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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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拾回春-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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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不顾家人安全去做傻事。
  宋氏渐渐镇定下来,恨声道,“如今咱们家就剩你一个顶立门户的,这老的老、弱的弱,你要是存了别样的心思,趁早说出来,我们早早的了断,不拖累你!”
  邓知仁连忙劝道,“娘啊,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子就是再没良心,也不能不顾娘您呀!”他一边赔着小心一边给梁氏打眼色,梁氏未见过婆婆这副样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然而丈夫的暗示她还是明白的,于是也跪在宋氏膝前,“娘,夫君不是那样的人,您消消气,消消气——”
  宋氏这才和缓了面容,想起自己孙子还在儿媳的肚子里,连忙道,“你快起来,你是双身子的人,跪不得!”
  梁氏也是个机灵的,见宋氏如此,就求她看在孙儿面上不要再生气了,直求到宋氏答应了方才起身。
  温华偎在宋氏身旁,暗暗吃惊于她的态度,看来大哥当年的投军对她的打击不小呢,要不然为什么对二哥的话如此敏感?他也只是稍稍流露出一丁点儿的意思,她就不依不饶的闹了起来,真让人想不到呢。
  邓知仁解释道,“娘,儿子的意思是这事儿只咱们家做是不够的。若是能联合村中的其他人家,甚至联合其他的村庄,合成联寨,不管是响马流寇还是兵患来袭,都不成问题。”
  对于二哥这样的见地,温华很是佩服,更是双手赞成,她道,“如果能在村外建上栅栏和瞭望塔,有敌来袭的时候就燃起烟火发出信号,各个村寨之间就能互相驰援,实在抵挡不了的话再躲到山上去或者躲进地道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也太细了,就结结巴巴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邓知仁看着她,再次感叹了一回,对宋氏道,“娘,真可惜温华不是男孩儿……”他意识到一旁还有个平羽,觉得这样说对他不太好,便戏谑道,“平羽,你可得上进了,回回让温华出风头,羞也不羞?”
  平羽一笑。
  又谈论了一会儿,众人便睡下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开始邓知仁就忙了起来,他先是找了村中有名望的几位族老,将自己打听到的态势讲了出来,几位族老原本就听到了关于剿匪的一些风声,这时听他说是专门去县城里打听来的,面上不禁变了颜色,商量了许久才将他放回来,听他说,全村挖地道的事没有达成,因为太过耗费人力物力,何况危机就在眼前,也没得精力去挖地道,真要是有了危险,这里离山近,大不了往山上逃跑就是了,至于联寨和烽火驰援倒是很得众位族老的青眼,虽然村里挖地道一事没成,但是他家的地道还是要挖的,因此他特地歇了几天生意,在家中挖土。
  地道的入口选在了小黑驴的食槽,抽开木板就是入口,合上以后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底下挖了两间,一间藏人,一间放粮食,地面铺砖,侧壁和头顶架上木桩和木板,再用灰浆抹平整了,铺上草苫子,倒也舒适了许多。
  由于附近几个村子的联合所造成的影响,使得一些离邓家村较远的村子也愿意采用这样的方式,但是因为离得远,这边的联寨就没有接纳他们,而是请他们和邻近的村子自行组成联寨,并且还约定好联寨与联寨之间的烽火驰援的信号,以免和联寨内部的烽火信号相混。
  这种联寨的好处不久就显现出来了,半个多月后,一支不知是由什么人组成的队伍抢劫了离邓家村较远的一处张庄,张庄见对方人多,立即打出了烽火驰援的信号,不过两刻钟,邻近的村庄就接到信号赶过来了,经过一场厮杀,极大限度的减少了张庄的损失。
  白庄与邓家村离得最近,却不是最早和邓家村组成联寨的,白庄的白老太爷一开始并不支持这种联寨的形式,甚至断言道,“这样的驰援不会有什么果效!”在张庄出事后,他立即骑马到了邓家村,经过半个上午的讨价还价,终于和邓家村达成了驰援的协议。
  这些日子白老太爷忙于村中的防御事务,无暇去管孙子的课业,白润也乐得不必天天挨祖父的骂,每天放了学不是和同窗们说笑嬉戏,就是回家去书房待上半天看书写字。
  这一天,他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细思量一番,自己在这里竟然没有一个适合说话的朋友,于是又把学堂里的同窗们数算了一遍,发现他们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然而不想闲着,便换了外出的衣衫,叫了两个小厮跟着,骑马出了府。
  走在田间,听小厮说着闲话和故事,他有些无聊的挥着马鞭,身边的人见他这副模样,便住了口。
  “讲啊——怎么不讲了?我还听着呢。”
  那小厮立即眯眼笑道,“不是小的不想讲,这还是早些年间的故事了,结尾怎么样还真是忘记了……不过,有件事没准儿少爷能入得耳去?”
  白润百无聊赖的睨了他一眼,“说说看。”
  “听说邓家村学馆里有位李先生的学生名叫平羽,少爷可认识?”
  “嗯。”
  “听说他不是邓家的孩子,而是从别处来的,他的兄长病故,被邓家邓知仁捡回来认作了弟弟。”
  “呦——这事儿倒是稀奇了”——总算是提起了白润的一点兴趣,“然后呢?”
  “后来李先生无意间得知他是个好学的,就考较了他,谁知他对答如流,比别个学生都要出色,李先生就将他留下了,为此还特意跑去邓家说情。”
  “……”
  白润转身跃上了马背。
  “少爷?”小厮有些担心的看着马上的白润,“您这是?”
  白润回过身,朝小厮轻抬下巴,“去邓家村。”说完,不顾别人的拦阻,策马向邓家村跑去。
  因为现在白日里常常有团练和村中召集的会议,所以如今一家人已经适应了邓知仁突然被人叫走——这天中午刚吃了饭,邓知仁就被叫出去了,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于是各人忙活各人的事,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未时过半,院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家里人都吓了一跳——这明显是陌生人的敲门声!平羽出屋听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少年说话的声音——“是这里吧?”“不会弄错了吧?”“你再去问问。”
  他走到院门前张口问道,“是哪位?报上名来!”
  过了一会儿,“平羽!是我!白期知!”
  平羽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来了?这位与他几乎没什么来往呀……
  白润一等开了院门就满面笑容的作了一揖,平羽连忙还礼,特意把动作放慢了些,心里犹豫要不要把这位少爷引到家里,或者是就在外面谈?
  “平羽你家里真是井井有条!”白润笑得十分热情,倒让人不好拒绝了,于是只好将他引到院子里。
  温华籍着窗户看见院子里的情形,见上次的那个据说是白家少爷的少年把两个仆人留在了外面,自个儿自说自话的进了院子,心里很是不喜,经历过白金枝那件事,她无论如何对姓白的都没有好感,偏偏这会儿这个姓白的少年还跑到自己家里来,真让人看不顺眼……
  于是她连茶也懒得端,躲在屋里装作不知道,反而是宋氏,知道是平羽的同窗前来拜访,显得十分热情,见温华歪在炕上不动弹,以为她身体不适,便亲自煮了茶水端了茶点招待白润。
  白润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来瞧瞧热闹,见宋氏头发已经花白,面容慈祥,知道他是平羽的同窗还亲自下厨煮茶招待,便有些不好意思,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孟浪了,不告而来不说,还双手空空……
  突然间一个一两岁的小宝宝摇摇晃晃的出现在正房门口,平羽赶紧走过去抱在怀里哄着……
  他瞪大了眼睛——本来他就是因为无聊才会过来,见到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简直就是意料之外的趣事,于是更加挪不开视线了,逗了元元半天,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见面礼——好像家里的尊长们见到亲戚家的小孩子都会把身上的一件东西解下来送给小孩子……他想了想,解下腰上一个红底云纹的荷包,里面有一套金锁金钥匙,把金锁金钥匙取出来挂到脖子上塞到衣领内,将那红底云纹的荷包放到元元的眼前晃了晃,立即就被她抢到怀里,再也不肯撒手了。
  平羽有些尴尬,虽然这位同窗好似很喜欢元元的样子,可他到底也没有说是什么事,反而一反常态的拉着他闲话了半天,这会儿又把这么精致的荷包送给小元元,真是——奇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专门来聊天的?哈哈……不会吧……
  除了朝英朝益以外,白润可以算是平羽的同窗中第一个来到家里做客的,因此宋氏很是看重,提前问了白润的家远不远,说是要请他在家里吃一顿便饭。
  白润本来就因为自己的临时起意给人家带来麻烦而觉得不好意思,听到宋氏要留他吃饭,更是为之赧颜,连忙摆手说不用了,说自己家中尚有尊长等他回去用饭,不好叨扰太久云云,倒退着告辞离开了。直至上了马,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般手足无措了……怔愣之余摇头失笑,带着从人驾马离开了。
  先生的客人
  几百里外官兵和响马正打得热火朝天,为这农忙时节的喜悦添上了几分不安和仓促,家家户户紧赶紧的收割粮食,就连衙门里派来督粮督税的衙役们面容上也添了几分肃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邓家村外,远远的过来了一行人,都骑着马,中间为首的一个中年文士,足蹬官靴,一身青绸儒衫,发髻上一支发簪古朴雅致,一看就知有些年头了,他身边跟着四个随从,另外还有一个衙役模样的人——“大人,这里就是最早发起联寨的邓家村了,这边是白庄,白老太爷家的大老爷如今正是徐州知府。”
  “嗯。咱们去那边看看。”
  田地里收割忙,谁也没工夫过多的搭理无关的人,这中年文士寻了田间正在收割的农人问了几句,农人都忙于手里的活计,见他一身儒衫才抽空应付他几句问话,未几又弯腰干起活来。
  中年文士手搭凉棚自右向左极目远眺,又驾马沿着围绕邓家村的小路走了一段,见邓家村外围都竖着高高的栅栏,几个角上搭起了瞭望塔,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瞭望塔上值守的人左右张望着,看见他过来,立即大声问了一句,“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他拱手施礼道,“我是来寻朋友的,这里可有一位姓李的教书先生?”
  那人仔细的看了他们一行人的打扮,见其中有衙役跟着,便点点头,“是要找李先生啊!行,进来吧!”只见那人转过头去喊了一声,不一会儿,木栅栏上的大门打开了,中年文士道谢之后,便带着从人进去了。
  他身边的一个随从低声问他,“大人,在这样的地方您也有旧相识?”
  他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牵着马径直往里走,远远的就看见有两个小姑娘肩并肩的走着,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待她们走近了,微微好奇地打量他们一行人,又交头接耳议论了一会儿,他觉得有趣,喊住她们,“请问教书的李先生是住在哪里?”温华看看他,看看他身后的随从和衙役,再看看身边的小欣,答道,“我们就是去学堂的,跟我们走吧。”
  那中年文士朝身后微微示意,便和温华、小欣并排向学堂走去。
  “李先生在这里教了多少年的书了?”
  两个人互相看看,摇摇头,“不知道,好些年了吧。”
  小欣道,“我大哥以前就是在先生的学堂里读的书,我家小侄子已经两岁了。”
  “哦,”那中年文士点点头,“看来是教了很久了……”
  “这位先生,”温华谨慎地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衣衫,“您是李先生的什么人啊?您也是个读书人么?”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我认识你们李先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经——快二十年了……”
  温华和小欣相互看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奇,抬头看看他,见他一副沉溺于过去回忆的样子,便不再说话了,默默地领着他们往前走。
  走到学堂跟前,随行的衙役先走一步想要去通报一声,被那中年文士拦住了,他侧耳听了一会儿,笑道,“不急,待一会儿学生们下了课再说,先在树下歇一会儿吧。”说着,便走到树下的石凳前,拂了拂凳子,一撩衣摆坐下了,微微阖目,听学堂里传来的读书声。
  小欣见衙役和那人的随从都站在一旁等待,便有些怯懦,不敢靠前,被温华拽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温华掀开食盒看看里面,又合上了,就听小欣问她,“这回是什么?”
  “红烧兔肉,我二哥昨天晚上弄回来的。”
  “真好,”小欣撅了撅嘴,“我大哥二哥才不会想着给我们弄这些呢!今年过年我娘都没给我做新衣——”
  温华笑了笑,对于她的小小不满几句话就掩过去了,“你家地里的活忙嘛,我们家的地都佃出去了,不过说起来虽然自己种地辛苦些,可收的粮食也多啊,哪像我们家,有时候连口粮都不够,要不是我二哥忙里忙外贴补着,别说吃肉,就是一顿饱饭也不要想。”
  小欣点点头,“外面竖了那么多的栅栏,也没见有响马来……你说,响马都是什么样的呢?”
  温华摇摇头,“我又没见过,不过——”她看看坐在不远处的中年文士,见他仍在闭目养神,就趴在小欣的耳边悄悄的说道,“我二哥以前走镖的时候倒是见过的,说一个个凶恶的很,见到金银财物就要抢,有粮食也会抢,看到有钱人就绑起来要赎金,要是女人和孩子就抢走卖掉!”
  “啊——!”小欣瞪大了眼,“那不是比戏班子里那些拐小孩的人还坏?”
  温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根本不能比啊——所以……”
  这时那中年文士忽然站起身,略正一正衣冠,向学堂门口走了几步。
  温华的话被他的突然起身打断,见他向学堂走去,便也看向学堂门口,很快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不少学生,温华看见朝英朝益和平羽,便向他们招招手。
  平羽过来掀开食盒看了看,对朝英朝益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她去。”
  朝英道,“不耽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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