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难书钟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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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难书钟情早-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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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孽障!你这个……”德钦帝对着栾卿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父皇,其实您就是生性太过多疑了,做了多此一举的傻事。儿臣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是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根本对你现在屁股下的那个位置毫无兴趣。若是您能放过儿臣,少与您的好儿子太子殿下暗害儿臣几次,若是您的好儿子没有设计我的王妃,您今日仍会是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也不用如此狼狈的变成阶下囚。”
  德钦帝自然听明白了栾卿话中潜藏的含义,想起他当日跪在自己面前,用镶锋虎符来换一纸赐婚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早早明白这个女人动不得。暗杀他那么多次,他都毫无反应,设计那女人一次,就能让他走到今天这步!他这个儿子一贯警觉性太高,当时只想借这女人之手彻底除掉他,却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能活下来,而那个女人倒是失踪了,奈何他明白的太晚,一时间悲从中来,自嘲的大笑了起来,不甘心的狠叹道:“说到底,你竟然是为了个女人!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出息的儿子!穆相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想不到朕一世英名竟然最后是输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栾卿却没有理会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是悠然的走到了德钦帝的身前,俯下身来微笑着看着他,幽幽道:“父皇果然是父皇,说了这么多也未曾想起来问问皇兄现在如何了,不知道我们的太子殿下知道了会不会感到心伤。”
  “你个孽障,你把乾婴怎么了!”德钦帝青筋暴跳,睚眦欲裂。
  栾卿没有说话,只是回给他一个嘲讽的微笑,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昔日的德钦帝就被人拖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龙椅,一时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本王也想知道皇弟准备将前太子殿下怎么样了。”栾卿的身后响起凤嘉辰那充满惬意的声音,和宫殿外此时的哭喊哀嚎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已经被本王活捉扔进天牢严加看守了,皇弟打算如何谢我?”
  “劳烦皇兄了,多谢。”栾卿缓缓转身,看了看凤嘉辰突然变得有些心塞的表情,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凤嘉辰满脸不高兴的抱怨道:“真是狡猾。”说完又问道,“宫中剩下的这些活也差不多了,可以把事已成功的消息通知给驻扎京郊的旭轮了吧?”
  栾卿点了点头,说了声恩。然后又轻声询问道:“不如皇兄一同与我去看看那个太子殿下?”
  凤嘉辰立即消了不满,勾起一丝笑容,凤眸暗含戏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看戏怎能缺了本王?”
  天牢阴冷森寒,此时已经全部被凤嘉辰的人控制住。
  凤乾婴原本华贵的衣衫有些许破烂,夹杂着些许血迹,也不知是属于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此时正有些狼狈的靠坐在牢房中布满霉菌泛着黑色的墙壁旁,对着牢门外站着的两人,竟是笑了起来。
  “太子弟弟,在这种时候你笑出来,真的让本王的后背有些毛毛的呢。”凤嘉辰双手环在胸前,倚在对面的牢门慵慵懒懒的说道。
  凤乾婴却根本没有理会凤嘉辰的话,只是紧紧的盯着栾卿边笑边道:“成王败寇,无话可说。只是皇弟,你以为如此你就真的是……赢家了吗?”那笑中充满了嘲讽,听的了栾卿微微颦起了眉;冷道:“不劳皇兄费心,皇兄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说完似乎不想再看见此人,转身拂袖而去。
  凤嘉辰看了看地上的凤乾婴又看了看走远的栾卿,一脸惊讶,随即转头去追栾卿,边走边嚷嚷道:“就这么就走了?还以为你过来斩草除根呢,怎么就这样完了呢?我原本还等着看戏呢,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关着?”
  栾卿被他吵的烦了,回道:“等王妃回京再说。”
  “不是吧凤潮初,到头来你是担心你那个小王妃真的喜欢凤乾婴才先留他一命啊?凤嘉辰一脸震惊的看着栾卿,低头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才抬头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情圣还是傻?”
  

  ☆、第56章 杏花满头算白首 十七

德钦二十一年的二月初五,京城政权更迭,一片腥风血雨,宣王踏着血与尸体登上了大萧朝最至高无上的位置,朝中凡是前太子一脉全部被格杀,一时间人心惶惶,所剩者无不对宣王俯首称臣,史称镶锋政变。
  而此刻远在凌阳的穆橙铃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仍然一无所知,她被禁在熙王府一小院中已经将近一年的时光了,确切的说她对自己是在熙王府中这件事都毫不知情,当初她完全是被迷晕了之后送了进来,只知道这里戒备森严,就连被派在她身边唯一的丫鬟绯红,只细细打量她行走时的习惯与呼吸频率,便知她武功高强。这一年中,她既不曾见过栾卿,亦不曾再见过当日送她到这里来的那名神秘的红衣男子,对此她心中一直无比迷惑,到底将她软禁在这里却不管不顾的是为了什么?
  紫阙宫中,礼部尚书跪在殿前看着端坐于上脸上看不清喜怒的栾卿,心中忐忑不已,试探着问道:“陛下,朝中政局已趋于稳定,礼部已在加紧准备,是否近日尽快举行登基大典,以定政局安民心?”
  栾卿只细细的看着手中的折子,并未抬头,“皇后目前不在京城,登基大典再等等,你退下吧。”
  “诺。”礼部尚书咽下了已经蹦至喉头的劝言,低眉敛目的俯地行礼,随即连忙退下,直至步出殿外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而此时栾卿仍在看着手中那份折子,上面细细罗列着穆橙铃近七天内的生活细节,什么王妃近日突然喜看些地理志怪类的杂书,什么前日下了大雪王妃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什么昨日王妃夜晚略有失眠,很晚才睡下,夜中还起夜了几次。
  “王妃最近胃口不佳吗?怎么每日膳食用的如此之少?”栾卿放下折子,看向单膝跪在一旁的黑衣青年清冷问道,脸上仍毫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回主子的话,绯红曾禀报说是王妃近日里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那黑衣青年严肃的答了话,就见栾卿挥了挥手对他道:“行了,快马加鞭几日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栾卿对着面前的折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对一直站在身侧的飒沓吩咐道:“即刻出发前去凌阳,保护王妃回京。”
  京城至凌阳若抓紧时间赶路大概需要十日左右,外加在凌阳准备启程的时间,来回便需要大概一月左右,是以最后登基大典被定在了一个月以后,礼部开始了十分忙碌的准备之中,百官亦都参与了其中。
  不曾想,就在登基大典前十二日,事情突然发生了变故。
  那日,一人骑马破入皇城大门,丝毫未有停顿,公然在皇宫城内策马飞驰而过,直奔帝王平日办公接待大臣来使的紫阙宫,城门口的侍卫见那人身着镶锋铁骑的制服也未敢拦他,只是看着马行而过踏起的尘土,心中惶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紫阙宫内,栾卿正在主持讨论官员调动的问题,在场的除了近十位内阁大臣,还有凤嘉辰与凤旭轮二人。那人直冲而入的时候,栾卿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悦的问道:“什么事情如此紧急?”
  只见那人单膝跪地,一身风尘仆仆,面容憔悴,急回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于五日前在冀州遇刺,飒沓大人如今守在冀州,命属下快马加鞭回来请求圣上定夺。”
  飒沓守在冀州,却派人回来,栾卿心中当即就明白了这是为何。
  一瞬间他就想起那日在牢中,凤乾婴脸上充满嘲讽的笑意,说他没有赢的意思原来是因为这个!
  话音刚落,原本低头敛目站在一侧的几位大臣们就听到咣的一声响,惊讶的抬起头就见一贯喜怒不行于色的准皇帝已经站了起来,应是匆忙中才带翻了椅子,只见他脸色苍白,暗藏于广袖中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声音涩然焦急问道:“皇后如何了?”
  跪在地上的青年面色沉重,回禀道:“皇后腹部中剑,虽尚未殒命,但怕是……不大好。”
  听到此话的栾卿伸手扶住了桌延,身体却仍止不住的有些摇摇欲坠。
  下面的大臣们早已跪地一片,噤声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栾卿看着下面的一干大臣,轻声说道:“你们先行下去吧,关于具体的调动事宜日后再议。”
  内阁大臣们个个都像是得了特赦,一晃眼就全都匆匆告退了。
  “烦劳皇兄去御医院找几个最好的御医,命他们日夜兼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冀州,就说若是皇后殒命,他们就提着头来见吧。”对着凤嘉辰,栾卿如此说道,声音中带了几分无力。
  说完就匆忙离去,却在殿门处的门槛上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凤旭轮匆忙追上他,拉住他的袖子急问道:“四哥,你这是要去哪?!”
  “冀州。”栾卿说完就拂开了凤旭轮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四哥,你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开京城?再说太子余党未清,你就这样过去,不说能对四嫂有什么帮助,对你自己而言这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凤旭轮一脸担忧的对着栾卿吼道,希望能让他清醒过来。他还想上前再次拉住栾卿,却突然被身后的凤嘉辰拉住了胳膊,他回过头去,只见凤嘉辰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第一次没了笑意,沉静道:“让他去吧,京城就暂时交给你了,务必稳住局面,我带人在后面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就这样,凤嘉辰跟在栾卿身后,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跑死了三匹快马,愣是将从京城到冀州的八日路程缩短到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到达了冀州。
  看着床上高烧不止,昏迷不醒的橙铃,栾卿只觉得今生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让他懊悔。为何将橙铃一人扔在凌阳?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起事之事。担心一朝失败累及她的性命,这才派人将她层层保护在凌阳熙王府内之外。但若说其中有没有因为她为了荣华权利的野心而背叛他的原因在,他还真的不能昧着自己的心一味否认。
  他心中确实是有几分不愿见她的,即使他日日思念于她。
  他毕竟不是圣人,他知她心中无他,遂即使成婚亦不愿逼迫于她,每每与她一处无不矜持守礼,每做一事无不体谅照顾她的心情,就怕她有一丝的烦恼与不快乐,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被自己所深爱的人背叛,这让他怎能不委屈不悲伤?即使他并不曾真的责怪于她。他为她的背叛而悲伤,为凤乾婴对她的背叛而愤怒,为自己怒不可歇时曾对她的粗暴举动而懊恼,因此才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她。于是就索性不去见她,把她一个人放在凌阳,除了那一次次从凌阳密送至京城的折子,他几乎也算是对她不管不顾了。
  若不是他将她放在凌阳,若是他能更加谨慎一些,橙铃怎会像如今一般躺在这里,受着这么大的苦楚!这一刻他只觉得当初那些心伤,那些愤怒,那些委屈比起她的性命来统统都来的无关紧要。他只想要她赶紧好起来,每日能快快乐乐的笑着,健健康康的活着,他再也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
  若她这一次熬不过,就这样去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来。
  栾卿小心翼翼的抱起穆橙铃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轻声的叫了声阿铃,这个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因过于亲密而不曾敢在她面前叫出的称呼。他端一旁的汤药,执着汤匙轻轻的吹了吹,这才小心的喂入怀中人的口中。
  “是飒沓辜负了主子的期望,没有保护好娘娘,请主子责罚。”飒沓跪在一旁,满脸皆是自责。
  栾卿仍在认真的喂着穆橙铃喝药,眼都未抬,淡淡道:“念你跟我多年,五十军棍,下去自领责罚吧……”
  穆橙铃看着长剑刺入自己的腹部时,只觉得这感觉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从前每每遇到此刻,再一睁眼她就可以回到现实,而这一次她知道,若在这里真就这样死了,那她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飒沓从京城而来,说要护送她回京;她的内心不知为何突然雀跃了起来,这代表着栾卿愿意见她了,可是如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是死于任务,不是死于栾卿之手,而是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可是她还未见栾卿最后一面,这让她如何甘心!
  昏死过去之前,她的眼前飞快的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石桥上担着扁担远远行来的小和尚,一身红衣掀起自己盖头对自己微笑着的谢姜,站在留仙园中一脸阴郁教训着宫女的小太子,清隐寺中杏花纷飞里蓦然回首的凤潮初,一个个画面飞速而逝,最后交织在一处,混乱无序,片片成碎。
  再次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竟是栾卿如画的眉目,穆橙铃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一时不知今夕何夕,似在梦中。
  “你终于醒了。”那语气中的欣喜与后怕教人心酸。
  穆橙铃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栾卿的脸颊,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难以置信,她竟然没有死。
  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栾卿,她一时百种情绪涌向心头,却不知从何处道来,最后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嘶哑,“栾卿,对不起。”
  栾卿轻轻的抱住了她,动作间充满了疼惜,摇了摇头道:“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你活着就好,以前的事让我们就此揭过,从今以后就我们二人,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好吗?”
  穆橙铃脑中属于理智的那根弦突然崩断,似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中撑破,她反手紧紧的抱住了栾卿的腰部,将头深埋在他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有可能是为了对栾卿的歉疚,有可能是为了栾卿对自己误会的委屈,有可能是为了从拿起那本七世书起就萦绕于心头的恐惧,有可能是为了在这七世书中曾经历的起起伏伏,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怀抱是在太过温暖,让自己猛然觉得,在这七世书中,原本漂如浮萍的自己终于可以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她这一生大概再也不会遇见一个能比栾卿对她更好的男人了,不论犯了什么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不论做了什么事情他都爱她如常。
  栾卿被穆橙铃突然的眼泪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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