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控制的脑子发热躁动不安起来,只是不经意间瞥见悬挂着的婚纱照才清醒过来。有力的臂膀冷静的环着微微发抖在他怀里控诉的丽达,安抚的轻拍她的背说道:“安静点,丽达别怕,我不闹你了,别怕……你去洗澡吧。”
卧室的灯折射着温柔的光洒在他们身上,程远扶着丽达坐下,等她平静了才轻声说:“你早点睡吧,我感觉有点饿了下楼去找点吃的。”说罢抚了抚她低垂的脑袋就出去走了。
一声门响之后,丽达才抬头擦了眼角的泪水,脚步缓慢的走向门边,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动静才敢开门。
可是拧了半天门也不开,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门响的声音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换上了电子感应密码锁,门把手在上了密码之后只是个绣花枕头样子货。
丽达瞬间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程远是真的想要软禁她了,也许闯闯说的让自己小心没有说错。
程远是料定就算找回丽达她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待在家的,她早办理了苏格兰永久居住证,做什么事情从来不跟他说,他也没有把握一时半会就说服丽达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之前换这个锁完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到迫不得已不会用,哪能想到刚回来便用到。
丽达不知是什么心情,靠着门慢慢坐下,打量着这屋里已然换过的装饰陈设,是够家居够温馨,也是按她喜欢的风格来的,她苦笑着怔怔流泪。
程远借口饿了逃走后立马去了书房,趴在书桌上内心挣扎的瞧着显示屏,不知过了多久,屏幕上的女孩还是歪歪斜斜的靠门坐着,他忽然心疼的有些后悔,却不愿意她的逃离,自己今晚有些失控单怕她生气走掉就此不回。
丽达神经紧绷着等了很长时间不见程远再来,终于熬不过满身的疲累爬起来,可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真的去浴室洗澡,她不清楚程远什么时候会进来,“那个变态今晚有问题,闯闯说得对,我得小心点……”她碎碎念着蹬了鞋倒在床上裹了被子睡觉,虽然浑身难受但也扛不过身心俱疲很快就睡着了。
当大雨密密砸在玻璃上时,丽达终于从晕晕沉沉的迷梦中醒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声音来源处拉开那一层障碍物,漫天风雨顺势侵袭而来,她怔愣一秒钟激醒过来,抹一把脸没来得及动后面就有一个力道把她拉着往后退。
“雨太大了,您不能开窗户的。”合子着急的护着丽达退后把窗户关上顺手拉起了帘子。
丽达这次完全清醒过来,想起来发生的事和此时置身的地方,不禁扭头四围看了一圈,没有异状才放下心来。
风吹过雨里无声的牵挂,窗外风雨飘摇,窗里静谧安逸。
合子洒扫,丽达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看着。
门大开着,有风吹进来,丽达猜想肯定是合子忘关外面走廊里的窗户了。
“合子,外面有风?”她说着往门口挪去看,合子并没有拦着她,丽达由厅廊里上上下下小心翼翼的看过一遍,除了各自忙碌的菲佣就没有别人了。她轻呼一口气瞬时感到一阵轻松,楼上楼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已经全部消失了,昨晚的场景就好像一场梦,梦醒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原样过日子。
丽达转身,轻踏着脚步回卧室,经过门口时悄悄研究了一下门锁,还是那样的锁,毫无稀奇,一拧把手它就开了,她揪着耳朵真怀疑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个梦。
“合子,程远呢?”丽达走进去佯装不经意的问起,“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他了?”
“一大早……先生…就去公司了啊。”合子奇怪的看着丽达回答:“先生交待等您醒了就给他回话,我刚刚打过去是秘书小姐接的,估计一会就回过来了。”
“噢不用,不用,”丽达赶紧摆手边往浴室走去说:“你赶紧再打过去说一声不用回电话了,我要去洗漱。”
“那我给您去备早餐。”合子心里叹一声:这是终于好了吗?
丽达一晚上睡美了,她可不知道程远是熬到她熟睡后才轻手轻脚的回去,躺在她身边却是几乎整晚的失眠。
“都九点半了。”丽达看着浴室里显示屏上时间部分的数字惊叹,迅速飘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洗好,打理整齐下楼吃饭。
不得不说合子真是又细心又贴心呐,丽达喝着粥夸赞合子,合子谦逊内敛的呵呵笑着走近,可是她的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合子?你……”
“太太,先生电话。”合子从身后拿出无线电话机用拜托的眼神递过去。
“你说吧我在吃饭。”丽达转过头不为所动的喝粥,对于程家里里外外对她突然改变的称呼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可是…可是……”合子为难的瞧着惬意坐着喝粥的丽达持起话机传话,说了几句后挂断说:“先生吩咐叫您今天不要出门在家好好休息,说他下班会早点回来的。”
已经习惯了不工作不操心的懒散作息,丽达一时有些接受不来立弓搭弦、时刻准备出击的状态。她知道除了本就多且杂的常务以外,程远的当务之急是处理远洋航运队的事情,可是她不明白程远为什么摆出一副不许她参与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神的人突然间信神灵这个心理或者说这个做法我一直都有执念(为你,合十祈祷),经常在脑子里转这个情节,常常会被这样的孤寂又无助却十分虔诚的无奈之举感动,不造有没有人注意过这样的事情。
唉只是笔力不济,那种感情在我写出来却是不能表达出十分之一
☆、程远醉酒
大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夜里雨势终于减小。
程远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早点回来”,天黑下来时丰俊才把车开进程家别墅。
丽达在楼上邻窗而立,看见雨幕里被男仆撑伞扶着从径上而来的程远不禁吃了一惊,快步下楼去看。
程远半边身子都湿淋淋的在沙发上躺着,眉宇间尽是沉重,仆从都在一旁左顾右盼大眼瞪小眼的站着不知道怎么办,看到丽达下来纷纷松了口气让开路来。
丽达扯了扯眉头蹲身叫道:“阿远?阿远醒醒。”
程远睁开眼皮看一眼丽达然后就傻乎乎的一笑扑过来抱她。
丽达一惊抬手去扶,幸好旁边有人帮着拉住程远她才不至于被扑倒在地。
“阿晋,你们扶先生上楼处理一下。”丽达掰开程远扯着她衣襟的手,看着暴躁不安的说着醉话被人扶走的他心里泛起不安。
“太太您也换一下衣服吧。”合子看着发呆的丽达提醒:“当心感冒了。”
丽达低头拍了拍被程远弄湿的衣襟说:“叫罗妈去做些醒酒汤,嗯…你给郑大夫打电话请他过来一趟吧。”
“好的,我马上去。”合子应着。
丽达上楼换了衣服去看时,程远已经被打理清楚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吐了几回了?”丽达给他拉好掉在一边的被子问还在一旁的丰俊。
“在外面吐了一回,回来又吐了一回……”丰俊正说着,眼睛忽得睁大急说:“又吐了,又吐了……”
丽达赶紧转身扶起程远等他吐完才叫人拿走盆具,又坐在床边给他擦拭,头也不回的冷声问丰俊道:“在哪里怎么就喝的这么多酒?”
“我……”丰俊支吾着只说:“我不知道。”
丽达还想问什么,合子就端着汤进来说郑大夫到了。
郑大夫急匆匆的从门里进来看见迎他的丽达才轻吐一口气问:“费小姐还好吧?你们家人急急打来电话我还以为是你出问题了。”
“不是,是程远,他酒喝多了好像有点发烧,”丽达微微一笑点头请郑大夫进去说道:“真是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您。”
“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是多少年的伙伴关系了。”
郑大夫从前一直兼任费家的家庭医生。
他走到床边看程远,经过一系列检查后,挂上水开了药,临走又一次嘱咐道:“明天等人清醒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前一次的肺炎还没好利索竟然敢喝这么多酒,饮食起居都要注意,仗着年轻也不能这么糟践身体。”
丽达心里又惊又疼的应着,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听郑大夫讲着,仔仔细细的一一记住,道着谢送他出门,安顿好一切叫人都去休息,自己坐回床上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你真是猪吗你,喝这么多酒回来整人。”丽达按着程远不时乱动的手说:“扎着针呢,别乱动。”
程远真的就很听话的点着头不动了。
“你说你干嘛这样,事情有多严重我也不相信程先生会买醉到不省人事,”丽达抚抚他的额头低语:“你说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不是说晚上回来早吗?又跑到哪里去喝酒?”
“我想你。”程远含混不清的说道。
丽达停了自言自语似的低语,怔愣的抬眼看程远,却见他双目紧闭着也只是哼哼出那一句再没动静了。
“你是睡着了吗?”
程远:点头。
丽达总算有点明白了,跟一个喝醉了酒不清醒的人就没必要交流,她笑笑又说:“我叫你喝酒了啊?”
程远:摇头。
丽达不自禁看着他的傻模样就笑了,“你想我还不回家跑去喝酒。”
程远:点头。
“什么逻辑真是。”丽达没好气。
程远:点头。
“你还敢点头!”
程远:摇头。
“以后还喝不喝酒了?”
程远:摇头,马上又点头。
丽达抬手抚过他脸颊说道:“好了行了,好好睡觉,不要点头了。”
程远又是一阵点头。
“不叫你点头了还点。”丽达赶紧扶着他脑袋说:“安静点,乖乖睡觉。”
静夜里,只听得见雨声莎莎,丽达握着程远的手缓缓叹出一口气,偎着他躺下,看着点滴瓶里的药水一点点变少,在这泠泠雨夜里发愁。
丽达还不知道程远喝醉酒那是蓄谋的,航运队的事虽然严重,但就像丽达说的遇上再大的事程先生也不至于醉酒解愁。程远知道经了前一晚上的事,丽达都不愿意听他的电话了,那回家去更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对,就再别提以后她会回心转意的日子了,于是想着假醉,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开了头以后才好说话,谁知酒越喝心越觉苦,越觉苦越多喝,喝过头了是程远自己没预料到的。
两瓶点滴打完的时候丽达都快要睡着了,也不知道几点了,她起身熟练利落的拔掉针头扶着程远翻了个身侧卧着睡好,才精疲力尽的又睡下。
海浪。午后。程氏大楼董事长办公室。阳光正好。
“来,吃药。”丽达把水和药放在程远办公桌上,拿起放在一边的文件看。
程远本来靠在椅背上假寐,听到丽达说话睁开眼“腾”的一下子坐起来呲着牙眯着眼仰头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喝口水问道:“那你呢?”
“命是自己的,我不用别人叮咛,”丽达翻过一页说道:“这个就是现在的具体情况吗?全部查清了?”
程远脸垮了垮所有药一把扔进嘴里仰脖子全部喝完才点头。他早上醒过来时丽达已经起床在楼下吃早餐了,两个人一起到公司各忙各的,丽达去公关部做了解部署,他才听丰俊说了昨晚自己喝醉以后的事,于是自己窝起来懊恼极了,也不知道一晚上是怎么折腾丽达的,自己不照顾她反要叫她照顾。程远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算不算是达到了,却再也不敢和丽达谈条件了,见了她只是满心的懊悔。
丽达坐在对面翻着文件状似不经意的说:“你该去医院看看医生,阿远。”
程远双手握着杯子有意无意的说道:“还不至于叫外面人认为这点事就压垮了程先生,不想加重我老婆的工作量。”
丽达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程远喝口水不再别扭,严肃起来说道:“航运队走的马六甲——斯里兰卡短线,这次转运的都是大宗过境货物,出了马六甲海峡进安达漫海经泰国停靠,之后向缅甸的仰光港、毛淡棉港都有货物装卸,然后进孟加拉湾到孟加拉国的吉大港,再到印度的加尔各答,从加尔各答港还有大批货物转运往斯里兰卡的科伦坡,最后由科伦坡回航时再运一批货往印尼。”
“那还没到仰光就出事了?行船方向与季风基本同向啊,”丽达放下文件夹问:“走西风漂流海域的远洋航线都没有出过意外,一个台风就沉船了?”
“是,”程远捏捏眉心,顿了顿说,“今年台风起得较往年稍早,到缅甸海域的台风强劲,缅甸也严重受灾,最主要……咱们的船检修上出了纰漏,再加上超载……”
丽达低头一阵沉默后皱眉说:“超载,船自身还有问题,这是诚信与责任……算了,损失…很重?”
此时指责谁也不是时候,挽救损失才是最重要的。
程远支着额头凝神:“损失的确很严重,航运队才走了一半,现在靠在仰光港,如果不继续下去…这次航运的本都要赔完了,台风损失可以报保险公司索求赔偿,但是咱们自己的部分……别的事我想办法,丽达,现在公关很重要。”
“我知道,”丽达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程远说:“你放心吧,你那边事繁杂纷乱可要顾好了,外面的海关还有技检部都要……大夫说叫你注意休息,近期不能再沾酒了。”
程远咧嘴一笑摇摇头说:“我身体好着呢,我发誓我再也不喝醉啦,再不累到你啦,老婆你别生我的气好么?”
“和你说正经你又这样。”丽达挥开程远伸过来的爪子说道:“这次的事处理稍有不佳我看你后面波斯湾的活怎么干。”
程远讪讪的抬起右手拿食指挠挠额头,然后成竹在胸的一笑:“辛苦是肯定的,不过,你不相信我吗?”
丽达见他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也自觉心安,点头说道:“自然信你。”
“哈老婆大人真好,”程远笑嘻嘻的说:“先跟你报备一下,这几天我可能会回去晚了,你就别等我了,嗯…还有可能要离岛,晚上就赶不回来了,不过我回不来会提前跟你说的。”
丽达掰扯着手指不在意的说:“你随意,不用跟我说。”见程远立马就要黑下来的脸又转移话题道:“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