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我真想把韩叙提到面前来,扇两巴掌,踢两脚解解气。
算了,还是等贝霖来了,把这对狗男女一起解决。
我咬了咬牙,抬起头,看到简单歪着脑袋看我。
我以为她在等我回答她的问题。
没有人比你更喜欢他,对他更好了。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没说出来。
结果简单突然推了我一把,力道之大甚至让我以为她是在为我刚刚准备暴打韩叙的念头惩罚我。
“耿耿,你怎么也不劝劝我,说,简单啊,你去学文吧,你的脑子还是背背历代皇帝的个人履历比较合适。”
我没有笑,而是接着她的话反问。
“我劝你你就会心甘情愿的学文吗?”
简单低头想了一会儿,笑了,然后看着我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我应该学文还是学理。”
我无奈的扶额,怎么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跟我说了一句话,前途和他都未必能回报你,所以,循着自己的心做决定吧。”
简单重重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脸问我,“谁跟你说的,你居然还认识这么有深度的人。”
这是在自贬吗?不过……
“你不认识。”
我还能怎么说。
“哦。”简单理了理头发,要起身,“咱们回去吧耿耿。”
“嗯?干什么?”
“人工降雪啊。”
我再次扶额。
“没事,打扫卫生我也开心。”
说完,兔子撒欢似的跑走了。
我还是愿意看到这样的简单,阳光,向上,傻的偏执,笨的可爱。
不是让她摔一次头破血流,然后了解世道艰辛,而是既然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那至少让她赌一次吧,然后心甘情愿的接受结果,投入新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这个傻姑娘运气好的可以,即使半路出家,也可以杀掉千军万马,挤上人人艳羡的独木桥。
回到教室,简单并没有制造什么人工降雪,只是坐在座位上,默默的把志愿表撕成两半。
这是一场独属于他俩的人工降雪。
韩叙先是有些不解的瞧了瞧,然后是惊讶,最后浅浅的笑了笑。
算是退场前的慰藉吧,我也稍稍释怀了些。
坐到座位上,我还是没能从刚才的谈话中抽离出来。
“余淮,你说简单她应该选理科吗?”
余淮放下笔,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你是不是还得问,β应不应该学理,文潇潇应不应该学理。”
然后他突然不说了。
我故意说,“为什么还有文潇潇,难道是你心里有鬼?”
但心里却在不停打鼓,难道文潇潇也问过余淮,或者,余淮对她印象格外深刻,不然为啥全班这么多人,他偏偏拿她来充数做比较。
“谁心里有鬼,什么鬼啊,你是鬼啊?”
我本来还在心里骂骂咧咧的突然就停住了。
他说我是鬼,所以,他心里有我?
但他明显是口不择言,因为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没有解释也没有掩盖。
而我却在自我催眠,然后为了我是鬼这件事高兴了一下午。
真是诡异。
真正值得高兴的是,万事大吉,我们六个还在同一个班,没有选文又选理的插曲,没有生离死别的抱头痛哭,也没有战战兢兢的酩酊大醉,至少在升入高二的节点上,我们都很顺利,也很开心,这就够了。
第二天,我还是去找了洛枳,当然不是为了分科的事,只是我单纯的想见她。
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
我第一次去找洛枳的时候无功而返,因为她刚好被喊去开学习经验交流会。她跟我说过,她最讨厌这个,不是吝于分享那些不值钱的经验,而是不喜欢这种太过形式化的交流方式。
所以,好学生也有好学生的烦恼,谁都不容易。
从洛枳那里回教室,二班是必经之地,原打算顺道去看一下林杨他们,没想到远远的看到他们班走廊上站着两个人,让我慌不择路,差点掉头跑掉。
没错,就是余淮和凌翔茜。
我害怕看到凌翔茜,也害怕看到她和余淮站在一起。
不想看到余淮和她站在一起,这很正常,我反感一切漂亮的女孩儿离他太近。害怕看到凌翔茜,这个理由就有点牵强了,因为,看着那张脸,我总害怕她捅出我的老底,然后掏出魔法棒把我按回到10年后的那个小房子里。
所以我就近找个地方猫了起来。
凌翔茜趴在阳台上,本来就晶莹剔透的皮肤被阳光一照,闪闪发光,不得不说,她真是漂亮,不是普通的漂亮,是很惊艳的那种。
而余淮就假多了,背靠着阳台,胳膊肘搭在上面,硬是摆出八十年代拍照的老土造型,装逼意味十足。
关键是说话的时候还得艰难的扭着脖子,满脸写着费劲还非得装出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怎么没见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这么努力的凹造型啊!
我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醋味儿,知道有人经过无意撞了一下我的肩膀,一抬头才发现走廊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我也没心情继续看他假正经,就逆着人流从另一个楼梯,绕路回到了教室。
☆、凌翔茜
我坐下后,也开始像余淮一样,拿起一本英语书,前翻翻后翻翻,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然后智商紧急集合,随时准备给余小爷下套。
在我偷偷向门口瞟了第四十八眼后,余淮终于走了进来,脚步轻快,明显是还没从见到女神的梦境中走出来,嘴角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角度,一双不聚光的小眼睛努力睁到最大的状态。
我都替你累的慌。
我撇了撇嘴,把目光拉回到课本上。
“I simply don't bother。”
“I prefer to just have some tea and snacks after a few hours after getting up。”
余淮已经到我旁边坐下,动静比往常小了很多。
惺惺作态。
“The food industry has ……”
我心不在焉的读着,然后余光一直停留在一旁同样心不在焉的余淮身上。
终于,我放下课本。
“余淮,你刚刚去哪了?”
我认为我说的时候足够淡定。
余淮一愣,转过头看了看我,眼光一闪,“啊。刚刚啊,我,我去找林杨了。”
他在撒谎,他去见了凌翔茜却不说,为什么?
我还没思考出其中的原委,心里却先一甜,像是不小心掉进了蜜缸,一下子把刚刚的恐慌和泛酸都治愈了。
他说过他喜欢凌翔茜就像喜欢樱木花道一样。
那他见一个“虚拟的二维人物”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的思路好像一下子清晰了很多,但嘴上仍旧是不依不饶。
“那我刚刚在二班门口看到和凌大女神聊天的人不是你哦。”
余淮转过脸,有些惊讶。
“别这样看着我,你刚才可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然后我努力模仿他当时的样子,加上夸张的特效,然后毫无悬念的把他逗笑了。
“怎么?你吃醋了?”
画风转得那么快,我赶紧把四零八散的智商再次聚拢。
“谁吃醋啊,不知道哪个人做贼心虚,偷摸去见大女神还不敢承认。”
余淮的眼一下子就瞪圆了,比刚刚还要圆。
我也坐直身子,扬了扬下巴。
我们同时拽住了对方的小辫子,谁都不愿撒手。
僵持了一会儿,依旧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承认,谁也不愿低头。
“啪嗒啪嗒。”
一串清脆的高跟鞋声终于让我们高度戒备的战斗状态有所松动。
我们同时向门口看去。
怎么来了这么一枚小萝莉,张老太呢?
我怼了怼身边的余淮。
“她是谁?”
“不知道。”
我冲着他眼神方向看过去,果然两点一线。
我嫌弃的砸吧两下嘴,重新坐好。
“啪嗒啪嗒。”
声音一直延续到讲台上停止。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北京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研究生,现在是振华中学的一名实习生,今天这节课就由我来给大家上,希望大家可以配合,谢谢。”
然后朝我们微微欠身,露出标准的空姐式笑容。
接着教室里响起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的掌声,还夹杂着几声不正经的起哄。
真是好久都没这么大动静了。
如果说新来的实习老师是块大磁铁,那我们班男生就像一个个小磁片似的,不自觉的前倾身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而女生恰好是同极磁铁,自动隔开距离,扁着嘴,歪着头。
我和余淮也不例外。
余淮早已脱离了刚刚的战斗状态,脸上挂着十分猥琐的笑容。
当然,也许是我看不惯。
“喂,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这种类型的?”
“你不懂,这叫视觉享受。”
目光还是没舍得从人家身上移开。
死变态。
“哦,所以你今天去找凌翔茜是去过眼瘾啦?”
余淮终于肯把视线从他的“视觉盛宴”转移到我这盘“视觉剩饭”上来,还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番,接着,眉毛上挑,嘴角上扬。
我突然意识到我说错话了。
紧抓着不放的人,才是心里有鬼的那一个。
讲台上,小萝莉已经开始娓娓道来,课堂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余淮还是一脸玩味的看着我,却不得不压低声音。
“耿耿,你不是真的吃醋了吧?”
我赶紧瞪回去。
“我这是为你好,省的你一片真心错付。”
余淮一愣,我趁机眨眨眼,换了个说法。
“我是说,人家凌翔茜那种出尘的美人儿,是要配楚天阔那种脱俗的翩翩公子的,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的好。”
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同情的点了点头。
“按你说的,我这等凡夫俗子只能配你这种‘胭脂水粉’咯。”
我无奈的摇头,“说你没学问吧,那叫‘庸脂俗粉’。”
好像哪点不对。
1秒,2秒。
“余淮,你大爷的,你敢骂我!”
狠狠的别过脑袋。
努力压低的嗓音根本不足以发泄我满腔的怒火,所以我眼珠一转,把手举到眼前,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音。
让老娘给你来一针强心剂吧。
接着趁他不注意,咬着牙,对准他胳膊上的嫩肉区就是狠狠的一下。
余淮皱着鼻子转过来,脸拧作一团,疼的呲牙咧嘴还得压低嗓门。
“耿耿,你发什么疯呢!”
我的手还没打算收回来,指甲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又拽着往上提了提。
“wo——”
我不知道他是要说“卧槽”还是“我靠”,反正小萝莉听到,特别开心的朝这边笑了笑。
“好的,这位同学,那你来翻译一下出师表的最后三节吧。”
我捂住嘴,眼往上瞟,看着余淮佯装淡定的站起来,最后灰头土脸的坐下去。
他的余氏大白话成功搞热课堂气氛,特别是那几个经典的“‘你爹’云云”,更是将气氛推到了最□□。
新来的老师果然幽默又仁慈,还是忍住笑,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这位同学很有幽默感,这段翻译我想我会终生难忘的。”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总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余淮,如你所愿,这位小萝莉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了。
☆、如人饮水
下课后,我特别狗腿子的往他身边凑了凑。
虽然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错,不过的确是让余淮丢了他认为要命的大事——面子。
“余淮,我——”
“物理卷子写了吗?”
“我想说刚刚——”
“数学错题改了吗?”
“我不知道你——”
“化学方程式背完了吗?”
我被憋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忿忿的别过脑袋,然后想起些什么,眼睛一眨,计上心来。
“那你出师表会翻译了吗?”
余淮放下笔,冲我慢慢提起嘴角,又重重的落下去,没发出一点声音,标准的余氏冷笑。
过了好一会儿才涨红着脸挤出几个字。
“以后不准提。”
我得意的转过身去。
不提就不提,偷笑不犯法吧。
第二天下午,我终于如愿见到了洛枳。
“昨天的交流会怎么样?”
洛枳扁了扁嘴,“还好吧,忍忍就过去了。”
我正低头抠着指甲,听她一说,忍不住笑出来。
“不提我的事了,说说,你找我来干什么?也是来问分科的事吗?”
我抬头看了看她。
“你们年级的小女神也来问过我。”
我呼了口气,怎么满世界都是凌翔茜。
“不是,我决定好了,我要学理科。”
洛枳愣了一会儿,笑了出来。
“耿耿,冲动是魔鬼啊。”
我眨眨眼睛,“怎么我学理科就是冲动啊。”
她摇着头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啊?”
“我想来跟你聊聊更深奥的问题。”
“哦?”
洛枳眼睛一闪。
“好吧,我倒想看看是多深不可测的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虚张声势。
“那个,我有个朋友,她为了一个人选择了自己不擅长的理科,你觉得多留这一年值得吗?毕竟高考后可能就各奔东西了。”
我反复斟酌每一个字,力求说的像个旁观者一样冷静。
洛枳却笑开了。
“你确定,是你的一个朋友?”
可不是嘛,就是简单啊。
我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向左,脸还不自觉的抽动一下,总之虽然我在佯装淡定,但五官却唱反调似的表现出了我的心虚。
洛枳也没有继续揭穿我,反而撑着下巴,眼神渐渐放空。
看着她,会莫名的沉静,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并没有可以聚焦的物件,我也不管这些,跟着她一起直直的往前看。
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的开口。
“值得不值得,这真是一个永恒的命题。怎么说呢,老鼠可能因为偷一点灯油而被主人抓住,丢了性命;而这个主人可能又为了筹到一笔钱铤而走险,最后落入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