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范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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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范家娘子-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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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大半年里,李让所知道的关于李静的一切,都是从摩西那里听来的。偶尔,魏纪也会对他说一些。
  连一向不善言辞、不喜与人交游的魏纪,都和万麒一起,去秦家看过李静。而李让,却一次也没有去过。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他们的母亲,有时好像刻意忘记了李静,李让试探着问她要不要让李静回家看她时,她要么不说话,要么,甚至说,“让儿,谁是静,你的心上人吗?虽说你父亲对你管束不严,但是,作为李家的后人,你要知道洁身自好,不要被外面随便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等娘亲身体好些了,我就让你爹爹去给你到合适的人家提亲。现在,你要是想玩儿,就先把我房里的秋月收了吧。外面的不干不净的人,还是早些断了得好。”
  那日,李夫人身子好些,李让陪着她在亭子里赏荷花。荷花刚刚育出花苞,还没有开花。但是,当日却也是风和日丽的温暖天气。听过李夫人的那些话,李让却觉得心间满是寒凉。
  哪一个母亲,会忘记自己的孩子?还把她说成是“外面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女人”?李夫人出身镖局,算是半个江湖人,年轻时,也曾经英姿飒爽过,本不是那种礼教森严的世族教养出来的计较门第的刻板之人。可是,却因为李让提到了李静,就让提出要让李寂为他到合适的人家提亲。
  面对说着那些话的母亲,李让心痛不已,可是,看着李夫人头上的丝丝银发,看着她强做出来的气势背后的孱弱,李让说不出忤逆她的话。那个时候,他想到的甚至是,“如果忘记静能让娘亲身体好些,那就忘记好了。”
  李静再次回到书院,首先找的是摩西,除了摩西,她的身边,还有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万麒、魏纪,不管是性格张扬、翘着兰花指、带着气味浓烈的香囊特立独行的万麒,还是性情持重、不善言辞的魏纪,都真心关心着李静。或许,他们没有李让感知李静心绪的那份敏感,但是,他们对李静的关心,一个霸道地昭示,一个默默的付出,都是切实的。
  而李让,在李静被书院其他人排挤时,虽然也为李静不平过,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为李静解释什么,从来没有做过努力让别人接受李静。他告诉自己,李静不需要那些对她心怀偏见的人,他告诉自己,李静只要有他一人关心就好了。
  可是,万麒和魏纪,一个张扬却又不露痕迹的,一个沉默却又态度鲜明的,维护了李静,让人渐渐接受了李静。
  虽然李静没有意愿跟别人相处,从她自己那里竖起了壁垒,但是,其他人,看向李静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不耻,有好奇,有探究,却不再恶意回避,不再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其他人态度的转变,李静那里,并没有明显的回应。她依然是书院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的一道风景,甚至摩西都以他的好学和敏锐融入了书院生活,李静,却仍然格格不入着。
  一直把万麒和魏纪的努力看在眼里的李让,在心中对自己说,“果然,他们是不了解静的。这样的努力,静根本就不需要。”
  可是,本来约好了一起过七夕,李让却因为李夫人突然身体不适而爽约了。七夕过后三天,李让才离开家。他先是去了别院,想跟李静道歉,他想看到李静眼中那微微失落但却真的在意的心意,即便那只会加剧无可作为的他内心的痛苦。
  可是,李静见到李让时,对他笑了。是他从来没有在李静脸上见过的绚烂的笑容,眼底的那抹隐忍不见了。李让真的是能够很敏锐的感知李静心情的,甚至,比她自己更敏感。所以,仅仅是一个笑容,李让就知道,李静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他有些惶恐,道歉的话没有说出口,而是开口不着痕迹的质问。
  果然,李静告诉他,七夕那天,家里来了一位躲雨的客人,她跟那人一起,还有摩西、万麒去游了花灯节。那人隔天进了书院,就住在摩西隔壁那间本来用作书院以前负责洒扫的下人居住,后来因为有学子反应,那些下人太过粗鲁聒噪,下人们与学子分院居住而弃作杂物间的房间。当然,李静只是说他住在摩西隔壁那间以前一直锁着的屋子里。
  李让当天在课堂上见到了那个七月初八进学的新生。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身形瘦肖、脸色发黄的青年,有着一双格外坚毅的眼睛,虽然面上的表情很是平和,却因为瘦肖带来的棱角分明,给人一种桀骜的凛然感觉。
  李让VS朱说
  李让看到朱说的第一眼,眉心几不可察的拧了一下。
  朱说看到李让的第一眼,也满是诧异。十五岁的李让,还没有开始发育,身体比李静矮出了近两寸,可是,那张脸,除却眉心没有胎记,几乎跟李静一模一样。正巧,李让当天,头上戴着一条贾宝玉似的中间镶着宝石正好遮住眉心的缎带。这是这个时代许多行过束发礼,却没有行冠礼的贵族少年都会有的一种装饰。以前,李让本是不喜的,不过,他自己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额间的缎带。
  果然,朱说看到李让的瞬间,眼中闪过诧异和喜悦。诧异传闻从来不进教室的李静怎么进来了,喜悦她径自向他走来。
  不过,这种喜悦只持续了刹那。
  李让开口,那没有经过变声的少年的稚嫩清晰的声线,那因为修养学识独有的语气,那比李静多出了太多的君子之气,让朱说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人,绝不是李静,而是她提过的那个有着“如玉公子”之称的双生哥哥李让。
  果然,李让开口的话语是“这位是朱兄吧?冒昧打扰了,我是李之姝的兄长李之谦,前些日子,静有劳朱兄照顾了。”
  李让虽不似李静那般被人排挤,但是,他也从来不主动与人交游。因此,他这样一进门就直奔朱说的自我介绍,还是在教室里引起了一番窃窃私语的议论。
  进学考试的文章,虽然没有人刻意隐瞒,但也不会特意昭示于众。所以,在此之前,大家看朱说,也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年龄偏大的穷酸书生而已。
  朱说知道李让在李静心中的位置,那个让她微微有些无奈的,在她初回李家时对她格外亲近,最后却又因为李夫人的原因不得不对她疏远的双生哥哥,在她口中,是李家唯一给了她温暖的亲人。
  片刻的诧异过后,朱说拱手道:“在下长山朱希文。李公子客气了,当日,是之姝收留了在下躲雨,又和同伴一起,带着在下一起游览了宋州城的花灯会,是在下受到了照顾才是。”
  朱说对李静那声格外亲昵的称呼,让李让的双拳握得死紧。如果见到朱说之前还是怀疑的话,那么,此刻,他可以确定,又一个人,又一个人挤进了他们兄弟之间。而且,是对李静造成了影响的,比之前挤进来的任何人都强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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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着面上的温文尔雅,年少稚嫩的李让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挑衅语气道:“朱兄离家千里,远来学舍求学,想必是有过人的抱负吧。不知朱兄能否让在下一睹你的文章风采?”
  明摆着的挑衅,朱说虽不知道原因,却不能不应战。所谓文人傲骨,那本是与年龄无关的。如果李让在别的方面挑衅他,甚至言语之间因为他的清贫寒酸冒犯他,朱说都可以当做他是小孩子,不予计较。
  但是,在文章方面受到挑衅,除非他以后不想在书院待下去了,或者,他要唯唯诺诺、卑躬屈漆的做人,否则,这就是一个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应战,不得不战胜的挑衅。
  收回了面上淡淡的微笑,朱说正色道:“在下乡野之人,见识浅薄,自是不能与如玉公子比肩并立。李公子,请出题吧。”
  如果远看觉得朱说周身散发出的凛然还能让人误会是错觉的话,那么,此刻,他所散发出的战意和必胜的信念,明显的让李让感觉到了颤栗。不是惧怕的颤栗,而是兴奋的。
  人都是渴望对手的,李让自小一路优秀下来,同龄人中根本没有能够与他相匹敌的。即使是进了书院,遇到了很多比他年长十岁甚至十五岁的学子,也没有一个人的文章辞赋能够入他的眼。
  李让是高傲的,只是,他的高傲不同于万麒的张扬,掩藏在了他温文如玉的表情之下。他没有去跟那些不如他的人挑衅,对别人也是温和守礼,人前人后,都是谦谦君子。
  所谓“高处不胜寒”,高傲的李让,其实也是寂寞的,是渴望对手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遇到,他的身体处境,也不允许他像魏谌那样游学寻找而已。
  李让压抑着内心的兴奋道:“朱兄谦虚,我刚刚从家回来,一时也没有趁手的题目。但又迫不及待想一睹朱兄的文章风采,不如,朱兄就让我瞻仰一番阁下进学的文章吧。”
  那篇文章是朱说在两个时辰之内写就的,说实话,他自己觉得,是有些仓促的,还有许多他想要阐述的没有来得及表达出来。
  李让的挑衅,虽未必出于认真,朱说还是不想让这个不仅李静,书院的先生学子都一致称道的“如玉公子”看到自己不成熟的习作。
  “在下从之姝那里闻言,府上高堂身体欠安,李公子床前尽孝,想必也辛苦了。不如,等李公子休息过后,想出题目了,在下再拜领。”
  朱说这句话,别人,可能理解为狂傲,但是,李让看到了他眼中的慎重。这是只有对手之间,才能领会的慎重。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对方的尊重。
  原则上,李让应该想一个自己最顺手的题目测试朱说的。
  可是,李让毕竟还是稚嫩。前一刻因为朱说的态度让他一时忘记了李静提到他时的眼神,专心于应战。这一刻,朱说再次提到李静,而且,连他不得不从李静身边暂时离开的原因都从李静那里得知了。前所未有的嫉妒,让李让失了冷静。
  李让嘴角挂上冷硬的弧度开口道:“多谢朱兄关心,在下精神和体力都没有问题。虽说来日方长,但是,在下还是迫不及待想一睹朱兄文章的风采。还望朱兄不吝赐教。”
  李让话说到这份上,朱说要是拒绝了,他的认真不会被人看到,却会让人误会他不敢在人前应战。
  微微觑眉,因为李让的浮躁失望,朱说开口道:“那篇文章写得仓促,之后我又一直忙着一些琐事,未及复录,只有一份,在戚院长那里。李公子若等得,我就在散课后回房复录。若等不得,请径自到戚院长那里取阅。”
  李让当然是等不得的,他在离开课不足一盏茶的时间里,对朱说微微拱手,快步离开了教室。出门时差点撞上当天上课的孟夫子,他也只是微微低头道歉,没有意识到要留在课堂上课,快步离开了。
  李让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朱说进行挑衅,又这般迫不及待失了分寸在开课之前去看他的文章,注定了接下来的一堂课,坐在教室里的莘莘学子心思不属,思绪翻飞。
  如果他们不是自诩礼乐文章的谦谦儒生,如果这里不是教室而只是饭厅或者门廊,此刻,众人怕早是一哄(四声)跟着李让去戚院长那里看朱说的文章了。
  这一节课,朱说受到了来到书院以来最热烈的注目礼,那目光里的好奇和探究,比他初进教室的当天,热烈了不止数倍。
  李让是在课快上到一半的时候闯进教室的,他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朱说入试的那篇文章,虽然极力掩饰,神情里的兴奋、激赏还有不甘、挫败却在他湿润的眼角和紧闭却抖动的朱唇之间流泻了出来。
  就如李静在七夕那夜马车上看着朱说的侧影想到的,李让是毫无疑问的如玉君子,出身世家,天资聪颖,敏感好学,性情柔和,从小受到了极好的教养,加上姣好的容颜,得体的衣饰,清润的声线,优雅的举止,人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被他吸引,他即使不说不动站在那里,神色间流露出来的气质,也让人丝毫不怀疑他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美玉,且是表里如一的光华潋滟。
  而朱说,家境清贫,反映在衣着上,自然是多是洗得掉色的衣服,丝毫没有不必要的装饰。人相貌生的本就普通,加上每日饮食缺乏营养,以及超过正常时间的努力作息,让那本就普通的容姿,又因为瘦肖发暗而逊色了三分。青年的他,已经过了变声期,说话,虽不再呕哑嘲哳,却也没有温润如玉的声线。略带磁性的中音,再普通不过。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倒是出彩,而且,越看越觉得夺目。可是,谁人没事盯着陌生人的眼睛看,那是极其失礼的。
  所以,放在人群中,朱说不仅不打眼,还让人不愿靠近,怕沾染了他的清贫寒酸。
  但是,朱说却如李静恍惚间所想到,又极力摇头否定的,是一块含在石块之中的价值连城的宝玉。
  在懂得他的人的眼中,光华慑人,让人甚至不能逼视。
  李让的文章,文采极好,那文采,却是贵族世家足不出户不懂得人间疾苦的单纯的文采。多少有些“年少无愁,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嫌疑。
  可是,朱说的文章,文采本身,已经在李让之上。但是,他真正让人激奋的,却不是文采,而是文章的立意根骨。


  那样的出身,朱说自小显然是受过很多委屈痛苦的。还有过一度弃学,被迫从商的经历,后又多年在寺庙借读,机缘之下,还曾经远赴秦地游历,结实过山中隐居的名士,曾经一起傲啸雩、杜之间,抚琴论《易》。
  这样的朱说,并没有因为不受宠的妾生的尴尬的庶子身份而变得卑微,甚至做出有违孝道的事不遵从母亲的命令复学,借读寺庙过着常年如一日过着清贫苦读的生活,却还能有那样与名士交游抚琴的情致,在得知自己的更加不堪的真正身世之后,不仅没有颓丧,反而离开身份、地位尴尬的母亲,独自一人到应天书院求学。
  他的文章里,人间的疾苦有,不为疾苦所弯折的雄心抱负有,不为疾苦所不平的凛然正气有,为了实现抱负专心一致、持之以恒的刻苦付出有。
  朱说的文章,在并不华丽但却功底深厚、独具风格的文采之间,流露的是活生生的生活气息,同时,又有不为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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