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如玉所在的时代有许多伟人挖掘出了许多关于世界的发展脉络和逻辑道理,并找到了隐藏在层层假象下的真相,所以她站在这些巨人的肩膀上,比这个年代的所有人,站的都要高,看都要多,在那个世界的许多道理,在这个世界,也依然适用——
在母权制被推翻后,女性丧失了许多自主的权力,一夫一妻似乎是她们争取到的最后底线,但对于封建社会的男人来说,妻子不过是他孩子的母亲,他最高等级的管家和仆人的总管而已,这样的“正妻”和“正室”意义究竟在哪里?就算斗倒了无数妾室,生下了无数的孩子,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妻妾,不过都是被父权制度所迫害的可怜人而已,又算是什么胜利。
正因为男人除了妻子之外,还能够享受对其他女人的支配,一夫一妻说到底针对的只是女人而不是男人——女人只能有一夫,男人却未必只能有一个女人。
然而这样的不公平,男人们只要狡猾的给妻子一个所谓“正室”的名分,她就能忍气吞声,甚至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反正自己是正室和妾不同——理所当然的过下去。
而一夫一妻的专偶制虽然建立在父权之上,却是文明时代开始的标志之一。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个制度都是一种进步,而这个进步绝不会是男性所创造的出来的——他们直到今天也不会想要放弃能拥有许多女人的便利。
只有女性坚持,男人才能实行严格的一夫一妻。
犹如战争一般,你稍微退后一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
那位伟人说过:【因为一夫一妻制并非因为男女之间的和好而出现,反而是作为女性被男性奴役,作为整个史前时代前所未有的两性冲突而出现的。】
【最初的分工起源于男女之间为了生育子女的分工,而历史上出现的最初的阶级压迫,就是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一夫一妻制是一个伟大的历史进步,开辟了一个一直延续至今的时代,但同时,任何进步也是相对的退步,因为在这种进步中,有一些人的幸福和发展是通过另一些人的痛苦和受压抑而实现的。】
沈如玉不想做被压迫的那一方,所以她运气算得上是极好,来到了女尊的世界,但同时,她也不想成为一个压迫者。
正因为在男权社会中,身为女性,所以她知道压迫的那一方有多令人厌恶,被压迫的那一方又有多么无奈。
沈如玉记得她穿越前,曾经看见过一篇新闻,关于女性在被罪犯□后,一些舆论毫不关心受害者,却指责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么晚还不回家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直到后来又出来一则男性被□的新闻,女人们用他们曾说过的话反击回去的时候,才知道那些指责究竟有多么荒谬和可笑。
被压迫者就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歧视和误解之中,这还是已经男女大大平等了的现代。
如果一个人获得了力量后,就能够毫不犹豫的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施加在别人身上,那么只能证明她和那些凶手一样的令人厌恶。
你不能被你所厌恶的人影响,而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女性跟男性不一样,她们应当是温柔的,宽容的,因为她们的体内天生就有着柔软的母性,而不是兽性。
所以沈如玉很同情温明。她甚至也同情卫南和李瞾,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是被压迫者,被束缚天性,被限制自由,不得不活在层层约束之中,还要背负着许多世俗的压力——
但这种压迫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起码沈如玉知道她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改变,这不是一两个人所能动摇的事物,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在他们被世界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给予一些安慰和帮助。
沈如玉觉得,这是一个来自文明时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所应该怀有的善意和对他们敢于反抗的敬意。
也因此,她告诉温明,“因为我的逻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父母的决定,而不是你的,可是你的命运,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为你决定。于是所谓的婚约,一开始就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但我虽然这么觉得,可是这个世界却并不如此认为,因此,如果你愿意遵守,那这就是你的决定,你对我来说,就是我朋友未来的丈夫,而你不愿意遵守,那么这也是你的决定。你决定去退亲,同时也决定承担退亲的后果,那么我敬佩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还有你敢于反抗的勇气。”
“所以我……想帮帮你。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实在可贵,不应该最后只能青灯苦修,结局那么凄惨。因为……你退婚的时候,你只伤害了文珺一个人,如果文珺决定原谅你,你不应该承担多余的责罚,让自己一辈子都陷入孤寂,我觉得……这会给那些想要反抗,却仍在犹豫的人一个重大的打击——他们会觉得,这就是反抗的下场,既然反不反抗都是痛苦,忍耐的风险更低一些,那么我还是忍着吧。”
“我看不顺眼这种事情。这或许很幼稚很愚蠢,但我就是想给那些被压迫的人一种鼓励——没事的,别明知道自己不会幸福却默默忍受,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让自己活得更开心——我想让你看看更多的风景,见识更多的人,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人人都可以去看的,可是有那么多人被压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为什么不带你去看看呢?”
“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是文珺的未婚夫而拒绝你——如果我拒绝你,那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如果我喜欢你的话,就算你曾经是文珺的未婚夫,我也会带你去恳求她的谅解的。”
温明怔怔的点了点头,好像被她的话给惊住了,又似乎觉得,这些话被她说出来,是那么的正常,“那么,你会喜欢我吗?”
沈如玉望着他轻轻一笑,“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我只能说,我现在……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穿越女主就是这么高大上 第三十五章
等到李瞾在京师收到这封厚厚的……画的时候;因为沈如玉这封信走的是驿站路线,也没有特别交代过要加急;所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算算时间,现在她应该早已到了北郡。
李瞾心中想着不知她现在可还安好,一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摊开了这一封她主动写……画来的信件。
第一句映入眼帘的;就是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平安勿念,望君安好”。
李瞾霎时柔和了眉眼;仿佛看见那人正眉眼含笑的望着他;声音又轻又柔的在他耳边说话。
若是有其他曾与人情意绵绵过的人在旁看了;大概一眼就看得出这句话有多万金油;如果真的心中挂念,简直恨不得长篇大论;事无巨细,唠唠叨叨,怎么会如此得体平静;但李瞾心里;沈如玉不管做什么都是千好万好的;就算只有短短一句问安,都让他觉得心里一万个妥帖。
然后,他一张一张,仔细而珍惜的将那些画卷翻阅而过,从波涛汹涌的黄河,到百船争流的码头,繁华喧嚣的街市……看着看着,就好像他也跟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走过了这段旅程,而且常人总是在画上题诗写词,沈如玉却只会偶尔写上几句家常般的闲话,比如“船好高,站在栏杆边,总是害怕会掉下去”“在码头看见画舫了,第一次看见画舫,感觉很新鲜,不过果然还是不大喜欢这种地方”“今天看到了一朵很漂亮的云……不知道几千年后的人,会不会有一天也能在这里看见”“官道很长,走的久了感觉好无聊”之类的只言片语,零零碎碎,却要比什么情话都让李瞾来的心里欢喜,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信件,别人或许会觉得才气四溢的沈如玉写得如此直白,恐怕毫不走心,但李瞾就只觉得不愧是自己喜欢着的人,总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和令人欣喜。
而最后一张画,似乎画着的是她当时住的地方,透过画中的窗台,他好像和她一起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庭院深深,姹紫嫣红都开遍。
这幅画上她写着,“阿瞾,你所想要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突然看到这么一句话,李瞾脸上从刚才开始就从未消散过的笑意微微一顿。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一个皇帝不想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明君,李瞾也是如此。
然而究竟要怎样才算是一位明君?
如今大姜外无强敌,内部皇权渐稳,扩土开疆这种事情只能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而已,而作为一个守成之君,最大的功绩大概便是河清海晏,四海安平,国泰民安了吧?
但他纠结的皱起了眉头,这样空泛的套话连他自己都嗤之以鼻,怎么能够回复如玉?
事实上沈如玉并没有期待李瞾的回复能有多令她拍案叫绝,她写的话语只是当时她自己的感触,偶尔发出的微微感叹,但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不管是谁都希望能让对方刮目相看。皇帝陛下甚至觉得,这难道是一次考验?
不仅是他,崔文珺在通过自己在宫中的情报网得知信件内容后,也觉得这一定是沈如玉的一次考验,就像是贤臣择明主,反正不会是一帆风顺,一定要出几道难题试验一下对方。
啊……如玉的思想深度好深啊……
果然,沈如玉不是这么好追的呢!
然而当她在一次不经意间在王子直面前透露了些许内容后,前·坚持李瞾为男主一百年不动摇的前写手突然又被触动了灵感,在担忧着遇险的沈如玉而后又得知她已经安然无恙之后,开始对重操旧业这件事情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久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写出了虽然名字不一样但瞎子都看得出来写的是谁的各种话本,在京师掀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热潮,到最后甚至惊动了身居大内的李瞾。
但此刻那些都不重要,刚刚抵达北郡的沈如玉和王子君带着明曦和温明一起入住了北郡最大的客栈,比起还没入城就遭遇了匪祸的巨鹿郡来说,北郡看起来平和不少,但在那样平和的表面之下的暗潮汹涌,恐怕不会比巨鹿郡安宁到哪里去。
北郡郡守的府邸之中,秘密的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沈如玉还真是命大,每年折在匪祸中的官员不知多少,她偏能化险为夷!”
“折冲将军都特意派了兵,居然这样都死不了。”
“那现在该当如何?没想到李瞾居然突然派出了黜陟使,路线正好和代王殿下的行程撞上了!如今我们两方都在北郡之中,又要如何活动?”
代王李媛,乃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四皇姐,也是驾崩了的先帝和君后的第四个孩子。
在前三个女儿先后被君后虐心虐身去世后,代王就成了最后一个女儿。若是在别的朝代,嫡女只剩下一个,那简直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但君后实在太过于厉害,又或者说心意已决,即使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嫡女,也毫不犹豫的被贬去了边缘之地,甚至在他驾崩之后,都没来得及赶回来,李瞾就迅速的登基了。
要说李媛不窝火那是不可能的,要是是君后登基也就罢了,她们几姐妹从小被君后严厉管教着长大,君后稍微皱皱眉头,她们就能吓得瑟瑟发抖,可李瞾算怎么回事!?从小这家伙就最受宠爱,把她们嫉妒的牙根痒痒,可是想到他是男子之身,也就默默的忍了,为了讨好父亲,她们也没少跟着疼爱自己的弟弟,结果这个一直因为性别缘故而在夺嫡之争中毫不起眼的家伙,就这么最后摘了桃子,连她们父亲都没做上去的位置,他倒是霸住之后,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了!
在君后的威压下长大的李媛并没有多少勇气和自信,当目睹了三个姐姐被父亲毫不留情的驱逐后,她更是连属于年轻人的锐气都迅速的被可怕的现实所磨灭了,但即使是这样,却也不妨碍她轻视而仇恨自己的弟弟——一个男人!一个男人!他怎么敢登基为帝!?
她是最后的皇女,是唯一的嫡女!当君后死后,那个位置几乎理所当然的应该是她的!当她听说君后驾崩的消息时,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为自己的父亲哀伤,就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了,她甚至还想过李瞾,当她被迎接回京登上皇位后,她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疼爱他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李瞾登基的消息,李媛还记得当时她正在收拾东西,只等京师来人迎接,乍一听这话,那一瞬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直到现在,李媛一想起这件事,都有一种毫不真实的荒谬感。
那个在她记忆中还不过是个单纯跋扈的少年,如何能在一夕之间完成从不知天高地厚的骄纵皇子到野心勃勃的篡位者的转变?如果之前他所有的天真率直都不过是在演戏,那他究竟是个多么可怕的怪物?
事实上,李媛在想着登上皇位的时候念起了李瞾,李瞾也想起过李媛,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以男子之身登基,才刚刚坐热龙椅,就把四皇女接回来,纯粹是作死,便以父母逝,令不改为由,让李媛继续呆在边缘之地,守孝三年。
然后,就是三年又三年。
到了如今,李瞾已经登基六年了,而李媛也恨了他六年,那恨意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在滋长,都在她胸口之中翻腾嘶吼,恨不得将龙椅之上那个抢走了原本应属于她的最珍贵的宝物的窃贼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她不是不能理解李瞾的想法,对于李瞾来说,她的威胁太大了,唯一的嫡皇女,又正当壮年,他没有派人不知不觉的让她病故于这贫瘠之地,就已经是念着曾经的手足情谊了。
可是她如何能够甘心?她怎能甘心!
但再不甘心,李媛也只有等,只能熬。
她身边有些人觉得在李瞾刚刚登基,尚且根基不稳的时候最宜出手,但她却知道,李瞾能够上位,绝不是他有多么霸气四溢,而一定是他代表了足够多的人的利益,那些人好不容易才把李瞾推上位,还没有捞回成本,若是有人此时出手想要推翻李瞾,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根基稳固,就自有人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更何况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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