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前天在上海银行租赁了三个保险柜,其中有两个当天下午就有人存放了贵重物品。估计大姐是在替他人作嫁衣裳。”
阿诚将一张很薄的小卡片放到明楼书桌上,上面是三个保险柜的号码。
“梁仲春有一个妻弟叫童虎,最近在外面很嚣张,抓了不少青年学生和抗、日激进分子,没有一个是货真价实的。梁处却处处炫耀,替妻弟撑场面。汪处与梁处迟早会有一场恶仗。”
“好。真的能够狗咬狗,就再好不过。阿诚你辛苦了。”
明楼翻阅那一份粘贴过的复原件,虽然有些文字遗失、有些数字模糊不堪,但是,依旧能够看到全貌,破损的文件里隐隐约约凸现出浓浓硝烟,炮声滚滚,从各条划定的封锁线可以推算出整个第二战区兵马调动新格局。
明楼用红色的铅笔勾出明晰的记号。
他一脸严峻,这是第二战区的背水一战。
一旦自己的棋局生成,险象环生,一举三得。但是,这枚“死棋”很难逃出他设下的“圈套”,必死无疑!这才是自己最为担心和最为忧惧的一件事。
怎样做,才能让“死棋”于万死中觅取一生呢?
他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23号的一更!!!!!!!!!奉上了
最近背书背的头昏脑涨,简直想悬梁刺股,秉烛夜读,奈何寝室有无线电脑空调手机,看书也就是个形式主义了【手动再见】
☆、变相的相亲
早上的阳光很好,很绚丽。明家公馆的草坪上,一地都是昨天夜里绽放后的花炮彩屑,一片浸了水的红色和冰水沾亲带故地黏着落在湿湿的草坪上,满眼都是新年红色的喜庆余晖。
明镜一起床就在客厅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笑语盈盈,连声应了好几声,这才挂了电话,脸上还是喜色。
明楼和阿诚一早就去办事处了,明台惺忪着眼睛打着哈欠下楼,懒洋洋道:“大姐,你这大早上把我叫起来玩的是哪出?”
“混小子,怎么穿衣服都没个正形,不是说了么,今天穿那套粗呢西装,大姐特意给你准备的。”
“干嘛穿那个?”明台打了个哈欠。
“大姐有个远渡重洋的好友,现如今她回来,自然是要联系一下。”
“那叫我出来做什么?你们俩之间寒暄就好了,我不去。”
明镜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弟弟这么帅气英俊,当然得带出去撑撑场面,再说只是吃一顿饭,有什么不满不想去的。”
明台笑了:“大姐你一个人就可以撑起场面了,哪个人敢不买明氏总裁的账。”
“别贫嘴,快去换!待会儿直接去福州路“一品香”西餐厅,大姐在那里等你。”明镜吩咐下人去取那套西装,递给明台。
明台推门走了进去。有服务生立即上前,问他预订的位置。他说是姓明的。服务生立即恭敬地引他入包间。
明镜和苏太太坐在一起,看见他进来,明镜赶紧叫他。
“你这孩子,说好了时间,怎么来迟了?就算是要读书,也不能让人家程小姐等着你,太不礼貌了。”明镜的口气有嗔怪,有护短,有暗示。
明台的视线从明镜的脸上移开,落在对面那个穿着红黑格子大衣的女人,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这可真是一顿饭啊,只怕是吃了有些消化不良。
“大姐,您这饭吃的我可真是勉为其难了,以后这种饭局都不要叫我了。”明台落座后在明镜耳边耳语。
明镜笑语盈盈,却低声道:“这姑娘是个好人家的,知书达理,性格温婉,你多接触接触,日后真成一对了也未尝不可。”
“我有喜欢的人了。”明台皱眉。
明镜瞥了他一眼:“少给我惹幺蛾子,这个借口甭给我用……慧娟,快吃,我记得这家店口味不错”
苏太太含笑道:“都是年轻人喜欢吃的,我已经老了,吃不得了,对了,这位就是明台吧,现在长得如此英俊了,你还记得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说实话明台已经全无印象,但是还是礼貌的笑笑:“苏阿姨过誉了。”
明镜笑着问苏太太旁边的女人:“慧娟,不介绍一下你身边美丽的小姑娘?”
“这位是我表妹,程锦云。”
程锦云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嘴角勾起柔媚的笑意:“你好,我是程锦云。”
明台伸出手与她交握,很快便缩回手,礼貌而疏离,他自我介绍,说:“我叫明台。”
“我知道。”程锦云意味深长地说,“久仰。”
明镜笑着问:“锦云小姐,平常喜欢……读什么书?”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拣些常用的书来读。”
“好巧,明台也喜欢看书,你们俩肯定有共同话题。”
饭吃到一半,明镜就和苏太太逛街去了,留着程锦云和明台两人坐着。
明台见明镜走了,也想起身离开,却没想到程锦云抢先一步开口:“小野先生?亦或者是让我称呼你为明先生?”
明台双手抱胸,抬眸看着她:“程小姐的意思我不明白,小野先生是小野先生,明台是明台,两人为何会沦为一谈?”
程锦云笑了,啜了一口咖啡:“我知道,不过这上海真是小,你说对吗?明先生。”
“上海说大也不大,但是有人有心自然也就小了……不过抱歉了程小姐,我还有事,没心思与你一起喝咖啡,再见了。”明台大步离开,丝毫不留恋。
程锦云脸色微微发青,喝完了一整杯咖啡,这才微微一笑,明台,你可是我程锦云看上的人。
转眼是一个月后,曼丽在一次执行任务当中无意被梁仲春的弟弟童虎跟踪了,暴露了真面目,现在对方在暗,曼丽着实觉得这事情有些棘手,但是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准备自己解决。
夜色迷离,天空灰蒙蒙的,落着小雨。细雨纷飞的街道上,明台穿着长而宽的黑色皮风衣,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站在昏黄的街灯下。他脱下皮手套,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明亮的翡翠钻戒,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街对面的一家月色咖啡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他身边有不少洋车经过,车轮碾压在积了水的青石板上,不时有淤积的雨水溅起水花。
明台的手指上玩弄着打火机,开着,关着,看看火苗,看看街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昂首阔步穿过大街,直奔对面迈尔西爱路的月色咖啡馆而来。
门被推开了。
明台头发上抹了发蜡,嘴里叼着香烟,双手插在皮衣口袋里。他皮衣里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格子衫,衬得整个人都有点轻浮味道。
有客人很注意地回头看他。他也打量着客人。
咖啡馆里灯影迷离,花衫人影,分坐着四五桌客人。人人都像是揣着心事,一副严肃、紧张的表情。明台步履轻盈,姿态华丽地走进去。
他像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又像是一支风向标,吸引着咖啡馆里每一个人的目光。
明台他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神情倨傲地扫视着客人们,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朝靠吧台的第一个位置走去。
他看见了曼丽。
曼丽脸上画了妖媚的大浓妆,红唇潋滟,穿了一条修身的黑色绣花旗袍,披着白色的外套,高开叉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踩着高跟鞋,衬着脚踝娇小如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很安静。她的脸对着昏黄的壁灯手平放在咖啡桌下面,她的面前是一杯已经冷却了的咖啡,她大约已经枯坐了很久。
“小姐,你在等人吗?”明台一开始惊艳于曼丽的改变,心跳加快,面上却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笑嘻嘻地凑过去,轻浮的笑靥,似乎一脚就滑进了他另一个纨跨子弟的生活世界。
曼丽抬头看着他,眼里有波光流动,动了动唇:“滚。”
明台挑眉,曼丽皱眉,声音很低:“马上离开。”
“小姐你很有个性,我喜欢。”明台拉开椅子坐下,张狂地打了一个响指,曼丽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翡翠钻戒,他给了她一个暗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胡汉三又回来辣!
跟大家禀告一下我的成绩,我的英语以61分低空飘过哈哈哈哈哈差点就要重修了
么么哒
☆、表白
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先生,您需要什么?”
“跟这位小姐一模一样。”明台说。
服务生的目光阴沉地落到曼丽脸上,说:“好的,先生。”他躬身退下。
“小姐,你脸上的气色不太好。”明台的右脚跷在左膝上,在咖啡桌下悄悄延伸下去,皮鞋尖踢到曼丽的膝盖。
曼丽隐约知道明台的用力,那一双藏在咖啡桌下的手快速伸出来,摸到明台皮鞋里,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咖啡馆另一座,76号的童虎和一名心腹正在关注着曼丽的一举一动。
“要动手吗?”
“这个人会不会是跟这个疑似女□□的女人有关系?”
“说不定是接头人。”
童虎面色阴沉说:“再等等。这个女人太狡猾,我们已经在她手里吃过一次亏了,抓错一个浪荡公子事小,大鱼漏网了就功败垂成了。再看看。”他回头示意服务生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天使,真是美得耀眼……”明台说,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曼丽。
“与我何干?”曼丽故意不看他,脸上发烫。
服务生端了杯热咖啡给明台。然后,服务生退到童虎桌前,示意他一切正常。
明台环顾左右,微笑着,说:“偏偏你来了,夺走了我的梦。”
“你做了什么梦?”她问。
“爱情梦。”明台的皮鞋尖点着她的膝盖,借着西餐长桌布的掩护,用脚尖发莫尔斯电码,接着说,“换言之,你夺走了我的爱。”
明台发出的密码是:你负责左边三个,其余归我。
“这个罪名有点大。”曼丽抚摸着红唇的唇线,指腹留下一丝红痕,整个人无比妖媚,就像夜色里浓浓绽放的黑罂粟,毒的让人心甘情愿。
“想补偿吗?”明台的眼神很亮,嘴角微微勾起,像足了纨绔子弟。
“有机会吗?”
“当然。”他突然一把搂过曼丽的腰,曼丽眼波微动,晕开一汪晨辉,长睫若有若无的勾着昏暗的灯光,红唇微抿,明台能清晰看见她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印着自己的模样,心脏仿佛要跃出胸口,脑中轰然空白。
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只是单纯的含住唇瓣细细的摩擦,并不深入,那抹柔软的感触和她突然加重的细细的呼吸声像只猫爪,一直往他心底上挠。
曼丽从他腰间摸出一把枪,藏在左手。
这一幕来的猝不及防,童虎和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去看看!”
一名手下赶紧站起来,正要走过去,忽见一个清脆的吧掌声,明台捂着脸跳起来,他指着曼丽的脸,毫无风度地骂了起来:“你居然敢打本少爷!别不识抬举!少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这种货色也就配爷拿来压箱底了……”
曼丽倏地站起来。
随着曼丽的一站,咖啡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曼丽站起来的瞬间,明台拔枪就开枪!掩护曼丽一个漂亮转身,二人背靠背,相互掩护,枪火一片,弹无虚发。
咖啡馆的前门被人堵住了。
郭骑云冲进来,□□开火,将欲逃出门外的特务击毙。有人企图往吧台后逃窜,被郭骑云开枪击毙。
三人为战,当场血洗月色咖啡馆,打死所有在场的76号特务。
郭骑云在里面收拾那些死掉的人,曼丽却一把被明台拉了出去,在在背光无人的角落里,明台双手抵在墙上,将曼丽围在他的怀里,撑出一个微小的距离,低头看着曼丽。
夜色浓厚,伸手不见五指,曼丽只看得到明台的眼神灼热发亮。
“曼丽,方才对你……不是孟浪,却是我一直想对你做的事情。”他声音带着喑哑,沙沙的磁性让曼丽觉得浑身上下瘫软。
“明台……”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事情这辈子却这么唾手可得,曼丽有些懵。
“你骂我流氓无耻下三滥都可以,我只是想对你坦诚,我的心意。”明台把曼丽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到了吗?这颗心在为你跳动。”
曼丽静静看着他,脸颊燥热不已,但她还是清清嗓子说:“人生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铁皮桶,你想要一些东西也就意味着你要放弃一些。你的成熟会代替你的童真,你的贪念会代替你心中的美好,你的爱情会代替你无拘无束的自由,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那么我不建议你去爱别人,因为一旦后悔,这就不仅仅是对你的煎熬,更是对别人的伤害。”说到最后曼丽更多的是苦笑。
明台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在曼丽的嘴角啄了一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后悔,我只认定——”曼丽只感觉手底下的那颗心跳动的愈发厉害,“这里给我选择的人。”
“我会放弃一些东西,这也许是每个人必须经过的,可是我不会难过,因为让我遇见了你。”明台轻轻笑了一下。
“……那你怎么确定就一定会是我呢?”
明台:“当我每天都看到你时,心里会觉得很开心,当我看到你笑时我会忍不住笑,当我没看到你时会想念你,当郭骑云围着你转时我会嫉妒。”明台轻叹一声,“我喜欢你,这是我最确定的事情。”
相同的时间里,76号的监听室二号线,拨出一个外线电话。汪曼春手下的一名报务员朱徽茵直接把一个匿名电话打进新政府办公厅秘书处。
“中央储备银行秘书处电话,找明长官。”
“请等候。”女秘书在电话里作答。
过了几分钟,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明长官在周公馆开会,我是他的助手兼秘书处负责人阿诚。您哪位?”
“我是中央储备银行林秘书。”朱徽茵语气很急。储备银行林秘书,是一个莫须有的人。
电话使用的一定是一条通过交换机转过来的暗线。
“您说。”阿诚紧握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