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发现自己竟爱上了这个男人!爱上自己的敌人,好滑稽,好残忍,每天在痛苦和甜蜜中煎熬着,等待着……
都说“冥王”无情,除了她,他的身边从不曾有过任何女子,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总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她幻想着总有一天,他会低头看她一眼,了解她的情意,发现她的痛苦,将她从地狱里解救出来。
可是,一别月余,再相逢,他的身边有了一位女子,一名深深刻在他心上的女子。
司依晴,望江诗会上的传奇女子,楼主曾下令寻找的女子,无情“冥王”视若生命的女子……
月芙无意识的攥紧手中玉梳,眼波流盼竟是缕缕利芒,“咔吧”一声玉梳断裂,梳齿扎进纤白玉指,血珠渐落,滴入胭脂盒内,那胭脂红的妖冶。
正怔忡时,一只短箭穿透房门,“嗖”的一声钉在妆镜一旁的墙壁上,箭头处一块白纸,月芙一惊,陡然起身奔到门前,拉开房门左右观望,四处昏暗静寂,不见人影。
她缓缓关了房门,回到屋中,用力拔下那只短箭,慢慢打开那折白纸,明眸一震,随后将那张小纸条靠近烛火,化为灰烬。
自橱柜最深处翻出那身黑色夜行衣,月芙若有所思的盯着它好一会儿,最终穿上它脚步轻盈的步出房间,四处查看并无人迹,足尖一点,越过房顶,消失在墨色夜幕中。
城外密林,古树参天,浓黑夜幕下,曲折的枝干,粗壮的蔓萝在夜风中鬼魅异常。
一抹纤细的黑衣身影小心翼翼的轻挪脚步,一双明眸机警的审视着周围,“咔吧”一声,脚下一脆,他顿时浑身一凛,猛地退后两步,待看清是一截枯枝后,暗暗舒了一口气。
“呵呵,没想到鼎鼎有名的血姬,竟然会害怕一截枯木!”
阴森的声音自背后冷冷传来,纤细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晶亮明眸对上一双如恶狼般嗜血的眼睛,月芙倒吸一口气,面色凝肃,银牙微咬吐出两个字。
“残狼!”
残暴的眸子瞧见那张绝美容颜时,眸光微微一跳,眼角似乎滑过一丝异样笑意:“血姬,你还是如此美丽,真是便宜了上官冥焰!”
月芙眸光一凛,不理会他的嘲讽,径自冷冷道出她的目的:“解药呢?”
残狼阴狠的眸子一晃,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血姬,你爱上上官冥焰了。”
寥寥几个字震得月芙心头一惊,芙蓉花颜顿时漠然肃冷,道:“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哼!若不是喜欢上官冥焰,又怎会如此在乎他的生死?这么着急的想得到解药!平时我传信与你,怎不见你如此神速的回复?!哼!血姬,富贵乡里呆久了,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借着黑夜的掩护,月芙脸色骤然一裂,语出寒厉:“不劳阁下费心!我自然记得自己的身份!不仅如此,我还记得楼主说过,在得到那枚戒指,找到宝藏之前,上官冥焰不能死!如今他中毒昏迷,若不能及时解毒,必死无疑,你还是先关心自己如何向楼主交代吧!”
残狼阴邪一笑:“呵,你以为是谁命令我袭击上官冥焰?放心,上官冥焰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顶多像个半死人一样昏迷不醒,如此,不是更有利于你查找那枚扳指的下落?至于你有没有对上官冥焰动心,我会知道的。”
盯着渐渐向她靠近的那双凶残野性的眸子,月芙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眼波流转思索着若动起手来,自己有几分胜算。
“上官冥焰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不过若十二个时辰过后仍然没有解药,他就必死无疑!”残狼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阴笑的望着绝色花容,“想要解药?可以,只要你陪我一夜,如何?”
月芙脸色一白,明眸阴怒,恨恨的盯着残狼,恨不能双手变做利爪扑过去撕裂那张可恶的嘴脸,可是望见他手中摇晃的小瓷瓶,眼前浮现了那张昏迷不醒的峻颜,心中骤然剧疼,玉手悄悄攥紧。
残狼吟着邪笑一步步走近那张雪肤花颜,咫尺间,冰冷的手指抚上嫩滑的肌肤,阴霾狠戾的双眼渐渐蒙上一层情欲的光芒,他缓缓俯下身,冰冷的嘴带着慑人的戾气覆上了她的柔唇。
渐渐染上情欲温热的冷唇缓缓滑到她的皓颈,那双幽冷的大手摸上颈间衣领,月芙明眸一爆,猛然飘后两步,又快速欺身向前,双掌凝聚真气袭击残狼前胸,残狼身形快速一转,躲过袭击,月芙定住身,冷冷道:“你若想要上官冥焰的命,只要楼主不反对,尽管拿去,恕不奉陪!”
语毕,月芙扭身便走,残狼见她真要离开,情欲未褪的狠戾眸子一眯:“等等!”
月芙止住步,只微微侧了侧身,不语,忽然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她一惊,伸手一挡,拦下就要砸在面门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那只小瓷瓶。
“楼主有令,要你尽快找到那枚扳指的下落,这瓶解药,可以帮你取得上官冥焰的信任,你知道该怎么做!”
冷冷的声音刚落在耳畔,一抹黑色人影似鬼魅般从她眼前倏忽闪过,月芙恍然一惊,待醒过神,只觉得心鼓擂动,浑身战栗,她缓缓低头看向那只瓷瓶,楼主阴戾精明的眸子浮在脑海,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楼主,竟是用这瓶解药试探她!若她方才一步走错,她……
不敢再想下去,握紧手中瓷瓶,想到那个昏迷的人儿即将获救,心中缓缓掠过一丝欣悦,她不敢耽搁,轻功尽挥,急切的回赶。
此时月芙却不知道,当她欣喜的拿着差点用命换回的解药去救他时,那个冷傲的人儿却早已醒来,冷冽的眸子正心疼万分、柔情缱绻的守护着昏迷中的清水佳人。
一腔深情,几人识。
第八十五章 坦诚
珠帘静垂,纱帐如云。
静躺在床上的人儿昏迷中不知梦到了什么,纤眉时颦时松,紧闭的羽睫微微颤抖,香颗左右轻晃着,苍白的唇喃着一声声梦呓,煞白如蜡的清浅水颜落在床边一双冷凝的眸子里,锥心刺痛。
“焰!”猛然间一声惊叫,昏迷中的人儿倏的自噩梦中挣醒。
上官冥焰眸子一疼,长臂一伸将猛然起身的她拥在怀里:“晴儿,我在这儿,我没事,晴儿……”
依晴俯在他怀中急速的喘息着,感受到那股清冷却异常温暖的气息浓浓的包围着她,心中的恐慌一点一点的淡去,方才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心脏渐渐缓了跳动,她长吁一口气,在他熟悉安全的怀抱里慢慢平静下来。
静了心神,依晴才忽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她猛的从他怀里退出,双眸急切的一一扫过他的凌厉剑眉,柔情冷眸,直挺鼻梁,薄削利唇,直至确认他整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坐在她的面前,紧绷的心这才缓松了,清眸底处一丝潋滟。
“你没事,太好了!你真的没事,真的没事了。”
上官冥焰默默的望着她,深邃的瞳仁充盈着千般爱惜,万般怜爱,却在凛冽的眸底隐约浮现一抹沉痛的冷芒,微蹙的眉心若隐若现的掠过极力压抑的痛楚和忧伤,还有一丝怒气。
依晴微怔,他在生气,虽然他的眸子里缱绻柔情,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而且很气,那慑人的眼神让她有些慌然,她愣愣的开口:“怎么了?”
上官冥焰眸中痛楚一掠,轻轻的拉过她的左手,撩开白衣锦袖,露出一截细嫩肌肤,皓腕处,却被层层纱布包扎着。
“为什么?”他低声,语出一丝沉怒。
依晴望着他心疼的眼神,轻轻一笑:“青龙怎么告诉你的?他说我割腕自杀吗?那你应该很感动才对呀,怎么还生我的气啊?”
眼底猛的波动,眉心骤紧,上官冥焰锐利的唇角紧紧抿起,冰怒隐忍的望着那张恬淡慧黠的笑颜,不发一言。
依晴见状,心知自己玩笑开过了,缓缓敛了笑意,胸臆间却流转着缕缕甜蜜,她知道他都是为了她呵!
她垂首略略沉吟片刻,再抬首,明澈眸心一抹淡定清亮:“我的血可以解毒。”
上官冥焰一怔,紧蹙的剑眉缓缓舒开,幽黑瞳仁掠过一丝了悟的疼惜,眸底的冷锐渐渐隐去,他低下头,温厚大掌握住她纤细玉手,拇指轻轻摩挲过那层厚厚的纱布,悄悄闭了闭眸,掩过眸中一抹暗痛。
“晴儿……对不起。”
寥寥如这几字,却似星星烈火落在心头,熨烫灼人,温暖中夹着丝丝疼意,冷傲如他,自负如他,怕是从不曾向人低声下气过,他真的在乎她到了心坎,可是她突然不希望这样,她宁愿他对她少一些在意呵!
“晴儿,”上官冥焰抬眸,深冽眸底一抹霸道的,不允人拒绝的精芒潺潺锁住她,“以后不准再这样做,不准再用你的血去救任何人,你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忘了它,永永远远的忘了它。”
天赋异禀,善若菩提,究竟是上苍的仁慈还是残忍,要她拥有这样一身百毒不侵的精血?他不许她为了任何人伤害自己,绝不许!
凝望着他急切迫人的眼神,依晴怔然问道:“你相信?为什么不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冥焰摇了摇头,淡淡道:“不重要,只要你没事。”
她说,他便这样相信了,未有丝毫犹豫的,依晴怔然,眸底猛然生出一丝温热,她闭了闭眼,睁开,一片澄净望着他:“焰,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上官冥焰深眸掠过一丝极浅的波动,点了点头:“好。”
“大约距离现在几百,甚至几千年的未来,有一对孤苦无依的兄妹,女孩自小患有先天性心疾,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大哭、大笑……”
柔柔的嗓音轻轻诉说着前尘旧事,言语间,骨血相依的亲情,为爱割舍的痛楚,初到异世的孤寂,未知旅途的茫然,一幕一幕重新上演在心中。
原以为心底最深处早已痊愈的伤口,随着一字一句的低诉,清晰的裂开在眼前,那凌厉的痛自心底溢出,渐渐侵入骨肉肢骸,控制不住的泪水潸然而落,湿了面颊,湿了衣襟。
上官冥焰静静的、认真的听着,幽深的冷眸渐渐生出一阵阵波动,诧异、震惊、了然、不敢置信最终化作柔软的怜爱、疼惜,他伸手猛的将她拥入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拥着她。
潸然晶泪悉数倾尽他的胸膛,衣衫浸透,烫疼了他的肌肤,他听见她的低泣:“焰,我想司磊,我想回家……”
上官冥焰心口生疼,却只越发的抱紧她,不曾说话,过了许久,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在他温暖的怀中化做一片轻鸿,淡淡飘远。
怀里的人儿渐渐止住哭泣,尘埃渐落,归于熟悉的安宁和清寂。
上官冥焰轻轻扶出怀中的人儿,微凉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珠,语出暗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晴儿,这里就是你的家呀,我便是你的家人,你要扔下我么?”
依晴抬起水眸,望进他两潭深泓,捕捉到他眸心深处一抹浓烈的恐慌,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冲动想告诉他,她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可是话哽在嘴边被硬生生的吞下,她吟着清泪望着他。
“回不回得去,不是我说了算呀,或许这一生我再也回不去,或许明天,明年我便忽然消失了,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你要怎么办?”
上官冥焰淡定执著的眸子凝望着她:“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找到你。”
依晴眸光一疼:“如果……我死了呢?”
剑眉微挑,淡淡一言,似是轻描淡写:“天上人间,我随你。”
闭目阖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什么趁他还未用情过深的时候离开,自欺欺人呵!他与她,赤子之心,一旦用情,终生不悔,可是她好痛,她不要他天上人间随着她,她不能啊……
她睁开水亮清眸,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便是回到了家乡,但我一定会再回来,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一定会再回到你的身边,算我自私,我要你等我,等我二十年,等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二十年,足够他忘了她吧……
“好。”
寥寥一字,刻骨深情,所有的一切一起涌上堵在胸臆间,只泪水潸然不绝,他心疼万分,伸手抹去她满颊的泪水,叹息道:“怎么又落泪了?真这么爱哭?”
淡唇轻勾,她抹出一朵水盈笑朵:“不知道‘喜极而泣’吗?”
上官冥焰眸光一亮,柔情似水的眸子脉脉的望着她,良久才低声叹了一句:“何其我幸!”隔了万世千生呵!
依晴在他深情的凝注下,轻轻扬起唇角,一滴清泪:“何其我幸。”她本该一辈子不沾情,不惹爱的呵!
双眸相对,深情流盼,久久之后她听到他暗哑的嗓音:“晴儿,答应我,不要再用你的血去救任何人,忘了这个特殊的血液,忘了它。”
望着他迫人的眼神,依晴柔柔一笑:“好。”
一直以来她刻意将这个秘密尘封在心底,她不是亦不想做什么救世主,她亦有私心,她只是个普通人,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只要活着……
上官冥焰眸光微微一跳,沉淀幽泓的冷眸深深的探入那湾清光浩淼的水瞳,薄唇微勾淡淡笑意,一径的温柔带的人心头微暖:“答应了便要做到,否则……”
依晴纤眉一挑,清眸吊起:“否则怎样?”
上官冥焰薄唇扬起个美丽的弧度,眸中带着些宠溺:“这么凶,我还能怎样?只好认了。”
依晴一怔,旋即啼笑皆非的望着他灼人的眼神,淡水清颜因他的调弄飞上两朵红晕,微微缓和了苍白的脸色,清远眸光略带不服的望着他:“再凶能凶得过王爷?冷脸一沉,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冷眸掠过一道浅浅笑意,上官冥焰淡淡道:“是吗?可你却敢在本王面前无礼嬉闹,却是为何?嗯?”
“那是因为我喜……”依晴倏的噤口,清颊上两朵红霞晕的更开。
上官冥焰眸光清亮,催促道:“因为你喜什么?”
“因为你根本就不……”
依晴顿时又住了口,清颜浮现一片懊恼,似乎怎么说都不对,她自认还算伶牙俐齿,可每次在他面前,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