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恨他的遗弃?”佐尚羽冷哼。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目光一冷,随之玉袖一扬,“不管你到底想不想见他,你非去不可 !”
落下这句话,他便不再延宕地回身就走。
单微沙怔忡地看着他,刹那间思绪全乱了——???
八王爷府邸里灯火通明、访客不绝,众人多为参加八王爷六十寿诞的晚宴而来。到 访的贵客除了有王孙贵胄、京中才子之外,尚有一些奇异的武林人士。
这些江湖人物全都是八王爷招揽进府,为拓展自己势力的棋子,使得整个府邸充满 了诡谲颜色。
“八爷爷,您说佐尚羽会到吗?”乔郡紧张地问道。
“他会到的。”贺达颇有自信地说。
“哦!”
乔郡不停在厅内走来走去,双手不时紧抓着,又不时叹气,整个人给人一种不安的 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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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光在这儿晃来晃去,去前面招呼客人啊!”贺达摇摇头,“告诉他们,我马 上就到。”
“可……是。”乔郡其实是害怕面对佐尚羽,但他不能再在八爷爷面前表现得如此 不堪,否则定会让他老人家看不起。
乔郡才刚到前厅,这时也是应邀对像之一的“护主侯爷”佐尚羽正好挽着爱妾单微 沙进场。一面对乔郡,立刻让乔郡低下头,胆慑得不知说什么话来?
“乔郡,好久不见了!”
佐尚羽见了他,表情中立即漾出一丝畅意之笑,令旁人怎么看都没发现其中有任何 的不对劲儿。
但是乔郡就感觉出来了,因为此刻的佐尚羽过分客气,客气得足以令他毛骨悚然。
“好……是好久不见……”他吞了口唾沫。
“怎么了?瞧你好像很紧张啊?”佐尚羽状似关心地问。
“紧张!怎么会?是因为见你能平安回来,我开心的关系。”乔郡微愕,立刻找回 说话的能力。
“多谢关心了,只可惜家父却丧命在那些契丹狗的手上,我发誓不亲手宰了那些“ 凶手”,誓不为人。”佐尚羽话中有话道。
乔郡倒抽了口气,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对了,这位你应该认识吧?她是我的小妾,微沙。”见乔郡脸色大变,佐尚羽立 即乘胜追击。
“呃……你好。”乔郡尴尬地笑了笑。
单微沙却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地上。
“微沙,为什么不向乔郡打招呼呢?”佐尚羽看了眼乔郡,又看向单微沙,嘴畔所 挂着的笑容充满了讥诮。
在他认为她之所以这么做,分明是在演戏。
单微沙明知他要给她难堪,但只好逆来顺受地对乔郡说:“你好。”
乔郡胸口剧烈起浮着,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而佐尚羽却如老僧人定般地站在那儿 哂笑,一副莫测高深、好整以暇的模样。
“对了,八王爷呢?”
佐尚羽突然转移了话题,看着这厅里川流不息的人潮,却不见贺达在场。
“他在后面,我现在就去请他过来。”乔郡想乘机溜人。
他老觉得佐尚羽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眸子,如细网般地紧紧裹住他,仿若要让他无所 遁形!
尤其是他那不自然的笑脸,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用了,我这不就来了吗?”不知何时贺达已从内室走了出来,其犀利的眸光直 凝视在佐尚羽的脸上。
佐尚羽立即以相同的气势回睇他,一老一少的眼神瞬间在空中霹雳交会,各怀鬼胎 。
“今天是八王爷的寿诞,尚羽特地前来祝贺。”说着,他从腰际卸下一把剑,“这 把宝剑是家父生前经常带在身上出战的伙伴,他老人家也说,这把剑上头已附有他的灵 魂,所以我特地将它赠予八王爷,希望您的精神和家父同在。”他右手一扬,拔剑出鞘 ,展现这把已染上了军魂的剑。
贺达当下被那亮光给闪了下眼,为之一震!
“这……这既是佐超生前的宝贝……送给我不太好吧?”他有些畏惧,好似上头真 有佐超的魂魄。
“我倒觉得它挺适合您。八王爷,您收还是不收呢?”佐尚羽冷冷地勾起唇,那试 探的话里满是讽意。
“既然如此,我当然收了。来人啊——将这宝剑收下,供奉在咱们的祠堂内。”
“是。”
贺达立刻吩咐下人取物,心想若是将此东西锁在祠堂,在祖宗的防御下,佐超的灵 魂就不会扰他不安了。
突地,他看见跟在佐尚羽后面的单微沙。“这位姑娘就是你的新妾微沙姑娘了?”
单微沙心头一惊,随即拉佐佐尚羽的衣袖,低垂着秀颜,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佐尚羽拍拍她的手,替她回答,“八王爷别见外,她就是这样。”
“哈……哪儿的话,单姑娘貌美如花,其他一些俗妇哪能跟她比啊!”贺达笑道。
“哦!是吗?”
佐尚羽笑开了嘴,随即眉头又猛然一拢,“若果真如此的话,怎么还会有人不识好 歹,硬是将她往外头推呢?”
乔郡闻言,背脊瞬间一僵,“别提这事了。走,咱们一块去后院,就快要入席了。 ”
贺达也立即帮腔,“是啊!还是赶紧到后院用膳,这里宾客太多,实在不宜再谈这 些私事。”
“既然八王爷也这么说了,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再一次勾住单微沙的 纤腰,与她一块儿往后面而行。
圆圆的红灯笼绵延不断,照亮了整个后院,在夜里看来特别分明又喜气洋洋。而佐 尚羽被安排与八王爷和乔郡同桌,也因此两人暗地里较劲的意味也愈来愈明显。
佐尚羽早已暗地里观察他们良久——乔郡这阵子老往贺达府邸跑,说不定贺达也与 通敌之事有所关连。
今天他所以应邀前来,就是打算试探他们的反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八王爷处处 为乔郡说话,而且目光犀利、城府极深,想必与契丹的串通他必然有份。
不久,桌上已摆满了菜色,正当一位女仆将一道红烧煎鱼端上桌时,那股味猛一窜 进单微沙鼻间,她居然痛苦地揪住胃,冲到一旁大吐特吐了起来!
佐尚羽眸子一冷,立即上前询问道:“你怎么了?”
单微沙直摇着头,因为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只觉得胃好难受…… 尤其一闻到那煎鱼的味道,她就克制不住地想将胃里的东西吐个精光!
“该不会微沙姑娘不舒服吧?要不要到后面房间躺着,老夫派人为你请个大夫来? ”
贺达建议。
单微沙摇摇头,一张小脸已被她吐得血色全无,绝丽容颜也变得更加白皙。
“不……不用了……我吐吐就好。”
“单姑娘千万别客气,你既然是我贺达的客人,我们理当照顾你才是。”他扬眉轻 笑。
“微沙,我八爷爷说的可是真的,你就别客气了。”就连乔郡也开口说道。
而单微沙只是有点错愕地回睇他一眼,然而就这么一瞥,佐尚羽便以为他们是在暗 通款曲。
“既然没事,就快点儿过来,别让大家为你一人忙。”他的口气不知何时突然变得 这么暴躁。
单微沙勉强压下苦涩复杂的心绪,缓缓站起,坐回椅上。
“来,微沙姑娘既然身体不好,是该多吃点鱼。”当贺达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搁在单 微沙的碗中时,她简直是错愕地不知所以!
但又怕自己的拒绝惹来佐尚羽的怒焰,她只好强迫自己咀嚼那块鱼肉,勉强吞进腹 中。
然而烘烤过的鱼肉,其腥味可说是最浓,一下腹就直呛着她的鼻尖,让她再也伪装 不了地弯起身子。
她直按着小腹,脸上已渐渐变得苍白,还不时泛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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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佐尚羽立即追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单微沙咬着唇,她不能说话,就只怕嘴一开,她便会痛苦的呕出。
“你怎么不说话也不吭声,蓄意急死人吗?”佐尚羽心急于她这突变的模样,却又 恨她始终不开口说个明白,让他杵在这儿,进退两难。
“我……我是真的不舒服,想先回府。”她垂着脸,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她脸上的痛 苦。
“那我送你好了。”乔郡立即开回。
他会这么说,一方面是希望能暂时躲过佐尚羽给他的无形压力,另一方面也为了能 再接近美艳如花的单微沙。
当初舍弃她,完全是为顾及乔家的颜面,可是私底下他仍着迷于她那张令人惊艳的 容貌,直想一亲芳泽。
“不用了!”佐尚羽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别闹了,既然微沙姑娘不舒服,就别逼她吃东西了。等会儿有歌妓名伶前来这儿 献舞,大家就看看表演,我保证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马上就会消失。”贺达临时当起了和 事佬,而单微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坐在原位,却不敢再动桌上的食物。
这时候贺达突然击掌两声,不一会儿便从后院东西两边回廊各自走出一排穿着鲜丽 ,打扮入时的舞娘。
顿时,一旁的弦竹乐曲声响起,如流水般的轻盈的音律直接流窜了整个后院。
舞娘编跃起舞,姿态,引来许多宾客的注目礼。
这其间单微沙发现那群舞娘中有个正角,她打扮得更加貌美、模样艳丽、舞姿飘摇 ,一袭薄纱在她那轻柔的身子上凸显出她若隐若现的身段,着实是美得让人离不开眼。
更让单微沙敏感的是,那位舞娘边舞,还边向佐尚羽抛媚眼,而他也不时回以她一 个温柔帅气的笑容。
这暗自调情的一幕,看在她眼里,心头竟会又酸又涩!
“佐侯爷,她便是咱们汴梁城闻名的舞娘盈香,听说你们满熟的?”贺达双眼扬, 笑得蓄意。
盈香!原本想喝点热汤的单微沙,手竟然一松,调羹落入碗内,发出一声极为突兀 的声响。
“你究竟是怎么了?频频出状况!”佐尚羽眉一蹙。
单微沙赶紧捧住碗,双唇抖颤地说:“没……没什么……”
原来那女人就是盈香,就是当初她献身给他时,他嘴里喃喃念着的女人?
此情此景,当她再次听见他嘴里喊着那女人的名字,甚至还看到了她妩媚的本人, 心底的疼可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尚羽,你也来了?”
一曲舞毕,盈香立即来到了他们这一桌,“八王爷,盈香给您贺寿来了。”
“好、好……”贺达开心地点点头。“盈香姑娘的舞艺愈来愈好了。”
“谢谢八王爷夸奖。”她巧笑倩兮地,随即紧贴在佐尚羽身侧,撒娇又道:“你好 久没来看盈香了,盈香可想死你了。”
“因为最近忙,但是我心里可从没忘记过你啊!”佐尚羽笑得俊逸,还伸手轻拧了 下她的面颊。
“忙!忙着纳妾吗?”
盈香颇带敌意的眼神直瞟向单微沙,使得单微沙心头一撞,倏然低下小脑袋。
“你也知道我与家父这次出击契丹惨败,家父殉国,府邸里顿时一片愁云惨雾,我 纳个妾不过是想讨个喜,把这股秽气给冲刷掉罢了。”
佐尚羽眯起漂亮的眼,突地揽住盈香的腰,让她紧贴这他的大腿坐定,这场面可是 让坐在一旁的单微沙不自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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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坏啊!这么说你不就把她当成吸纳那些秽物的工具了?”盈香立刻扬出一串 银铃般的笑语,但字字却像带刺的鞭直抽打在单微沙的身上,几乎令她痛不欲生!
佐尚羽立即哂笑出声,“有意思……你这个解释还真有意思。”
“佐侯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贺达见他这么批评一个弱女子,也不禁为单微沙 抱不平了。
“我不能说她?八王爷为她心疼?那乔郡你呢?”他话中有话地顶回。
“我……”乔郡一阵语塞。
贺达立即开口为乔郡解围道:“敢情是佐侯爷仍为乔郡曾与微沙姑娘间的关系耿耿 于怀,甚至是吃味?”
“吃味?哈……”
佐尚羽放肆大笑,问着盈香,“你说,我会为她吃味吗?”
“若是为了我或许还有可能,乔大爷您说是吗?”盈香转而向乔郡问道,可让乔郡 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问我?”
“是啊,当初她不是被你下堂的吗?哦……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好像连拜堂都还没 ,她就被你赶回去了,是不?”
盈香见佐尚羽无意为单微沙说话,说起话就更加尖酸刻薄了。
单微沙手捧着瓷碗,双手颤得差点儿将碗内的汤水溢出,但她仍是不发一语,只是 静默地承受。
“盈香,你就别再提了。瞧她紧张成这样,倘若她当真就这么倒地不起,还有谁帮 我消化府里那些晦气?”
佐尚羽突地在盈香唇上印下一吻,那笑意盎然地宠溺样与对单微沙的淡漠有着天壤 之别。
乔郡与贺达对视了眼,竟不知该如何改变现在这种场面。
况且还有一些有心人的眼光还不时瞟向这儿,窃窃私语着,使周遭气氛异常诡异又 不平静!
早已成众人瞩目焦点的单微沙却表现冷静,不是她意志坚强,能在这些残酷言语下 仍不为所动,而是她已疼得发麻,麻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只想回去,一个人静一静——“我……想回府了!”单微沙赫然站起,对贺达说 道:“很抱歉,失陪了。”
语毕,她便头也不回的返身就逃——逃离了众人好奇与偷膝的眼神,她顿觉舒畅不 少,可是梗在心底的苦涩居然让她活不下去。
当她一离开八王爷府邸,便立刻躲在旁边矮墙处大吐特吐了起来!
最近不知怎么了,无论吃什么都没胃口,早上起来还会有干呕的现象,她是真的病 了吗?
病了也好,如果能因而一病不起,那也算是种解脱吧!
也就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心境,就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