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给孩子做这东西要劳固,奴才担心随便找的那些木匠不用心,于是花了些时间。主子,奴才……奴才于这木工活也是……有些手艺的, 请主子让奴才也加入!”
倭赫的木工手艺如他的人一般可靠。
宁芳见了那架五颜六色的旋转木马,心里感动异常。
烈日散在倭赫黑实的臂膀肌肉上,竟透着股股诱人的男子气魄。从此,在这帮孩子的心里,倭赫成了天神般的巨人。
虽然这些木马不能像现代那般闪着灯的自上而下跳动,虽然它总是需要人力的不停转动才能奔跑,虽然它真的只能原地奔跑……可这些都已不再 重要。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
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
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
看着他们的羡慕眼光
不需放我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
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
我也只能这样”
月上枝头。
玄烨对面的宁芳侧躺着,虽面颜浅笑,但透着股他说不出的悲伤。
“不许这么笑。”
“嗯?”
“……不许这么笑。”
“……那要怎么笑?”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是你说的吗?!”
“……我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呀。”
“你没有!”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难侍侯。”
“我不需要你侍侯。”
“……那要怎样?”
“……丑死了。”
玄烨发表完这最后三个字背了身去,任宁芳再怎么斗弄也不理她。
为什么这个孩子就这么难搞呢?
月色滑滑,直上中天。
玄烨感觉最近自己受了冷落。没有了鱼粥(虽然是他自己吃够了,宁芳又不会做其他的,才停了的),没有了争吵,没有那人围在身边唠唠叨叨 (因为他自己围着汤神父问十万个为什么),没有 睡前小曲,没有……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同那些失了生命的小孩子计较,却非常不高兴!不高兴那 么个大家伙不是给他的(虽然他哈得不得了,却说那是给小孩玩的,只好远远看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好不容易有个人对自己好,现在却被分了去。这怎么行呢?怎么也得自己有过了才能丢给别人呀。
玄烨烦恼地转个身。他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所以很烦的。
宁芳白日里对着那么多孩子用了心思,深夜了自是早睡了过去,根本没把这对面的小孩放心上。
玄烨对着那张睹着嘴的睡脸很心烦。
这女人怎么这么没有大脑?
……
指望她,不如靠自己。
玄烨定了心思,一阵轻松,扒进他非议的女人怀里,找个好位子,睡觉去了。
宁芳睡梦里十分不爽,她做了个梦,梦到被人狠狠抓了前襟不停向前奔跑,向前奔跑……救命——我好累——
夏日总是夜短昼长。
宁芳在睡梦里被人夹着脸儿揉醒了,连脸都没洗就被我们伟大的三阿哥无情地指派去了厨房。
“皇儿要喝鱼粥,皇额娘不该给皇儿弄吗?你不是说皇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还说民间都是母亲做饭吗?”
宁芳很想大吼:你要喝粥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亲妈!民间民间,我是皇后!你见过皇后下厨给继子做饭的吗?!
不过她不敢。不对不对,是她不肖,是她可怜这没爹疼没妈爱的小朋友。算了,小朋友是不讲道理的。
玄烨见宁芳带着素心离了院门,指了得得去传了个老嬷子来。
“你进宫去,把我的意义加点由头传进慈宁宫:皇后与本阿哥都好了,还是回宫修养的好。其一宫中的药材全,随时可以取用;其二皇额娘毕竟 是皇后,岂有皇后长期不在宫中的理,时间久了, 怕是不但宫里的女人又生出什么事,连皇阿玛也忘了还有皇后的存在。皇后虽没什么本事,毕竟是 博尔济济特氏出的第二位皇后。要是真成了那样,怕是于博尔济济特氏再没有一点点益处。你听明白 了吗?”
那嬷子理会得,来去匆匆。
门外得得的影子半数过了门内的坎子。
玄烨见他低眉顺目,仿若刚才这里什么人也没来过。
“你进来。”
“喳。”
得得进来行了全礼,跪在堂中,双目纯亮,无一丝深沉。
“你是山东人?”
“是。”
“……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三阿哥,还有老母,余两个弟弟并一妹妹。”
“……生活如何?”
“还过的去。”
“……想在宫中如何过活?”
“奴才回三阿哥,跟着皇后主子,再有点银子,也就足了。”
“……哦?你足了,那家人呢?”
“不瞒三阿哥,奴才一家是再普通不过的穷苦人,奴才进了宫时,就想着日后跟个英名的主子也好顾全了奴才家里。不过,现在奴才是真愿意跟 着皇后主子,虽不是最光彩的,却乐得活着自在活 着开心,也自是活着的一种境界,怕是银子买不来的。”
“你到是通透。好吧,你就好好地跟着皇后,把她试为真正的主子。本阿哥会看着的,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回三阿哥,奴才定不负您所愿。”
“嗯——”玄烨换了眼色再瞥了眼地上的人:“皇后并本阿哥要回宫了,你明白了?”
“是,奴才省的,定会好好侍奉皇后主子。”
“嗯。下去看看皇额娘弄好没?本阿哥饿了。”
“喳。”
屋子里静了下来,只有玄烨一个人,如过去四年一样的安寂。
我没有错。
那里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有我的战场,也是你的归途……
你放心,只要你一日对我好,我总是会护着你的。
希望,你会是个长久的。
玄烨那些端午的红袍子昨日洗浴换下了,只那七彩线还挂在腰间。
“端午后第一场雨才能丢了,还要丢在雨水里,不然就不灵了。”宁芳给他挂上时这么严肃地嘱咐。
七彩线的七色还十分鲜艳,垂直在腰下。
玄烨从怀里取出个白绢包裹,在手心摊开来,正是宁芳手绣的荷包。那药香扑来,有股子安宁温馨的味儿。
阳光射在他腿上,暖阳阳的。
“嗅小子,饿了还让我煮那么费事的鱼粥!?”宁芳抱着个瓷碗进了院门,“先用这蒸饺垫垫肚子。”
“新不新鲜?”
“废话!爱吃不吃。”
玄烨把手里的白绢快速塞进怀里,见宁芳丢下碗在他手里就往外冲:“你干嘛去?”
“还不得给你小爷看火去!炉上还有粥呢。”
“那我也去。”玄烨跳下椅子,快步抓了宁芳的裙摆。
“你抓着我干吗?成什么样子。”
“跟你这没样子的我自是没了样子。”
“你已经拉坏了我两条裙子了!”
“等我回宫取了银子给你买两条就是。”
“两条?……”
……
得得乐着轻摆着头,跟在后面听两位主子在前方“哺啦哺啦”,这么像田间家里的锅碗剽盆四重奏效,怎能不亲切哩?
第十九章 太后秘史
自由,自由是什么?
一辈子处在井里的青蛙不会明白什么是自由,一辈子走不出这华丽宫墙的美人再不会肖想自由……
盛夏热火,永寿宫的凉亭下也没有一丝儿风。
宁芳没形的坐在亭栏的圆木上,素心立在其后给她摆着风。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玄烨一近了亭子,就见他那皇额娘双腿打着悠儿坐在半空,嘴里无所谓调的压着曲,脖子升的老高直冲着天空。
几只乌鸦“哇哇”地穿过,其他,再没有生物了。
“乌鸦乌鸦,呱——呱——”
素心见三阿哥立在十几丈外向自己招手,于是轻手轻脚地去了,只留下还在寻天的宁芳。
“三阿哥。”
“嗯。皇额娘怎么这样?”
“自从主子上月回了宫,都是这个样子,出不得宫门,就这般对着天空儿。”
“太医来看了吗?”
“每日都来,身体是没有病儿的。怕是没事可做,闷着了。”
玄烨凝着眉:“我这一回,在宫里也闭了几日。放了出来就被皇阿玛安排进了学堂,最近总没个时间……你把皇额娘看好了……”
素心等着半余见三阿哥没了下音。
“是。”
“你喜欢不如我喜欢,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
玄烨的眉头纠在一起,向西三所而归。
甬子路细细长长,有着尽头却走的漫长。
玄烨进了御花园,依着墙跟儿,在角落的玉翠亭停下。夕阳西下,御花园里昏昏暗暗。
忽然,玉翠亭北里闪出个嬷子的身影。
“三阿哥安。”
“嗯。怎么样?”
“皇上还庞着那位,一月里总有大半在承乾宫里却侍寝不多,太医们也看了,对外只说是伤了身。您不在这段日子,宫里也算热闹,侍寝的嫔妃 多了去了,新增了不少。面子上各位都还安份。太 后那里……”
“……嗯?”
“太后听了您传给奴婢的话,真是上了心,不过,似乎还有些计较,还是把皇后隔离了起来,奴婢揣测,怕多是要再考量考量皇后娘娘的意思。 ”
“嗯,你毕竟是老人,明的也多。退下吧。”
难得一阵凉风吹过,沙沙作响。
玄烨一个人又在玉翠亭立了须臾,也过了琼苑右门回了乾西五所。
夜幕之下,威严的紫禁城隐隐刚线。
苏茉儿进了内室,对着太后耳语了一番。再除了外衣,就着已然侧躺下的主子,摆着手扇。
室内燃着清香,到是一派安谧。
“三阿哥——”
苏茉儿听太后提了仨字,便没了下问。
“格格,三阿哥虽有些聪明,却毕竟岁小,翻不出多少风浪的。”
太后的神色有些凄迷:“玄烨呀,到真是有七成似了先皇,那脾气,那气魄,那心性……”
苏茉儿见太后似是因着这提及陷入到了的回忆里,尽是满面甜蜜。
“苏麻,那时我才多大?八岁还是九岁?第一次见他,在那无垠的草原之上,他驾马由蓝天绿草间奔来,一箭射死了我身边的匪徒,那箭——只 离我两寸……”孝庄毕竟不老,虽不是顶美的佳人 ,却有股子美人没有英气,此时淡了平日的冷沉,也有那清丽爽俏的美姿。
“他曾经无数次牵着我的手与我驰乘,对着我耳语:布木布泰,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皇太极定要踏平这天下!让你看到世间最美的疆土…… ”
可那誓言与浓情,怎堪那战马的啸啸,怎堪那美人的轻吟……
苏茉儿不忍主子陷入那悲伤,轻声而言:“格格不是还有皇上?皇上也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也大了。”
“福临?……可惜,福临没有丁点儿他父皇的样子……”太后痛心琐眉,“哪怕只有一点点儿,也好呀……”
苏茉儿不好再打扰主子的像吟。
“福临……我那么辛苦把他拉巴大……受了多少非议?……只盼着他快快长大,全了他父皇的霸业……可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我的心呢?… …”
苏茉儿也觉伤心,顺着动伤主子的背。
“我的福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苏茉儿递上帕子,见主子止了泪,才言道:“皇上总会长大而后理解格格的,到时,就再不会伤格格的心了。”
“……美人迟暮……美人迟暮……福临——是先帝留给哀家的……哀家绝不许任何人毁了哀家的命根子……”太后一脸杀气,完全可比战场上的 修罗,苏茉儿知道,有些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你去告诉她,东西可以再备一份了……这一次,绝对要斩——草——除——根——”
“格格放心,奴婢定会护着皇上。”
黑暗里,那嬷子顺着墙根的影子走,背影见她衣饰,绝对是有品级的高等嬷嬷,出了承乾宫,转至延禧宫后,那嬷子停了下来,对着延禧宫的高 墙宫瓦出神。
那悼妃,也是博尔济济特氏出的正经格格,也是同皇后、淑惠妃一起进宫的草原上的格桑花,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要在这深宫里无声无息的消息 ……一切都是她的命,怨只怨她自己的命不好,偏 是她选了那吃食。
那嬷子快步而去,不再存任何的唏嘘。太后是那般的人物,决定的不会因任何人改变。自己还是实实的办好自己的差,才有可能躲过同样的命运 。
宫妃们请了安全都退了出去,太后喝着杯里的奶子。
“那事办了?”
“今天已经开始了。”
“……要多久?”
“上次虽没有一名太医查出,但奴婢以为还是小心为上,也免得皇上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嗯,这到是。”
“所以量减了点,奴婢估摸着,两年可成。”
太后长时间没有开口,面上也看不出喜怒:“……算是便宜了她。”
“传三阿哥来。”
苏茉儿使了人去传,再端了盅甜品入内:“格格,这是三阿哥使了人孝敬您的,说是滋阴润燥的吃食,也曾是前朝宫里的补品。”
“这小子,出了趟宫,于吃食上也学着讲究了起来。”
苏茉儿见太后高兴,忙侍侯着她进了些。
“嗯,是不错。”太后尝了果然爽口先还高兴,又一些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还不得孙子对自己上心,不免心伤。
“奴婢端着,三阿哥确是可造之材,心计也是有的,格格若是稍稍点拨点拨……”
太后吃着甜口,没有再开口。
玄烨听了宣,入了内室,正要给祖母请安,却见太后榻前立着个嬷嬷,观那背影,不禁让玄烨湿了衣背。
“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金安。”
“嗯。”
太后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