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欢。”将要为人父的世民掩饰不住喜悦,兴冲冲道:“当然是男孩最好,连名字都已有了。”
无垢惊喜地问:“已经取了名字?”
“我们现在住的是承乾殿。倘若真是男孩,就取名承乾如何?”
“承乾?很好,这个名字的涵义很好!不过……”无垢沉吟着。
世民急切地问:“不过什么?”
无垢有些疑虑地说:“下受上谓之承,是承袭、接受的意思。乾者,天也,代表着天子与君王。承乾两个字在一起,就是继承天下。如果我们为孩子取这个名字,可能会引起他人的私议,觉得二哥有非份之想。如今大哥已晋封为世子,将来要承袭唐王。再说父亲大人若登大宝,大哥必定被立为太子。我们的儿子取名承乾,是要继承谁为天子?所以这个名字定会使人猜忌,给小人以挑拨的口实。”
世民恍然大悟,对无垢的细心精明深表佩服,连声赞道:“有道理!有道理!”他又叹了一声,说:“我只想到承乾二字的涵义,却没想到这可能引起无谓的争议。我真怕兄弟之间失和。”
无垢平和地说:“这也是我的担心。为了出云公主,四弟与你已有很大的芥蒂,再不能让大哥产生误会。”
听了无垢的话,世民竟然有些庆幸起来,无垢不但学问渊博,而且思维缜密。有她为妻,可免除许多过失。想到这儿,世民心情舒畅起来,笑道:“那时还是请父亲大人赐名吧!”
一个风清日丽、天气晴和的清晨,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划过承乾殿的上空,李氏一门的长孙落生了。李家上下一片欢声笑语,承乾殿堆满了贺礼。
那燕也备了礼物送来。无垢依在床榻上,感激地对那燕说:“公主不但来看我,还带了礼物,真是不敢当。”
“应该的。”那燕说完,探身去看婴儿,赞道:“长得多可爱啊!”她望望世民又看看无垢,接着说:“一双大眼睛,跟世民一模一样,不过嘴巴倒像夫人。”
世民、无垢相视一笑。
那燕忽然严肃起来,犹豫地问无垢:“夫人,有件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无垢笑了笑,道:“公主请说。”
那燕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一眼就喜欢上你儿子,可不可以……让我当她的干娘?”
无垢笑着同意了。整个大殿充满了温馨、喜庆的气氛。
那燕在离开承乾殿回寝宫的路上,遇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建成。
“我到处在找公主,”他看着满脸冰霜的那燕,竟结巴起来,“这……是这样的,我……我想请……请公主……”
“我很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失陪了!”那燕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匆匆离去。
建成碰了一鼻子灰,望着远去的那燕,狠命地向回廊的柱子踹了一脚。
这一切,被建成夫人冰如的贴身侍女冬梅看在了眼里,她悄悄转身回去了。
冰如正在梳妆打扮,见冬梅进来,便屏退左右,急忙问:“世子去找的什么人?”
冬梅喘着气道:“公主,那个突厥公主。”
冰如感到有些意外,自语道:“哦,他喜欢那个骑马打仗的……”
“可是那位公主好像不喜欢世子。”冬梅惴惴不安地说。
这更令冰如吃惊了。她望着宫外的老槐树,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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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夜色降临了。东宫巍峨的殿堂被黑色的帷幕所笼罩,远处, 重重飞檐挑起一弯新月。
此刻,冰如正陪着世子建成饮酒,她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建成,心里暗笑: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建成低头看着酒杯,脑子里却满是那燕的音容笑貌,一刻也摆脱不开,整个人似痴迷了一般。
冰如终于叹了一声:“建成……”
建成毫无反应。
冰如怯怯地说:“我,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想帮你。阿史那燕公主她……”
突然建成抓起酒杯,狠狠地掼在桌上:“别提她!别提她!”
冰如住了口,她忽然可怜起自己的丈夫来了。她低下头咬住了嘴唇。在心底深处,她决心要不惜一切帮助丈夫,让他达到他自己都还不清楚的目的,让自己也能如愿以偿。
建成仍然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时冬梅进来禀报说元吉来了。
建成一跳起身,撇下冰如,大步走向书房。
元吉一贯是容易激动的人,此时他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原指望大哥建成以世子的名份替自己压一压世民,可是大哥的糊涂常使他不满。一见建成进来,元吉先是大大抱怨了一通,说他不该取消了生辰酒宴,让建成无话可说。
建成正为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有些后悔,忽然又听见元吉提起了父亲,一时竟没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呢?”
元吉跺脚道:“父亲这些日子不过是演戏罢了,我相信……迟早他要登基。而你,也早晚该是太子!”
建成一怔,心里敲起鼓来。
元吉冷笑道:“大哥,不是小弟说你,虽然世民不是长子,可他处心积虑,一心要在父亲那里攀高枝……大哥如不小心应付,将来这太子之位还难说归属呢!”
建成又是一怔。元吉的话触动了他的心事,然而不知怎么,那燕的影子仍不停地在他面前闪现,使他魂不守舍。
元吉却长叹起来:“大哥,你终日这么心神不宁的样子,又怎么能让人放心?不就是一个突厥女人吗?如果喜欢搞来就是了呗!”
建成脸上略显不快,说:“什么突厥女人?是阿史那燕公主!”
元吉道:“只要你能真正定下心来做你该做的事情……阿史那燕公主,我会想法子把她弄到手交给大哥!”
建成一听,脸色才有所好转,问元吉道:“你……有什么办法?”
元吉神秘地笑道:“弄来给你就是了……”
第二天,李渊在武德殿摆下筵席,专为庆贺世民之子的降生。李氏一族齐集,热热闹闹地很是让李渊欣慰。筵席开始后,李渊站起身,面带喜色地举起杯,对所有在座的家人说:“这是我们李家入京后的头等大喜事,今日,大家共饮一杯,以示庆贺!”
众人春风拂面一般,痛痛快快干下各自杯中之酒。一俟众人坐定,李渊微笑道:
“世民夫妇要我替孩子起名,想了很久,都不满意,谁知偶有灵感,突然想起一个,真是得来全不费力啊!”
李渊言罢得意地大笑,命人取笔墨来。他饱蘸浓墨,大笔一挥,纸上写下“承乾”两个大字,然后环视众人,等待反应。
世民不由一喜,看看无垢,两人立时心照不宣。
冰如顿时如坐针毡,狠狠地瞪了世民夫妇一眼。
李渊款款提起这幅字,对众人道:“承乃承前启后,乾为刚健不息之象。大哉乾元,万物之始,乃统天下。”
世民接过这幅字,与无垢双双向父亲施礼道:“多谢父亲为小儿赐名!”
窦姨娘眼尖,察觉到了冰如的表情,便问李渊道:“姐夫这名字取得涵义深远,不知是怎么想起的?”她说此话的用意,原本是想岔开话题。
李渊一笑道:“也是我这孙儿命里该得此名!”
冰如一听,脸上更挂不住了。
窦姨娘忙问:“姐夫这话从何说起?”
李渊忍不住大笑道:“世民他们住着的不正是承乾殿吗?”众人恍然大悟,都哗然笑了。
唯独冰如例外。建成却不看冰如的脸色,只顾笑道:“父亲原来是捡了个现成的名字呀!”
冰如狠狠看了丈夫一眼,不由痛恨丈夫的愚笨不堪。她已经完全没了心情,对面前的酒菜竟也反感起来,真想一把掀翻了这桌子……但她尽力克制住自己,没使发作出来,脸色却格外难看。
酒席散后,建成、冰如辞别丁父亲,一起往回走。建成见冰如板着脸、不高兴的样子,本不想管,但还是问了声:“你怎么啦?”
冰如气不打一处来,委屈地道:“建成,我就不信你不明白,这孩子取的名字完全是针对你的呀!”
建成不经意地一笑道:“一个小孩子名字能怎么样呢?会有什么机关不成?”
冰如见建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更加气愤,道:“我告诉你,父亲一旦登基,必然会立世民为太子的……”
建成大惊失色,停下脚步,问:“你听谁说的?!”
冰如正色道:“世民夫妇一听父亲给他们儿子取名,那副得意劲儿你难道没看出来?父亲给取了个‘承乾’的名字,这还不够明白吗?‘承先启后,大哉乾元,万物之始,乃统天下。'这是《易经》对乾的解释。说得更简单些,乾其实是‘天'也就是‘天子'之意,实际上这个孙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承袭皇位的……这全是父亲的心思,也是世民的用意呀!”
建成边听边寻思,觉得冰如的话很有道理。他越想越不对头,猛然转身往回就走,却被冰如一把拉住。
建成涨红着脸:“我要去问问父亲!”
冰如摇摇头说:“这件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你心中有数不就得了,问能问出什么来?”
建成一听有理,便不再坚持。心想父亲尚未登基,立太子的事还遥远无期,何必小题大作,惹父亲不悦呢?想想又暗恨冰如一一这女人永远不会让自己有好心情!
一旁的冰如也在暗中发狠,低声说:“我一定想办法,将来非让父亲立你为太子不可!”
冰如想起了裴寂和元吉。她在心里把这两个人掂来倒去,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地位拢他们。
渐渐又入夜了,那燕公主打扮了一番,独自一人来到宫中后花园。
她心里纷乱如麻,不知道世民这么晚约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但心里却充满了兴奋和期侍。
望着这夜色,那燕隐隐感到一丝伤感。
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唿哨。那燕一惊,回过身来,不意猛然遭到了几个蒙面人的攻击。她不及思考,急忙出拳伸腿,忙于招架,和几个蒙面人混战在一起。不远处,有一个黑糊糊的人影站在一边,并不动手。
那燕大喊:“什么人?在宫内也敢做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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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那人仰天大笑,那声音剌激得那燕几乎昏厥:“嘿嘿……见不得人的事?你那燕公主不是正等着做见不得人的事吗?!”
那人说罢,窜将上来就要伸手去抓那燕。
偏在此时,传来李渊的一声断喝:“住手!”
那燕定神一看,见是李渊和裴寂率了侍卫们赶了过来。那伙蒙面人一见不妙,打声唿哨就要退去,不意世民带了一大群侍卫迎面堵住退路。世民喊一声“哪里走!”冲将上来,和那伙人展开拼杀。
李渊大喝:“抓住他们,格杀勿论!”
领头的蒙面人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扯去自己面上的蒙布,拖着哭腔喊:“父亲……别杀了!是我!元吉呀!”
李渊和众人都惊呆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燕公主,她羞愤难当,转身跑去。
李渊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一挥手,回武德殿去了。
众人押着元吉连忙跟上。正走着,李渊猛然住了脚,头也不回地问元吉道:“元吉,你可知罪?!”
这一声冷冷的问话把元吉吓坏了,他双膝一弯跪于地下,不敢答话。
李渊猛地回身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胆敢……胆敢绑架那燕公主!你居心何在?”
元吉看见李渊气青了脸,心里一颤,嘴唇哆嗦了几下,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李渊把手一挥:“斩了!推出去快斩了!”
世民、建成见侍卫上去扭住吓傻了的元吉,连忙一起跪下求情。李渊气昏了头,根本不听,狂叫道:“少废话!快快推出去斩首!”
众侍卫不敢怠慢,拖了元吉就往外走。正在这时,窦姨娘匆匆赶来,她示意侍从把元吉放开,然后对李渊委婉地说:“姐夫,四郎纵使有错,也该问个清楚……”
李渊仍是一脸怒容:“事情这么清楚,还问什么?”
世民也上前说道:“父亲息怒!请父亲先进殿歇息……就让我问问四弟何以如此吧。”
不等李渊反应,元吉先就急了眼,大声喊了起来:“你问我何以如此?我告诉你,全是因为你,是你造成的……”
世民心里一颤,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感到元吉是真的在恨自己。
元吉接着声嘶力竭地吼叫:“你先夺走出云公主,现在又抢夺那燕公主!一听说别人喜欢的,你马上跳出来争夺……父亲,我不为别的,只为出一口恶气,才为大哥出此下策!我实在看不下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抢了去……”
李渊不等他说完,几步上前就是一记耳光,气愤地说:“自己胡做非为,还敢抵赖他人!那燕公主乃是颉利可汗之女,关系我们与突厥之利害关系!你……”
元吉低头不敢吭声了。
李渊对此痛心多于悲愤,他看看建成,又扫了一眼世民,他不理解兄弟间何以为个女人这么不识大体。他问建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建成一接触到父亲的眼光,便吓得六神无主,他也想不到元吉竟这么大胆,忙说:“父亲,我喜欢那燕公主……可我,绝不会指使四弟去做这种事情。”
李渊又厉声问世民:“你呢?”
世民低声:“只是公主对孩儿颇为青睐而已!”
李渊痛惜地仰天长叹一声,好半天做不得声。他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元吉,气便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说:“你给我马上回晋阳去!没我的命令,不可离开晋阳半步!”
这时,裴寂匆匆跑来禀告:“大丞相,那燕公主……她正收拾人马,准备回突厥去!”
李渊惊呆了。
世民连忙说:“父亲,孩儿去设法留住她!”话刚出口,世民突然有所意识,嘎然止住,他不禁懊悔起自己的冒失来。然而李渊却催促说:“快去!断断不可让公主就这样走了!”
世民无奈,只得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其实,那燕并非真的要走,她是实在咽不下元吉侮辱自己的这口气,有意让他下不来台罢了。她知道李渊一定不会放自己走,所以当世民诚惶诚恐地找她来时,那燕心里的气已消了大半,高兴得意之余,她想小小地要挟世民一下。那燕心里暗自笑着,故意不给他好脸色,看世民局促不安地前言不搭后语,只觉得此人更加可爱了。最后她还是心一软,只提了一个条件,今后但凡世民出征,我那燕一定要相随左右……
看着世民退了出去,那燕心里反倒觉得元吉帮她做了件好事,想着,她不自笑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