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定还不如往年呢,别的营的人不知怎么嘲笑咱们呢。”
“怎么说咱们也都是练了十几年的兵了,再不济,也不能不如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吧,那小子我估计连只鸡都不敢杀,风一吹就倒的白面小子,他能懂什么是行军布阵,等他懂了,咱们这些人早该退休了。”
几人你一语我一言,将宝春批了成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软弱自以为是的胡闹纨绔之弟。
在几人激愤之际,胡军师走到了将军的帐篷前,看到门口不远的宝春,上前就问,“小姐,要找将军,怎么不进去?”
宝春意味深长地说,“刚要进去,突然发现外面的太阳很是和煦,温暖,里面太阴凉了,我晒会儿太阳再进去。”
胡军师闻言,不由抬头望望天,一方蔚蓝的天空下,太阳正往云层里钻呢,实在感觉不到小姐所说的温暖在那里。
一头雾水的军师,深深地怀疑,是不是他今天的眼神有问题,否则是他年龄大了,感知发生错误?迟疑了下,不由说,“那小姐你慢慢晒,我找将军商量的事。”
宝春微笑着说,“先生请便。”
胡先生转身走到营帐,一撩营帐,就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着了,这帮五大三粗的莽夫正痛心疾首,激愤难当,撸胳膊,卷袖子,吐沫横飞地控诉现下的练兵方式,不,应当说,主要矛头直指的是整出练兵方案的三小姐。
看那架势,若是三小姐本人在场,这帮莽夫恨不得拎起拳头揍死。
胡先生幡然醒悟,难怪小姐不进来,要晒太阳。
再看将军,脸色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睛也沉静如水似的,不起一点波澜,可跟了将军多年的他,再了解不过,此刻的将军那是怒的不能再怒了。
胡军师急的不行,这帮莽夫几乎都是新搭档,不像过去将军带出来的兵,气狠了拿脚踹,都不影响感情。
御人要恩威并施,威是威过了,压制下了这些莽夫的气焰,可他们心里却还不服气,需要下副恩的药才能真正达到上下一心。
所以,眼前将军万万不能与他们再动暴行,否则,会成逆反效果。
军师大人,赶紧倒了杯水给自家将军,拉着他坐下,背对着那些将领眨了眼,使眼色。
一开始,他家将军装作没看见,直到他快把眼珠子眨出来了,他家将军才算是出了口长气,接过杯子,冲后面的那帮莽夫,瞪眼。
这帮不知好歹的货,把老子的闺女批的一无是处,还不愿意让她协助训练,你当老子愿意让她来,那是老子的掌上明珠,要不是为了你们,老子怎么舍得让她来沾染你们这帮臭男人的晦气。
闺女练兵方式是新奇了些,若不是看到自家黑五的例子,他肯定也没有信心,虽然现在,他依旧忐忑,可那也不能将闺女说成世家纨绔子弟啊,若老子的闺女是纨绔子弟,那京城的公子哥以及皇子皇孙都成了纨绔之流了。
“诸位,沈公子的师傅乃是世外高人,天文地理,行军布阵无一不通,请他出山前来协助,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人家才勉强答应,沈公子是有大才之人,练兵手段是新奇了些,不过,效果却是极好,大家要有耐心才是。”胡军师安抚。
“军师何以肯定?”有人问。
军师摸着下巴,“当然是亲眼所见如此练兵的效果。”
“不是我们胡搅蛮缠,关键是那帮小崽子们不服,意见可大了,都快要罢兵不练了,我们这些将领也是被逼无奈。”一人说。
“他说的对,军士军心不服,练兵能练出什么效果来,军师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可咱们都没亲眼见过,如何能信服?”王山吹胡子瞪眼说。
“你要如何信服?”宝春适时掀帘走了进来,扇子敲打着手心,笑看着那刀疤王山,“难不成要打上一架?”
吵嚷的将领安静了些,转变成了小声议论。
这笑容落在王山这粗汉眼里,那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眼睛瞪的更大了,鼻翼呼哧呼哧的,“打架?俺怕俺一拳下去,你那骨头就散了架,到时军师找俺麻烦。”
“可不,拳头无眼,尤其是王将军的铁拳,营中没有几人能接得住,伤了,残了可就不好说了。”
宝春啪地打开扇子,混不经意地摇了几下,“打斗难免有死有伤。”啪地合上扇子,猛敲了下掌心,“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来个生死斗,死伤自负,王将军说如何?”
均将领一听,都楞了,实在没想到这小白脸会主动比试,再看看他那小体格子,根本不像有功夫之人,不由面面相觑。
王山也楞了,可人小白脸都话说到此处了,他要是不干,岂不遭人嗤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俺怕,即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打从闺女进来,将军爹就已经站了起来,这会儿听到比试啥的,当场就要反对,虽听闺女说她会些拳脚功夫,据说还不错,可他又没亲眼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尤其眼前这王莽夫可不是吃素的,闺女还不吃亏?
只是还不等将军开口,宝春已经抢到了前头,“没什么武不武的,王将军要是胜了我,我立马卷铺盖走人,再不踏进营地一步。”
王山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凭你这份胆识,俺应了,若是俺输了,俺再不说个不字。”
新来的小白脸要跟营中的虎将王山生死斗,瞬间传了出去,营中几乎炸了锅,纷纷跑去观看,更有甚者还下了赌注。
将军阻止不及,看着闺女,不由叹了口气。
军师也是一脸忧色,“小姐太轻率了。”
沈楠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外面都在说,你要跟王山比试,真的假的?”
宝春摇着扇子,点点头。
沈楠急的不行,“你刚来还不知道,那王山拳脚功夫很是了得,营中没几人是他的对手,你跟他置什么气?”
宝春叹了口气,“那些将领不服,手下的兵更不会服,军心涣散,这兵没法练啊,只能拿王山这刺头开刀了。”
见她主意已定,事已至此,几人再担心也无可奈何。
擂台就设在训练场的中心,周围围满了军士,对擂台上的宝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摇头叹息。
大多都是一副,脑子被驴踢了的表情,跟王山比试,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看看那虎背熊腰的王将军,心下不由同情起那小白脸来。
这小白脸长这么好,打坏了怪可惜的。
台上王山见小白脸白衫翻飞,还不忘摇着扇子,不由说,“请选兵器。”
宝春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就它了。”
王山气的鼻子直哼哼,这小白脸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把丢掉手中的刀,拉开架势,“来吧。”
比试即将开始,台下瞬间寂静。
将军和沈楠均是眼睛不眨地盯着台上,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做好了随时上台的准备。
说实在,两人均对宝春的功夫没多少信心,就是有高人指点,可练功时间有限,也不会高到那去。
只见台上,王山大吼一声,脚步移动,冲宝春攻了上去。
王将军不愧是军中虎将,拳头虎虎生威,劲风绕着他的拳头旋转,几乎肉眼可见,脚下稳当,每踏出一步,几乎都能察觉到地动山摇。
如此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底下之人不由自主后退,倒吸冷气。
担心的视线转向那小白脸,心说,小体格子岂能扛得住这巍峨如山的攻势,估计,肉末都不一定剩下。
将军早已站了起来,握紧拳头,眼睛圆睁,瞳孔紧缩。
台上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中,却见那小白脸动了。
而且,让众人惊讶的是,王山的攻击竟然一一落了空,连人家的衣角都没触到。
底下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白脸还真的有两下子。
将军见状裂开嘴笑了,松开拳头,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他这闺女自从回来,就好像专一让他瞠目结舌的。
只见台上,攻击不到人的王山已经是气急败坏了,红着眼睛呲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人,太气人,太憋屈了,竟然捞不到人家的一片衣袖。
从地上踢起大刀,双手紧握,寒光闪闪,蓄积力量,冲宝春而去。
刀锋携带着凌冽风声,冲宝春而去。
只是,距离那小白脸还有一寸之地,刀势遇到了无形阻力,无论如何使力,都撼动不了,前进不得。
老王的眼睛逐渐露出惊恐之色,刀光反映下,只见那小白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扇柄敲向他的手腕,只感觉手腕一麻,砰的一声,刀已经落到了地上,发出撞击地面的声音。
底下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楠连连吸气,冲小叔喊道,“天呢,她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怎么会这么厉害,吃啥灵丹妙药这是,这,这……”这是他妹妹么,这手功夫,比自己简直强太多了,这让他以后怎么给人当哥?
将军横了他一眼,他又怎么知道。
而军师楞完之后,却是满心雀跃,就说自己没看错人。
台上,王山颓然地捡起刀,走到宝春跟前,拱手,“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第125章 出其不意
围观的军士,原本是跑来看热闹,看那小白脸吃瘪,被王将军修理的,却不想会以如此结果收场。
比试,从头到尾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那个横扫东郊大营,打遍营中无敌手的王山将军就惨败给了那个小白脸。
小白脸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纨绔子弟?
看来,人真不可貌相,海水真不可斗量,殊不知人家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王山将军讪然,脸色通红,滚烫,给臊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万军士面前,他在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竟然走不过几招就被人给缴了兵器,脸面今天算是全给他丢尽了。
丢份儿,心里是不好受,不过大老爷们,愿赌服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他拎着刀,走下擂台,冲呆若木鸡的围观军士吼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训练。”
说着,一跺脚,懊恼离开了。
被他这么一吼,围观的军士,瞬间跑的干干净净。
至于其他的几位将领早已悄悄离开,自是再不提停止训练之事。
宝春露这一手,彻底改变了营中军士的看法。
此刻他们再也不觉得这些训练项目是玩杂耍了,不用人督促,他们均认真对待起来,也开始相信军师所说那小白脸是有大才了。
他才多大就拥有如此一身好功夫,能没有大才么?
营中训练步入正规,将军和胡先生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沈楠说,“营中军士都在热火朝天地训练,劲头十足,阅兵比试胜出总算是有希望了。”
将军和胡先生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宝春却不像他们那么乐观。
她拿扇子敲打着掌心,“都知道十年才磨一剑,养兵还需千日,两个月的短短时间内,就是训练再得法,也无法赶得上人家数十年如一日的训练,况且这些军士资质参差不齐,不能拿他们跟黑五相提并论。”
沈楠流露出失望之色,“难不成今年还要被他们压着打,被踩在脚下蹂躏?”
将军也不由叹了口气,放下了笔墨。
胡先生却望向宝春,一脸的期待,“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将军和沈楠看向宝春。
宝春点了点头,“两个月将营中五万军士全练成精兵强将那是不可能的,可兵法有云,双方作战,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人人都知道东郊大营不堪一击,老弱残兵,装备老旧,那咱们刚好可以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这个出其不意将是东郊大营的王牌,底牌,取胜之关键……”
将军,军师以及沈楠均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宝春。
好半天后,将军才呼出口气,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眼神炙热,坚定,“需要什么,让胡先生给你准备。”
宝春扭头看向沈楠,“这底牌还需二哥统领才是。”
过没几天,沈楠就领妹妹来到了一座山谷,站在山谷下,不无得意道,“你让二哥找有山有水,又隐秘的地方,你看这儿怎么样?”
宝春巡视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的确如他所说有山有水。
身周所处的地方是广阔平整的谷底,三面环山,一面环湖,山壁陡峭,适合练习攀岩,湖水清澈宽广,可以用来练习游泳。
“这应该不属于东郊大营的范围之地吧?”宝春转了一圈问。
沈楠跟在妹妹旁边,“虽说已经出了东郊大营,不属于东郊大营的管辖之地,不过,这里几乎很少有人涉足,再隐秘不过,到时再派人把守各个出入口,地势险要,外面的人想要闯进来几乎很难。”
宝春说,“既然如此,那明天就带人过来安营扎寨,开始训练。”
沈楠点点头,“人已经选妥当,随时可以带进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空旷的山谷,便迎来了数十人军士,这些人来了之后,选好地方,就开始着手安营扎寨。
忙活的空档,这些人彼此打量,并小声议论起来。
“看到没有,就左边那兄弟,别人都称他为神射手,箭射的很准不说,还能三发连射。”
“还有右边那兄弟,拳脚功夫了得,打斗起来,跟头狼似的,强悍无比。”
“这个当然,没有两把刷子,能被选来这里?”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单独拉到这里?还不让我们跟任何人说,否则就要军法处置,如此诡异,心里有些发毛。”
“老兄,你这问题太简单了,看看周围的人不都明白了,那里还需要费神。”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子,转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拍着那人的肩膀,低声说,“咱们这些人,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能人,各个都是资质上佳的好苗子,让我们聚在一起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好好培养我们了,以后好接替那些将军的职位,领兵打仗,要不了多久,咱们也都是将军了,诸位兄弟好,在下纪丰,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说的附近的人都乐了,有人说,“你说好好培养咱们,这我倒信,可是你说当什么将军,我就不赞同了,那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