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但顾不上许多了,匆匆穿过屋前的一片空地,打算逃到小树林再说。
这时突然响起元吉的怪笑声,埋伏在四周的家丁们蓦然出现了,手执兵器的家丁将吉儿与荷香团团围住。
怪笑声中,元吉嘲弄地对吉儿说:“你们想逃?没想到吧!我正要跟你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吉儿与荷香惊愕之余,默不作声。
元吉气恼地大声喝道:“还不快把她们押回去!”
四名家丁应声上前,押着吉儿与荷香进了木屋。这一幕,全被藏在不远处小树林中的李青看了个一清二楚。
倾盆大雨依旧毫不留情地下着,整个大营浸泡在一片汪洋中,往来的军士艰难地从泥里拨出双足,不住地抱怨,咒骂着鬼天气。
指挥所内空气异常凝重,李渊沉重地缓缓站起身问:“建成,柴绍的粮草还没运到吗?”
建成垂头丧气地道:“回父亲,还没有……”
李渊叹口气:“唉!大雨还是不停,眼看粮草就快用完了,这样下去……”
正说着,一名军士来报,刘武周勾结突厥兵马进犯晋阳。
李渊脸色突变,走到报消息的军士跟前问:“此事当真?”
“回大将军,军情来自晋阳,不会错的。”
李渊面色苍白转过身对众人说:“大雨不歇,粮草将尽,再加上刘武周勾结突厥要犯我晋阳,真可谓雪上加霜啊!”
裴寂道:“大将军,晋阳乃五郡中心,更是我们的根本所在,一旦有失,我军将无退身之地。不如立即北还,援救晋阳,再作道理。”
裴寂话音刚落,世民立即起身反对。李渊有些不悦,问世民有何道理。世民激动地说:“天晴以后,困境很快就会摆脱。刘武周垂涎晋阳,但有使者刘文静何在突厥,他们岂敢真正轻举妄动?况且我们兴军旨在解救黎民百姓,如今还没打上一仗,便要撤退,即使守住晋阳一城之地,又跟割据一方的盗贼有什么不同?”
听了世民的话,裴寂的脸色十分难看;李渊也恼怒起来,大 声发令:“立即通令三军,准备后撤,违者军法处置。”
世民急了,刚要说什么,被建成拉住,劝道:“父亲已下令了,咱们就准备去吧。”说着把世民拉出了指挥所。
这时天色己晚,雨仍然下个不停。世民回到自己的军帐内,坐卧不宁,踱来踱去。帐外人马喧嚣,军士们正在做撤退的准备。世民终于下定决心,冒着大雨,向建成的营地奔去。他对大哥仍抱有希望,想与大哥一起劝劝父亲。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一撤兵,想要再从头来得等到什么时候?”
“世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你说服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世民感到仍有一丝希望,恳求道:“大哥一一”建成走过去拍了拍世民的肩膀,亲切地说:“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
世民哀求道:“大哥,我求你跟我一道去见父亲,请他撤销这道命令……我们一起去求……父亲一定会答应的。”
建成看看世民,犹豫不决。世民用热切而焦急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终于,建成下了决心,说:“好,那我就推迟一个时辰后撤,你去找父亲,我等你消息。”
世民跑到父亲帐外,跪倒在泥泞的地上放声大哭。帐内的李渊吃了一惊,急问:“侍卫,什么人在号啕大哭?”侍卫摇头说不知,李渊急忙出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二章
李渊在众人的护卫下匆匆走出大帐,见世民全身湿透伏在泥水之中,悲恸地号啕大哭,不由得大惊失色,问:“世民,出了什么事?下这么大的雨,你为何在这里痛哭?”
世民抬起一张泪脸,一把抱住父亲,恳切而痛惜他说道:“父亲,我们义军原本是为了反隋暴政,救天下苍生才组织起来的,前进则人心振奋,战无不胜;后退则失其本旨,不战自败。倘若宋老生乘此追击,义军必败无疑。死亡在即,孩儿……孩儿怎能不大悲大恸?”
泪水和雨水在世民脸上纵横交流,李渊大为动容,伸手要扶世民:“起来,世民,快起来。”
李世民却固执地坚持着:“父亲坚持退兵,孩儿起来又有什么用?退兵即死,不如就死在这里!”
犹豫片刻,李渊终于心有所动:“好,好!我不退兵就是了,快起来!”边说边将世民扶起,“问题是左军已经出发,怎么办才好?”
李世民胸有成竹地说:“右军整装未发,左军号令虽已发出,但请父亲写下手令,我立即去追。”
李渊还在迟疑。世民催促道:“父亲,机不可失,否则悔之晚矣!”
“好!我写!”李渊终于下定决心。
裴寂将写好的手令交给李渊:“大将军,手令已经写好。”
李渊接过手令匆匆看了一眼,便交给李世民,说:“世民,速去速回。”转身吩咐随从道:“去煮一碗姜汤给二公子暖暖身子。”
李世民感激地说:“谢父亲!不过事不宜迟,我还是先去传命吧!”
李渊欣慰地拍了拍世民的肩头,亲切地说:“好吧,见了你大哥,把为父的意思告诉他,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世民点头答应:“孩儿记住了。”转身策马飞驰而去。李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感慨道:“这孩子倒真能为我分忧啊!”
持续了很久的阴雨天气终于熬到了头,久违的太阳开始关照这些祈盼速战速决的人们。义军的土气随着天气的好转也在一天天增长,厌战、颓丧的情绪逐渐被求战的斗志所代替。世民和建成每天都衣不解甲地四处巡视,督促各军将士加紧营寨的修复。
这时又传来好消息:试图进犯晋阳的刘武周和突厥军马已经退兵,晋阳安然无恙了。顿时,笼罩在义军将士们头顶的阴云消散了。柴绍押运的粮草也随即赶到。李渊大喜,后顾之忧已全部解除,现在可以一心一意对付宋老生了。
宋老生屯守的霍邑,西北有汾水为阻,东南耸立着险峻的霍太山,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清晨,山雾刚刚散尽,李世民做向导领着父亲在山上羊肠小道走走停停,寻找着攻击霍邑的有利地形。随从们在不远处警惕地跟随着。
“这条山径,果真能通往霍邑吗?”李渊不放心地问世民。
“回父亲,我已派人试过了,从这儿能直通霍邑城下。我们如果从大路向霍巨进发,必被守城的宋老生发现;倘若由这条小径偷袭,必会出奇制胜。”世民极有把握地说。
李渊若有所思,犹豫片刻后说:“这里很好,只不过路径狭窄,只能容得下单骑通过,万一那宋老生派兵在半路伏击我们,进退无路,只有束手就擒了。再说山路险峻,军士不惯爬山,必会产生恐惧和疑虑……”
世民想了想说:“父亲顾虑得极有道理……我们得想一个主意,保证一切顺利。”
李渊点点头,随后和世民转身回营。
第二天一早,一个白发白衣、全身上下一片白的庙祝,不顾左右义军的阻拦,大步向指挥所走去,边走边大声嚷叫:“别拦我!我有天大的机密要见李大将军。别拦我,让我进去!”然后推开众人,冲到指挥所大门外。担任警戒的义军们手执兵器挡住他的去处喝令:“站住!休要大声嚷嚷!”
庙祝不听,偏更大声嚷嚷,而且手舞足蹈起来。“我要见李大将军,我非见他不可!”
听到外边的喧闹声,李渊率建成、世民、裴寂出来,朗声说道:“我就是李渊,这位老先生是……?”
庙祝急向李渊施礼,拱拱手说:“我是霍太山山神庙的庙祝,是霍山神派我来见李大将军的。”
李渊不信任地把脸一沉,说道:“神明莫测,你怎能看得见山神?我看你也是一个凡人,又如何能够与山神交谈?”
庙祝理直气壮指着李渊,大声说:“是由神托梦给我的,他告诉我说:派你传话给大唐皇帝,若要攻打霍邑,应从东南方山径进军,必能一举而破宋老生,事成之后,请为我修缮增广庙宇。这些句句是实话,务请大将军切记!”说完,庙祝就像来时一样,旁若无人地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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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开怀大笑道:“山神下示,可谓是老天助我成功!战国时,山神会诚信对待赵襄子;这次显灵,应该也不会辜负于我。”
在场的义军们听了,见了,一个比一个兴奋起来,欢声雷动,坚信一定能攻克霍邑。
第二天,义军个个精神抖擞,井然有序地沿着羊肠山径向霍邑进军。山上红白旗迎风飘扬,李渊偕同建成、世民欣喜地站在高处巡视着。
李建成对昨天的事有些不解,感慨道:“没想到那个庙祝一番话,竟然鼓舞起了弟兄们这么大的士气。”
世民忍不住笑了,说:“大哥,那个庙祝是父亲叫裴寂找人扮的。”
建成似有不信地看着父亲。李渊只是一笑,神色又转严肃,说:“如果能一举攻下霍邑,我一定要备足三牲,好好酬谢霍太山山神。”
建成闻言,这才信服。不过,在此又输给了世民,实在难以甘心。他偷眼窥视世民,见他脸上有春风得意之色,心中不由有些失意。
霍邑城内。宋老生一听李渊大军已至,大惊失色地霍然站起吼道:“什么?李渊那叛贼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们是怎么来的?怎么我们竟没有发现?快随我去看看!”
在副将与谋士的簇拥下,宋老生登上了城墙放眼望去,义军的前锋业已抵达。只见红白旗帜迎风飘扬,义军军容整肃,马壮兵强。宋老生眉头紧皱,下令:“闭门守城!”
宋老生紧闭城门,不肯应战。李渊派建成与世民整日在城外挑战。被逼无奈的宋老生终于忍不住出城迎战。两军相交,杀声震天,尘埃蔽日,隋军大败,四散逃命。宋老生拼命突围,终因寡不敌众,被义军所杀。
隋军丧失主帅,军心动摇。李渊立即下令攻城,不到两个时辰,霍邑就被义军拿下了。第一仗便大获全胜,鼓起了士气,全军上下一片欢腾。李渊又按世民的建议,论功行赏,优待俘虏,归附者重赏。
三管齐下的结果,来自四方归附的人马如潮水般地涌来,不但壮大了义军的阵容,更造成了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的声势。
不久,李渊大军进逼黄河岸边的河东郡城,与屯城守将屈突通对峙。
屈突通紧闭城门,任义军百般叫骂,他只是在城楼上冷眼观望,并不出战。几位副将都按捺不住,要出城拼命,被他劝住了。他对部下说:“我等一定要记取宋老生人死城亡的教训,无十足的把握,决不出城与其作战!”
几名副将俯首听命。屈突通又道:“目前李渊叛军进驻龙门,我们扼守河东,一方面要阻止叛军渡河入关,另一方面要防止他们突破潼关,东向洛阳推进。”他又扫了属下一眼,严厉地说:“如有任何人违抗命令,即使是我的至亲至友,也一律按军法严办。”
正在此时,一名副将匆匆来报:“将军,李渊的叛军开始攻城。”
屈突通一阵冷笑,沉静如常。
在刘弘基的率领下,大批义军前仆后继,勇猛攻城,然守城隋军早有准备,城上箭如密雨般射下,义军中不少人中箭,伤亡极多。
刘弘基也受了轻伤,他见局势并不很妙,不得不下令攻城的义军后撤。
城上,亲自在督战的屈突通得意地笑了。
就这样,刘弘基率领义军三次攻城,三次不能得手。屈突通不管义军如何叫阵,坚不出战。
黄河边上,心情沉重的世民正在苦苦思索讨敌之计。这时,不远处有两个农家打扮的男女孩童在追逐嬉笑,这不禁使世民想到了吉儿……
晋阳城世民府中,无垢忧心忡忡地在房中踱来踱去。这时窦姨娘从门外进来,无垢急忙迎上去,施礼后问:“姨娘,找我有事吗?”
姨娘笑了笑,拉过无垢的手,亲切地说:“无垢,我听说你为公主失踪的事一直在自责,是吗?”
无垢低下头满含歉意地说:“是我不好,没尽到照顾之责。”
“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设法找到公主。”
无垢诚恳地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那就好,不过呢,有些事应该找个帮手才好。”
“以姨娘看,这件事应找谁帮忙呢?”
姨娘以目示意无垢,神秘地说:“元吉的媳妇,她不是很辣吗?她应该是个不错的帮手。”无垢愣了一下,马上省悟过来,冲姨娘会心一笑道:“我这就去找她。”
元吉的妻子何似兰正在房中与丫环说笑,看到无垢来了,热情地站起相迎:“二嫂,快进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无垢微微一笑说:“我是来找弟妹帮忙的。”
何似兰颇感意外,随即又爽快地说:“二嫂,你说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做。”
无垢看着何似兰,一板一眼地说:“出云公主失踪了。”
何似兰不相信地盯着无垢:“出云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
无垢叹口气:“看样子公主是被人强掳去的。”
“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无垢轻声说道:“老爷不让说,怕传扬出去不好。”
何似兰点点头,若有所思。无垢看在眼里,心里想这个帮手是找对了。
鸟笼里,美丽的鸟儿想飞出去,但仍被鸟笼所困。鸟笼前,吉儿木然地伫立着,看着笼内的鸟。想到自己像这些鸟儿一样被囚禁在这里,吉儿伤心地长叹一声,过去把所有的鸟笼统统打开。鸟儿飞出了鸟笼,但是飞来飞去,仍然困在地穴里。
荷香忍不住叹气道:“公主姐姐,你把鸟儿放出来,但它们还不是被囚禁在一个更大的笼子里么?”
吉儿不禁颓然坐下,伤心地流下泪来。
黄昏时分,李元吉衣冠楚楚地正要出门。何似兰猛冲上去,挡在门口说:“你不能出去!我今天绝对不让你出去!”
元吉冷笑道:“笑话!别挡我的路。”
似兰有点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偏要挡,我知道你做的好事,是你把公主掳走了!”
元吉吃了一惊,随即把脸一沉,挥起手一巴掌打向妻子,并吼道:“不准你胡说!”
何似兰摔倒在地,哭了起来,拦住元吉叫道:“我就是不让你走!你每天晚上都出去,天快亮才回来……你一定把公主藏在外边,对不对?”
元吉火了,猛力推开她道:“我告诉你,要是再跟我乱说的话,我就打死你!”说完大步跨门而出。
何似兰挣扎着爬了起来,双眼冒火,追出门外。
李元吉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