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酸的柠檬水,被明台放了几勺蜂蜜,格外的清甜。
明楼有些头疼的捏捏鼻子,拍拍汪曼春的肩膀:“行了,别和我大姐生气,快来吃饭吧,阿诚,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的。”阿诚脱了外套,挂在衣勾上。
原本吃得好好的,突然天花板的水晶灯一闪一闪,刺里啪啦闪过一个闪光,然后瞬间暗了下去。
满室黑暗。
猝不及防的黑暗。
曼丽冷静的搁下筷子,就听见对面碗筷重重一响撞击,紧接着是汪曼春的冷哼声:“你们明家真是处处针对我,明楼,原本还想跟你谈些事情的,看来也只能明天再说了。”起身猛然推开凳子,她似乎很生气,情绪真的很高涨,连带着也推动了桌子。
明楼赶紧安抚,可是太黑看不太见:“师妹你冷静一下,阿诚已经出去去叫人修理了。”
坐在她对面的曼丽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时刻关注身边动静的明台只听见一声小小的惊呼声,就毫不犹豫的倾身探过来。
正好与仰起头的曼丽撞了个正着。
明台只感觉有两片柔软的物事撞在了他的唇上,带着些清甜的感觉扑面而来,还有曼丽突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明台的心跳猛然快了好几拍,在黑暗里心脏仿佛越出了胸腔,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是……这是曼丽的……
她的唇上有淡淡的柠檬水的味道,又仿佛带着蜂蜜的甜味,让明台几乎忍不住去吸吮的冲动。
明明是很黑暗的环境,可是明台还是能够看到曼丽微微颤动的睫毛。
她怎么就这么好看呢?明明很短不过几秒,明台却感觉无限长。
还是曼丽急忙的推开明台,短暂的分开以后,她甚至能感觉自己嘴唇也微微发烫。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曼丽居然还能冷静的向明楼汪曼春告别,然后毛毛躁躁地撞翻好几个椅子才跑出去了。
明台依然还坐在椅子上,鼻子尖似乎还萦绕着柠檬水的味道,他有些失神,摸摸嘴唇,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觉。
等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明台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汪曼春被明楼哄得差不多,两个人在低声商量着什么,也许是怕他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说的含含糊糊,不知所云。
“哥,阿诚,汪处长,你们吃,我出去消消食。”
等明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汪曼春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楼:“师哥,我觉得吧,您这弟弟有些意思。”
明楼眯起眼睛:“哦?”
“明台是去香港大学深造是吧,读书的事不是只要挥挥笔杆子就可以了么?可是您这个弟弟,虎口上有茧呢,虽然都是些新茧老茧参杂着,你也知道虎口上有茧是干什么出来的吧?可是瞒不过我这一双眼睛。”汪曼春笑的很有深意,“你这弟弟可干嘛去了呢?”
明楼面色沉静,喝了一口柠檬水,这才开口:“等明台回来,我得好好问问他。”今日叫汪曼春过来不过是想套出汪曼春下一步的计划,计划只套出一半,没想到又让汪曼春挑眼了什么东西出来。
不过,明台虎口这茧子,还得好好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高甜!!!!!!!!!巨甜!!!!!!!!!这个吻吧纯洁无比,却还是让我脸红看【doge脸】我
端午节快乐呀!!!小天使们!
回家吃粽子去喽!!!!!!!!
☆、明楼的棋子
曼丽走得很快,甚至跑了出去,等拦到车了去了蔷薇81号,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没有带钥匙。
看着密闭的大门,曼丽原本是想从墙上翻过去,可是突然想起,那墙上装了细碎锋利的钉子,之前吴妈是怕有小偷翻进来这才做的防护措施,没想到现在却……
曼丽自嘲的笑笑,那只能去店里了,叫住还没走远的黄包车夫,转头去了店铺。
付了钱,曼丽下车,打开了紧闭的门,扭开灯,只看到满室的尘埃飞扬,曼丽锁了门,想了想,走上了楼梯。
屋顶的风有点大,吹得她的鬓发不停的飞舞在空中,曼丽头枕着胳膊,直接躺了下去,印入眼帘的是澄净的星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地浸润,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这片星空仿佛触手可及。
就仿佛方才真实,触手可及的温度。
曼丽轻轻笑了起来,却又有些怅然,那个吻,是意外无心之失,还是情难自禁?
照理说,以她和明台的敏捷速度,其中一个肯定能避开,可是为什么两个人都没有避开呢?
她心口泛起的涟漪,久久都不能平复。
你很明白这辈子和他不可能,可仍然担心他过不好这一生。如果有来生,你还爱他吗?
可是。
爱。
如果还有来生,你还爱他,曼丽,你没办法骗自己。
明台第二日早上的飞机,甚至来不及跟曼丽见一面就被明镜送走了,他只好托胡婶子,如果遇到曼丽,记得跟她说一声,他已经回到了香港。
胡婶子说:“明台啊,你怎么不亲自跟曼丽说呀?”
明台怔然,然后摸了摸嘴唇苦笑,没有说话。
过了端午,就开始进入了梅雨季节,下午天色渐渐阴暗下来,潇潇地下起了小雨,残枝落叶掩覆着林荫小道,青色的暮烟,从车窗边淡淡掠过。明楼闭目养神,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得把自己的真面目遗落在了上海暗夜的迷雾里。
他把梁仲春和汪曼春都叫过来开了个会。
“今天我跟你们易主任谈了一次话。”明楼的眼光里也涵盖了汪曼春,“我呢,只是个挂名的特务委员会的会长,真正干实事的人,还是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拿出一系列能够制止重庆分子,或者是□□抗联等对新政府官员的‘暗杀’计划。”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说,“上个月,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新政府损失了新任官员二十一名,二十一条人命呀!”明楼声音顿时上扬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他重重一拍桌案。
“明长官息怒。”梁仲春低下头,说,“我们已经枪决了在押抗日分子四十五名,以示报复。我们还会……”
“报复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要有效控制桩暗杀’。”明楼眼光里隐隐透着寒光,让人触骨地感受到他无声的震慑力。
“说到抗日分子的枪决名单,四十五名里面,居然有一个十四岁的卖花女孩子,罪名居然是‘破坏案发现场,扰乱治安’?这是重庆分子吗?是□□抗联吗?简直就是草菅人命!还有,我记得,梁处长是中统转变人员吧?”
“是。”梁仲春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就难怪了。这份枪决名单里,有十八名原中统人员,有的已经退出中统了,你梁仲春与他们素有嫌隙,千方百计将他们捉来,定了死罪。你的心根本就没放在保护新政府官员上,你一心都在抓旧政府的夙敌,公报私仇!”明楼心里本来就有气,现在借着这份上大肆发火。
梁仲春的双腿在颤抖。
“当然,你也有你的难处。”明楼忽然话锋一转,口气缓和下来,“做情报工作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不认同你的方法。我希望,我将来的办公桌前不再出现类似的‘报复杀人’的名单。梁处长,你能做到吗?”
“能!”梁仲春挺胸立正。
“好,我很欣慰。”明楼说,“新政府正在用人之时,你们一定要懂得,保护新政府的安全为第一要紧之事。汪先生马上就要召开举世瞩目的‘和平大会’,你们的担子还很重。”
“是,明长官。梁某一定尽心竭力,为国家效力。”
“凡事决心大,方法对,就会事半功倍。”明楼说。他到此时,才把目光正式投向汪曼春。
“汪处长,我看过你的工作档案,说实话,我不敢恭维。情报处至今未曾破译出敌方一套密码。”
“明长官,我汪曼春不是学破译出身的。”
“汪处长,你的意思是,这一行你干不了吗?”一句击中要害。
汪曼春顿时哑口无言。
“汪处长,我需要在短时间内看到你的实力和效率。”明楼不想再谈了,他觉得谈话可以结束了。
“明长官,有一件事,我想向您请教。”汪曼春鼓足了勇气说。
“汪处长请讲。”
“既然大家坐的是同一条船,你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包藏得如此之深呢?你是不信任我,还是存心来耍我呢,明长官?”
“你不明白,我的汪处长。”明楼的眼睛凝视她片刻,忽然对她温情十足地粲然一笑。他走到大玻璃窗前,说:“曼春,你来。”汪曼春跟着他的脚步来到窗前,窗外是一条柏油马路。明楼放低了声音说:“我今天是叫你认真看路来的。”
汪曼春愕然。
“曼春,你在76号可以心情轻松地看打看杀,或者换句话说,亲杀亲埋,身体力行。证明你已经是新政府强权下的铁翼了。但是,你要记住,再强的巾帼英雄于乱世中始终都是依附强权的一翼而已。而新政府的羽翼将慢慢丰满,所以,懂得收翼放翼,甚至剪翼,才是跻身为一翼的首选。我就是在替你剪翼,当面泼冷水的人,才是亲人。你,明白我待你的心吗?”
汪曼春感觉自己要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害死了。明楼的嘴可以把最不讲理的话瞬间化为一段掏心掏肺的肺腑良言,她忽然又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毕竟明楼说出了“亲人”这两个关键字。
“师哥,我从没想过要跟你起争执。”
“你呀。”明楼用手去推她的前额,“我们马上要面对最严峻的商战,最残酷的政战,最黑暗的暗战。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情战’真的是微不足‘战’了。”他似真非真地笑着,关怀着,甚至暗示着。
在明楼心里,一定要牢牢控制住汪曼春,松紧适度,这个绝妙“好棋”他要用在刀刃上。
因为一旦启用,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过渡章~~~~~~~~~~汪曼春的唯一克星就是明楼。
曼丽爱的真心酸,我写的也心酸,我还没有找到一个足够让我爱的奋不顾身的人,唉~~~~小说看多的后遗症就是看谁都不好,当然我老公宋仲基怎么看都帅O(∩_∩)O~~~~~
☆、执行任务
一名随从进来报告:“会长,总裁室机要秘书李同知和冈田芳政已经到了。”汪曼春和梁仲春听到这个名字,都同时一震。冈田芳政是日本特务机构“松机关”要员。
“请李秘书和冈田君到第二会客室稍候。”明楼说。
“是,会长。”随从出去了。
明楼站起来穿外套,对汪曼春和梁仲春说:“你们回去后,跟易先生商量一下,尽快拿出‘和平大会’安全保卫的方案来。”
二人立正称:“是。”
明楼走向明亮且宽敞的走廊,几名卫士和随行文秘跟着,一名秘书从楼梯上追过来,一边跟着明楼的步伐,一边报告:“会长,中央陆军军训团政训处长罗志强请急批军费的条子来了。”
“谁开的条子?”
“说是周先生。”
“那就先从中储银行那里给他调一笔款子。”
曼丽的店铺开的有声有色,本以为明楼将她忘记的时候,明楼突然给了她一个任务。
日本特使波兰之鹰即将从香港启程往上海视察上海军队的情况,明楼将刺杀此人的任务通过王天风交给了明台,但是怕明台不行,所以让曼丽暗中协助。
曼丽立即收拾行装去了上海。
孤狼在下面观察,明台坐电梯直接到四楼,他关上门,略微松开衣领扣,透了一口气。他站到窗前,用手指撩开窗帘的一角,楼下很寂静,从窗口可以看到对面客房的窗户,有开的,有闭的,从打开的窗口能看见服务员打扫房间,有的客人在房间里走动。他甚至能听到客人大声的咳嗽声和服务员摁响门铃的声音。
忽然,房间电话响了,明台收回身子,听那电话铃声三长两短,自动挂断。这是孤狼的暗号,明台开始行动。
他迅速走出房间,从楼梯下去,走到三楼。明台走到房间门口,掏出一枚发卡,迅速打开房门。他进门后,立即反手反锁好房门。
他直接走到房间里一幅油画框面前,取下画框,画框背后是一个保险柜,他直接转动密码321,保险柜自动弹开,里面搁着一个狭长的盒子。
明台把盒子取出来,放到地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套德国造新式狙击步枪的部件。
明台用最快的速度、最熟练的手法,组装好了狙击步枪。
他伏在窗格子上,目光沿着枪管延伸下去,分辨并瞄准对面的一扇关闭着的窗。
不知为什么,明台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手心微微沁出汗,他竭力调整自己的紧张情绪,他甚至在心底警告自己,集中精力,集中精力,集中精力!
他倏地把枪撤回来,他半蹲于墙扶着枪,冷静了几秒钟。他告诫自己,每件事都会有第一次!他不是杀人,而是杀敌!
杀人和杀敌,辉煌和残酷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内互相撕裂着。
明台鼓足勇气,拔枪决战!
乌黑的枪管再次突破低垂的窗帘,在掩护的帷幕下,瞄准前方,开始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分分秒秒的推进,明台的心愈来愈静,静到自己都仿佛凝固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对面的窗户被一双手轻轻推开了,明台看见孤狼者打扮酒店打扫人员,朝自己隐蔽的方向发出“确认目标”的信号,把窗帘用红丝带绑起来。
做完一切,孤狼很快离开房间。
乌黑的枪管在浮动的半卷窗帘下搜寻目标,波兰之鹰举着红酒慢慢品尝着,人近在咫尺;明台的食指只需轻轻一扣,便能定夺乾坤。
突然,出现两个人在明台的视线底。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明台长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拉开窗帘起五十秒之内,开枪射击。
三个人各自分散在不同的角落里,而且若是连发必定没办法打死这四个人,但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