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陛下饶有兴味地瞧着冷汗直冒越说越乱的某女,眉梢微挑,凉薄的嘴角轻轻上挑。
Oh my God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露出这种勾人犯罪的表情……某色女心中哀嚎。
“所以?”
“所以,所以……”所以啥?所以你不要再看着我了,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所以您继续努力吧!”
“努力?”
“对!努力!努力……努力拿到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姐姐就给你奖一朵大红花!”
众人(黑线):“……”
玉沉烟内心独白:呃,等等!……我刚刚说了什么?大红花?姐姐?——我脑子进水了吗?
泪!!
“不、不是,那个,那个我,我突然肚子疼,哎哟疼得厉害……哎哟不行了,我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哈,慢慢聊……不用等我真的!”
火急火燎地逃之夭夭。
众人默。
第二十九章 凤凰木
{对不起,我恐怕要失约了……}
“好吧,反正我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霜降九阙耸耸肩,没去追究那个说要奖给他一朵大红花的家伙的“言而无信”,笑眯眯地摸摸白狐的头,转身准备离开。
葛怀琚的脸色很不好看,沉沉道:“魔尊陛下这些年都在忙些什么?”
有着瑰丽无匹的面容的男子闻言微微一怔,略一回头,眼神不解讶异。
红衣少年冷冷一笑:“一百年了,魔界碧火池的七伤莲可有再盛放?”
霜降九阙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瞳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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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沉烟走在临江仙外不远处的街道上,垂头丧气。
唉唉~~好不容易见着一个邪魅型美男,结果最要紧的第一印象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某烟抚着胸口万分悲痛地游荡在人来人往的街角……
嗯,忘了说,玉沉烟小朋友两辈子里都不曾变的,就是对邪魅腹黑型美男的无限热爱……
虽然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帅哥见得着实不少,但是很不幸地,没有一个是符合她的最高审美标准的。
萧子逸,很月光,很俊雅,很温暖,但不是她那盘菜,至少不是她那盘明文标着“LOVE”的菜……
郁舒寒,绝美,那叫个美啊美啊美啊美啊~~~但他再美,他也是个半点不掺假的男儿身,一个男人,比她这个长的算很不错的女生好看那么十个红巨星那么多,这叫她情何以堪?坚持要站在他身旁的话,就等于主动将自己踢到永远被人忽视的脚底石这个等级……光想想就暴寒!
葛怀琚……这个连想都不用想!
其它,玖洛师尊……
唉~唉~~~~守着穿越这个香饽饽,都快三年了她竟然连个意淫对象都找不到,每每想起,真是新愁旧恨一波波涌上心头,直教人无限悲摧啊~~~
天可怜见,今儿可叫她见着个尤物了!
看他那斜挑得十二分妩魅的眉梢,看那不经意间风情万种的眼角,看那瑰姿艳逸天生媚态流光潋滟的明眸……连那颊边一绺多出的青丝都显得如此熠熠生辉……
这这这,这就是她梦回几度几度梦回里出现的最终幻想啊~~~~~
但是,她甚至都没有开始介绍自己那诗意的名字,就把幻想吓走了……
她悔啊,悔死了!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一瓣一瓣的拼成个爱心捧到他面前,以博佳人一笑,获得佳人谅解……(你确定这么做不会直接把人家吓到奈何桥去么……)
玉小姐无限怅恨地斜倚门柱,长吁短叹中望断一江秋水……
已是深秋了。
霜降九阙从临江仙出来的时候,没料到会再遇到那个奇怪的丫头。
彼时她正沿着街道无精打采地低头徘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魔尊大人没来由地就有点想笑,然后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他变出了一朵大红花,接着走到那个满面惨然的丫头面前,风度翩翩地递给她。
少女一惊,咻地抬头,然后很没出息地傻掉了。
“怎么,不要么?”他款款一笑。
她猛地回神:“要!”劈手夺过……
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玉沉烟刚刚那架势,跟抢劫的似的。
“呵,呵呵呵呵呵……”干笑。
霜降九阙略一挑眉,没取笑她一再骇人的表现,只笑道:“在这里做什么?”
某烟还沉浸在自己“又一次装淑女失败”的无限懊悔中,听了他的问话,只低头小小声答道:“没,没做什么。”想想这话似乎有敷衍的嫌疑,急急再补了句,“看风景,我在看风景,呵呵……”
他余光里虚虚一觑周围喧嚣嘈杂的街市,很绅士风度地没戳破她明显不合常理的托词,只微微一笑。
那厢玉沉烟正好做足了心理准备,抬起头来准备跟梦中情人来个“妩媚中不失清纯”的甜笑,结果一看他的笑容,生生叫刚牵起的脸部肌肉狠狠一颤,差点没抽筋了去。
太,太……诱人犯罪了!
……她要镇定,镇定!
“那个,我叫玉沉烟,你呢?”虽然这个开头很俗,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先顶着用吧!
“霜降九阙。”
其实我知道您老叫霜降九阙……“哦~霜降九阙啊,好特别的名字,很有内涵啊,不错不错。呵呵……”
接下来呢?接下来说啥?快呀,人家说不定嫌你无聊要走了!
“你……”“你……”
咳,抢口了……
“你先说你先说,呵呵。”正好她还没想好到底要说啥。
唔,其实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看她尴尬为难的样子,不由自主就想打破这阵沉默,但给她这么一打断,却又不知道刚才要说什么了。
——算了,随便抓个话题好了:“这花好不好看?”
“——哈?哦!好看好看,当然好看!哎我很少见到这么鲜艳的花耶,真是,太鲜艳了!太妩媚了!妩媚得我这个高兴激动啊……”不管怎样,快点顺着话题聊下去!“要是能常常见着这样精神的花儿就好了,好可惜,唉真的好可惜……可惜了……”煞有介事地不断摇头叹息……
他默了一默,嘴角微微抽搐,右手背到身后轻轻一晃,再拿出来时已是一手嫣红:“喏。”
“诶?!”她大大地吃了一惊,“这些……给我的?”
“嗯。”
呜呜,花啊,火红火红的花!终于有人送她花了,还是一大把!一大把耶~~
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她扭扭捏捏地接过那把不知名的大红花,再看向佳人的眼神就从欲语还休直接上升到泪光点点含情脉脉……
霜降九阙叫她那内涵丰富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待再说些什么,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居然还在那含糖量明显超标的目光下死撑了半晌,然后终于还是说:“那,我先走了。”
——啊,他要走了,他果然要走了……她的表现果然不够吸引人……悲摧……
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她大声回道:“嗯!慢走,不送!”一边说一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
既然无缘,就不要勉强了!不过至少要给人家留下一个活泼开朗的印象!
更努力地将嘴角往上扯……
他直叫她那极度扭曲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背,道:“那么,再见。”
“嗯,再见……”唉,你这一走,谁知道“再见”是几时啊,倒是“再不得见”的可能性比较大……呜呼……
秋风那个吹啊,吹得目送佳人远去的某女风中凌乱,更显无限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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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九阙悠悠然踏在回往魔界的道路上。
过了很久他才察觉到,这一路上他的笑意都没有退下脸颊。
这样的开心……似乎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自从她离开后……
……蝶沁。
每次这两个字不自觉地从他唇间逸出,心尖上就似被人用尖锐的针缓缓划过,划出一道长长的鲜血淋漓,然后默默地愈合,安静地等待下一次。
这痛楚清晰地提醒着,他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扔下他独自离开?
难道所谓的上窥天道,比他还重要吗?
你一个人漂流在时空的洪流里,不会觉得恐惧和寂寞么?
好吧,不论你怎么想,这一次我要按我的想法去做。
就算你会闹,就算你可能会再和我怄气,三天三夜都不和我说话。
——我也要去把你带回来。
等我得到了足够的力量,我就去把你带回来。然后,我绝不会再让你这样一走就是一百年了。
魔界。
溟芜殿。
一颗金澄澄的圆珠子,滴溜溜地悬浮在冷蓝色的琉璃盏内。
一只修长的手将它自盏内取出,托在掌心。
那手莹白如玉,正如它的主人一般地美丽。
霜降九阙出神地望着手心里金光灿灿的宝珠。
这珠子其实是一颗妖怪的内丹。
一只千年狐妖的内丹。
“我此番斗胆来闯魔君的溟芜殿,乃是有一笔交易相商。”
“你应该可以看出,我一身精气已经十去其八,能够来到这里已是强弩之末,势必无法再撑多久,很快就要灰飞烟灭。”
“但是我一身修为,几乎都在内丹里,天雷虽然摧毁了我的三魂七魄,却没有破坏到它几分。”
“现在,我将它转予你,作为交换,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替我保护我的妻儿,尤其是我的孩子。因为父母所修法系相斥的关系,他严重的先天不足,随时可能死去。”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交易?我霜降九阙未必缺这一颗妖丹。”
“呵,要打开朔往觅来的时空之门,少了千年白狐的内丹做引,恐怕不太方便吧。”
“……你怎么知道的。”冰冷的语气,隐隐透出杀机。
“咳咳……不用紧张。只是你三年前拿到的那面太仪镜,正是从我家特意流传出去的而已”
“……”所以,你才会知道我在搜集能够开启时空之门的法器吗?
“看来你是答应了,很好。咳咳咳……”
“记住,我的孩子,名叫‘倾夏’。”
“还有,当你见到我妻子,请代我说一声,我对她不起,七月凤凰木下那个关于忘川的约定,恐怕我要食言了……”
狐狸,真抱歉,看来我也要食言了。当我到那里的时候,尊夫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以人类素来脆弱的体质产下与自身属性相斥的半妖,殷络的身体本来就一直没恢复,却又在白岚离开后遇到了正到处搜罗妖怪内丹的黄棘妖。
而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稀罕物的白狐半妖,自然不能够逃脱黄棘的魔爪。
孱弱的母亲与七百年的大妖怪之间的争夺保卫战。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她最后所能做的只剩苦苦撑着一口气,挨到可以援助她的人出现。
如果萧子逸不出现,她会点燃她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的椽香,招来最近的岘宗弟子,请他们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岘宗掌门人,求他出手。
岘宗掌门,殷战。
——她的师父,也是,她的父亲。
笑呵呵地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的父亲,手把手教会她第一套本派符术的父亲,在岘宗最庄严的大殿上铁青着脸听她宣布从此退出岘宗门的父亲……
父亲……
无数往事似闪电般掠过脑海,欢喜的,遗憾的,悲伤的……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个绯红色的七月,绚烂的凤凰树下。
“我可是妖怪,你就不怕我们在一起会招来天谴?”他半开玩笑似地说。
“不怕!”
“要是真招来怎么办?会害死你的喔!”
“要是我死了,我就一直在忘川边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这么好?”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在人间逍遥快活?告诉你,你要是一直不来,我就一直等,等到我成了厉鬼,如果你还不来,我就亲自上来找你!”
“……唉,那你还是不要等我的好……”
“不行!不管是谁,先死的那个一定要在忘川那儿等着!你敢不等试试?哼哼……”
“……”
“干嘛不说话?你不愿意?嗯?你说你说……”女孩子不依不饶的声音。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他说得好似不情不愿,翘起的唇角却满是宠溺的笑意。
“知道就好。那说好啦,不论是谁,先到下面的那个一定要在忘川边老老实实等着哦……”少女欢快的回音飘荡在午后微凉的风里。
七月,花期将尽。
血红的凤凰花纷纷扬扬铺了一地,凄艳得像情人间最后的离歌。
{狐之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是发生在玉沉烟和萧子逸、葛怀琚三人共同在人间逛荡的事,因为放在正文里就有拖沓情节的嫌疑,就拿来做番外了。大家想看就看,心急的,就点下一章去吧~
过去的事
深夜。
玉沉烟睁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窗纸上的婆娑树影,在阗静的夜里无端诡异,像一段黑色的回忆。
……又梦见了。
曾以为再不会想起的过去,今夜不期而至。
往事。穿越前的往事。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她选择性遗忘。一忘就是两年。
梦里瓷壶砸在地上的破碎声还在耳边回响,让她一阵一阵的发憷。
——不,其实不一样的,虽然父亲经常一生气就砸东西,但是他的确从来没有砸过瓷壶。真正砸了瓷壶的,是她。
是她在过年前一天失手打碎了家里的大茶壶,然后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而在刚才的梦里,父亲很生气地摔了茶壶……
然后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果然是做梦啊。真好,只是梦而已。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庆幸着自己的及时清醒,有意识地放松因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身体,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但是脑内半点睡意也无,闭上眼睛就是刚刚梦里的场景。
在这样寂静的、适合与瞌睡虫共舞的深夜里,却被周公毫不客气的拒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