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瞳少年见她消沉,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劝慰,“李没有怪罪那个砂之忍者的意思,毕竟比赛中生死难定。”
鸣人闻言冲他勉强地笑了笑,“即使你这么说,我也释然不起来啊。”
“你为什么要为此困扰?”宁次微蹙着清异的眉,“这并不是你造成的。”
“但是……”
“很多事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去背负,”少年开口截断了她的话,“李就算治不好腿也不会懦弱到一蹶不振,别把他想得太脆弱,担心之类的东西纯属多余。”
只能由……当事人自己来背负吗?无论是伤痛、绝望,还是……复仇?
鸣人忍不住的又一次想起黑发的少年,那一瞬他面对自己同胞哥哥时眼底深重的仇恨刻骨铭心,让她看过后便难以忘却。
见她不说话,宁次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已缓和了不少,“你的确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家伙。李那么义无反顾地坚持要做手术,也是出于不想被你落下的心思。其实你已经为他做了很多,我听说,找回现任火影大人也有你的功劳。”
“也算不上功劳吧。”鸣人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脖颈上的那条项链,心情不知为何稍许轻松了些,“纲手婆婆只是需要一个解开心结的契机。”
宁次没有再接话,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便沉默下来,但意外地并不尴尬,而是弥漫着一种轻暖的安宁与平静。
鸣人感觉自己原本剧烈浮动的烦躁心神已平定了不少,眉眼间的阴霾渐渐散去。
白瞳少年察觉到了这一点变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的开口道,“其实,我也应该感谢你。”
“哎?”
“那天比赛结束后日向家的族长向我解释了一切,当年的真相并不如我所想。这之后我才发现从小到大的偏执如此可笑,若不是遇见了你,恐怕我现在仍活在自己给自己编造的牢笼里。”
宁次平静地叙述着,莹白色的眼瞳目光沉静而真挚,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但就是能让人感到心安。
鸣人习惯性地偏过头,一双深邃又澄澈的蓝眸未语先笑,“宁次,你知道吗?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和初次见面时相比,真的变了很多,果然……”她于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鸟飞即美啊。”
莹白色的瞳孔微微撑大,宁次的神情略带讶异,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似乎因此受到了某种触动,好像整个未来都豁然开朗。
那一刻柔暖明和的阳光中,两人一个绝丽倾世,一个风华绝代,氛围并不暧昧却说不出的温馨。以至于多年后回想起来,早已身处高层深谙世故的他们,仍能找回少年时纤尘不染的明澈心境。
彼时一个位居火影、一个身为家主的漩涡鸣人与日向宁次,依旧保持着知己一样微妙的友谊,彼此的了解并不算深,但无言的相处却能够使烦躁的心归于安宁。
也因此,尽管未来的他们令人惊讶地从未产生任何逾越,一直都只是维持着纯粹的朋友情谊,相处中也并不怎么亲密,在外人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总是显得分外暧昧,好像只是一个眼神交汇,双方便沉入了旁人难以介入的宁静气氛之中。
这种被未来的木叶二当家奈良鹿丸吐槽甚久的相处模式,便是于此刻扎根发芽。
鸣人从坐着的树枝上跳下来,“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话,总觉得,呵,我们可以处得很好呢!”她笑容灿烂地冲宁次挥了挥手算是道别,“我先走一步啦,你的训练可要继续加油喔!”
白瞳的少年回以她一个再见的手势,一直目送那雀跃的金色背影离开,自己都没有察觉,他那鲜有表情的清俊面容上已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浅笑。
“鸟飞,即美啊……”
……
月上树梢,时为深夜。
黑发的少年目光茫然地靠坐在树上,将自己完整地隐匿在枝叶的阴翳里。
白晃晃的满月背景下,却有四道身影突兀地出现,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便落在了佐助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少年空洞的墨眸微动,挑起一侧眉,不甚在意地扫视了一遍四个不速之客。
“你们……是什么人?”
“音忍四人组——”
“东门的鬼童丸!”
“南门的次郎坊!”
“西门的左近!”
“北门的多由也!”
面对来者不善的四人,佐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喔,大蛇丸叫你们来的?”
被揭了老底的四人组,“……卧槽小鬼你怎么知道的?!”
佐助继续面无表情,“之前是猜的,不过现在我的确是知道了。”
“……”
左近额角直暴青筋,“你敢玩我们?!”
少年抬手揉了揉眉心,语调淡淡,“可以先谈点正事吗?大蛇丸那家伙……似乎很想让我跟着他混?”
忠心的四人组差点当场就炸了。
——什么叫跟着他混啊!我们英明神武不可代替(雾)的大蛇丸大人不要把他说的跟个街边小混混一样啊混蛋!
“所以说,”佐助无视对方几欲杀人的眼刀,从容地站起身来,“你们四个的任务是来带我走吗?”
“在此之前,”脾气绝不算好的左近语调恶劣,“得先确认一下你的实力!”
“喔?”黑发的少年终于流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唇角悠悠地扬起。
下一秒,他便从四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左近一惊,佐助的手已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一种威慑的压迫力,恶寒沿着脊椎向上蔓延,后背当即被冷汗浸透。
“怎么样?我算过关了吗?”黑发的少年半偏着头轻笑,诡魅的身形仿佛已与这整片夜色糅合在了一起。
音忍四人组皆是惊恐万状,鬼童丸第一个单膝点地,恭敬地垂首,“非常抱歉宇智波大人,我们只是受命为您测试……请您千万不要因此心生芥蒂,我们还有大蛇丸大人都非常希望得到您的信任……”
佐助神情疲惫地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行了,大蛇丸那边我会去的。”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也立即跪了一地。
“我回去稍微收拾一下,”黑发的少年目光漠然地看着诚惶诚恐的四人,“你们几个,先去村外等我吧。”
说罢他转身欲走,却被四人组唯一的女性多由也叫住,“请等一下。”
佐助背对着他们停下了脚步。
“我能否请问一下……”多由也紧紧盯着夜色中少年的背影,“您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我们的原因。”
佐助沉默了很久,久到多由也几乎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才开了口,夜风中那声音缥缈得几近叹息。
“突然间厌倦了这里而已。”
或者说,是厌倦了面对她时就乱了方寸丢了理智的自己吧……至少,在变得足够强大或者能够很好控制情绪以前,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了啊……
求而不得的悲哀,莫过于此。
那么,就在将来用切切实实的力量,把她牢牢攥在手心里吧。
多由也微微愣怔,随即再次恭敬地深深垂下头去,“我明白了,宇智波大人。”
然而黑发的少年根本不在意她的回应,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嗯,转折点开始了。依旧是双更~
☆、旧友无踪
木叶如今的形势,当真是不容乐观。
佐助一路畅通无阻地朝村外走去,竟是没被一个暗部人员发现,更别提遭到拦阻和盘问了。不过想来也是,卡卡西重创初愈都忙着出任务,要不是他和鸣人发生冲突恐怕连个影儿都瞧不见,由此可见村子里的中坚力量当中恐怕是没有几个闲人的。
迷蒙的夜色中,墨发少年身背着寥寥无几的行装,投下的影子异常消瘦单薄。
他忍不住于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说什么稍微收拾一下……其实,这里、这个村子根本没什么东西真正属于他、可以让他带走,不是吗?
——所以,不需要留恋。
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明明晃晃为他照亮了一条看不清未来而又荆棘丛生的路。
从来没有想到过,温润如月光也会是一种这么刺眼的东西。
其实……一点也不想这样孤独落寞地走出去,以这样难看的、属于逃避的姿态。
然而他早已别无选择——再迟一步,他就会彻彻底底地失控,然后毁了她,毁了自己,毁了一切,毁掉所有值得回忆的美好事物与感情——那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曾经”。现在的他,已经只剩下这种自欺欺人的曾经了,不是吗?
他只是不想,在所有的所有都不可挽回之后的某一天,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后悔。
很快的,出村必经的大门已经进入了视线范围,佐助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能逃离这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清亮声音突兀地响起,其间似乎压抑着无数极为复杂的情绪,似动摇也似决然,如同一颗小石子跌落湖面打碎了原本的寂静。
“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出村吗,佐助?”
佐助顿住脚步,墨色的发随着他停顿的动作在脸颊两侧划过细微的弧度。他闭了闭眼,感到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恍惚间似是在轻声地叹息。
“……小樱。”
樱发的少女应声从一片树丛间的阴翳下走出,望着队友无动于衷的背影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喃喃地询问着,“佐助啊,你这是……要去哪儿?”
为什么我总感觉,如果这次你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黑发少年微微回侧过头,“我去哪儿?呵呵,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翠色的瞳孔一个细微的收缩,小樱的声音低沉下去,“是的,我……知道。”
夭蓝曾经说,你知道很多,知道所有你应该知道的,还有很多你不该知道的。
那么,这份注定了要发生、而她却偏偏不想要它发生的事情,又到底是她应该知道的、还是不应该知道的呢?
无论答案如何,只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
小樱直视着佐助凉凉的目光,不顾声音的艰涩,唇瓣细微又执着地一开一合,“是的,我知道。所以——我来阻止你。”
佐助嗤笑一声,讥讽而刻薄地勾起嘴角的弧度,“小樱啊,我以为你至少不会像鸣人那样天真……看来,也不过如此。”月光被云雾遮掩,光华从少年的肩头一点点消退,直至把他完完整整地丢弃在了阴影中,“我不是轻易会被说服的人。事到如今,给我一个——我留下来的理由。”
小樱咬了咬唇,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地握紧,特质手套因为这动作皱起一个个细微的褶子,“当年、当年的事情,我是指宇智波家……”她停顿半晌,突然现出豁出一切的表情,声音猛然拔高,“你就没有想过吗?那次的案件明明有着那么多的漏洞,局外人都可以发现这种不自然,你为什么不去好好查清楚?!为什么不去把真相弄清楚!!”
——你拥有能够窥视一切匿于虚假下的真实的眼睛,让全忍界嫉羡的血统,为什么偏偏看不清自己身边的人?
——为什么,看不清自己应该走的人生?
她知道这件事对同伴的触动有多大,黑发少年单薄的背影不出意料地狠狠一颤,可以很明确地感知到他的动摇。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残忍,因为这相当于直接否定了他四年来所有的仇恨与拼命,毁掉了他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直至把宇智波佐助的这一块伤疤全部都血淋淋地揭开,让记忆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与阳光下,让他疼地彻骨、疼得撕心裂肺,才有机会涂抹上全新的药剂来治愈。
然而在她再次开口之前,黑发少年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那一刻她站在光影交错之间,而他完整地埋没在深夜的黑暗里。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他轻轻地笑着,“那又……怎么样呢?”
佐助慢慢地回过身,笑得如此愉悦,愉悦得如此之假,“小樱啊,我像是那么天真的人吗?那种破绽,我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可是——我得知真相,和我要叛逃木叶,这两件事,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小樱从听见“叛逃”两字开始就眼前一阵发白,后面的话半点也听不进去,她死咬着下唇以保持清醒,直至咬出一道鲜明的血痕才缓慢而艰涩地开口,“佐助,别逼我……和你动手。”
黑发的少年挑起一侧眉,黑暗中他墨色的瞳眸如同黑曜石般光华流转,“你要和我动手?”
小樱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她的脸色尽管惨白依旧却不再犹疑不决,那种坚守与镇定形成了一种逼人的气势,“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说服你,而是带回你。”她露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右拳握紧悄无声息地蓄力,左腕抬高,被雪一样的脸色映衬得格外鲜艳的唇叼住稍稍滑落的特质手套缓缓上拉,翠色的眸子目光冷然,“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佐助撑大眼眶,那一瞬间樱色的身影已然欺近身前,右拳举起携着无边气势挥落而下,却只穿透了一道蓝白色的残影便砸在地上,立时裂痕遍地、碎石飞溅!
“啧!”退至樱发少女身后的佐助脚步错移,身影鬼魅一般飞快地拉开一段距离。
这是何等的怪力啊,少年皱着眉,即使是他看到那樱发人形凶器的破坏力也一阵心悸。不行,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击中,这么大的动静也会引来其他人,到时候再想脱身就麻烦了!该死!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有如此恐怖的能力?!
又是一拳击下,隔着飞起的碎裂石块凝视着对面那黑色的一点,小樱的瞳孔渐渐附着上一层毫无光泽的蓝,无机制般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放弃吧佐助,就算是你也受不住我的一击。你是要毫发无损地跟着我回去,还是被打断几根骨头以后再被我拖着回去?”
佐助微微愣怔,似是被队友少见的模样与强硬的态度惊住了,然而他旋即又一次勾起了笑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带着一种诡异的放松,“还真是暴力啊……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小樱悚然一惊,不远处黑发少年闭上双眼的动作让她本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