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求其次,那也可能做做王妃什么的,而且保不齐哪位王爷将来可以继承大统自己就成了国母呢。”
紫鸢知道云若之是在调侃那些追求荣华的女子,于是也不禁笑了。
“做国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虽说皇室有不成文的规定,陛下和王爷的正室都必须出自四神族,但陛下已经有了第二任国后,太子又早逝,尚王已经快为人父而且谁都知道他极为宠爱白姬娘娘,至于昭王虽然尚未娶妻,但他素来对女人没有长久的热情,侧妃倒是已经有了好几位,不过也失宠许久了。”
云若之听的入神,她从小便被云浩天隔绝在云府那一片天地中,也被他蒙住了双耳不闻族中事,更不会知道这些宫中的事情,所以紫鸢说的这些此刻听来都是极为新鲜的事。然而她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染王殿下呢?”
“染王殿下?”紫鸢想了想,露出了极为欣赏的表情,“这是人品学识最为人称道的一位了,自然内室也很和睦。他三年前娶了夫人,那是出身于朱雀家的小姐,而且染王殿下至今没有纳侧妃,据说就连陛下也时常感叹弗如呢。”
云若之“哦”了一声,点点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不过说到皇家子嗣,最可惜的就要数太子遗孤,江王殿下了……”紫鸢的话刚刚开了个头,两个人便被一个突然响起的有些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
云出东隅 第一卷 云出岫 第十章 复见故人
迎面走来的是五品内侍孙玉。
身为女官的她们都很清楚,想要尽早得到出头的机会,和这些得宠的内侍建立好的关系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条路子,而孙玉正是皇后面前的红人。
于是她们乖巧地向他行了礼。
孙玉的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上下,据说以前是学戏曲的,脸色白皙粉嫩比一般的女子还要明艳,本来是一个可喜的人物,可惜在面对主位之外的人时,他为人太过圆滑仗势,还热衷于贪图小便宜且睚眦必报,因此很多淑娥和宫女都不大愿意和他来往,遇见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些是要拿去制衣局的图样?”他翘着手指轻轻拈住绣样翻了翻。
她们应着点了点头。
“倒尽是些可人的花样,”他挑起眉梢笑了笑,稍微扬起的声调立刻比刚才尖利了一倍,“我听说你们这批新进的淑娥刺绣都很拿手,看来是有几分不假。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用上这些好看的样式。”
紫鸢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连忙笑道,“孙内侍要是不嫌弃,小女改日便亲手绣个荷包给你。”
“噢,是吗?那怎么好意思。”孙玉口中这么说,可脸上却已经笑开了花,眼神还不忘斜睨向了一旁还没有任何表示的云若之。
云若之立刻识相地笑着接过了话茬。“小女刚巧这两日在构思新的花式,不如就用来给内侍你也绣一个钱袋,不同的天气和心情也可以换着用嘛。”
“那样好那样好,云淑娥真是想得周到。”
云若之刚刚开始纳闷他怎么知道并且记得自己姓云的时候,孙玉忽然又眼放精光地盯着她开了口,“淑娥身上戴着的这个香囊倒是很漂亮啊,而且这梅香很是扑鼻呢。”他说着就要往她腰间的那只绣着春藤缠枝梅花图的湘妃色香囊伸手。
云若之一惊,未及思考更多便将身子侧了开去。“孙内侍,这是小女离家时兄长所赠,普通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何必降低了内侍的品位呢。还是等小女亲自绣一个更好的给你吧。”
孙玉有些尴尬,喉咙里干咳了几声之后脸上已经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哼,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会贪图你们那些香囊钱袋?”他的脸涨得有些红,声音也更加尖利刺耳,“我是看到你们这些绣工就担心,这些便宜货的绣样都比你们的出色,这样让主位怎么信任你们?”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叠的好好的绣品翻得乱七八糟,有两件还掉在了地上,云若之死命地忍着没有发作。
他依然喋喋不休,让她们记住自己现在并不是家中养尊处优的小姐,入了宫便只有主位与奴才,上位与下位之分。
云若之垂下眼帘不想看他,只想忍着等他发泄过后就会离开,自己也就可以解脱了。可是不知是幻想还是什么,她居然听到孙玉扯着尖利的嗓子大叫了一声,于是抬眼看去,见他正摸着自己的屁股流露出痛苦夸张的表情。
孙玉想不到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竟然有人敢这样狠命地踢他一脚,就算是他的上位也未必敢轻易得罪他,所以在旋过身想要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是带着怒气的,只等着确定对方之后再爆发。
然而,他还是愣住了。
“江……江王殿下!”见鬼了,这时候王爷们不是都应该在御花园的家宴上吗?
孙玉吓得不轻,云若之的惊讶和震惊比他更甚。她怎么也没想到玉荷节那日在集市上遇到的贵公子居然就是江王奚清嶺,此刻见他穿着一身华衣锦袍站在他们的面前,她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你干什么?”奚清嶺直直地盯着孙玉。
“我,不,奴才奴才正在训斥这两个……”
“我问你干什么那么大声!”奚清嶺打断了他的解释,俊美的脸上那副孩子气的表情和当日一样真是让云若之不得不印象深刻。
孙玉一时间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把本王的蛐蛐儿都吓走了,想要本王砍你的头吗?”
他吓得跪倒在地上,“王爷饶命,奴才这就去给王爷抓十只蛐蛐儿,不,一百只,一百只蛐蛐儿!”
奚清嶺有些愠怒地盯着他,“本王要那么多蛐蛐儿干什么?你不仅声音难听,还是个不济事的傻子。把嘴巴张开。”见孙玉没反应过来,他便又重复了一遍,“张开啊!”
他只好“啊”地张开了嘴。
这位王爷在身上摸了一阵,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转身吩咐身边的随侍,“把袜子脱下来,塞进他的嘴里。”
云若之看着这场峰回路转的闹剧,极力忍住唇边就要爆发的笑意,看着孙玉不得不咬着那只散发着汗臭的袜子,原本粉白的面色也难看得就像一块猪肝,她真是打从心里觉得解气。
最后奚清嶺放走他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一个时辰之内不许取下来,否则拉你出去砍头!”
云若之正在心里猜测着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奚清嶺却已经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她们就转身走开了。
“幸好江王殿下来搅了局,”紫鸢舒了口气,将落在地上的绣品拾了起来。见云若之望着奚清嶺离开的方向出神,以为她还在生气刚才的事,“若之,你也别太介意了,这个孙玉就是这样的。这次你没有给他想要的东西,以后就要尽量避开他,不过他今天的丑事被我们看到了,我想他短时间内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紫鸢,刚才你想说的那个江王殿下,就是他么?”
“是啊,”紫鸢点点头,“真没想到一说他他就及时出现了。”
“那你刚才说他可惜,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和他那种孩子气的表现有关吗?”云若之从奚清嶺的言行已经猜出了几分端倪。
紫鸢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没错。我听说江王殿下从小也是聪明伶俐的,不仅思维敏锐而且文武双全,所以深得陛下的喜爱,太子早逝之后,陛下的爱孙之情便更加突出,当时就连我父亲私下也说朝中很多人都在猜测陛下大概会立江王殿下做皇太孙继承大统。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六年前江王殿下在一次狩猎的时候竟然坠马伤了头,从此心性大变如同稚子,陛下心痛不已,所以对江王殿下也是很宠爱和放任的。刚才孙玉怕成那样,其实也正是因为江王的心性不同一般主位,难以揣测,他若是不顺着江王的孩子脾气,只怕就真的要被拉出去砍头了。”
云若之想到在奚清嶺那副清澈童颜下居然暗藏难以揣测的杀机,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许哪天自己不小心吓走了他的蛐蛐儿,同样也会死的很难看。
“那若是做了他的王妃,倒真是有罪受了。”云若之心情好了些,便又像之前一样和紫鸢打趣起来。
紫鸢耸耸肩,“江王成了这样,还有谁家愿意把女儿送上这个无望的位置呢?只是江王的母亲不心甘,所以两年前为江王纳了侧妃,据说这位妃子就像是带孩子一样和江王整天玩耍,不过好在江王倒也依赖她,和她关系很是亲近,也不再愿意纳别的妃子。”
是真的有了情谊,还是稚子一时贪新鲜的玩具?云若之怎么想也不觉得奚清嶺会是一个让女人心甘情愿依靠的丈夫,而他那个妃子,倒是很让人同情的。
她这么想着,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出东隅 第一卷 云出岫 第十一章 白姬心事
一副春梅清露图缓缓在云若之眼前展开,这是陛下着姮娥阁刺绣画卷的样图。
图的左下角分明有一块暗红色的章印——奚冰尘。
虽然从紫鸢那里已经听闻过关于他的才华,但在看到这幅画的一瞬间云若之还是觉得心动了。枝头绽放的春梅娇艳中不乏清雅,娇嫩的花瓣上隐约可见露珠匍匐,她甚至觉得画中似乎还有微风徐徐,在颤动着枝头上的梅花。
“春寒渡天涯,众寻袅袅香。”她念着上面的诗句,奚冰尘那风度超逸的字迹便又再让她折服几成。
这便是御花园家宴上,陛下吩咐众皇亲以春梅为题作画的赛果,染王的诗画得到了他的青睐,不仅得了赏赐,也得了这个圣旨令画绣的荣誉。
云若之作为绣工出色的女官之一,原本应该被选入参与这个刺绣的工程,可是这件差事竟毫无她参与的机会,陆姮娥亲自监督,命两名媛娥为刺绣女官之首,带领鸾菀嫣等人一起尽快制出绣品。
看到同样被选进去的紫鸢忙前忙后,云若之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是想到鸾菀嫣又快了自己几步,她就更是焦急,但好在夜晚就寝时紫鸢总会来她房里和她说上几句话,聊聊那副刺绣和那张让她心动的画。
只是她自己也忍不住会想若是她来刺绣,会怎么配色?用什么针法?无事时她也会拿出丝线一个人出神。这天,沈媛娥却忽然叫住她,让她随自己一起去趟尚王府给尚王妃诊症。
一路上她也尽量没有多问什么,沈媛娥那张脸似乎总是写着“不苟言笑”四个字。反正也只是为怀孕的尚王妃看看身体状况,料想也没什么可出奇的。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尚王府。
“臣女参见尚王妃。”一进白落樱的房门,沈媛娥即躬身行了礼,云若之尾随在她身后也跟着行了礼。
白落樱和她的名字一样,长的很美,是那种会让人觉得想要怜惜的美。就像溪涧的流水,清澈淡雅。
她微微笑着让她们免礼,云若之偷瞄到她这个神情,同为女子也觉得着实动人,难怪尚王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了。
“劳烦媛娥大人来为我诊脉了,”她的声音很轻柔,“其实只是这两日胃口稍逊了一些,王爷他太过担忧了。”
沈媛娥居然露出了笑容。她和尚王妃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为她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食滞久郁,大概是最近补食油腻的东西吃得太多了。于是吩咐云若之把针灸包拿出来,云若之这才想起自己是被她当做使唤的人带来的。
然而,就在白落樱的目光无意地接触到云若之的那一刻,她蓦地愣住了。
白落樱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是因为太过惊讶还是别的原因,她的脸很快就因为有些急促的呼吸而涨的绯红,她的肌肤本就胜雪,如今便更加娇艳了。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终究咽了下去。
云若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和白落樱从未见过,她想不通这位尊贵的尚王妃看到她这个小小的女官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
她并不知道此时在白落樱脑海中闪过的一幅幅画面,便是身为王妃的她最不想记起,也最需要遗忘的记忆。这一点,国师苏苏绾月早就提醒过她。她本以为不碰不想便不会记得,可原来,一切都那么清楚。
“王妃,您认识这位云淑娥吗?”沈媛娥打破了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云淑娥?”她有些讶异地反问。
“是啊,”沈媛娥说,“这位是青龙云氏嫡族之女。”言罢,她又吩咐道,“云淑娥,还不快见过尚王妃?”
云若之这才重又单独向白落樱行了礼,介绍自己:“小女云若之见过尚王妃。”
“云若之……”她喃喃念着,眼中却透露着让人猜测不清的意味。云若之只听到她低声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这不可能啊……”
于是云若之便越发莫名其妙了,但她却又忽然想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传闻,莫非,自己真的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难怪连白家的人都对她这个四小姐的存在心存怀疑。不过这件事对她而言又似乎是极为正常的事,云若之觉得自己早就在心里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就算现在谁告诉她她根本就不是云浩天的女儿她也不会觉得太过惊讶,只是想做女官的心愿大概就要戛然而止了。
不过碍于沈媛娥在旁边,云若之也不好多问什么。倒是白落樱又主动提起了新的话题,“云氏族长……还好吗?”
“原来王妃认识小女的三哥?”她顿时来了兴致。
然而白落樱却扯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头,“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年轻族长的事。”
云若之还想再问些什么,她却已经挺着微隆的腹部站起了身。“沈媛娥,今日暂且如此吧,我身子有些乏了。”白落樱的声音虽依然轻柔,但其中的逐客令已非常明显。
从王府中出来之后,沈媛娥就一直在上下打量着云若之,云若之本来已因白落樱的莫名态度而有些纳闷不安,现在又被她这样打量,便有些不高兴,“媛娥大人,小女确实不知道尚王妃为什么会身体不适。”
“有身孕的人本来就心绪反复,也没什么奇怪。”沈媛娥并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直到上了马车已经行了一段路,她才突然问道,“你身上的香,是哪家香坊制的?”
原来她是在想这个!云若之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想起当日在芙蓉园她就已经表示出了对自己身上的香味感兴趣的样子,也就不觉得惊讶了。
“小女也不是很清楚,”云若之露出了灿烂的笑意,“不如等这个月探亲日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