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能够自由自在的对话的对象,卫南觉得其实嫁给沈如玉……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如果最后他都必须嫁人的话,或许沈如玉是最好的对象了,这么一想,他难得有些羞涩和焦虑的私下将自己的母亲拉到了一边,有些不情愿的低声问道,“你就这么把她放下山了?我觉得……她挺不错的。”
看他那副总是忍不住往沈如玉的方向撇去的舍不得的模样,卫姨心里就是一沉。
沈如玉风流多情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一个出身那么好,才华有那么高的人,风流多情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反而是值得夸耀的资本,她有那个资本,也有那种魅力。
——若是魅力不大,又怎么可能能把九五至尊都吸引住?
但卫姨实在没想到,这才多久时间?!
就吃饭前带着出去逛一圈这么点时间,卫南看起来就已经动心了,这魅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吧!?
“怎么?”卫姨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严厉起了语气,“你倒是胃口大!之前那么多看不上的,倒是一盯就盯上了最好的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卫南的表情一僵,语气立刻就冷了下去,“我是什么身份,难道娘你不知道吗?!你既然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母子两不欢而散,只是待到来到沈如玉面前时,卫姨已经又是一副和蔼的笑容,但卫南却板着一张脸,明显的透露出“老子不高兴”的情绪。
终于吃完了午饭,临近下山的时候,沈如玉忍不住和卫姨商量,能不能将在后院里干苦力的那群读书人一并赎走,但是卫姨却笑着婉拒了她的要求,“不怕如玉娘子笑话,所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一大寨子的人都要吃饭穿衣,还指望着她们的家人交的赎金送到呢。不过,如玉娘子你放心,她们在我们这,绝不会有什么皮肉之苦的,不过是会累上一些罢了。”
沈如玉:“……这……”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什么的,一大寨子的人指望赎金吃饭穿衣什么的……
喂……
不要把绑票勒索说的这么正规化好吗!!!!
但对方不放人,她现在也尚未完全脱离险境,沈如玉只好苦笑一下,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其实从刚刚开始,她就察觉到了卫南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但她这次一走,大概就再也不会相见了,因此,她便默默的忍住了差点下意识就要询问的话语,只是抬手一揖,礼貌的告别,温和的说道:“就此告别,相互珍重。”
但……这世界上有个词,叫做阴差阳错,叫做决断失误,叫做意想不到。
沈如玉正要走,就突然有人从山下疾奔而来回报说,山下聚拢了大批官兵,要她们立刻放人,不然的话,就夷平整个山头。
原谅沈如玉阴谋论想得太多,她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有人是想趁机弄死她吧……?
但很快,她又想……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是警察接到了通知有人被绑架了,赶到了歹徒的藏身之所,先包围了喊话?
……这么一看,流程还挺正常的……
但是……
但是……
沈如玉望着就在眼前的下山坡路,默默的估算了一下,现在撒丫子往下跑,能不能在身后这些土匪发难之前,安全的跑回山脚下的官兵所在的地方?
可是她来的时候,记得齐峰寨是被一片水泊包围着的!就算跑到了山下,没有船,难道她要游过去!?
而且,从武力方面来说——官军真的有把握吗?
若是真的能做到夷平山头,或许还会有些威慑力,但若是做不到的话,谁会把他们的喊话当回事?
虽然她不怎么懂军事,但也知道这种地形易守难攻,知道有个词,叫做渡河未济,击其中流——需要渡河进攻的那一方绝对比据河而守的一方不利的多。
官军……该不会是觉得官兵一到,这么一威吓,这些山匪就会乖乖放人吧?
就算是现代的警察都从来不会寄希望于一喊话,绑匪就乖乖放人的啊,还有特警潜入和狙击手埋伏的啊!
古代要怎么办啊喂!?人质的安全你们保不保障的了啊!?还能不能行了喂?!
沈如玉深深的吸了口气,苦笑着看向了身旁的卫姨,“……看来,还是得叨扰卫姨些许日子了。”
“哪里的话,”卫姨笑眯眯的,看起来依然是温和的邻家阿姨的模样,“只是看来,我们和官军之间出了些误会,还要委屈如玉娘子再在我们齐峰寨上,多做一些时日的客了。”
她正要说话安排看守人员,卫南就挤了过来,毛遂自荐道:“我看着她!”
沈如玉连忙也朝他走了一步。
在这种深陷敌窟的时候,有个相熟的人是最好不过的了,因此,她连忙笑着拽住了卫南的手,“走走走,我再去继续教你剑术。”
卫姨:“……”
到了这种关头,她也没空再去干涉自己儿子的行为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是很相信卫南虽然对沈如玉心有好感,但反而因此绝对不会将她私放下山的。
再说,卫姨并没有为难沈如玉的打算,其他人或许还会对她不够客气,但卫南却绝对不会,这么一想……他反而是看着沈如玉的最佳人选。
只是虽然古代没有特警和狙击手——他们却有武功高手,能够当做特种部队来用。
当卫南看起来颇为高兴的带着沈如玉重新上山的时候,他毫无慌乱,不知道究竟是对于齐峰寨的防卫力量颇有信心,还是对于官军的军事力量……颇有“信心”,沈如玉尽管一向总是显得淡然沉静,但碰上这种事情,却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烦乱。
然后,玉面小白龙就在此时,突然从一旁的树上飞身而下,一个手刀无比精准的砍在了走在前头的卫南的脖颈之上。
沈如玉惊愕的看着她:“清阳!?”
一身劲装的少女扭头看向了沈如玉,果然是孔清阳那张清秀的面容。只见玉面小白龙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她握着沈如玉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一脸担忧的问道,“如玉!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沈如玉连连点头,“我没事,我没事。”她一时间又高兴的拉住了孔清阳,又有些担忧的望向了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的卫南,“他不会有事吧?”
前世的时候她好像听说过一个科普——打晕一个人的力气和打死一个人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你一棒子下去,这个人是晕过去还是死过去,就看他的运气了。
而在确定沈如玉的确没有受伤之后,孔清阳才松了口气,蹲□去摸了摸卫南的脉搏,笑着回答道:“别担心,他还活着。”
听她这么说,沈如玉才终于放下心来,拉着孔清阳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玉面小白龙便咧开嘴笑了起来,“行走江湖,水性不好怎么行!我偷偷游过来的。”她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拽起沈如玉就要走,“对了——快跟我来,官军马上就要打上来了,我没法带着你一起游出去——我们先藏起来,等他们打完了再出去。”
沈如玉下意识的被她拽着跟着她一起朝着这个方向跑了几步,然后没忍住惊异的看向了她问道,“……你已经摸清楚山上的地形,知道要藏在哪里了?”
正在往前跑的孔清阳顿时停了下来,尴尬的回过了头来:“……呃,没有……”
沈如玉:“……我就说,你为什么要往聚义大厅那边跑……”
第三十一章
沈如玉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回忆着方才卫南带她四处看风景时记住的路线和房屋布局;最终朝着一个方向伸出了手指。
“去那边!那是寨子里最偏僻的地方。”
而在经过演武堂的时候;沈如玉拽着孔清阳进去拿了一把长剑挂在腰间,再顺手拿走了一把弓箭;然后带走了两壶箭枝。
孔清阳因为是偷偷潜上来的,之前白飒送的长枪也没有带在身上,便拿走了一杆长枪。
两人装备了一□上的武器后,才继续朝着定下的藏身之所躲去——
那是一个用来堆放杂物的院落;但孔清阳却仍然嫌弃这里不够隐蔽;她四处查看了一番之后,带着沈如玉绕过了院墙,藏在了院落旁那处茂密的树林之中。
她们藏好之后,沈如玉有些紧张的透过灌木,朝外看去——
这个地方原本就少有人来,而在寨子里的人几乎都集结在前山的情况之下,就显得更加别样的荒凉了。它门口前的小路上寂静无声,悄无人烟,时近下午,阳光偏暖,洒在空地上,一片宁静,仿佛和整个世界完全脱节了。
看起来,这个像是被遗忘了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孔清阳和沈如玉如此小心谨慎的躲藏在密林中的理由,小路的尽头也许下一刻就会出现几个嬉戏而来的孩童,安宁而富有朝气的人们前来放置杂物,又或者来翻找之前丢在这里的东西。
——似乎和即将发生的战争,死亡,兵戈扯不上半点关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如玉和孔清阳有些紧张的心理原因,这里也因为过于的宁静,而让人有些心悸。
谁都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但又谁都不知道,真的会发生什么。
沈如玉靠在孔清阳身边,看着她嘴唇紧抿,一脸凝重的警惕着望着外面情况,即使自己也紧张不安,心跳加快,却仍然有些没有实感——这是一次战争。
残酷,冰冷,而危险。
和她曾经那么遥远,现在又如此的接近。
“没事的。”似乎看出沈如玉的脸色有些苍白,孔清阳扭头柔和了神色,低声的安慰她道,“——我会保护你的!”
为了加强可信度,她还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以彰示自己的力量,沈如玉抬眼看她,只见孔清阳的眼眸之中,明明也闪烁着紧张,但看得出她仍然在强自镇定的试图缓和她的不安,“——我是玉面小白龙嘛!天下第一大侠!遇到过多少麻烦,哪一次出过事?”
孔清阳说到这里,似乎终于有了一点信心的笑着说道,“这一次也没事的啦!就是几个土匪而已——放心吧!如玉!你是当今天子喜欢的人,皇帝陛下是天命之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上天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是什么逻辑啊!”听见这样笨拙和逻辑不通的话语,即使沈如玉仍然有些忐忑,却依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知道有些世家子女自小娇生惯养,活泼些的,遇到的最大危险大概便是狩猎时骑马骑的太快,可能会被掀下来,而文雅些的,能够遇到的最大危险,或许不过是弹琴的时候琴弦可能会突然断裂划伤手指。
因此孔清阳对于她的心理素质的不信任,沈如玉完全可以理解,她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孔清阳的肩膀,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枝长箭。“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这是沈如玉第一次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或许说是战争,对于这样一场人数听起来规模并不大的剿匪行动来说,有些夸大,但齐峰寨在不久之后,实实在在的变成了能够称之为“战场”的地方。
她们藏进了最为偏僻的院落旁的树林之中,孔清阳将她护在了内侧,她们屏息等待着,然后过了不久,开始从远方传来各种嘈杂喧哗的呐喊和嘶吼声——沈如玉的心顿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因为这种战斗,一旦真正的被卷入了其中,你是什么人已经不再重要了,谁会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之间,还分辨眼前的人是不是世家出身,才华横溢,是不是代天出巡,官职在身?谁管你是不是皇帝喜欢的人,谁管你是不是门阀豪族的嫡女?
在战场间,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两种人——同袍,和挡在眼前必须杀死的敌人。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选择藏身的位置太过于隐蔽了,一直过了许久,喊打喊杀的声音依然持续着,却始终没有人出现在他们眼中。
——不管是溃逃的山匪,还是追击而来的官军。
孔清阳的表情顿时更加凝重起来了,这很大的程度上说明了官军没有绝对的优势,势如破竹的如一把利剑,插入敌人的心脏,然后将其一举拿下——没准正在山下陷入了苦战,或者更糟——被打的节节败退。
似乎没想到官军的战斗力这么不济,孔清阳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了沈如玉,“如玉,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沈如玉显然也能想明白这点,她望着孔清阳慎重的叮嘱了一句,“小心啊。”
一身劲装的少女便迈着轻悄却矫健的步伐,以延伸出去的树林中,那茂密的灌木作为掩饰,偷偷的靠近了传来了厮杀声的地方。
沈如玉只看得见孔清阳的背影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林边沿——那是一处高坡,能够看见山下大部分的场景,孔清阳蹲在那里没看多久,就一脸严肃的奔了回来,看她已经完全放弃了隐蔽的模样,沈如玉就知道情形大概不好了。
“官军败退了,看来不能等官军占领这片寨子再出去了,我们现在就得趁乱逃出去才行。”
沈如玉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从树丛中站了起来,“——官军来了多少人?”
孔清阳抿了抿嘴,“五百人的编制。”
五百人……
如果是剿匪的话,这个人数已经算是够多的了,如果她不是皇帝喜欢的人,不算她是沈家的嫡女,只来个两三百人也是说得过去的,但她估算过齐峰寨的人数,不愧是一直官府都不敢轻来妄动的山匪,一共差不多也是两三百人,除去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和小孩,实际战斗兵力大概在两百多左右,从人数上来说……官军的人数优势还算是比较明显的才对啊?
“现在官军的战斗力……已经这么弱了?”
沈如玉不是不知道,不管多么精锐的部队,随着时日的流逝,慢慢都会腐化和败朽,但……当今圣上才是开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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