隐疗伤。”
  凤倾泠点头,木偶般机械的往前走,眼里始终只卧着一个苍白无力的扶挽音,她一次次提醒自己他是九重上仙转世,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忘记师傅的话,她清楚的意识到双方的立场,也明确的了解自己该做什么,纵然如此,却仍控制不住心痛向往。
  三途河,水波粼粼,阴风阵阵,言水宫弯腰站在曼珠沙华丛中,见她出来方笑道:“今早你与暮梓枫斗法的时候殃及这片曼珠沙华,看似救不活了。。”
  凤倾泠扫了一眼,曼珠沙华已全部枯萎,死亡气息扩散整片紫白空,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气味,只是想起慕奈兰曾说几千年前他常躺在曼珠沙华里守着三途河畔旁的凤想兮,便对这片萎靡不振的枯花十分不满,似乎毁坏了某些美好的画面,她道:“过往曼珠沙华可曾枯过?”
  泪朱砂道:“不曾,慕隐喜爱,属下等都不敢过去。”
  “有无办法令它们复活?在慕隐回来之前弄好。”凤倾泠揉了揉额角,泪朱砂知她辛劳,体贴道:“属下的真身是曼珠沙华,喂几口真气几滴血便够了。”
  说罢她立即动手,果不其然枯萎的曼珠沙华又活了过来,如以往那般妖娆邪魅,红如血注。
  离开幽冥界后,凤倾泠让泪朱砂去六道走一趟,半个时辰后于锁青山脚下汇合,自己则与言水宫直奔南墓山。
  两人并肩而行,找到扶挽音指定的地方之后,言水宫见四下没人便取出了长劫,霎时间仙气直泄百里,凤倾泠蹙了蹙眉,本不想多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长劫对乱花山庄而言意义非凡,他不可能如此轻易交给你,多加小心吧。”
  言水宫无端红了脸,赶忙偏过头掩饰喜悦,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并没有把长劫是假的相告。
  红叶树下,两个人隔着十步距离互不相干,凤倾泠全程没有好脸色,言水宫抱着长劫不敢贸然靠近,红叶几片零零飘落,她绝姿出尘,白衣飞舞,他俊美轩朗,凤眼迷人,本该是一副绝美的景色,却过于陌生与疏离,仿佛两个世界的画面。
  “你是故意的?”静了好一会凤倾泠突然开口,言水宫茫然的望着她,听她正/色/道:“蚀骨冰入/体不能立刻疗伤,你知道但不告诉我,是否有意要让他受苦?好令他醒来怪罪于我?”
  言水宫闻言呆了好半天,一双凤眸水灵灵极其诧异,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凤倾泠面无表情甚至微有冷冽,他终于低下了头,声音轻到近乎连自己都听不见,“我是打算要说的,可是……你把我赶出去了。”
  忽然一阵风过,带来了神秘的气息,凤倾泠不及回答立即走向他,言水宫看着她靠近,短短十步距离仿佛跨越了几千年的光阴,他猛然扣紧了怀里的长劫,浑然不觉自己手心出了湿汗。
  就在她靠近言水宫的时候,扶挽音的暗士将手中的药碗迅速放在了一个离红叶树不远的洞口,随即洞里响起了脚步声,凤倾泠迅速伸手环住言水宫的腰,温柔的靠在他肩头,露出了羞赧之笑,言水宫浑身僵硬,感觉有冰块从脚到头将自己冰封,他傻傻抱着长劫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看着前方,蓝天白云恍若无物。
  “你一只手拿琴绰绰有余。”他僵硬凤倾泠也不好受,且长劫横在两人中间姿势很奇怪。
  言水宫哦了一声,木讷的把琴从两人中间拿开,一手抱着,又听凤倾泠道:“要我教你如何抱我,还是告诉你我的腰在哪?”
  “不……不用。”言水宫浑身僵如尸体,颤颤巍巍抬起闲着的另一只手慢慢搂住她的腰,触碰到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股电流传入他的掌心,一路灼烧到心口,酥麻了所有知觉。
  他很规矩也很君子,手在她腰上不敢妄动一下,姿势极不自然,好似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求非/礼一样,凤倾泠啼笑皆非,无奈至极,唯有主动靠近一点。
  恰在这时,每隔两天都必须喝扶挽音给的药续命的尘寒从洞内走出,拿起药碗的同时这一幕出其不意撞进了她的视线,犹如旱地惊雷,她险些把药碗给摔了,忙躲进洞里靠在石墙上,震惊到不能回神。
  过了会,发觉洞里的人已小心翼翼离开,凤倾泠当即放手退后一步,神色没有一丝尴尬,只道:“我先走了。”
  她化白光夺天而上,往锁青山方向去,云雾深处中,她回眸望了眼南墓山,郁郁青葱山色静好,言水宫的容颜已模糊不清,只依稀可见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神魂颠倒,凤倾泠收回视线没有再去想,这场婚礼对他而言,未必不是浩劫。
  锁青山上,泪朱砂与凤倾泠汇合,乌云遮蔽清辉,两人直上天界,一目望不尽纯洁之光,泪朱砂带她去千白山,事先服了避开仙气的丹药,一路倒也顺利。
  与上一次相同,两人御风飞行了很久四周依然是云雾,凤倾泠内伤不轻,耗费太多真气双眼看不清东西,只能强打精神,到了无欲殿,她盘膝调理了半个钟方觉好了许多,这里与当初来时并无二致,和平与安详静入人心,可令五蕴皆空,好似天地万物不存在,唯有这一座无欲无求的宫殿长存。
  走过冗长的无欲殿范围,又御风飞行了数时辰,等到了千白山人间已近深夜,为了不耽误时间,凤倾泠令泪朱砂即刻上刀山,泪朱砂颔首道:“凤隐,刀山上有一层隐形的法网,必须先把它控制住,否则你我会被法网困死在刀山上。”
  无怪乎上次慕奈兰是最后一个走上来的,凤倾泠敛眉点了点头,以她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控制法网,更何况还受了内伤,但她必须上去,控制不了就只好毁掉。
  “你退到一边去。”凤倾泠扬袖跃起,双手法光乍现,慢慢凝聚成望舒剑,泪朱砂闪到了五十步外,她不管这么做会有何不妥,但后果必定是被困千白山数千年的堕仙魂能够逃离仙界,重见天日。
  望舒剑鸣声惊骇整座千白山,狂风吹响,树木争相拍打,一整片刀山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凤倾泠持剑跃上高空,长发白衫乱飞,强悍剑气刺激法网剧烈颤抖,当她发出一声高喝时,望舒剑迎空劈下,强势将刀山一分为二,法网应声破碎,反弹出一道法光直击凤倾泠腹部,她躲闪不急唯有硬/受,当即血洒刀山。
  “凤隐!”泪朱砂飞身接住她,凤倾泠连呕数口血,靠在泪朱砂怀里咬紧了牙关,运功稍作调息才渐渐有力气站起来,她道:“以我此时的修为能仗着望舒剑破法网已属不易,天网本身拥有无上法力,否则怎困的住这些仙魂?是我太大意了。”
  “凤隐,你内伤不轻需尽快疗伤。”泪朱砂担心她会撑不住,暗池存在无上法力,而方才天网被破洒出来的仙法有多强她也看的一清二楚。
  “不必,上去。”凤倾泠摆了摆手,天网的法力还未全散,正在半空零零碎碎的落,千白山中的仙魂必定每一个都尝过天网的滋味,没有散尽,岂敢出来?
  两人走过刀山花去半个时辰,这时天网法力也散尽了,山中嚎叫声四起,足以震聋人耳,凤倾泠受了重伤,带着法力的叫声入耳极不舒服,泪朱砂高声道:“天网虽破,刀入山土即刻则出,还不快走!”
  “多谢姑娘大恩,我等在此被困了四千前之久,本以为再也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今日承姑娘大恩不言谢,来日若有需要我等出力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一只仙魂在凤倾泠眼前现身,它们是堕仙,身有红衣褪不下,脸上被画了符咒也去不掉,模样极丑,纵然修为高深却跨不出刀山,自然也就破不了刀山外的天网。
  凤倾泠只想它们赶紧停止嚎叫,便点头敷衍,那仙魂却很执着,他低头仿佛在寻找什么,发现身无旁物时竟当场揍掉自己一颗门牙,奉在眼前诚恳道:“我代表所有千白山中的兄妹们将此物为凭送给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听你召唤。”
  凤倾泠将血淋淋的门牙卷进袖里,随即陆陆续续数不清多少仙魂接二连三的离开了千白山,接近狂奔,熙熙攘攘的地方顿时安静的过分诡异,她望着从新升上来的刀山,无暇思考自己的行为会给人间带来什么灾难,便听一把声音响起,很清澈,很干净,入耳灵台清明。
  “你来了。”
  凤倾泠嗯了一声,发现自己已身处四壁白光的宫殿中,而泪朱砂并未在身边,她也未惊慌,镇定的走过一扇扇殿门,来到被关在天网中的人面前。
  他依然如此,一身蓝光浅浅,蓝眸清湛如水,额前的蓝莲光芒高贵而幽静,足下似有翻浪云海,亘古至今只随着他。
  没有人会对这份尘世之外的清雅淡漠心生向往,因为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与他一样,持有这样一份清高尊贵。
  与他四目相对,万千云彩聚集,凤倾泠脑中忽然有一个念头,总觉在浮光涌动,水光清叠,云雾最深处中,她曾认得他。
  然而无论她如何接近那些莫名虚幻的记忆,画面都会在即将触摸到的一瞬间化为烟雾,飘向更远更模糊的远方,渐渐成了空白。
  “你受伤了。”
  蓝衣人说话,只是不见得开口,但凤倾泠知道这是他的声音,是从灵魂里透出来的圣洁之音。
  “我需要你帮忙。”凤倾泠开门见山,忽被一股强大法力托住,不受控制飘了起来,她并不反抗,因为她并不害怕他,从第一眼开始。
  源源不断的灵力在她周身环绕,从几处大/穴/灌入/体/内,不一会凤倾泠内伤全好,法力恢复了九成,稍作调息便知已无问题,她暗暗惊奇,自己一日之间受那么重的内伤,此人竟能一夕间治好?根本不是千年万年修为所能及。
  “你是谁?”凤倾泠认真看着他,他有一股俯瞰风云却不强傲的清高伟岸,不是霸道,也不是刻意的强势,更没有咄咄逼人的气焰,他仿佛天生就该如此高高在上,所有生灵万物都该在接触不到他的最卑微之地,无论是三界沉浮,还是众生虚无,他都只是沉默的俯视,不怜不悯,蓝眸清明。
  “这不是你来此的目的。”
  蓝衣人眼中有细碎清光漂浮,凤倾泠闻言沉默,她没有带任何东西来交换,也没有能令对方容颜永驻的血,最可怕的是,他的蓝瞳里没有一丝一毫人世间的纷争与俗事,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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