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收回官方所有了。
海蛇帮里能用的人,她也全部招安过来,没用的人,死不足惜,就处死以平民愤。
那时,公子遗党,已经聪明的各择良木而栖、不聪明的也由云裳送良木劝他们栖了,分崩离析,不成气候。
却又怕这个过程中,损伤过多百姓的健康与性命,那是日后也弥补不过来,云裳假借公子的名头下“劫掠令”时,特意嘱咐:“多绑票,别当场杀了!”
名义上,这是为了多赚钱。当场杀了勒索不到钱。实际上,是要留着人命在,云裳心头安稳一点。
☆、第三十六章 过船对阵
海蛇帮的归畅号海盗船,远远望见了一子乘坐的船。
若在往常,这条船并不在他们有兴趣动手的范围之内。
今天情况不一样。小鱼小虾也要撒一网捞上来爽爽了,谁叫大爷们饿着呢!
船长发号令,海蛇帮的旗子冉冉升起,这意思就是:好了,咱们要打劫了!
来福正躺在船底哼唧:“硌得难受,加个毯子给我垫一垫呗!”
船员们忙着抢劫呢!哪个愿意搭理他?他哼唧的声儿传到船员耳朵里,船员嫌烦。
这就好像,人高马大的哥哥扛起锄头准备下地干活了,病歪歪的弱弟在屋里要茶要水,这弟弟还是拖油瓶带过来的,本没血缘关系,叫哥哥怎么疼得起来?
不照他脸上给一锄头都算轻的!
离得最近的船员,抄起个东西就丢下去了。
来福正想说“多谢”——转嘴就变成:“哎哟妈呀我艹……%#@!!”
在海上混了没多久,来福对于海上的粗话掌握程度,那可叫突飞猛进。
那船员丢下来的不是毯子、毡子、褥子、垫子,还是手边一盘麻绳。
海上的麻绳,可不比陆地上大姑娘小媳妇们用的细麻绳。海上那麻绳呀,要在大风大浪里扯住帆布桅杆,粗得像一盘怪蛇,丢下来,扫着来福的脚,把他扫得生疼。
这还算轻的。
若在大风里,风刮断麻绳,人上去抢救,绳头打在人身上,轻的是个皮破血流,重的能把骨头扫碎。
来福就是在大海啸里,吃了断绳的亏,手受了伤,现在还没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新伤的来福?
一见丢下来的是绳子,来福张嘴就开骂了。
船员们老实不客气的跟他对骂,一开始还算有点逻辑:
“闭嘴你瞎嚷嚷啥?¥#@!**的!”
“&……#!@#¥*!奉劝尔等对老子好点!要是老子也挂了,你们找鬼去给你们造船!”
“……#¥!……”
“¥@……¥#”
后面就完全没有任何营养。完全是海陆大杂烩粗口对决了。
在这战鼓擂响一般的痛骂声中,归畅号驶近了一子的船。
一子守足江湖规矩,先作个揖,自报财产:除了路上必需品外,实在啥都没有。
“没有?”船舷上的船员强盗手一挥,倒也痛快,“船归我们了!你人也归我们了!家里还有多少钱?住哪?我们送个信,叫他们拿钱来赎你。”
一子听得笑起来。
一般来说,她一边唇角往上扬起,而眼神温度下降。就表示她动了真怒,准备动手的意思。
船员强盗们哪里知道厉害!看她易容之后,仍有几分颜色,笑起来更动人,已觉无酒亦醺然。颇想一伸臂就抓将回来,纵不能真个消魂,吃点豆腐揩点油也是好的。
“嗖嗖!”两支箭发出去。
若在陆上响马来说,这就“响箭”,并不伤人,只立威。箭头落处,表示这个猎场。大爷开了;这批猎物,大爷要了;这趟猎,大爷定了!
水上强盗这两支箭,也不伤人,却又不纯为立威。
他们这箭,有实际上的作用。
箭后连着绳子。
那绳子。倒不是麻绳了——以精铁打环,一环套一环,作了条铁链。然后用鱼筋绞裹,搓成的绳子,比麻绳结实得多。
内陆人看来。这鱼筋既长且韧,自是珍物。对觉城人来说,鱼筋还平常些,倒是这铁环,非得从华城运来不可,官府都视为贵重物品,何况是海盗。
放出这绳子,他们志在必得,非要把小船拉过来不可了。
那两支箭,“笃”、“笃”钉在一子的小船上。放箭的笑道:“相好的,过来罢!”
一子既恼他们用语轻薄、更恨他们笑容淫荡,眼神更冷了些,垂手搭在绳索上,一使劲,要把绳子弄断。
她手上劲道,可以搏虎捶狮、也能弄断这种程度的铁器。
倒是鱼筋坚韧,一时却弄不断。
一子皱起眉峰。
海盗船员们大笑,笑她不自量力,居然想弄断他们的钢骨绞鱼筋箭索。
他们若知道一子真的已经弄断了钢的部分,只是鱼筋太韧,一时处置不得。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一子有了个主意。她装作真的努力想拔掉箭、却办不到的样子。
那花容带怒、又颤又急的模样,逗得海盗船员们更想把她快快拉过来了。
一子还真的作势跟他们对拉。
却又来!陆地上对着拉,当中绳子绷着,一时两头也移不到一起。在海上,两条船,当中绳索连着,两头船上一起拉,甭管谁力气大,两条船儿总之是往彼此移相近了。
海盗想:“这雏儿不是本地人,她不懂水性!”越想越乐。满船都笑开怀,一起来帮拉绳索了。
两条船果然飞快地靠近。
还差两尺时,一子放手、同时足点船板。
她已把鱼筋也切断,只用手捏着,如今手一松,绳索跟着一松,大船上的海盗船员们猛然间失了对手,嗳哟妈呀,摔成一船的滚地葫芦,有几个直接就滚出去,掉到海里了。
同时,一子足点船板,轻身飞起,灵捷落向大船。
小船本与大船接近,失了牵引,借着惯性、水流力,仍然往大船船舷上一贴。
大船被撞得晃动起来。
海盗船员们雪上加霜。
一子手挽向大船的船帆,轻轻一点,变了方向,下击。
她自幼在母系亲脉的觉城来往,通水性。
受父亲的严格训练,她曾在树枝上跳纵,那样细的枝子,在大风中摇动,她一样要认准落点、纵起身子,何况有点颠簸的船而已?
海盗船员们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始。出乎不意,他们吃了亏。很快,功夫最厉害的一个,打个滚。也已经重新稳住,知道点子扎手,不是他们原来想像的弱女子,唿啸着命同党们布阵。
来福见过海蛇帮海盗们的阵。
有大阵、中阵和小阵之分。
大阵,有各种船只,大船押阵,小船轻灵冲突,又有近、远兵器。近兵器如鱼叉、棍棒,由小船贴身施展,远兵器如弓箭、火弹。从大船上发射。甚至还有高、中、低的层次。高处有驯鹰协战、中层是船舶发威、低层则是潜水的凿船底!
这阵势,名为海上万胜阵,为战神李一鱼所排练,万战万胜,云轩就曾是万胜阵中重要的战力。拿手是贴身搏斗。
海蛇帮们向官兵们学过来,威仪之势自然比不上官兵,然而头领也真有本事,切合海蛇帮实际作了改动,强调机动性,令海蛇帮的战斗能力确实得到了提高。有两艘押阵的大船,成为海蛇帮最重要的资产。
——云裳要当上海蛇帮的头领。自然得拿出点真本事。
李一鱼就是她的人。万胜阵就是他的法宝,过来替海蛇帮排练一下,固小事耳。当然像模像样。
可是主仆留了私心,这大阵,给了海蛇帮,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哑口无言。实际上却没有大用。
只因模仿的东西,再像,也只是模仿。海蛇帮得了这大阵,要跟官兵打,仍然是鸡蛋碰石头。为了做那两艘大船。反而将海蛇帮的资金大量占用,达到了云裳“明面上强盛之、实际上削弱之”的诡计。
那最大的大阵,是无用的。
此时只有一条“归畅号”,当然也摆不出那种大阵。
在大阵之下,是中阵。
中阵其实也是海蛇帮最拿手的阵势。
几条船,不一定很大,但一定很机敏灵活,船上的人默契都很高,还有长期传下来的旗语互相联络,倏忽来去,配合极好、杀伤力极大,咬住一口、必咬下一块肉,等打不赢,四散逃走,也非常快。
官府对付海蛇帮,最头痛也就是他们这种海盗阵。
云裳打入海蛇帮之后,第一个打算,如果云轩跟她犟到底,她用海蛇帮的海盗阵,跟云轩硬撼,绝对让云轩疲于奔命,并可以止海盗与云轩两败俱伤。
云轩主动投降之后,云裳固然高兴,不过就得换一个法子釜底抽薪海盗阵了。
她当然不能明着跟海盗们说:你们把海盗阵取消吧。
不过她可以围魏救赵!
假装要抽人手排练大阵来对付官兵、假装要抽人手“保卫公子”、假装要抽人手去陆地上多赚钱,她把本来很默契的很多海盗拆开。
她又指使李一鱼在帮海盗们排大阵时,说原来的旗语不够用,创立了很多新旗语。
这些新旗语,当然是必要的、也是好的,不然也骗不过大把资深老练的海盗们,可是在它们熟悉磨合的过程中,它们制造了足够的混乱。
这一切都使得海盗们的传统战争模式受到冲击、拿手的战争方法被削弱、所谓强大的新战法又一时拿不起来。
像归畅号单独出外打猎,照以前,是不会发生的。以前海盗单船出海,只打渔,决定了打猎,必然要左右前后唿啸照应。
但现在,云裳叫大家胆子大点,别拘泥!
归畅号本来打渔,看到猎物,一高兴,不再拘泥,就出手了。
结果就遇上硬点子了。
即使如此,他们一时还没意识到自己遇上的是多糟糕的点子,吃点小亏,心未怯、胆未寒,仍然叫嚣着作战。
他们也确实够精干,迅速组织起小阵。
小阵以船为单位。
有人负责让船动荡,是海盗们自己已经习惯、而敌人不习惯的动荡方法。有人负责从隐蔽处抽冷子发暗器。有人负责占领高处指挥。有人负责近身战。有人负责撒网——
在船上,渔网也是有力的武器。
渔网缠身,可以压制敌人的行动力。这时候,海盗们鱼叉再飞起,基本就可以结束战斗了。
他们训练有素,立刻向入侵的一子发动反击。
☆、第三十七章 刺杀黑心商
来福躺在船仓底,听到船上喊“布阵”的声音。
这种时候,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把自己塞角落里一点,充满感恩之心的拣起刚才别人丢下来的麻绳,把自己绑停当一点。
他知道海盗们一布阵,就是拿船当兵器操,他如果不把自己固定住,在船底像颗豆子似的滚来滚去,都没人理他!到时候磕得浑身青紫,黄瓜磕成了茄子,都是活该。
他也听到船上头打斗的声音,激烈得很。这种场合,他最好不要掺合。他把自己躲得再严实一点。
打斗结束得比他想像的快。
一会儿,上头就安静了。
来福探头,想喊一声:“打完了?”转念又一想,还是别出声的好。
打斗是结束了,但也没有海盗船员们意兴勃发唱胜利战歌的声音啊!谁知道谁赢了呢?
说不定还是敌人赢了的可能性大!
谁知道敌人赢了之后,会不会下船舱搜查一遍,把落网的海盗全杀了?
来福抽抽鼻子,闻到腥味,也分不清是鱼腥味还是血腥味,总之小心点没错!他往角落里缩得再紧一点,打算确定安全了再上来。
一会儿没动静。
似乎有轻轻的“窣、窣”声,也许是浪花拍舷、也许是有谁在摸索什么?
会不会是敌人干掉了一船海盗之后,找点火东西,想把这条船烧了?
那来福躲在船舱里,可得变成烤红薯!
来宝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来福不能再牺牲了!为了人类的机械事业、为了宏大的设计前景,他要好好保重自己!
来福肩头感觉到沉甸甸的份量。他要在扑朔迷离的环境下努力自保!首先要做的,他先把麻绳解了。
咦,这破绳子!绳结打得上,却解不开!
来福咬紧牙关努力。
“要帮忙不?”舱口传来好心的询问。
“哦好啊,那就——”来福呆了一呆,手僵了僵。舔舔嘴唇,“姑娘哪位?”
“来救你的。”一子跳下来,“那些海盗,我都干掉了。不用怕。除了你,还有别的被关起来的人吗?”
她把来福当成了海盗抓的肉票。
来福喜上眉梢,赶紧回答:“没有了没有了!——嗯,船上应该只有我被抓了。姑娘怎么这么厉害,能把一船海盗都干掉?姑娘哪里人?”
一子随口敷衍了一句,下手帮他解绳结,眼神忽然凝了凝,仔细看了来福几眼。
她还是帮来福解了绳子。
来福不断向一子道谢,越来越心虚,一子不说什么。向上边偏偏头。
示意来福爬上去。
来福硬着头皮往上爬,一子不远不近跟在后头,像押阵的。
来福头冒出舱口外,整个人就石化了。
一甲板的各种海盗,被各种姿势点穴。也有金鸡独立的、也有仙人拜月的、也有双人舞的,定格效果非常之——魔幻。
来福缓缓转头,望向一子。他能听到自己骨头“咯咯”的声音。
一子双手抱肘,半个身子在阴影中,凝眸望他,不言不笑。
来福“咕咚”就跪倒了,磕头如捣蒜:“姑奶奶我不该说谎!女侠我不是被他们抓来的——我也不是海盗。不是不是!我是——我也说不清我怎么就在这儿了。总之他们要我造船。我是机械师!我是机械设计师!奶奶你别打我!”
一子眨眨眼睛,琢磨着:这倒有点意思了。
甲板上的海盗们,望穿秋水:有没有同党船正巧会路过附近,发现他们的苦状呢?
可惜他们运气太差。
这一带的海盗,被调去执行紧急任务了:
这紧急任务是:刺杀黑商!
所谓的黑商,指的是宝刀。
李一鱼的探子。向云裳确认,蓝兰岛上有那么个小姑娘,声称能将破鱼网、破绳索变废为宝。蓝兰岛守的初步文书,也已经整理出来,里面提到了有这么个人、这么个提议。也许能令觉城受益。
这就好办了。正好救灾最紧急的阶段,都已经过去,之后的政事,步入正轨,凭各大尹、平章事、阁、阁丞们,都可以应付了。云裳打算亲自往西边视察灾后各地,蓝兰岛是必到一站,正好可以去看看小白姑娘。
那时候,宝刀的样纸,应该也已经做出来了。鱼网是否可用,届时正好见分晓。若可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