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鲛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哼哼,活该。
“所有的妖怪,要么群居,要么就是彼此间的绝对忠诚。像人类这样爱完一个又一个……哼。”
葛怀琚,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红杏出墙的确是人类特产……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人类怎样怎样——好像你不是人类似的……嗯?
——话说,这家伙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是人类……不过怎么看他都是人类吧?没有妖耳,没有尾巴,也没有奇怪的发色……满身人气——尤其是跟她抢吃的的时候,那叫一个市井!那叫一个无赖!
……是人类吧?
突然不愿意把这个问题想下去。她可是修道的,要是有个妖怪天天在她眼前大摇大摆地晃来晃去,她是不是要收了他呢?但是这个妖怪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耶,而且她好像打不过他……难道要以身殉道?
当初应该不要嫌麻烦,翻一下那本两寸厚的《碧忽门门规》的……虽然师父说那本东西基本就是摆在供桌上给人拜的,没人会真的去看这种玩艺儿……
师父师父。好像很久没有想到他了。
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少了谁她都可以活下去。就像地球少了谁都一样会转下去。
如此凉薄,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默默想了一阵,她把思路拉回刚刚的话题上去:“除空里家族外,就没有一生都没有遇到雷劫的半妖么?”
“有,不过太少了。每一千人里大概才一个有这样的际遇。”
千分之一的机率么……真是少得可怜呢……
“所以我说,那个狐妖和人类就是笨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出个半妖来,找死。”
“话不能这么说啊!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机会,也会想试一试,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啊,这有什么错?”她很不忿。
“哟,你会这么说可真是奇怪,”葛怀琚微微一哂,“一般来说你应该会说‘的确很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种话才对吧。”
玉沉烟默。
……的确,她刚刚听到半妖会招来雷劫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笨蛋,还生孩子干啥,好好过你的两人世界就是了”……
……
但是,这也不是青山的问题吧,那挨千杀的老天根本没有给青山制造柴火的机会啊,难道一辈子都不能有小孩?
好凄凉的。
“所以,殷络的丈夫才会自己跑去挡雷?是不是有一个人挨雷剩下的就安全了?”她问。
“基本是这样。”
……“基本”而已,那能有几个幸存者啊……这贼老天!
“对了,那个娶了鲛人又娶了人类的家伙后来怎么样了?”
“被杀掉了。”她是向萧子逸问的话,但葛怀琚先出声了,“车裂。尸骨分抛到不同的山顶,这是鲛人最严厉的惩罚——对他们来说,连葬身之处都不在大海是一个鲛人最凄惨的事。”
其实对人类而言,死无全尸已经是一件非常凄惨的事。还曝尸荒野……
“好惨好惨。”不过不值得同情。再这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咳咳,女孩,就算明知道现在还是封建时代,一夫多妻理所当然,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行为。
“哎,那个鲛人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种族战争啊。”毕竟那样对待负心的丈夫,即使是以未来的眼光来看也是过激了。
“当然。”
“诶?”她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他们没机会写挑战书。因为那个鲛人杀了那个男人之后也死了。同归于尽。”
“诶?”要不要这么偏激啊……
“她发动了血咒。鲛人最厉害的法咒。诅咒整个空里族在千年之内尽数灭绝。”
“诶?”
“最糟糕的是,这个鲛人原来是她族里的大祭司,术法之高,放眼整个鲛人史,至今找不到能跟她比肩的。”
“诶?”
“所以,她的咒愿实现了。现在空里家族只剩下不到十人,而些人很快也要步入死亡,因为自从中了诅咒后,本来人均千年的寿数变得不到三百就如风中残烛。而且本来就人丁凋零,现在更惨,所有诅咒后出生的男女都很难生出小孩。”
“诶?”能不能不要再让她发出这个无意义的单音节了……
“当然,那个鲛人自己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血咒是鲛人的最高禁咒,使用者全身化为飞灰。鲛人是没有灵魂的,但是据说用了这个禁咒的鲛人,他的意识会永远飘荡在碧蓝大海上方的天空,却完全无法靠近。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他才能得到安宁。”
……
……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要招惹鲛人……这样伤敌八百自伤一千的法术居然都有人用,不可思议……
不过,或许是自己没有像她那样经历了最痛入骨髓的背叛,所以,才无法理解这样的疯狂吧?
……
如果可以,还是一辈子都不要有理解的机会才好……
第二十七章黄棘
{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
一觉醒来——天居然还是黑的?
难道她的生理钟已经彪悍到凌晨四点就闻鸡起舞的程度了吗?可她记得自打下碧忽以来她就再也没有比太阳起得还早过啊?今天是怎么了,偶尔要发愤图强一下吗?其实她不介意一直堕落下去的……
月亮弯弯挂树梢。
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却发现大家都起了。
漾漾月光下,一片春情盎然野草地,甜睡方醒的两男一女……
好吧,她承认言情小说果然害人不浅,尤其是那些对那啥啥描写尺度高的。看她对个草地都能产生无限遐想……
低头反省三秒钟。
然后她发现“吾一日三省吾身”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常反省有利于发现很多被忽略的东西,比如——
“子逸子逸,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影子的!”好奇怪……
“嗯,因为是幻境啊。”
“就是说,这里的东西都是假的,连月亮都是假的,所以没有影子?”
“差不多是这样。”
“是不是其实现在外面已经是白天了,只是我们还在幻境里所以才觉得一直是晚上?”
“不错。”
难怪,她就说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哎,说起来那天我在应龙的宫殿里见到的东西也没有影子耶,难不成整个宫殿都是幻境?”
结果招来那边一声哂笑:“笨蛋,那个比一般幻境高级多了,像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就只能用来困困人,但那个却是用最好的蜃镜造出的,仿真度极高,除了像日月星这样难度太大的,几乎什么都造得出来。”
“啊!那么我要拿蜃镜造黄金呢?”
“只要你能让造出来黄金六界流通而不消失。”葛怀琚白了她一眼,“蜃镜造出的东西只能在蜃镜法力范围内存在的。再说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分不清真假吗?”
“……说来说去,假的还是假的。唉,就知道没有这种美事。”
“无中生有的造物,是神的能力。”萧子逸微微一笑,“你想做神吗?”
“才不要!”玉沉烟极快极坚定地否定,“我要做的话,就做妖怪。”
“嗯?为什么?”
“当妖怪多好,无拘无束,不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要知道越是自诩正道的人士,就越要遵守无数的规矩。”
“我想做比神都厉害大妖怪!”
少女的脸上有着向往的光。
但是,不论神还是妖怪,都有其必须去做的事。
那是活在这浩荡六合间必须负起的的责任。
沉烟,没有谁能一生顺遂,永远不必为外界的纷扰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其实她明白不论神还是妖怪都免不了要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只是,这么一喊,似乎就可以将那天再往后推迟些。
她知道她很自私,从来不想长大,想将一切都推给别人,留更多的空间给自己肆意挥霍。
她知道没有人能够逃脱责任的枷锁。
但她现在不愿想太多。
未来会怎样,她完全不清楚。
或许她会为了些很可笑的理由放弃曾经无比执着的东西。或许她会做一些现在她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做的事。
当那天到来,她想自己不会逃避。
但是现在,她要保留她做梦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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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高升的时候。
临江仙。
某女终于吃上了她想念已久的八宝饭。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三色组合全员到齐欢聚一堂——还多了一只可爱到冒泡的小白狐狸~
老板很高兴地让伙计把上次没来得及摆出的木牌放在门口。
于是来往行人都看到第一酒楼的“今日特色”是:
【本店四楼有倾国佳丽三人,免费供食客观赏。男女皆有,包君满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先到先得,座完即止。】
……
小小狐狸,茸茸尖耳,蓬蓬毛尾,汪汪水瞳。
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卡哇伊~~~
说起这只狐狸的来历,就不得不提到两个时辰前峰回路转又路转的那件事……
话说玉沉烟三人出了幻境,一路向北,找到了那奇异气息的发源地。
而在那地方看到的景象,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左边一堆,熙熙攘攘,猫妖狗妖鸡妖各色妖怪沸反盈天;
右边一片,安安静静,猪尸蛇尸牛尸无数尸体齐聚一堂。
横批:惊悚!
中间有只鼎炉,青色的炉火嘶嘶地窜了三尺来高,旁边一个打扮得异常怪异的男人从妖怪堆里随手拎出一只,看也不看就丢到鼎里,顶盖重重合上。半柱香后,打开盖子,活蹦乱跳的彩毛妖怪不见了,一只看起来很有嚼头的老母鸡闪亮上市……
——这算什么?古代大型魔术展压轴戏,大变活鸡?
当然,玉沉烟这种的近乎臆想的无厘头胡掰从来都是不成立的,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男人在用鼎炉攫取妖怪的内丹。
山石花木,世间万物,只要机缘巧至,沐日月精华,集天地灵气,都有成精化人的机会。但是,这份机遇不是路边的土坷垃,每日新生的幼弱生命何止一千八百,可是最终能在天地间御风遨游的又能有几个?
从浑浑噩噩的家禽野兽,到懵懵懂懂的小妖怪,再到炼出内丹,不断修行,一步步走向更高的境界,直至摆脱“妖怪”这个被人类鄙夷恐惧的称呼。
的确他们中有为祸一方,以吸取其他生物生命精气为修炼方式的坏妖怪,但更多的是选择与外界互不相扰,默默修行。他们也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为自己的梦想而不懈努力着。
所以,你凭什么像对待屠宰场的猪狗一样将他们残害,然后把他们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据为己有?!
这不是简单的道义问题,而是对一切奋斗着的生命的尊重!
于是一切理所当然,葛怀琚决心要将幸存的妖怪放走,并将那个草菅妖命的王八蛋打到连他娘都拼不回来。玉沉烟自然不会阻止,相反还挺乐见其成。萧子逸淡淡地站在一旁,明显不打算插手葛怀琚行侠仗义。
但是,请注意,不管多么品行恶劣行为阴毒,一个能单凭一己之力捉来这么多妖怪的家伙,他本身的能力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不可能像二流影视剧里东窗事发的坏人那样一见主角登场立刻痛哭流涕悔恨交加乞求放他一马……
所以这场正邪之战最后演变成葛怀琚和那个炼炉男单挑,萧玉二人在旁观战。
两人拳来脚往你火我电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具体打斗场景请亲们参见金老之著……
对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个大人物到了。
藻玉仙,千年仙人榜上数得着的人物,天界统领石木之精的大仙,在下面两人打到最H的时候,踏着一朵七彩祥云,很有高人派头的拉风出倡~~
然后,仿佛是《西游记》中的一出好戏,出走的童子耷拉着脑袋,被笑眯眯的老仙带回了天庭,风光不再、闭门思过……
但现实毕竟和志怪小说是不同滴~~首先,藻玉仙不是个老头,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唔,这一点倒是很符合YY小说,凡是男性角色基本都是美人……
其次,我们大无畏的炼炉兄并没有乖乖束手就擒,而是极具叛逆精神的试图反抗权威!
然而,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这位过于超前的先锋三下五除二就被制服了,世事无常,眨眼刀俎变鱼肉,只能仰天长叹几句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最后,还有个大问题,葛大少不是孙猴子,不会不看僧面看佛面放过炼炉男,他坚持要将丫个败类打成一棵半死不活活着比死还惨的黄棘。
——不错,这个攫走众多妖怪内丹的家伙的本体是一棵黄棘。也就是说,他其实也是妖怪。
事情发展到此处,直教玉沉烟一声喟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后在藻玉仙的积极解释和黄棘兄的声声反驳中,大家总算弄清楚了这个变态杀妖魔的作案动机。
这位一直在瑶池修炼黄棘先生,到七百年上,一日忽然心血来潮想去人间观摩一番——这一去,就遇到了他命中的魔障。
一棵娇滴滴的朱槿,才刚修出灵性,连人身都没炼出来,但当他看到她的一刹那,天雷勾动地火……当然,是黄棘兄单方面的相思似火。
于是这位纯情得连什么叫恋爱都不懂的好儿郎,在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冲动下,从此就守在这棵他越看越顺眼的朱槿身旁,跟她讲讲话,谈谈天气不错,说说自己的心情,赞美一下越来越明艳动人的朱槿小姐……
他做着所有纯情少年在恋爱初期都会做的蠢事。
然后,他郁闷地发现,朱槿对他的的记忆只能保持一天。
所以,他们每天早上的对话基本都是这样的:
朱槿:啊,又是新的一天,沐浴在阳光中的我是多么幸福,哦,大地!我的母亲,我爱你,是你给了我生命……
黄棘:朱朱!你醒了,来,这是我找到的XXX(每日一款提高记忆力的补品),快点吸收了它……
朱槿:啊!你是谁?!啊!救命!啊!不要过来!拿开!登徒子~~~(不要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