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儿子,心里又舒坦些,不管怎么样她还有儿子,为了时时她也应该坚强下来,父亲去世时,情况那么糟糕,母亲带着她也挺了下来,所以母爱都是伟大的,她也要伟大起来。
陆予深也不听她的话,走到房子,见到厨房干干净净,肯定地问:“你今晚晚饭没吃?”
“吃了,”她似不想跟他多说话,一直和时时坐在沙发上说话。
没多久,门外又有敲门声,陆予深去看门,是外卖,他叫了附近连锁酒店的外卖,都是她爱吃的菜:“晚饭很重要,你本来就瘦,不能不吃。”
他越是对她好,苏白越是难过,因为再好他们也回不去了,她勉强地吃了几口:“这么晚你该回去了,时时今晚能放我这里吗?明天我送他上学。”
“他学校离这儿挺远的,你又没有车,我今晚也住在这里方便明天送他上学。”他说完,直接往她的卧室里走去。
苏白看着他的背影,到嘴边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到了卧室,陆予深才缓缓舒口气,手心已经被他握得出了层冷汗,刚刚真害怕她会疯狂地让他走,现在每一次见她的面他都得要聚齐很大勇气才可以。
不知不觉中,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因为时时会来住,苏白租得这房子是两室一厅,只是时时住得那个卧室比较小,一张小床正好够他睡得,苏白怕自己睡他旁边会压着他,抱着被子想到沙发上将就一晚。
陆予深在卧室见她迟迟没有进来,不放心又到客厅看看,她大概是太累了,已经在沙发上睡着,被子有些小,也没空调,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他蹲到她面前,看她清秀的小脸,睡着觉还在皱眉,他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梦里让他皱眉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他轻抚上她的肌肤,可是苏白,我们已经错失太多,所以原谅他不会放手,他不想错过一辈子。
他将她抱到床上,接触到暖和大床,她微微哼了一声,他躺到她身边,她便很自然地往他身上靠,嘴里还在喃喃着,陆予深,予深。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我在。”
苏白醒过来时还在半夜,最近睡眠不好,一到半夜她就会醒,睁开眼,皮肤贴着的正好是另一块温热的肌肤,窗帘被拉起,房间里黑洞洞的,她瞪大眼睛也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只是这味道太过熟悉,按理说以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她应该推开他的,可他平缓的呼吸传来,打热她的头顶,她轻轻往他身边又靠了靠,眼泪不自觉下来,又不敢真的哭,闷着声蜷缩在他怀里。
再一觉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窗帘被拉开,刺眼的阳光洒进来,她猛地起身,卧室门正好被打开:“你起来啦?”
“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了,你到底是有多困,一觉睡到现在,我都送时时回学校回来了。”
她赶紧下床,急急躁躁地找衣服:“我上班要迟早了!”
他挡在她面前:“反正都要迟到了,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不上班。”
“那怎么能行?”想到昨夜的事,她又气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语气也冲了些:“你是领导人你有权利上不上班无所谓,可我不一样,我还指着这份工作生活。”
她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时他还在客厅:“走吧,我送你去上班。”似乎并没有为她的话生气。
一路飚速,平常半个小时的行程足足被他缩短成十几分钟,一到学校门口他也不说多余的话:“快下车吧,现在去还能赶上。”
苏白坐在车里却没有动,他疑惑地看向她,她才转过身:“陆予深,算我最后一次次求求你,别再来找我行了吗?”她的心本就很小,意志力本就很弱,再这么对她好下去,她怕自己会坚守不下去。
她用那么厌恶的口气,好像此生都不要再见他才好,陆予深一时竟没缓过来,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对待一个人,到头来就得到这么一句?
他的骄傲心只允许他做这么多了,后来几天里,陆予深真的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过,那个心理医生也没来找过她,就在苏白以为平定下来时,她最害怕见得那个人反而来找她了。
陆母约她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见面,来之前,苏白特意将工作服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她和陆予深没有关系,可想到要见她,她还是很害怕。
记忆里的陆伯母是个很温和善良的人,小时候还经常给她零食吃,如果不是同名同姓,她还真的不敢相信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陆母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目光并不躲闪,甚至故意让她察觉到,苏白被她看得相当不自然,问道:“陆伯母,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这才转过视线,抿了一口咖啡,不慌不忙地问:“看来你现在过得还不错。”
“还行,现在工作机会这么多,总会把自己养活的。”
“听予深说你失忆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她又淡淡瞥了她一眼:“以前的苏白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以前的陆伯母也不会用这种阴阳怪调跟她说话:“伯母,您找我就是为说这个的吗?”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打圈,你应该知道你和予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们本来就不在一起了,她本想让她放心,却脱口变成:“为什么?”
陆母声音尖锐起来:“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别以为你失忆把那些忘记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要问为什么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予深的父亲就是被你父亲一枪打死的,这个理由够不够他恨你一辈子!”
苏白怔怔地坐着,她想过千万种可能性的,答案却还是让她震惊地难以相信:“不可能的!”她马上站起来反驳:“我爸爸和陆叔叔很要好,他不可能打死他的!”
“你去搜搜那时的新闻现在还没消失,我也没精力跟你谈论这个,因为你不配,不过五年前予深已经报过了仇,所以现在你们两个相欠,你要是再敢跟他有一点点牵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也没跟我说什么予深他爱你,我倒要看看在我这个母亲和你之间他会选哪一个!”
她凶狠地警告了一番苏白,也不等她说什么就走了。
她拿出手机上百度搜得时候手都在发抖,输了很久才把父亲这简单的三个字打出来,这几年,这个名字她都是放在心里,从不轻易拿出来。
百度最上面的一条是两天前的,盘点最近几年极品杀人案件,就有她父亲和陆叔叔的名字。
☆、第80章 往事(一)
苏白生病了,她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也晕乎乎的,外面天渐渐变黑,她连开灯的力气都用不上。
她感到意识越来越薄弱,甚至出现幻觉他就站在她身边,一身笔挺的西装,她慢慢伸出手,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下来,虚弱地喊了一声陆予深。
满屋子的寂静,他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她难过地想死,千疮百孔的心又像被无数个虫子吞噬着,他恨她,她爸爸杀死了他爸爸,他不会再原谅她了。
她闭上眼睛,耳边出现时时声音,哭得非常可怜地问,妈妈,你又要抛下时时离开吗?
她想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终于沿着床边慢慢摸到自己手机,最新一个电话是唐瑄打得,问她晚上怎么没有来上班。
她回拨过去,唐瑄还在宿舍:“苏白姐,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她声音很轻,飘渺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唐瑄,我现在在家发烧了,你能把我送到医院吗?”
等苏白再次醒过来,窗外的天际刚刚发白,映衬着医院白色的墙壁,身上有了点力气,她稍偏过头,周诺正坐在床边打瞌睡,她轻轻动了一下,周诺马上就睁开眼。
“苏白,你总算醒了。”说着,他起身探下她的额头:“温度降下不少,你知不知道你送过来时多少度,四十二度,差点就没命了。”
他教训了好一会儿,大意就是指责她不爱惜自己身体,要不是打那个电话给唐瑄,现在后果不堪设想,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生着病的眼眶凹了下去,通红通红的泛着泪光。
周诺看她这样赶忙停住:“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其实也是担心你。”
“周诺,你告诉我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事?”她嘶哑地问。
“什么?”周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上次见她一提到过去,她还要离着他远远地。
“算了,”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而后又露出个苍白的笑容:“周诺,谢谢你。”
“我已经让唐瑄帮你请了假,这两天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去上班,现在肚子饿吗?我帮你去买些吃的?”
她摇摇头,“我不想吃,你去吃早饭上班吧,我没事。”
“还说没事?”周诺有些生气地帮她掖好被角:“先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一觉之后就好了。”
发烧就是这样,来得严重,吊两瓶水后就好得差不多,等到下午,苏白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身上还没有多少力气,这也和她一天没吃东西有关,可周诺买什么她都不想吃。
周诺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想等她身体再好点问问她情况,没想到他下午不过是出去一趟,,她便不见了,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也给认识她的人都打了,还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最终他只能不情不愿打给陆予深,他是最有可能知道她去处的人。
苏白把程天亮给她的那张名片撕了,不过她仔细看过一眼,记得那个心理医生在哪家诊所,她好不容易摸到前台,前台小姐打量一番,客气地问:“请问小姐你是要找哪位医生?”
“杨天医生是在这里吗?”
“你找杨医生,请问有预约吗?不然要先挂号。”
她紧张不安地站在那儿,进不进去?从医院里出来,她想了一路,到底还是冒冒失失进到这里,她本以为不去触碰那些事就能当作什么事都不发生,可发生的事怎么能抹灭?她忽然想到昨天看得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新闻,终是抬起头:“有预约的,你告诉他我叫苏白就行。”
前台小姐打了一个电话,微笑地对她说:“杨医生在302室,你就从这里右转上去。”
杨医生亲自为她开得门,言语中透露着兴奋:“苏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谁不想找到自己的记忆呢。”
她还是踌躇着,掌心里布满冷汗,声音中有颤抖:“我,我真的能想起过去的事吗?”
心理医生问了她当年车祸的过程,她模模糊糊地回忆给他听:“父亲被判死刑我很绝望,走在马路上就不小心被车撞了,等我醒来已经过了很多天,我父亲也被执行了死刑。”
又问了几个问题,心理医生让她躺下:“我给你做个催眠,把刚刚你讲得那些事带入进去,看看你有没有遗忘了什么。”
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再回头是不可能的,她先躺在床上,全身放松几分钟,有单调的水滴声渐渐传来,医生在她耳边轻语:“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和水滴声,你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我数数你会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三,周围安静极了……你什么都听不见……”
她意识真的渐渐弥散,好多个凌乱的片段从眼前闪过,却又什么都抓不到,随着催眠的深入,她心变得祥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小女孩,活泼地跟着一个男孩后面,突然,场景一转,她求着某个人的原谅,那么卑微低下地求,可只能听到他那句滚,片段又闪到漫天的黑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孱弱光芒,还有倾盆大雨在哗哗下,她到拐弯处看到一辆车过来,绝望地撞上去。
陆予深,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认识你,可这辈子,我只爱过你。【。52dzs。】
催眠中断,她迷茫地看着心理医生,什么都没有想起,医生摇摇头:“你没看见你刚刚撕心裂肺样子,再催眠下去,你会有危险的,不过你也别急,做心理辅导也是件循序渐进的事。”
忙了整个下午,什么收获都没有,心底没由来的失落,心理医生知道她刚发完烧,让她先回去休息,等身体彻底好了再来找他。
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她像失了魂地沿着路边走,医生说她被催眠时撕心裂肺地哭,到底想到了什么事会让她这么难受呢?
正好到一个拐弯口,她没注意,一辆车迎面要撞过来,刺耳的刹车声让她猛地怔住,无数个片段像一场精彩的电影闪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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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予深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她瘪着小嘴,整张脸都是脏兮兮的泪,哭得非常可怜,母亲将她拉到一边好好教训:“白白,你不要不听话,予深只是去上学校,等晚上就回来了。”
她抹着眼泪,压根不听母亲说了什么,格子碎花的裙子沾了一层灰,是刚刚追陆予深跌倒的。
他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苏阿姨,今天白白跟着我上学校吧,等她知道我晚上会回来明天就会让我去了。”
苏母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孩子真的一点不让人省心,又对陆予深笑笑:“这样你们老师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的,老师认识我妈,我向她解释清楚就行。”
“那你等下,我给你们拿点零食,饿了拿出来吃。”
没过一会儿,苏母折回递给陆予深一个小包:“予深啊,你们老师真的没有意见吗?”
“没事的,白白坐在后面老师不会介意,阿姨你放心好了。”他握紧她的小手,她才止住哭声,跟着他走,走几步又恋恋不舍回头看母亲:“予深哥哥,以后我想爸爸妈妈了可以回来看看他们吗?”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弄懂这话意思,真是服了这丫头,小小年纪净会胡思乱想,他比她大几岁,又比她早熟,假装板着脸说:“不行,现在跟着我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爸爸妈妈了。”
他本意是让她赶紧回家,没曾想她又哇一声哭出来,“为什么不能见爸爸妈妈了?想他们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