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你就原谅娘吧!娘真的知错了!娘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北燕国回不去了,皇宫也回不去了!娘现在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娘不能让秦昭白知道娘还活着,否则,他一定会对娘赶尽杀绝的!笙儿,让娘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在你身边忏悔好不好!”说到激动之处,骄阳直接从凳子上起身,朝凤楚歌面前跪下去。
不等她双膝着地,水萦月便起身将她拉起来了。
她虽然不喜欢骄阳,但是,母跪子,这是要遭天谴的!她可不希望凤楚歌再因为这个女人而受到伤害。
骄阳紧紧的抓着水萦月的胳膊,几近哀求道:“萦月,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们的事!可是,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失去了我最在乎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能和子墨见面,再也不能回到我居住了十六年的皇宫。我求求你们,别赶我走!原本,慕华是要将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享晚年的!可是,我实在是想念你们,想念我的笙儿!我心里愧疚,想忏悔,想弥补!所以我就求着慕华带我过来了!萦月,你是爱笙儿的,你应该知道,笙儿还是在乎我这个娘的!这十六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我也没有忘记过他!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只想在他身边,母慈子孝的过一辈子!萦月,你给我说说情好不好?”
水萦月静静的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想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蜘丝马迹。
可是,她却在骄阳脸上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悔恨和对凤楚歌的疼爱。
不管骄阳怎么说,凤楚歌就是不出声,也不说赶她走,也不说原谅她。
和凤楚歌相爱这么久,水萦月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凤楚歌的不说话,就算是间接的默认了留她下来。
既然凤楚歌不开口,水萦月便主动替他开口,“既然你知错了,那么就留下来吧!凤楚歌找了你十六年,就是盼望有一天能和你重逢!只不过,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如果我发现你再敢做伤害他的事情,我绝对不放过你!”
闻言,骄阳点头如捣葱,忙保证道:“一定一定,我一定说话算话!只要能留在笙儿身边,给我机会弥补,让我做什么都行!”
水萦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行了!长途跋涉,你也累了!逐月,吩咐下去,将南苑收拾出来,带她去南苑!从今以后,她就住在南苑!”
“是!奴婢这就去!”逐月点点头,领先一步离开。
临离开前,骄阳满怀期盼的看着凤楚歌,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笙儿,娘先前梳洗一下,晚上陪娘吃饭好不好?”
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凤楚歌沉默半响,才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见他答应,骄阳这才随逐月离开。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凤楚歌和水萦月两人,水萦月才牵起凤楚歌的手!她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水萦月知道,凤楚歌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握着他的手,无声的传递他力量。
入夜,凤楚歌果真和水萦月一起出现在南苑,陪骄阳用晚膳。
整个晚膳下来,骄阳总是不停的给凤楚歌夹菜,给他讲诉他小时候的事情!
渐渐的,凤楚歌脸上的线条开始变的柔和,嘴角也慢慢的有了弧度。
在凤楚歌和骄阳交谈间,水萦月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骄阳的神色,想找出一点点蜘丝马迹。
可惜,她依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凤楚歌和骄阳之间相处的氛围越来越好。
夜天凌也在君少安造反半月后和秦慕华成亲了。
由于骄阳的关系,两家串门越来越频繁。
秦慕华完全把凤楚歌当亲哥哥一样的对待。
不管他们背地里如何,至少表面上是一拍其乐融融的样子。
也因为骄阳的关系,凤楚歌并没有出兵攻打北燕国,而是直接让白玉璃找人将秦昭白暗杀了。
在秦昭白死后第三天,秦子墨顺利登基为帝,成了北燕国第四任国君。
冬至,京城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大地全部都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水萦月已经怀胎数月,肚子圆滚滚的,走路却依然灵活的很。
这天夜晚,凤楚歌进宫和君少卿议事,害怕水萦月会冷,骄阳亲手给水萦月做了一件披风,送到她的房间。
水萦月吩咐追星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和她延桌而坐。
骄阳将叠的真真切切的披风放到水萦月面前,笑道:“萦月啊,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虽然不算很珍贵,但是却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水萦月看了皮肤一眼,没有开口!
见她不说话,骄阳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紧张的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没有,谢谢!”水萦月摇摇头,给她道谢。
“喜欢就好!来,快点试试,看看合不合适!”骄阳站起身,打开皮肤,喜滋滋的披到水萦月的肩膀上,一边披,一边说道:“为了让你喜欢,我在来之前还特地在披风上熏了淡淡的香味!这是我喜欢的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水萦月轻轻的闻了一下,点点头,“还行,淡淡的!”
“你喜欢就好!”骄阳笑了笑,又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水萦月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骄阳!虽然两人相处了几个月了,但是,她对她还是无话可说!
既然水萦月不开口,骄阳便开口打破沉闷,“萦月,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被我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我养成了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占有欲强,凡事喜欢的东西,我都要千方百计的得到。”
水萦月抿唇,挑挑眉,依然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水萦月不说话,骄阳也不勉强,继续说道:“我这辈子,只爱过两个男人!第一个是笙儿的爹,可惜,他却为了我连性命都没了!第二个男人就是秦昭白!我以为,我是恨他的,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杀他!可是,时间一久,我才发现,我对他的恨开始变质了!我对他的恨慢慢转换成了爱!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爱上仇人!可是,爱就是爱,既然爱了,那么我便要不顾一切的爱下去!我想和他长相厮守,和他一起到白头!可是,这个男人却根本不爱我!他对我所有的爱不过是占有。他甚至能狠下心要杀我!萦月,你也深爱笙儿,你应该能明白我被赐死时的感受吧!”
水萦月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骄阳微微一笑,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子墨和我的性格一模一样,他对于喜欢的东西,也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但是,我比他更狠,我得不到,宁愿亲手挥掉!你以为,你们的人真的能将秦昭白杀了吗?简直是做梦!秦昭白向来疑心重,不是亲信的人,根本无法近他的身!是我,是我让人动手的!既然他不爱我,不能和我白头到老,那么他还活着干什么?所以,我宁愿亲手毁了他!他以为,他身边的都是亲信,孰不知,他身边的人有一半都是我的人!只有我一声令下,那些人随时取他性命!我给过他机会的,可是,他不知道珍惜!既然他无情,那么也别怪我无意!”
“所以??”水萦月眼底的不耐更甚。
虽然表面上依然一派镇定,但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的。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秦昭白居然是被骄阳杀死的。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心狠手辣了!不止对亲生儿子能下毒手,连疼爱了自己十六年的相公都能杀害!
早知道她这么心狠手辣,在她回到楚王府的那天晚上,她就应该解决她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他得到一切他想得到的东西!哪怕那个东西是个人!”骄阳笑了,可是那笑容在水萦月看来是那么的阴森恐怖。
“你……!”水萦月暗叫不妙,想起身,却发现身子软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追星逐月……!”水萦月开口,却发现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回头一看,追星逐月已经昏倒在地上。
骄阳淡定的坐着,风轻云淡道:“萦月,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是,偏偏我的两个儿子却对你死心塌地!在来东凌国之前我答应过子墨,一定会将你带回去给她!”
水萦月跌坐到椅子上,咬牙切齿道:“原来,这几个月你都是装的?你对凤楚歌的内疚是假的,对他的关心是假的,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忏悔,而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秦子墨。”
骄阳挑挑眉,得意道:“我说过,我们母子俩性格一样,凡事看中的东西,都要千方百计的得到!既然子墨喜欢你,我自然要完成他的心愿!”
水萦月嗤笑道:“你以为,你能顺利离开东凌国?”
“既然我敢动手,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语毕,骄阳站起身,拿起桌面上的烛火,慢悠悠的在屋里游荡。
“只要我一把火烧了楚王府,他们都会以为你葬身火海,待楚王府一乱,我就能趁乱带你离开!秦昭白死了,子墨继位,我又把你送给他,到时候,我还是一国太后,我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骄阳痴痴的笑着!拿着烛火来到*边,将手里的烛火慢慢的朝*帐伸过去。
就在烛火即将点燃*帐的那一刻,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骄阳心下一惊,忙回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凤楚歌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双眸闪着寒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笙,笙儿,你怎么回来了?”纵使镇定如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凤楚歌,她还是忍不住慌了手脚。
凤楚歌勾唇,冷笑道:“如果我不回来,我的楚王府岂不是会被你烧为灰烬?”
“笙儿,这是误会,你听我说,我能解释的……!”骄阳脸色一片惨白,想开口解释,却看到水萦月从凳子上站起身,追星逐月也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她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一会儿之后,骄阳才颤抖着手,指着他们,结结巴巴道:“你……你们……?”
水萦月解开披风带子,用力一甩,将披风直接甩出老远,讽刺道:“你以为,同样的计谋能成功两次吗?上次凤楚歌就是被你醉风散所迷,你认为,我们还会上当吗?”
“没有人中了醉风散还会清醒的?你……?”骄阳仍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明明醉风散是她刚才亲自下的,下了醉风散,她便直接过来了!而刚才她也亲眼看到她闻了!为什么?为什么醉风散会失效?
水萦月冷冷道:“你的醉风散早就被我们掉包了!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之后,我们还会相信你会悔改吗?早在你出现时,我们就知道你目的不单纯!既然你要演戏,我们就奉陪!我们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猜对了,你死性不改,想的永远只有权利和财富!你根本没把凤楚歌当你的亲生儿子!”
“这是你们的圈套?你假意进宫,就是为了引我动手?”骄阳瞪着凤楚歌,咬牙切齿的说着。
她一直觉得自己演技好,不会有破绽,一定不会被他们发现!却没想到,她才是那个最蠢的人!人家压根就没相信过她。
水萦月挑眉,“如果不给你一个机会,你怎么会露出原型呢?”
“该死,水萦月,我杀了你!”骄阳气急,举起手里的烛火就朝水萦月抛去。
凤楚歌大步上前,将水萦月抱在怀里,一个闪身,躲过烛火。
追星将即将落地的烛火一脚朝骄阳替过去。
骄阳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烛火被追星踢到自己身上,灯油洒了满身,微弱的烛火发疯一样的顺着灯油燃烧起来。
现在是冬天,身上的衣服原本就穿的多,才片刻的功夫,骄阳身上已经全部都着火了。
熊熊大火,将她整个人团团围住。
“笙儿,救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救我!”骄阳只觉得身上的皮肤被火少的火辣辣的疼,感觉到死亡的来临,她这才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惧当中。
凤楚歌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对这个母亲所有的内疚和感情早就随着她的所作所为消失殆尽。
现在,他对她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他和她,不再是母子,只是陌路人。
听着骄阳凄厉的叫声,看着一个火人在房间里四处乱串,为了不让事态变严重,水萦月对着追星道:“追星,救火!这个时候,楚王府不能走水!”
“是!”追星虽然恨不得骄阳能被烧死,但是也不想楚王府被她牵连,直接从外面的井里提来一桶水,对着骄阳迎面泼去。
一桶水下去,根本无法浇熄越烧越旺的火势。
追星又提了两桶水来,骄阳身上的火这才得意被浇熄。
骄阳整个人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的皮肉全部都拧在一起,除了一双眼睛外,其余的地方没有一处完好。
“…………”骄阳张了张嘴巴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烧毁,除了能发出沙沙的声音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水萦月见凤楚歌始终沉默不语,水萦月无奈的叹口气,来到骄阳身边,蹲下身,轻声道:“因为你给了凤楚歌生命,所以我们给你留一条命!你自以为的美貌没有了,从今以后,你就呆在南苑,我们会派人专门照顾你,直到你寿终正寝!”
骄阳死死的瞪着唯一还算完好的眼睛,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恨不得将水萦月千刀万剐。
这样活着,简直比死了更痛苦。
她的美貌没了,声音没了,这辈子也不能和子墨见面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那么她还活着干什么?
对于她杀人的目光,水萦月置之不理,直接吩咐道:“追星,逐月,将她抬到南苑,请大夫,找专门的人好好伺候!”
“是!”追星逐月领命,带着已经快要烧焦的骄阳离开了房间。
水萦月来到凤楚歌身边,摸了摸他的俊脸,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她再也不能来伤害你了!”
凤楚歌将水萦月紧紧搂入怀中,愧疚道:“月儿,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水萦月笑道:“不委屈,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