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挺内行。”高演笑道。
“哼,”玉清得意的说道,“我又不是不会武功,再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玉清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抬眸触到高演似笑非笑的脸,猛然明白将高演比作了猪,朝着高演吐了吐舌头。
“之前将我比作牛,现在又将我比作猪,下次爱妃打算将本王比作什么?”高演宠溺的刮了玉清的鼻子说道。
听高演称她为爱妃,玉清羞涩一笑,踮起脚尖,伸直脖子,附在高演的耳边说道,“比作龙可好?”
吹气如兰,高演心神震荡,低头在玉清的耳垂上轻轻一吻,说道,“定不负你意。”
玉清微顿,羞涩抬眸望向高演,嫣然一笑。上次遇袭时,高演曾说这套剑法仍有不足之处,方才看来已趋于完善,“这套剑法可有名字?”
“我再练一遍,你瞧瞧给取个名字。”
玉清立到一旁,完完整整的见高演将这套剑法又演练一遍,沉思片刻道,“叫逆水十三式可好。”
“逆水剑法,好,”高演激赏的望向玉清,“我再练一遍,你瞧仔细了。”
玉清不明所以的看向高演,名字都取好了,难道给剑招命名么?
高演剑招划出,剑锋所到之处带出剑光粼粼,剑气无声蔓延,没有边际。
“一江春水。”
剑锋微转,划出剑花无数,层层翻出。
“芙蓉出水。”
高演唇边淡笑,对于玉清取的名字表示满意,身形飘出,剑作龙吟,俯身冲下时,剑如长龙般游曳于江面。
“蛟龙戏水。”
“水中捞月。”
“拖泥带水。”
“水滴石穿。”
“行云流水。”
“悬河注水。”
“积水成渊。”
“覆水难收。”
“水泻千里。”
“逆水翻浪。”
还剩最后一招,玉清望向高演长剑带过,剑气横扫千军万马,如世间的江川绵绵不绝的奔流到海,“万水朝宗。”
高演收剑,笑意甚浓的走向玉清,“万水朝宗,不错,好名字。”
玉清微抬下巴,很是得意,不就是取个名字么,“这有何难。”
“爱妃既然这么说,练起来更应易如反掌,假以时日,必定造诣非浅,”高演笑道,将长剑放入玉清手中,“本王拭目以待。”
玉清得意之色瞬间凝住,难怪练了一遍又一遍,原来是要教她武功,展颜一笑,“你方才没有支开逐溪,就是想让逐溪学会这套剑法。逐溪的武功本就不弱,再学会这套剑法,更是如虎添翼,保护我绝对没有问题,我看我就不要学了。”
“不行。”高演笑着摇头。
玉清见高演语气坚决,没有回旋余地,心中气闷,扔掉手中长剑,“反正我不学。”
“捡起来。”高演淡淡的说道,目光看似悠然,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玉清一怔,无奈捡起长剑,心中委屈的瞪向高演,“我不喜欢练武。”
高演心中不忍,不露痕迹的避开玉清的目光,“逐溪,好好督促王妃,两个月后,我来检查。”轻笼双袖,衣不沾尘的抬步离开。
“谢王爷。”逐溪躬身敬道。
玉清虽不喜欢武功,但悟性不错,加之逐溪的有力督促,又有些微不足道的基础,两个月下来,这套剑法使的有模有样,只是少了所向披靡的凌厉气势。
玉清坐在树下,看着手中的长剑,想到这两个月来身上受的不计其数的伤,心中对高演又怨了一分。方才脚下一个不稳,后肩猛地撞在了树上,现在还疼着。
逐溪走到玉清身后,伸手为玉清捏了几下,玉清叹气道,“算了,再捏也没用。”
迎蓝将茶端至玉清面前,“王妃,喝点水吧。”
“不用了,继续练吧。”玉清挥挥手,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无精打采的走到逐溪面前,余光却见到雪白身影从远处而来,抬眸望去,正是高演,还有三个随从。
自那日他离开连枝苑,就没再见过他,两个月了,好像没怎么想他。应是没时间想他吧,白天练剑,一天下来累的跟猪似的,晚上早早就睡,睡的很沉,一觉到天亮。
玉清看见高演面若春风的走到面前,心中忽的有点疼,原来如此想他,可一想到他逼自己练功,就别过脸去。
高演见玉清别过脸去,知道玉清还在生气。这两个月来,每次去连枝苑都被拒之门外,不是休息,就是练功,或者干脆说不想见他,想不到他高演也有被女人拒绝的时候。
“两个月已到,不知王妃练的如何?”高演笑问。
“王爷此次前来,不就是想试试我的武功,试过不就知道了。”玉清没好气的回道。
元仲廉泰然自若,对于王妃的反应似是见怪不怪,另一个微有错愕,不露痕迹的望了一眼王爷,孟达则是夸张的看向王爷和王妃。
“既然这么说,那就比试比试,”高演对玉清这种爱理不理的神情不以为意,笑道,“仲廉,你去看看逐溪练的如何。”
逐溪的睫毛轻轻一颤,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动,抬眸时正触上仲廉投来的目光,四目交割,瞬间移开。
仲廉领命,领逐溪向一旁走去。
逐溪趋步而行,明亮清澈的双眸下浟湙潋滟无痕散开。背对众人,方敢直视仲廉的身影,轩昂挺拔,跟在他的身后,莫名的宁静和安定。
不期间,仲廉蓦然回首,灼热的目光如骄阳倾泻般的落在逐溪的双眸上,逐溪缓缓低头站立。
“一年前,我劫仪仗,杀随从,害的你和王妃无处安身,今日你就全力以赴,以雪当日之恨。”
仲廉的话,字字句句如夜里广袤天空中的璀璨繁星,温暖悸动。逐溪花开唇角,慢慢移上眉梢。这朵清丽的花再次盛开在仲廉的眼底,悄悄的落在心里。
玉清看着仲廉与逐溪已经交手,瞟了另两个人,对着高演讪讪一笑,“我就与孟达比试吧。”
见玉清态度瞬间变化,高演心中好笑,就她那点小心思,他怎会不知,不动声色的说道,“冷冽,你与王妃切磋切磋。”
“是,”冷冽领命,转向王妃,“娘娘,得罪了。”
玉清见冷冽一脸寒冰,心中凉了大半,愤恨的望了一眼高演。
提出让孟达与自己比试,是因为孟达害怕自己,比试中定然不能全力以赴,如此,自己的胜算较大,若是自己再恐吓两句,只怕孟达会落荒而逃。可是眼前的冷冽,不辨悲怒,对她视若不见,看来在他的心中,只有高演一个主子。
冷冽一剑挥来,玉清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此人剑气凌厉,并没有因为她是王妃,而留有余地,暗叫不妙。
冷冽步步紧逼,玉清已渐渐招架不住,喊道,“冷冽,你色胆包天,劫了本宫的财物,还想劫走本宫。”
冷冽一怔,玉清以惊雷之势,划出长剑袭击冷冽,眼看要刺到冷冽脖颈,没想到冷冽反应迅速,长剑恰到好处的格住她的长剑。不仅如此,冷冽的手猛一用力,一道气劲顺着长剑袭向玉清,震的玉清手上一麻,长剑差点脱落。
玉清懊悔不已,步步后退,转身带剑时,不见了高演。高演明明是站在这个地方的,人呢?怎么不见了,这个高演定是知道她的用意,故意离开。
冷冽视高演为天,若是以高演作为掩护,冷冽必定有所顾忌,自己也有机会击败冷冽,只是没想到高演没给她机会。
高演看到玉清愤怒的表情,心中既有不忍,又觉好笑,她的那点心思,他早就看明白,当她退向他的第一步时,他就明白她的用意,因此在她退第二步时,他就已经身形轻移立到远处。
玉清正无计可施时,见冷冽长剑劈来,直直砍向她的肩膀,若不格挡,肩膀定会削去半个。心中一横,削去就削去,并不格挡。
冷冽见王妃并不挥剑格挡,心中吃惊,剑锋快至王妃肩膀之际,冷冽猛地收剑。
玉清流波速转,诡异一笑,凌波微步的来到冷冽身后,挥出长剑。
冷冽转身迎击时,看到王妃的长剑正指向自己,微微一愣,拱手道,“卑职输了。”
“有没有输,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玉清收剑,笑望着冷冽,“你心里定是在想,这个王妃太狡猾,太奸诈。”
冷冽对王妃以我自称,微微诧异,“卑职不敢。”
“你会不敢么?” 看到冷冽在比试时目光阴沉,才断定此人就是那帮土匪的头头。玉清忍住笑,正色道,“你劫走本宫的嫁妆,还想连本宫一起劫走,我看你倒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冷冽微微蹙眉,他不明白王妃是怎么知道的,据他所知,王爷并没有告诉王妃当日扮作强盗劫持仪仗的人中有他。
“好了,玉清,别为难冷冽,”高演笑着走过来。
玉清敛去笑意,冷淡道,“已经比试完毕,你还满意么?”
“不错,大有长进。”高演说道。
玉清听高演这么说,哦了一声,转身移步离去,留下高演及身后面面相觑的随从。
高演抬步追上,拉住玉清的手臂。玉清用力甩手,想挣脱高演却无法挣脱。
挣脱中,罗袖微卷,露出莹白玉臂,臂上好几片青紫的瘀伤清晰可见,高演目光一滞,心中抽紧,双眉紧锁,“你受伤了?”
迎蓝立在一旁,替王妃委屈道,“王妃身上都是伤,这几日还好些,刚练剑那会儿,疼的夜里都无法入睡。”
迎蓝的话像一根针扎在高演的心上,轻抚玉清手臂的伤,满目的怜惜和歉疚,没想到玉清会隐瞒受伤的事情,“为什么不找闾丘策瞧瞧。”
练功的人身上带伤是正常的,因此他曾关照过闾丘策,注意玉清的身体。闾丘策告诉他,娘娘从未在他那里取过药。想到玉清本就不喜欢习武,估计没有好好练剑,亦或根本就没练,心中也不以为意,今天过来,他也没打算玉清能有什么让他满意的表现。
玉清心里直怨迎蓝多嘴,“又死不了。”
“玉清,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习武,我也不想勉强你,只是……”高演一想到她被周国掳去的事情,就心惊胆战。她需要保护好自己,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在她身边。
看到高演眼中的疼惜和柔情,玉清的心顿时就软了。她知道高演是为她好,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找闾丘策,若是找闾丘策,高演必定知道她受伤,如此一来,他心里的歉疚只会更加深,她不想他有歉疚,他不欠她的。
“谁说我不喜欢习武,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如何?”玉清抽出手中长剑,挥向高演。
高演并不避让,任由玉清的长剑落在他的肩上。
“为何不躲?”玉清收回长剑,凝眸望向高演。不明白高演这是怎么了,只是静静的望着自己。
高演轻轻叹气,握紧玉清的手微微用力,将玉清揽入怀里,对于玉清,他时常有一种无力感。
感受到高演温暖的胸膛,玉清心中顿时觉得安稳,如那初春乍暖的阳光,永远不想离开。可想到高演身后还有一帮人在看着,不得已离开高演的怀抱。抬眸看到高演紧蹙的双眉,自己的心也随之纠结在一起,伸手抚平他的眉间。
玉清轻柔的动作似乎真的化开了高演眉间的愁绪,高演唇边带笑,自嘲道,“我高演何德何能竟能娶你为妻。”
玉清心头骤暖,他说她是他的妻,流波一转,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见她得意时的俏丽模样,高演爽朗一笑,宠溺的捏一下她的鼻子。
一时间,清园的这片小树林里,春风无限。
☆、说死士玉清知真相 清账册高演拒佳人
天越来越冷,玉清回到房中,将手放在暖炉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逐溪端茶而入,看到火舌窜出,快要燎到玉清的袖子,连忙放下茶盘,拉过玉清,“发什么呆?!”。
玉清回神,看到逐溪拉着自己的袖子,才知道险些酿成大错。缓缓坐下,轻轻叹息,“高演收到消息,说皇上病重,驾崩或许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高演已经在部署,大战似乎就在眼前。玉清心中烦乱,抬眸望向逐溪,却见逐溪正呆呆的望着地面,眼底有些许挣扎,“你怎么了?”
良久之后,逐溪才开口说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相爷手下的那批死士?”
“记得,”玉清啜口茶,问道,“父亲位高权重,朝堂之上无人能够与之抗衡,为何还要训养死士?”
“我也不知道,”逐溪说道,“若说铲除异己,以相爷现在的权位,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死士。”
玉清心中一怔,从未想过父亲为何养那些死士。父亲位极人臣,太后崩逝后,皇上对父亲更加倚重和信赖,“父亲手上虽无兵权,但却掌控着京畿戍卫,几乎连皇上的性命都握在他的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训养死士到底有何目的?”
“玉清。”逐溪目露担忧。
玉清听到逐溪轻唤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愣,凝眸望去,逐溪双眸下的挣扎,愈加强烈。移步走到逐溪面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逐溪,请你告诉我。”
“我总认为相爷并不满足丞相之位。”
玉清心神巨震,“父亲早已被封为敬国公,爵位已是至高,难道他还想封王不成。丞相之上已无官位,难不成他想做皇上?”
玉清一语惊醒自己,惊恐的望向逐溪,“他想谋反?”
见逐溪目光凝重的点点头,脚下一软。逐溪连忙将她扶住,“我也是猜测。”
“不是猜测,是事实,”玉清的声音似从幽暗处传来,传到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心里,“父亲权倾朝野,位居庙堂之高,无人能及,丞相的位置只怕早已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他手上握有京畿戍卫,掌管京城防务,皇上的三千御林军根本不是其对手。只要时机成熟,他便可先发制人。现如今,皇上病重是不是给了他机会……”
“相爷早已下棋落子,你和我便是其中一枚。派我来王府不仅是监视你和高演,也是监视常山王府,监视整个朔州,只是他没有料到我会背叛他。”逐溪言语沉重。
“父亲训养死士,不仅仅是为了铲除异己,而是监视皇宫,监视皇上,监视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