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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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风尽-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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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错早有准备的开了门,两人隔着中间一碧万顷的山色对视,青竹洒满残阳红妆,映红彼此眼底的漠然。
  “你走吧。”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原本也要下山去找扶挽音的清风错被人捷足先登,自然知道末雪空来此的目的,两人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再说就动了手。
  清风错八年前就破了封,数千年的修为令末雪空有些吃不消,他频频给暗处的扶挽音暗示,奈何那人躲在竹屋门后热闹未看够,直到他随手擒来荡起的落叶不客气的击碎了竹屋门,扶挽音才弹弹衣襟走出来,看似刚抬脚,却忽然就到了清风错身后,扬手往后劲上一劈,清风错立即软绵绵倒了下去,末雪空将她打横抱起,毫无情绪道:“出来吧。”
  扶挽音眼角一斜,就看到竹林深处走出了西流宫与言水宫,他并不惊讶,除了将清风错送去魔界,似乎放哪他大师兄都不会安心。
  西流宫垂首接过清风错在怀,言水宫适时表明忠心:“属下恭迎圣君回魔界。”
  “是否言之过早?”扶挽音挑了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言水宫立时敛眉,整个人都警惕起来,如迎大敌。
  末雪空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只挥了挥袖示意西流宫两人退下,碧瞳波澜不惊瞟了眼他手上的尊月圣环,心里渐渐有些懊悔,这人自小与别人不同,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睿智,锋芒如何也藏不住,如今成长为绝世公子,三界中再无人能够掩盖他的风华。
  这样一个人七百年前会是什么人物?
  末雪空数次欲言又止,扶挽音无意与他在这吹冷风,迈着不疾不徐的步独自下了山,不多会身影就隐进了绿林中,蓝玲珑一路清光悠悠,映衬他那双墨黑眸子更加幽暗。
  对付妖皇于乱花山庄与魔界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助末雪空强行破封,想来这一战打的最卖力的会是魔界,魔界玄子确实是尽心尽力,只是算盘打的太响,略旁若无人了,扶挽音扬唇勾出一抹深笑,低低自语:“许久未见那狐狸撒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千刃雪霜风月转(七)

  是夜,千年如一日的阴阳城袭来了一股强烈的妖气,天倾斜似欲倾塌,恶灵飞窜高空,凄凉的惨叫声在上百条小巷子里来回穿梭。
  这里每一条小巷的最终点都通往浮生楼,只是都望不到尽头,连那一盏白灯在楼前摇曳的弱光也看不清。
  浮七生一头埋在记录册里,楼内该砸的被砸的差不多,柜子上藏有城中所有魂魄记忆的盒子也被打翻无法再修复,她不厌其烦一本本的整理,却再找不到有关七百年前那些人的记录了。
  “该死的。”积攒数日的怨气无处发泄,浮七生狠狠摔了手中的册子,这些恶灵自人间走一遭后变的更加凶猛,见到她也不再害怕,如今法器用尽,城内再无任何东西可以制住这些恶灵。
  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楼内冷静了大半个时辰,浮七生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着慕奈兰遗留下来的幽冥符往外走,预备去幽冥界问慕奈兰借点。
  她刚走出去就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妖气扫到,眉目一抬露出了狠色,砂袖面带轻屑之笑对她挑了挑眉,“怎么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真继续留在这了,特意等我来吗?”
  “是来送死的?”浮七生顺手关了门,熄了楼前的白灯,暗暗提起了真气,这狐狸精在阴阳城住了七百年之久而不被她发现,委实有些能耐。
  砂袖轻笑了笑,美艳的容色尽显讥讽:“你若有这耐心,也不至于与我同居七百年而不自知。”
  区区她一人,浮七生自然有把握,不料突然从小巷里走出来一个尘寒,其身妖气浓烈,杀气比砂袖还强,一身黄杉在风中翻飞不止,只听她冷冷道:“你要跟我们回去还是要我把你绑回去?”
  二对一并无过多悬念,恶灵躲在巷子里亲眼看着浮七生被带走,一个也没出去帮忙,阴风带走残留的最后一丝妖气,不断送起飘飘荡荡的魂魄,以及一道染了仙气的幽冥符。
  从此之后,浮七生,再也没有回过阴阳城。
  南墓山长春如笑,水光涟涟风光锦绣,虽然失了玲珑石却因长年吸收日月精华而四季长青。
  浮七生被绑在凤倾泠曾洒过血的暗房里,杏眼微懒,双瞳涣散,面色也较惨白,自是服毒后该有的反应。
  “浮七生,你说,本皇该拿你怎么办?容貌毁了,陌意桑忘了你,清风错背叛了你,天界空无一仙,可谓一无所有,本皇实在不忍心再摧残你。”影碎诗居高临下俯视她,三千青丝懒懒泻下,唇角扬着恰到好处的嘲弄,仿似满池妖莲绽放。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落在你这个万年老妖的手里,我还未天真的想要活着出去。”浮七生冷冷笑了笑,连眼皮也抬不起来,浑身上下使不上一丝力气,自被关在这起,每隔半个时辰就服一次毒药,折磨的她连说句话都很困难。
  “你这么视死如归,本皇倒觉得可惜了。”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影碎诗眼中的嘲讽更甚,抬手轻轻揉着她脸上的伤疤,语气温柔充满怜惜:“除了尚未谋面的寒岚岛主习寒弋,这数万年的三界六道本皇见过最美貌最高贵的女子便是你,如今你沦落至此,本皇亦十分失望。”
  “那一剑没有划在他脸上也难怪你这么失望,真是对不住了。”浮七生努力冷哼,恶狠狠呸了一声:“这道疤全仰仗妖皇你所赐,我一日都未敢忘记你的嘴脸,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让你痛不欲生!”
  “本皇等着你。”影碎诗拨开落在她额前的碎发,气息温热的吐在她耳旁,端起药碗强行给她灌了下去。
  浮七生完全没有力气挣扎,药入喉时那股刺鼻的腐味让她再一次呕了出来,五脏六腑似被燃烧枯竭,她痛苦的拧着眉目,面目狰狞呕吐不已,却如何也不喊出声。
  “本皇怎舍得杀你?有了你就不怕扶挽音不会下跪求饶,本皇会好生照料你,让你们再相见。”
  陶瓷碎裂声在暗房里突兀的响起,浮七生猛然尖叫,剧烈的挣扎起来,“影碎诗你卑鄙!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影碎诗!”
  浮七生愤怒的叫骂声充斥满房,忽然全身一阵钻心刺痛,药在体内发挥了作用,一口血喷出了口。
  “本皇劝你别费力气,药效已发作,只要一动真气就如万剑穿身,你会比本皇更不得好死。”言罢石门合起,影碎诗头也不回走出去,听里面传来浮七生气息虚弱的声音,“他早已不认得我,即便你在他面前杀了我也不会激起他对你一丁点的怨恨,到头来,你除了得到我浮七生一条命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早在七百年前的最后一刻,陌意桑就已经把浮七生忘了,在那茫茫天地中,一眼成眷恋,成永恒,成诀别,成了来世跨越不了的鸿沟。
  暗房外,影碎诗冷冷俯视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尘寒,气势如山压了过去:“连你也敢违背本皇的命令了!”
  “属下不敢。”尘寒伏在地上,声音不冷不热,亦无惧怕,却比站着的砂袖多了一份卑微。
  “是我让她跟着来的,要罚就罚我,反正对着你的画像跪一天一夜的事我也没少做。”砂袖不以为意挑着眉,以腿碰了碰她,很自然的说:“你先走吧。”
  尘寒未动,直到影碎诗点头才离开,一路消失在阴暗的走廊里没有回过头,这种暧昧的场景她习惯了几千年,若说疼痛,也早已麻木。
  “你胆子愈发大了,看来本皇不该如此宠着你,惯你一身的毛病。”影碎诗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知她向来不听从命令,所以离开南墓山也在意料之中,只要不去找慕奈兰,他什么都可以由着。
  “这句话皇已经说了不下一千遍了吧?”
  砂袖昂首微笑,颇有你能奈我何的架势,影碎诗千叮万嘱不要去乱花山庄,砂袖满口答应,等他一走,她立即折回暗房,把全无招架能力的浮七生平放在地,悉悉索索脱她的衣服,双眼闪着鬼魅的光亮。
  “想见清风错吗?”
  午后,暖阳投在乱花山庄的碧瓦上,光芒熠熠,尊贵清傲,大殿前雕有飞龙的金柱雄伟壮丽,伫立在这云端中依然庄严肃穆,而若成风幻成雨各守两旁,一派浩然正气。
  扶挽音施施然走去,玉扇在手中轻敲,阳光倾洒于墨衫上,有温润之息悄然流泻,可若成风幻成雨却头疼的很,昨天该回答的都回答了,他又来干嘛?
  他们摆明了视而不见,扶挽音也不着急,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暖阳投在玉扇中,璀璨的光泽比他额前的蓝玲珑也毫不逊色,只见他灿然一笑,温和道:“在下今日有事相告,二位不妨先行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若是对付那种死缠烂打的,冷漠到底就能打发,可对他这种不愠不火不急不躁却又耐性极佳之人,想做到视而不见都难,若成风不得已开口:“你即使问再多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相告。”
  扶挽音听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眼底却含着真切的笑意,甚至还有那么几分调戏的意思,“那么……不知二位对魔君破封一事有什么想法?”
  说罢他转身就走,那背影大有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的意思,幻成雨足下一动移到他前面去,冷冷说:“你想知道什么?”
  老实了吧,扶挽音难掩笑意,道:“七世沉浮之人必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苦,在下身旁从未出现如此煞气之人,二位不妨提点一二?”
  “此人你见过,只是时机未到无法强求。”幻成雨坚决不愿再多说,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扶挽音自有分寸也不多问,墨眸微敛似是掂量着什么,他不说话若成风幻成雨也无法逼问,只能紧盯着他,忽听他戏谑说:“大师兄破封乱花山庄便能躲过一劫,二位何以不赞同?”
  “你必须阻止。”若成风端详他满脸的温和本无异常,只是一双眼睛太深邃漆黑,似乎藏了些什么却又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大有问题,
  扶挽音大方任他们猜测,唇角携着浅浅的弧度,眉梢略略一抬,温温和和把两人逼到全无脾气:“大师兄破封可助乱花山庄退敌,在下为何要阻止?”
  他面带笑容,似是玩笑却又无轻佻之意,真假难辨,若成风完全摸不准他的想法,料想出了问题但又不敢拿末雪空破封之事当儿戏,当下只得松口:“如若他破封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你死了乱花山庄自当不保。”
  话音一落,四周凛冽杀意翻起,扶挽音的双眸骤然缩紧,墨玉瞳中似有戾气流泻,两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紧张的防备着他,一时静谧无声。
  “有劳二位走一趟魔界把三师妹接回来。”
  转眼他已转身离去,唇角勾着一贯疏离而优雅的弧度,仿似方才不曾有过一刹那的凶狠,直到他走远若成风幻成雨才放下警惕,不觉间手心已淌满了冷汗,两人相视了一眼,都觉古怪的很,却也没有再揣测他的心思,匆匆化法光去了魔界。
  “魔君,妖皇,幽冥之子……”扶挽音喃喃细语,忽然停步,扬袖一挥,一道墨色法光风驰电掣窜进竹林,警告性的折断了一根青竹,躲在后面的白影无处可藏立即飞身离开,衣袂飘扬在空中,被风送起阵阵仙气。
  应该是浮七生,扶挽音微微蹙眉,忽而猛然抬眸,额前蓝玲珑圣光急遽,直扫竹林,将一片青竹沐浴在清湛之中,也映亮了心底某一处的阴暗,沉默了良久,他低低自语:“浮七生……陌意桑。”
  午时,魔宫之中与若成风幻成雨一同降下的还有慕奈兰,他绕过两稀客身旁,紫袍一掀大摇大摆进到大殿,径自坐在椅子上翘起修长的双腿,一手挑拨紫发上的玉簪,一手端起茶杯准备看戏,不多会就见索细宫和言水宫赶到,双方互不顺眼的紧。
  “把她交出来。”
  若成风话音落,两把封魂剑出鞘,慕奈兰挑了挑眉,抓着不知哪来的瓜子嗑了起来,难道说这三个臭小子把末雪空给绑回来准备强行破封?
  索细宫抖抖衣襟上的寒气,在自个地盘上底气足的很,十分嚣张道:“你说交就交?本宫主偏偏不交!你待怎么……”
  他的样字还没吐出来,若成风就不客气攻了过去,催动剑气差点就割掉他的衣袖,索细宫当即火冒三丈徒手劈剑。
  四人打的不可开交,谁也没注意到慕奈兰已不在殿内,直到不远处传来铿铿锵锵的打斗声,四人才两前两后赶到地下宫,只见慕奈兰把清风错搂在怀里,一手挡着西流宫的长剑,全无压力。
  “臭狐狸你想干嘛!”索细宫扑过去就抢,慕奈兰顺手把清风错抛给了幻成雨,桃花眼内燃烧着烈火熊熊,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极不客气的,“好你们三个臭小子,竟敢瞒着本少留这一手,以为抓了清风错就没人阻拦末雪空破封吗!是想灭了妖界的同时将幽冥界也连根拔起?”
  “此次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妖界,圣君就算破封了也不会找你麻烦,把人放下!”言水宫一边不死心招招欲拦下清风错,一边想方设法安抚走火中的紫狐狸。
  “你当本少是索细宫这么蠢么!”
  “你无缘无故又侮辱本宫主,跟你拼了!”
  索细宫张牙舞爪拎起桌子劈头盖脸砸过来,慕奈兰瞧也不瞧,抬起长腿就踹开,还抽的出空一掌把抱着清风错的幻成雨送到空中去。
  几人在殿内打的桌椅全断,若成风幻成雨在慕奈兰的掩护下带着清风错顺利离开了魔宫,三人欲追却被他一个袖口全拦了下来。
  眼见是追不上了,西流宫怒极一剑回转刺往慕奈兰,满目火气喷发,魔界好不容易等来末雪空认可的这一天,只待强行破封就能重拾往日辉煌,眼下全被这家伙搅和了,怎叫他不恼怒!
  慕奈兰一手擒住言水宫,一个纵身躲开西流宫的剑,两腿也没闲着,飞起一脚端开了索细宫,动作行云流水甚是顺畅,连发丝也没动一根,阴阳怪气道:“再不住手本少不介意把你们三个绑起来吊在魔宫高墙上一顿狠揍。”
  良久三人才冷静下来,索细宫发疯砸了残余的器具,西流宫耐得住沉默,言水宫尚算沉稳,慕奈兰倔强起来几百匹马也拉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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