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保重,若他负你,可来寻我。”赵弘殷说完不待碧华回应就走了。
碧华被盖头半遮着,看不到他身影,却被动带入了他伤心欲绝的心情。这种天气,他能来送,已是难得了。她这么绝情,他还要给她在他身边留个位置,她很感动,可为什么正妻的身份就那么重要。
碧华将这段时间养得长长尖尖的指甲攥进手心里,她一定会过的好好的,一定可以的。
雨不见晴,栾贵显此时担心的是布置在院子里边儿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可都是借的,若给淋坏了只怕要赔好大一笔银钱。
这雨只下的天昏地暗,好歹算是收住了。众人看着路面泥泞都不乐意走,栾贵显好说歹说,又加了些钱这才请动他们。只是这吉时是误定了。
栾贵显当先来到碧华轿前,轻声问道,“娘子没事儿吧。”
碧华能说什么,只好回说无碍。
等到一行人艰难进了史家沟,已经疲累不堪。
史家沟是一条山谷,只是谷沟宽阔形成了大片的良田及梯田,好在两边树木还算繁盛不虞担心泥石流之类。只是也积水不少,山谷之外的路上就感觉格外泥泞。
不过碧华感觉的出史家沟似乎地势比谷外要高些,因为一直有微微的后倾的感觉。
终于进村,雨后初晴,村中多石板路,鼓乐手吹奏了起来,一些人陆续伸出头来看热闹。
村头上喜娘穿着半湿的衣裳喊了几句吉祥话。
进村口有一会儿了才听到喜娘开口。
今日娶媳妇,入门荫丈夫;新年起大厝,珠宝归身躯。
下轿子的时候,两个小姑娘过来搀她,递上红绸子让她握在手里。
走了几步,就听喜娘道:新娘真美真好命,內家外家好名声;吉日甜茶來相请,恭賀金银满大厅。
碧华皱皱眉,声音有气无力的,一点儿喜气都没有。不过想想她淋了一身,走了那么长的路也就不介意了。
栾贵显看碧华浑身湿漉漉的,好在不很湿,心里总算放下一颗大石,只还是内疚道,“娘子,委屈你了。”
“夫君不必介怀。”
食茶古例本无禁,恭贺夫妻真同心;新娘入门会致荫,子孙发财千万金。
碧华心里疑惑,怎么一路都是发财啊什么的话呢。想来是这个时候的风俗,可她怎么恍惚记得青娘成亲的时候喜娘从进门就开始喊,一路喊到新郎新娘喝合卺酒都没停,那吉祥话都是翻着花的来的。
听着吉祥话,碧华不知道别的新嫁娘能不能听进去,她是没记住。只是对喜娘这些吉祥话有些不满哪句都少不了发财啊满金啊什么的。
一路跪拜天地,不同青娘家的是,这里磕头的还有各种亲人随礼。正磕着头,就见一旁的栾贵显的脚走开了。
碧华心想着也许有什么事,便站着等了一会儿。
主婚人又叫了一遍:“给你舅舅磕头。”
碧华听到主婚人叫的是同一个名字,还是没动,栾贵显一直没回来。她有些不悦,什么事紧急到磕头的时候要走开?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跟亲戚静了一会儿,忽的议论起来。
“怎么不磕头啊。”
“没看贵显他娘把儿子叫走了嘛。”
“就是,又不是没垫子,磕几个头就舍不得了。”
“要不是看新娘子面上,谁原来来他家吃这顿饭啊,磕个头都舍不得。”
“对啊对啊,听说这是洛阳李家的姑娘呢。”
“大户人家不是管姑娘叫小姐吗?”
“不知道啊,反正贵显他娘说起这个媳妇儿那副屌丝样,像是说是李家的小姐。”
“李家的小姐能嫁给他们?”
“听说是许了不纳妾。”
“那也没这样的说法。”
“别是只母老虎吧。”
“就是庶出的小姐怕也得有个几百两的陪嫁。”
“可不是,你没瞧见,贵显他娘把新媳妇儿的嫁妆摆了满满一院子。”
“哎呀,果然是有钱啊,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他们家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娶了这样的人儿。”
“嘿嘿,别是个丑八怪吧。”
“反正比你媳妇儿强。”
“总比你媳妇儿那副骚狐狸样儿强。”
“你!”
“别吵了,别吵了,贵显她娘站起来了。”
声声议论,碧华听了些,心中有些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或者,是栾家搞错了什么。
正沉默着,栾氏站了起来,“贵显他媳妇儿,你怎么不跪?”
声音颇大,这是要问责于她么?
碧华还是不做声,旁边给栾氏眼色示意过来的喜娘低声说道,“说话的正是你婆婆。”
“娘,丈夫还未归来。”
“不需等他,你自己拜就是。”
“娘,有什么大事非得磕头的时候去做,岂非怠慢了众位亲戚?”碧华声音自盖头底下传出,略有沉闷却字字清晰,声音柔婉话中却把栾氏推到自己身上的问难推了出去。
新媳妇儿在成亲当天就被为难,亘古未有。
气氛一时僵持,栾贵显一旁看的担心,但是他娘不发话,他也不敢自作主张过去。
栾氏还在那说,“你一人拜就是了。”
“婆婆,自顾结拜都是成双成对,哪有一人拜喜堂的道理。”
还是主婚人劝道,“贵显她娘,让贵显过来吧,像什么样子。”他这个主婚人也当得坑爹啊。
只是他栾氏先是结交了洛阳李家的贵人,现在又娶了这么一位有钱又有势的娘子,这是要发家啊。怎么贵显他娘这么看不清的,到底要靠新娘子发家,如何现在就要把新娘子得罪了。
主婚人正是村长的叔叔,姓史,名一诺。年龄只比栾氏大几岁却在族中辈分长。栾家是外来户,请得这位长者全是仗了新娘子的名头与不菲的银钱。
见史一诺发了话,栾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坐下不语了。栾贵显看看自个亲娘,见主婚人伸手招呼他过去,这才敢动。
碧华这才发现,栾贵显不是有事要办离开,而是故意放她一个人在此。
两侧红袖衫下,碧华双手紧握。
这个婚礼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没更啊,我食言了啊,所以掉收活该啊
………
又要开始新环境了
还是这样,明天再补剩下的字数。最近日更啊,有没有人奖励一下?
63栾家出极品
这个婚礼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先是婆婆在众人面前给她下马威;后是自己坚持不跪。
碧华心中五味杂陈;这亲事是她自己要的。亲近的人那么劝她,她只为了能实现种田文的目标执意要嫁。
荣华富贵她不要,得来的却是婆婆当着乡邻的面这样折辱?!
不对;怎么就受不了了?
什么时候她又不肯委屈了?
当初她要嫁的时候;想的只是只要丈夫不纳妾就好。事到临头,她又委屈了;凭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碧华检讨自己。
喜床上没铺贞洁帕子,初,碧华以为村人没有这个习俗。
等栾贵显羞愤交加的问她为何不是处子时,碧华才想起这事。
“你这个样子看我,可是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本已疲累;却任凭栾贵显翻来覆去,不想他那番做派竟是为了查验她的处子之血。
既然要看,为何不在刚刚入巷时就看个清楚。便宜占完了,倒过来职责她了?
“去倒水,我要沐浴。”见他噎住,碧华转头淡淡道。
什么?栾贵显以为自己听岔了。自古妻子服侍丈夫天经地义,怎么到他头上倒过来了。
“你——”
“我听人家说都是八抬大轿,今天为什么是四个人啊?”碧华突然好奇道。
栾贵显陡然心虚,想到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没有丫鬟陪嫁过来已经是委屈了她了。便探头探脑看看他娘那屋没动静,悄悄儿的去了厨房。
乡下人家哪有半夜备热水的习惯,这柴火虽不需去买,却也要人去捡拾的。烧一锅水热水的柴火把栾贵显又给心疼了半天。
“贵显,你干啥?”这厨房跟栾氏的屋子只是一墙之隔,噼里啪啦折柴火的声音她自然惊醒。看着自己从不下厨房的儿子为了烧水弄得灰头土脸的,顿时心疼不已。
也是栾贵显有些聪明,说道,“娘,我想洗洗再睡。”
“怎么不叫你媳妇儿来烧。”栾氏还是不满,看着儿子这样心疼不已。
栾贵显支吾道:“她,她累的很,已经睡下了。”
“我去叫她,让自个男人下厨,像什么样子。”说着就要出去,吓得栾贵显赶忙叫住,“娘,她到底第一天到咱们家,又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以后您慢慢教她。”
“第一天怎么了,想当年我刚嫁到你们栾家就给你们当牛做马了,有个人心疼我吗!”做婆婆的最是听不得儿子在婆婆跟前说好话,这会儿气得两眼都竖起来了,“大户人家怎么了,到了咱们栾家就得受咱们栾家的规矩。”
栾贵显又是哄又是陪不是,才没让她去成,不然只怕看到床上醒着的碧华又是好一番纠缠。
到底是心疼自个儿的儿子,她叹声气道,“我来吧,一会儿给你弄过去。”说着把栾贵显撵到一旁自己添起柴火来。
栾贵显又是感激又是内疚,新娘子头一天嫁到婆家就让婆婆伺候她,太过分了!
栾贵显等她娘把水烧开了,自己端了进去。
碧华微靠墙面,正出神。
见栾贵显进来,下床接了,“谢谢。”只是栾家地方小,也没得屏风之类的东西遮挡,就连洗澡的那种大木桶也没有。
地是压结实了的土地,若是溅了水在上面,只怕一夜也未必能干。碧华看着这一切出神。
她早已做好了种田的准备不是么,古代哪个种地的农家不是这样的环境,不过看起来栾家比一般人还要稍差一点罢了。也是寡母带着一个儿子,本身就不容易。
碧华叹口气,可还是为难。
栾贵显看碧华看着这盆热水出神,疑惑道,“娘子怎么还不洗,秋凉夜深一会儿就凉了。”
碧华回头看去,眼前最大的难题其实是他,她在他面前更衣洗澡,过不了心里那关。
栾贵显见碧华脸色微红,虽出去干了半天活,却还是动了心思。也没了初时介意她没落红的难受劲儿,轻拉了碧华又要行事,碧华微微拽了下,“贵显,你去找个盖子先把水盖一下吧,免得一会儿凉了。”
栾贵显哦哦应是,过了会儿才明白自家娘子在说什么,应着出去了。不会儿找了个高粱秆儿扎起来的盖垫子放上。
新婚的小夫妻又是一番快乐,只把床上的被子褥子弄了个乱七八糟。
栾贵显累的睡着了,碧华反倒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当着他的面洗澡吧。也不知道他们母子是怎么洗澡的。
碧华又是给自己一番心理建设,看着实在不怎么新的房屋,碧华打定主意要收拾一番。
第二日起来,碧华检讨过自己,态度着实老实不少。找出做给婆婆跟丈夫的鞋献出去了,婆婆的用的是绸缎面儿的,栾贵显的是就是一双寻常布鞋。
招来栾氏一顿排头,想是计较昨晚没给他儿子烧水的缘故,说绸缎的不经用,没得浪费料子。
碧华解释说让她过节穿,结果老太太又说平常的鞋子正缺一双,让她再给做一双。
碧华无语了,虽然她的确是现上轿子现扎耳朵眼,可的确已经学会了做鞋。往后的日子她还能少了当家婆婆的鞋么,这个时候要出来,着实不上台面。
栾氏见了给儿子的鞋竟只是普通布鞋又不满了,不用说,又弄了双好鞋出来。
总之,栾氏看碧华不顺眼的很。
新嫁娘要认亲了,栾氏却道:“你舅舅他们家离得远,咱家又没有地方给他们住,都回去了。
碧华微微色变,昨日里磕了头了,那磕头银子可是栾氏都收了去的。今日该给她这新媳妇儿钱了,他们都走了,是故意的还是成心的?
这一日,因着亲戚都走了,她以为清闲了,想整理整理李府姐妹们添的嫁妆,一边同栾贵显商量着,能否找些青砖来把地铺了。
却被栾贵显抱怨了一通,“你们有钱人家青砖可以随便拿来铺路,却不知这一地青砖也要好些银子嘞。”
碧华闷闷不乐,一地砖他也心疼,更别提盖个浴室了。还有那茅房,这秋天还好些,大夏天进去一趟,那衣服就不想穿了。
种田路漫漫其修远兮……
碧华想的没一样实现的,今日三朝回门,又惹出事儿来。
三天回门。婆婆栾氏一下子亲切起来,小心地问起要准备些什么,还道是,“咱们小门小户的,你娘家不要介意才好。”
碧华沉默半天,径直道,“不必回门,只是媳妇儿有事要回洛阳一趟。”
谁想栾氏立马变了脸色,问道,“莫不是你娘家因你执意要跟我们栾家结亲,翻了脸?”
碧华莫名其妙,“婆婆在说什么,我娘家只有个弟弟还小想要他暂时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什么!栾氏问道,“你们李家那么大家业怎么就没人了,你爹不是在朝廷做官呢嘛!”栾贵显也在一旁连连说道,“那日明明听到门房唤你‘姑娘’。”
碧华不禁皱眉,栾氏母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无奈道,“门房唤我姑娘自是没错的,李家是我家二奶奶的婆家,婆婆不要误会。”
栾氏同栾贵显惊呼道,“你不是李家的人!”
“是,我是李二奶奶的一等丫鬟,被人称为丫鬟是李府的丫鬟也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金贵的意思。”
想什么呢,李家的姑娘们要多想不开才嫁进这穷乡僻壤啊。“婆婆您说的李家‘姑娘’是指主子们跟前得用的大丫鬟,李家主子们的‘姑娘’,得叫‘小姐’。”
“什么小姐姑娘的,我不懂!”栾氏拍了桌子,“你一个丫头出身,也敢进我们栾家大门。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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