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爱- 第128部分

　　　　一见到床上的“那个人”，欢喜、怀念、悲伤、难过，各种感情都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无法控制自己的我，哭了。

　　　　滴答。滴答。滴答。

　　　　那本想与重逢的“那个人”倾诉的话语，此刻却丝毫不剩的化作了眼泪。

　　　　化作不住的热泪，从眼中滴落而下。

　　　　我能哭出来，

　　　　我能向“那个人”做最后的告别，

　　　　我想，都是因为咲夜正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对不起。

　　　　明明与你约定毕业之日再一次重逢……约定在盛开的樱树下被你杀死的……可我，等不下去了。

　　　　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咲夜。

　　　　是个不谐世事，粗暴，不讲道理，无表情，张口就是讽刺的对天使兵器……

　　　　我，喜欢他。

　　　　我，恋上了咲夜。

　　　　你，曾经问过我很多次吧。

　　　　问『——你还，《活》着吗？』

　　　　为了能回答你的问题，我会在余下的最后日子中，拼命《活》下去的。

　　　　会尽全力和咲夜相恋。

　　　　并且——在她手中去《死》。

　　　　作为欧米加的我，只能为心爱的人做到这点。

　　　　就是为了心爱的人，拯救世界。

　　　　谢谢。

　　　　都是因为有你作为翅膀，

　　　　都是因为有你问我《活》的意义，

　　　　我，才能遇到这拯救世界的恋。

　　　　谢谢。

　　　　我，非常喜欢你。

　　　　谢谢。

　　　　我，真心爱你。

　　　　那，我去了。

　　　　再见……」

　　　　忽然，心爱的人那柔和而又清澈的歌声，就像沉睡中的她回答着我一样，在我脑中回响了起来。

　　　　《Loves；sothatwanttokill》

　　　　「回去吧，咲夜。回我们的城市」

　　　　我在心底倾听着“那个人”最喜欢的爱之歌，紧紧牵起恋人的手，向所爱的女性做了永远的告别。

　　　　Imagines。Tomorrowwhenyouarelost。

　　　　Thesunislost。Astardoesn’ttwinkle。

　　　　Abreezestops。Thesongofalittlebirddisappears。

　　　　Iloveyou。Ifyouarelose；theworldismeaningless。

　　　　Iloveyou。Loves；sothatwanttokill。

　　　　——再见了，密君

　　　　†；

　　　　我和咲夜再次回到神代市时，已经将近深夜。

　　　　咲夜的出租房附近。小公园。秋千旁边。

　　　　「我的工作到此结束了」

　　　　亚当就像结束一项工作一样，仰望着公园一角高高堆积着的瓦砾。

　　　　「不过……最后能稍微，陪我说说话吗？欧米加，只有我和你」

　　　　紧握着我手的咲夜，刷的一下瞪向了亚当。

　　　　「你还要让密受苦吗！？我绝对不会允许！」

　　　　「呵呵，已经完全像个保护者了啊。我不打算伤害他的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今天的心情有些不错。所以，想和他说说话」

　　　　我轻耸了下肩道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个爱说话的人啊。用我帮你准备红茶和茶点吗？」

　　　　「我想说的内容是——有关《神》到底在期望什么。这样你也不愿听吗？」

　　　　亚当说着食指掠过唇，试探般的注视向我。

　　　　「我会告诉你的。……虽然这么说，也只是我个人的理解」

　　　　「你没有完全理解吗？」

　　　　「不错。虽然我是天使，但基本上，我与你一样。只是像预装程序一样被赋予了《最初的人类》的使命——只是，这样而已」

　　　　神在期望什么吗？

　　　　这也就是说——为什么要让世界灭亡开始？

　　　　为什么要杀死身为欧米加的我，必须要是和我相爱的人？

　　　　亚当想说的，应该是与着一连串的迷相关的吧。

　　　　「听过你说的，有可能让事态好转吗？」

　　　　「很遗憾，完全没有那种可能」

　　　　那我就没必要听。我是不浪费时间的主义。

　　　　我本想这么说过就回去，不过……，稍一犹豫，对咲夜道

　　　　「能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吗」

　　　　「你要听他说的？」

　　　　「机会难得，就稍微听听他的胡话好了。虽然神的想法已经无所谓……不过我想知道这让你我相遇的《命运》，究竟有什么意义」

　　　　「…………。好吧。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会马上赶来」

　　　　咲夜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走向了坏掉的滑梯那边。

　　　　电力虽说已经恢复，但亮起的路灯还是不多。她的身影溶入黑暗，很快看不到了。

　　　　沙——随着细微的金属声，亚当坐在了生满锈的秋千上。

　　　　他的目光游走在这破坏殆尽的世界中，一直没有开口。

　　　　我靠到满是锈迹的游乐设施边，叹着气问道

　　　　「你这莫非，是在摆架子？」

　　　　「怎么会。我没那想法。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能摆架子的内容」

　　　　亚当缓缓的眺望着周围烧毁的住宅，变为荒地的土地和四处的瓦砾山道

　　　　「世界灭亡，在地面留下了深深的抓痕。全世界的各大都市几乎都已毁灭。地球的人口已经减少到了六成。不只近代建筑群，一般人家甚至连文化遗产在内的所有人工物体都被回收了。人类的历史，正切实的走向终焉。最终的瞬间，马上就要逼近」

　　　　天使在一点点——就像取下拼图玩具中的一块一样夺去着人工之物。

　　　　并且，最后将由天使军团对这满是空洞的拼图所剩的部分进行《大回收》，人类的历史将就此闭幕。

　　　　「人类惹神发怒了吗？」

　　　　见亚当一直没有深入核心，我试着推进话题的问。

　　　　天使只回收人工物，那这是对不断破坏自然的人类的警告吗？

　　　　看到那堪比巴别塔的不断高层化的大楼，神终于被人类的傲慢激怒了吗？

　　　　是对互相争头，战争不断的人类失去耐心了吗？

　　　　虽然提出的假设很多，但几乎都是《人类太邪恶了，这是神的惩罚》这样的东西。

　　　　不过，亚当摇了摇头道

　　　　「人类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我绝不是说人类是善良的」

　　　　「……那，理由到底是什么？这样太过分了吧。既然有发动《大回收》的能力，那一下毁灭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受尽苦头之后再毁灭。神的性格真是差劲啊」

　　　　「我觉得，那或许就是正确回答」

　　　　「……哈？正确回答？」

　　　　亚当认真的对反问的我点了下头，道

　　　　「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认为，世界灭亡就是因为《神的性格太差劲了》才会发生的」

　　　　这什么啊……？开玩笑吗？

　　　　亚当无视掉愣住的我，食指轻掠过唇，用无甚语气的冰冷声音继续道

　　　　「人们，会不由的这么想——。

　　　　《自己活着是因为命运》

　　　　《正因如此生命是珍贵的，是不容冒犯的》

　　　　《正因为如此珍贵，要毁灭的一定有重大的理由》

　　　　不过，对神来说——用神形容会因带有神圣性出现语弊的呢——对注视着地面的上位存在来说，人类不过是微不足道、毫不特别、没有价值的。既不尊贵，也不神圣。并不是神圣不可侵的。简单来说，就是无所谓的存在啊……」

　　　　亚当的目光异常冰冷，不过这是为什么？我觉得那注视着这破坏殆尽的景色的目光，充满了仁慈。

　　　　「人类的世界，根本没有意义」

　　　　「既然无所谓，那无视掉就好了啊……。即使是人类，也是在拼命活着的。不能弃之必须要毁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对神来说……对那注视大地的混蛋来说，人到底算什么？」

　　　　「从这里开始，混入了很多我个人的想象——」

　　　　以此为前置，亚当转向了这边。那红宝石一样的眼注视我。

　　　　「我认为，人类世界在神来说或许就是《娱乐》」

　　　　「娱乐……？」

　　　　「就是像《模拟游戏》一样的存在。制造一个模型，让人类在里面自由的行动，在旁享受着人类所做的一切……」

　　　　「你是说就像《模拟城市》，或者高尚点像《生存游戏》那样的吗……？」

　　　　「我对那些不了解，说不出具体的名字……。不过要是用其他来比喻的话……这世界可以说就是像《小说》一样的存在。

　　　　神在开心的阅读着地面上的人类不断上演的生活。

　　　　而我们天使，可以说是相当于墨水与纸张一样的存在吧。我们被赋予了各种能力，并用那能力在暗中辅助人类的生活，介意推进《故事》更圆滑的进行。

　　　　注视着地面的神，给予我们最低限度的指示，享受着我们的行动。我将这故事，称为《神之计划》」

　　　　听他说的这些，我不禁感到背上一阵寒冷。

　　　　这不是天使出现的前兆，《不协调感》。

　　　　是亚当所说的内容，让我感到了可怕的《恶意》。

　　　　是被《神》——被那注视着我们世界的存在，就像孩子扯下昆虫的腿一样的，天真烂漫的恶意。

　　　　「就是说，神会开始《世界灭亡》……」

　　　　《最初的人类》注视着我，点了下头。

　　　　「因为这样，很《有趣》」

　　　　「神就像在阅读小说一样，注视着人类的历史。不过，或许是觉得烦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理由，他想看到结局。所以，想着是不是该决心毁灭了」

　　　　「这……这，太乱来了啊！」

　　　　「这或许在人类眼中是蛮横，但对神不是。这只不过是看完一本小说，再打开下一本而已……」

　　　　我想反驳，但找不出该说什么。

　　　　而且自己想想，我们也作着同样的事。

　　　　在玩《模拟历史游戏》时，故意用会输的阵容挑起战争。玩腻《模拟城市》时，会让灾害出现在自己建立的城市中破坏城市，按下重置——我有过这样玩儿的记忆。

　　　　如果在神眼里，我们就是如游戏中数据般存在的话，毁灭的时候一样不会犹豫吧。

　　　　可，即使这样，不甘还是在我心中翻涌。

　　　　我们会受到这样的折磨，都是因为那孩子一样的心血来潮吗……！

　　　　「并不只有毁灭。我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神的想法被决定了命运」

　　　　「所有的一切？……那我会变成欧米加也是……？」

　　　　「会如折磨般一点点破坏这世界也是……」

　　　　「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够杀死我也是……？」

　　　　「赋予将成为新人类的夏娃，不能无视走向毁灭世界的善良也是……」

　　　　「对天使兵器的存在也是……？」

　　　　「那一切都是为《折磨》被玩弄的人类，而设定出的规则。人类的毁灭对神来说，根本无所谓。只要能看到人类拼命挣扎的样子，就可以了」

　　　　人类越是《痛苦》，注视着人类的存在就越是《开心》吗……

　　　　我望向天空。

　　　　怒视着天空的尽头。

　　　　有东西在看吗？

　　　　我们的痛苦……

　　　　我们的悲伤，我们的难过，我们的创伤……

　　　　都是有人在那里看着的吗？

　　　　操，开什么玩笑！

　　　　我绝不会说人类善良。可，也还没有坏到头吧？

　　　　人类在拼命的《生存》啊！

　　　　不要随便把那《残酷的命运》加在我们头上！！！

　　　　「操……！」

　　　　与愤怒的我对照的，亚当的语气很冷静。

　　　　「不过，我还有一点没想通。就是为什么，会选《椎堂密》成为欧米加。这点我想不明白」

　　　　「只要人类全灭，自然会出现《最后的一人》。我只是太背才被选上的吧」

　　　　「有这可能。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单纯的偶然，选择了你」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是在我刚升上初中，被选为欧米加之前的事。

　　　　那时，我……不是想着和神一样的事吗？

　　　　「……我不知道那种无聊的事能不能成为理由，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回想着那时道

　　　　「在世界灭亡开始前，我有些失意。想要改变这世界的规则」

　　　　进入中学，新的朋友也在增加。虽然来夏得了重感冒一直在家休息，不过那时也可以说是快乐的日子。

　　　　不过，在那同时，我注意到了。

　　　　「我觉得自己居住的世界，真的很《无聊》。那时的我，就是那么感觉的」

　　　　升上中学，视野会多少开阔起来，渐渐明白到这世上的构成。

　　　　我自然也注意到了很多东西。

　　　　小时候我梦想成为英雄。以为自己是什么特殊的存在，拥有无比的力量，能让所有人幸福。我就那样梦想着。

　　　　不过，那种梦是无法实现的。

　　　　我，并不特别。只是个非常普通的中学生。

　　　　小时候我觉得有着无限的选择，未来是无比宽广。

　　　　可，那终不过是错觉。

　　　　我的世界很渺小，只有一成不变的日常。

　　　　所以——升上中学的我，很失落。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说不定是非常《无聊》的……

　　　　「平凡的日常很《无聊》。这，不是和神想的一样吗？」

　　　　「或许，就是这样吧」

　　　　「所有人都会觉得平凡的日常很《无聊》的啊。要是就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被选为欧米加，我接受不了」

　　　　心中躁动的我，耸了耸肩。

　　　　「……不过，现在想想，自己被选为欧米加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被变为欧米加那种特异的存在，被世界灭亡逼入非日常——

　　　　只有在受尽折磨，遍体鳞伤的现在，我才可以说——

　　　　「那让我感到《无聊》的平凡《日常》……。其实才是一切都无法替代的宝物啊……」

　　　　《日常》所放出的熠熠光辉，是不到世界毁灭时绝察觉不到的。

　　　　如果没成为欧米加，我现在也感受不到吧。

　　　　亚当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含糊的笑了。

　　　　二月末的冰冷空气，从我们之间吹过。亚当就像被那风鼓动一样，站了起来。

　　　　「就说到这里吧……。要是再不结束，我可又会被砍的啊」

　　　　他说着，目光看向了黑暗中。

　　　　咲夜就藏在那边扭曲的攀登架的阴影中，紧盯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