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邈疼的弯下腰去,他是装的!一看那王爷出脚,就知道是个酒色之徒,这一脚对他来说根本造不成伤害,但他必须装一下,不然那些有功夫的侍卫会看出破绽。却没想到他把天心也骗了,天心昨夜一看到他一身的伤,此刻再见他被踢怎不痛彻心扉!急忙伸手扶他:“你怎么样?”又怒斥乐嘉武平:“不许你碰他!”
“哎哟,亏我王兄看得这么严,原来在这儿还有相好的?我偏要打死他!”乐嘉武平也火了,暴虐的性子越发上来。
天心要上前拦阻,胳膊被抓住往后一拉,整个人不由自主被拉回到元邈身后,听到元邈从没有过的呵斥自己:“有我在,你逞什么能?”
这个女人真是毫无□的自觉,自己若护不了她反要她护着,还叫男人吗?天心被骂得一愣,元邈已被踢到在地,乐嘉武平又踢又踹又挥鞭子,扬起一片尘土。
天心眼看着元邈在尘土中翻滚,心如刀绞,那地上全是坚硬的棱角分明的小石子,别说乐嘉武平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在这样的地上翻滚本就是一项酷刑,何况元邈早就伤痕累累。她当然知道元邈刚才骂她的用意,但让她这么眼睁睁看着何尝不是一种残酷的刑罚?
其实元邈有他的算盘,只要这混蛋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天心就是安全的,这种程度的殴打不过在他身上增加几道伤痕,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要能坚持到约定的时间,就可放手一搏。可惜这乐嘉武平比他想象的还不中用,不多时就气喘吁吁,对手下人说:“你们给我往死里打,贱民!本王打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呼呼——”不停喘息。
第一个冲上来就是拓跋雄,今天四王爷在他这里吃了瘪,也不知会不会把账记到他头上,赶紧得表现表现,他知道哪里是元邈的软肋,一脚就踩在了他的左肩上。剧痛突如其来,元邈一时不防,“啊——”叫出一声来,捂着肩膀蜷成一团,还没等缓过气来,拓跋雄的大脚又在同一处连连踩踏:“我让你惹事!让你惹事!让你得罪王爷!我踩死你,踩死你!”
其他人见被拓跋雄占了先机,谁不想在王爷面前露脸呀?纷纷上前!只听一声尖叫:“不要——”天心连推带搡冲进人群扑倒在元邈身上哭喊道:“不要再打他了,不要再打他了,你们有没有人性……”
这下谁都看出来他们两人关系不一般了,乐嘉武平这么一闹已是兴致全无,怒道:“这个女人我王兄不会要了,你们给我打死这对奸夫□,本王重重有赏!”
在拳脚加身之前,元邈一个翻身把天心压在身下,护得严严实实,不忍再骂她,只说:“天心,怎么不听话?”
天心泪流满面:“我,我的心都要碎了,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对不起,对不起……”元邈已说不出别的话来,嘴角有血丝溢出,左肩的剧痛让他难以凝聚内力,这群侍卫的拳脚也非那外强中干的王爷可比,终是伤到了他的内腑。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哟,这不是四王爷吗?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呀?”
☆﹑第七十二章
此时的王宫正在传晚膳,乐嘉乐平一边吃饭一边听旁边一个大臣汇报这一周朝中的动向,他的王位是夺来的,总怕再被别人夺了去,暗地里培植了一支影子部队,专门负责监视朝臣,每周都有报告呈上,有紧急事务还可随时通报。这会儿耳朵里听着什么“左大臣家的母狗下了十三只小狗,送了几只给右大臣,又送了几只给哪几位宫妃……”已有些不耐烦,正要叫人退下,听见:“宋远之大人前几日抓了个仇人,放在大牢里每日刑虐,没有和其他大人一起喝酒赌钱。”
“宋远之,他在这里有什么仇人?”
“不是咱们的人,是原先在大元时的仇人,偶然遇到的。”大元时的仇人?乐嘉乐平放下手中食物,他想起宋远之曾经说过的话: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元邈!
“砰——”桌上的碗盆猛的跳起,乐嘉乐平怒道:“人在何处?快带我去!”
那孙头儿抖得跟筛糠似的,说了前后经过,乐嘉大王阴沉着脸问犯人的长相,孙头儿才说了两句就被一脚踹飞到墙上,再狠狠落向地面,眼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偏还听见大王的怒吼:“宋远之,你好大的胆子!”
宋远之抓住了元邈居然不向他报告?按理说宋远之恨元邈入骨,应该不会徇私情,难道只是为了泄私愤才隐瞒?那他把人送去采石场又是什么意思?一想到采石场里另一个人,当初他们在葫芦谷大败自己时当众拥吻的画面又浮上心头,怒火熊熊燃烧:“调兵给我包围采石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这次我教你插翅难飞!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人在我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亲眼看着我的铁骑践踏大元的大好河山!元邈——我来了!
采石场。
乐嘉武平一看:“凭你也敢管本王的事?你这贱种!”
来人正是宋远之,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可这俩随从一身的杀气,弄得一干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露出趴伏在地上遍体鳞伤的身体。众人眼前一花,那俩随从就到了面前,旁若无人的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四王爷不干了,火了:“怎么?宋远之,你当真要跟本王作对?”
宋远之不理他,只看着坐起来的元邈,元邈和他眼神一对,微微点头,把天心拉在身边,自顾自的闭目调息。
他这里眼睛一闭,宋远之和两个随从就动作起来,刀光剑影中惨叫连连。
宋远之反了!
有刺客,来人啦!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啊——噢——
快跑啊!
元邈此次出关为隐藏行迹只带了30人,但都是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好手。元邈失踪后,飞鹰每天都在那个茶馆坐等,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绑走王爷,其中必有缘故,王爷定会设法与自己联络。果然过了三天,宋远之出现了,这也解释了为何那天没有打斗王爷就消失了。本来飞鹰没打算相信这个叛徒,但他没有选择,即便是陷阱他也要跳,因为元邈必定在宋远之手上。
他和王猛这几日都是度日如年,但在兄弟们面前还要装出镇定的样子,不能自乱阵脚。直到见到元邈那一刻,这心才放回肚子里,可看到他们的王爷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得了元邈默许,这便大开杀戒。
除了他们两人随宋远之进来之外,其他人都隐在暗处,听到厮杀声一起冲进来,采石场的守卫虽多,但都是一般兵勇,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倒是这莫名闯来的四王爷,带了十几个护卫比较扎手,双方展开生死激斗。
拓跋雄从惊慌中醒悟过来,他离元邈不远,刚才的情形都看在眼里,原来这个犯人才是头领?那些人是来劫囚的?此人才是关键!挥刀就砍向元邈,这人在他手上毫无还手之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眼睛一花,咦?人怎么不见了?再看,自己手里的刀呢?身体怎么动不了?低头一看,自己那把刀从腹下插入,伸手去摸,刀尖从颈后而出,他骇住了,想张嘴大叫叫不出来,血从口中喷出,慢慢软倒,偏这一刀避过了心脏,一时半刻还死不了,直抽搐了半个时辰才断气,临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换来如此凄惨的死法。
不想让天心看到这般残酷的画面,元邈拥着天心阻挡了她的视线,但乐嘉武平却看得清清楚楚,拓跋雄在这人面前没走的过一个照面就变成了人肉串烧,他吓得直哆嗦,想跑腿又动不了,刚才还被自己肆意殴打的人突然战神一般站在面前,他突然觉得在这人面前自己才是蝼蚁。元邈叹了口气,也没难为他,右手一穿扣住他的咽喉,只听咔嚓一声,威风的鞑靼族四王爷就变成了一堆没有生命的烂泥,至少他应该庆幸他比拓跋雄幸运多了。
没用的着他再动手,飞鹰他们解决了其他人,也付出了十几人的生命。剩下的纷纷跪下请罪:“王爷娘娘恕罪,属下等——”
“好了,”元邈打断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我已备下快马,就在门外。”宋远之率先向大门飞跑。
却听得门外惨呼连连,刚才打斗时采石场的囚犯们趁乱逃窜,很多已跑出去好远,却被一阵箭雨射得抱头鼠窜,拼命往回跑,有些已跑进大门却被七八支箭钉在地上。元邈急喊:“关上大门,快,关门!”
采石场三面是山,只一面用巨木围成的高墙,两扇木门才合上,就叮叮当当的被箭雨射成了刺猬门。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连天心这样的外行都听得出来:他们被包围了!
“宋远之,你又出卖王爷!”王猛一声怒吼,冲向宋远之要活剥了他。
元邈伸手一拦:“住手!”其实他心中也是有疑惑的,为什么鞑子兵来的这么快?但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门外传来一阵大笑,元邈和天心都心中一凉:乐嘉乐平!他亲自来了,看来今天难以逃出生天了!
“北定王,路远迢迢的到我鞑靼来,怎么也该让本大王尽尽地主之谊啊!这躲在里面不出头,是个什么礼数?”乐嘉乐平此刻别提多得意了,如今这生平死敌如瓮中之鳖,就差手到擒来了。
元邈低声吩咐属下:“四下看看有无其他出路。”又扬声说道:“乐嘉大王,本王原以为你好歹也是一代枭雄,战场上决生死,无论胜负彼此都还有份敬重。却不料你也不过宵小之辈,还谈什么礼数?”
“你休逞口舌之利。是你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要本王的大军进去把你揪出来?”
“哈哈,你我也不是第一次交锋,元某是束手就擒的人吗?”
乐嘉乐平当然知道,上次在葫芦谷,元邈已被他逼入绝境却还能重创于他,他也不想重蹈覆辙,无谓牺牲士兵,又开始打心理战:“宋远之,只要你把元邈绑出来,本王可以不追究你的欺君之罪!”
他本想给宋远之施压,却不想此话一出反而洗清了宋远之,元邈为刚才心中的一丝疑虑歉疚的看了宋远之一眼,两人目光相撞,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幼年时一起练武、一起犯错、一起受罚的日子。
“乐嘉大王,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兄弟的情谊岂是你能破坏的!”宋远之扬声回应,只觉心中一片清明。
“北定王妃,终于夫妻团圆了吧?你可想好了,如今你们已是死路一条,只要你乖乖走出来,我可以考虑放元邈一条生路。”
天心一直窝在元邈怀里,此时她帮不上一点忙,能不给他们添乱就很好了。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抬起头来,还没等说什么就被按了回去:“你敢!”
也对,她的丈夫,哪里需要她做出那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事情,一切交给他就是了:“我知道了。”
众人纷纷回报,四下看过了都是绝壁,除非轻功卓越方能翻越,元邈此刻内力受损、内腑受创,加上天心半点轻功没有,要想翻越,那是万万不能了。外面已在撞门,两扇木门又能支撑多久?门破之时就是大家死战至最后一刻之时,元邈轻抚天心发丝,说:“天心,恐怕我们回不去了,你怕吗?”
天心往他怀里钻了钻,极是平静:“我已经回家了,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怕什么?”
☆﹑第七十三章
元邈低头亲吻她的头顶,旁人都回过头去,不妨碍他们最后的相聚,王猛却郁闷的拿刀在石上乱砍:“这什么鬼地方,鬼地方,就没其他出路吗?你奶奶的……”
突然从石后冒出个人来,抱着头喊:“饶命啊,别杀我,有路的,有路的,别杀我!”
这人就是那老孙,他只是个小喽啰,刚打起来他就躲在这大石下面,一直没敢露头,这会儿听说找出路,那刀就砍在头顶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连声告饶。
“你说什么?有路?”王猛一把把老孙拎了起来,脚都离了地,老孙吓得一泡尿湿了裤裆。
“后、后、后山、火、火……”老孙舌头都打了结。
“王猛,把他放下。”元邈可不想把他吓死,断了眼前这一线生机。总算那老孙哆哆嗦嗦说出后山存放火药的山洞里有一处石缝,仅容一人通过,但穿出去后可通到古兰山脉,但古兰山纵横几百里,能不能走得出去就不知道了。元邈等一听,这前路已断,后山就算是条死路说不得也得闯一闯了。
众人才要动身,大门发出渗人的嘎嘎声,眼看就要被冲破了。王猛突然展开身形向大门冲去,空中留下一句话:“飞鹰,王爷就交给你了!”
未等元邈反应过来,其他护卫齐齐跪地:“王爷珍重,属下等拜别!”转身也向大门冲去。
元邈大喝:“给我回来!这是军令,回来!”放开天心就要去追,被飞鹰、宋远之死死钳制。飞鹰虎目含泪:“王爷,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就这片刻功夫,大门被冲破,鞑靼兵潮水般涌进来,王猛带着十几个兄弟瞬间淹没在敌阵中,终是把敌军暂时阻在门口,混战中传出王猛的狂吼:“走——”
再不走这些兄弟的牺牲真要白费了,元邈夹着天心,飞鹰夹着那老孙前面带路,宋远之殿后,运足轻功向后山奔去。
这原是存放开山所用炸药的山洞,平日少有人来,偏这老孙是专管炸药的,天天在这山洞里点算派发炸药的数量,无意间发现洞内有一条窄窄的缝隙,挤出去后能通到山腹内,至于再往前他也没走过,要知道进入深山之中很容易迷路,他还没有这等探险精神。适才刀快要削到头皮了,为保命才想起这么一条路来。
缝隙入口仅容一人通过,飞鹰在前开路,天心第二个进去,元邈跟在身后,进去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劲,回头去看,却见宋远之没有跟进来,那老孙手捂咽喉慢慢倒地,已被杀人灭口。元邈急道:“大哥,快进来。”
宋远之并不答话,而是捧了几箱炸药塞在缝隙口,元邈这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往回挤:“大哥,不要!”
“别过来!”宋远之厉声喝道,点燃火折作势要放在炸药上,笑着对元邈说:“今生有你做兄弟,何其幸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