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不算短的两个时辰内,我终于体会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兔子被我抱在怀里,一如既往地散着冰冷的气息,小狐狸趴在我腿上睁着大眼睛,一副萌意十足的样子,这两只在我严肃凶狠目光的监督下,倒是没再次打起来。
马车平稳而缓缓地前行着,慢慢地进了这个小县城。易容后的我抱着兔子和小狐狸,走下了马车,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医馆。
医馆并不大,只有一位郎中坐在堂上把脉,两位学徒模样的人在抓着药,而来问诊的人也寥寥无几,因而,我的到来很快引起了郎中的注意,“姑娘有哪里不舒服?”一郎中看着我的面色,问道。
“不是我生病,是这两只。”我赶紧指了指怀里的兔子和小狐狸,扒拉出兔子被咬伤的腿,一脸黑线地解释着。
“姑娘,我这儿只医人,你可以去城北的兽医那儿看看。”那位老郎中一脸的不悦,出声开始赶人。
他们也是人好不好!就算小狐狸不是人,但至少,楚胤是人嘛;我在内心呐喊咆哮着。当然,这一些我都是不敢大声说出来的,不然,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轰走的。此时的我只是深呼吸一下,面容控制不住地扭曲着,怀里兔子的气场也愈加地冰冷,可小狐狸却是一副“你真相了的”兴奋表情,果然,妖精和人的大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大叔,我之前去过城北了,不过他有事外出了,你帮帮忙吧,我求求你了,我等一会儿还要赶路呢!”我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语气中处处透着凄凉,可惜,大概是因为易容的缘故,我表演的效果大打折扣,群众的反映不是很热烈。
“唉!那好吧。”郎中面对如此情景,一阵无奈,踌躇良久,只得细细地检查了一下两只的伤口,去后台取了一盒药膏,递了给我,“清洗完伤口,给他们涂上。不是我说你,小姑娘,怎么能把狐狸和兔子放在一起养呢?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郎中说完还摇了摇头,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表情。
我囧,这位大叔、你以为我这是在养宠物玩呢?这完全是被逼无奈,我自己灵力尽失已经很悲催了,还碰上这两只不让人消停的拖油瓶,而我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不能把他们扔半路上不管,好歹,这也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好歹,他们变成这样,我也是有一丢丢的责任的。“大叔你说得对,我以后会尽量把他们分开来养的。”我努力地挤出一点点笑容,附和着。
“这就对了,不过这个兔子倒是挺凶狠,竟然能把狐狸咬成这样。”郎中一脸赞赏。
楚胤不愧是楚胤,就算是变成兔子,那还是一样的英勇,气场还是一样的强大,不过,欺负小朋友,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表扬的吧。
“小姑娘,既然你养的这两只总打架,莫不如,把这只兔子卖给在下,价钱什么的可以商议。”郎中望着兔子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兴趣。
我抖了抖肩,抱紧兔子,我怎么突然有一种看到有怪癖的怪蜀黍的感觉,“这、恐怕不行,这只兔子我养了很久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何况他曾经还救过我呢!不能随便送人的,抱歉了。”我语无伦次地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在郎中质疑的眼神下,抱着兔子和小狐狸快速地出了医馆的大门。
☆、波澜再起
随意寻了个客栈安顿下来,我掏出药膏给兔子和小狐狸挨个处理了伤口,接着,便是等待已久的用餐时间。
红烧肉,色泽诱人,香味浓郁,但火候掌握得不好,煮得过久了;清蒸鱼看着还不错,就是那股腥味没去干净;不过炒青菜和鸡汤的味道倒还差强人意,既是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一点,随遇而安比较好。
我停下筷子,看了看沉默的两只,“楚胤,这不合你胃口?”视线扫过兔子身前堆着炒青菜的盘子,话说这还是我特意为他点的呢,就担心他吃不惯生菜,要不然,以我肉食的属性,怎么可能点青菜,可看他这副样子,难道兔子不喜欢吃青菜?难道……“小二,来一盘胡萝卜。”我打开房门,冲外面的店小二喊了一声。
说完,我顿时觉得身边的气温迅速地降了好几度,回过头,只见某只移动冰箱正冰冷地瞪着我,虽然是蜗居在兔子体内,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强大冷酷的气场,“小二,胡萝卜、不、不要了。”我迅速地关上门,提着一口气,挪到桌边坐下。
兔子瞥了我一眼,默默地吃着面前那盘绿油油的炒青菜。
我尴尬地愣在一边,完全没有先前吃饭的愉悦心情,扭头看着睁着大眼睛趴着的小狐狸,“小狐狸,你怎么也不吃啊?”回想起第一次见小狐狸时他的饮食爱好,我不禁一身冷汗,难道……?
小狐狸抬起毛绒绒的脑袋,勉强算是“深情”地望着兔子,粉红色的舌头添了几下嘴巴,又回头看着我,一副恳求的模样。我抖了抖肩,某只想吃兔肉的小狐狸,你果真是胆儿肥的可以,竟然敢把楚胤当作食物,也怪不得今儿被他咬,到现在还能活着就该谢天谢地了。
“小狐狸,乖,吃点红烧肉。”我在兔子还没有发飙之前,迅速地把一块肉塞进了小狐狸的嘴里,以阻止他做出什么人神共愤、有违人道主义的事情来,“乖,等你散灵草的毒解了,你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小狐狸瞪着我,慢慢地嚼着红烧肉,一副不情不愿地模样。我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又夹过去几块红烧肉和一些鸡肉,在我的监视下,小狐狸倒是没怎么反抗,一顿饭就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下艰难地结束了。我默默地感叹,饲主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人当的,尤其还是存在捕食关系的两只的饲主。
简单地洗漱之后,我抱着兔子和小狐狸窝在客栈的床上,缓缓地进入梦乡。
半夜时分,出门在外一向浅眠的我被屋外一阵声响吵醒了,侧耳细听,似乎是刀剑相击的声音混杂着些许脚步声,隐约还有几人交谈的说话声。
我抑制住想要出去看热闹的冲动,好奇什么的最难受了。低头再看看身边的两只,小狐狸蜷成团窝在被子里,睡得挺香,丝毫不受外界大打扰,兔子倒是已经醒了,竖着长长的耳朵,扒在我的手臂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再次翻了个身,抱紧兔子,眯着眼,屋外的打斗什么的不关我这种平凡老百姓什么事。
却在此时,“砰”的一声,一个黑色的身影伴着些许血腥气破门而入,扫了一眼这四脚趴地、久久起不了身的狼狈样,我撇撇嘴,明显就是被人踢进来的。
看着慢慢向我床边爬的某人,我忍不住在内心强烈地呐喊着,“不要过来啊!”。
搂着兔子,我默默地趴在床上调整呼吸频率,假装自己不存在,我不想看热闹、不想管闲事,一点儿都不想,尤其是在如今我灵力尽失、外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情况下,佛祖、观世音、孙悟空、张天师、上帝,你们都要保佑我啊!阿门!
我不得不说一句,点儿背不能怨社会,正当那位COS丧尸的黑衣大叔快要爬到我床边的时候,又有两个人闯了进来,转瞬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某个正在爬行中的大叔就断了气。
“帮主,床上好像有个人。”一个黑衣人出声提醒道,正庆幸没有被他们发现的我顿时被吓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喘得上来,我上辈子难道是挖别人家祖坟了,要不然,为什么人品会这么差?
“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管她有没有听见什么,都给我灭口了。”另一位貌似是老大的中年男子一边对身边的人吩咐着,一边猥琐地把断气大叔身上的衣服扒光了,摸索着什么。
这么心狠手辣、连姐这么个路人甲都不放过,你绝对会遭报应的。我默默地吐槽着,一边思考着退路,但是很显然,就我这么差的人品和超低的武力值而言,生的希望很是渺茫啊。
转眼间,凌厉的刀便斩了过来,我刚想躲开,却看到身后散发着寒意的兔子,随即打消了念头,一拳打了过去。我勉强周旋应付着,虽然,手臂也因此被砍伤,但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轻敌,我凭借曾经学过的跆拳道,竟然打伤了他,并趁机抱起兔子和狐狸,迅速地向门边蹿了过去。
可门外站着一群黑衣人的事实,让我不得不承认,我果然人品很差。
抱着兔子和小狐狸僵硬地站着,我打破沉默,为自己辩解,争取一些活下去的机会,“帅哥,你们打扰我睡觉,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这些都是意外,我能理解。至于那屋里趴在地上的那位,你们把他带走吧,我不认识他,就这么放在屋里也挺影响空气清新度的。还有啊,搬运尸体的时候动作轻点,客栈里还有其他人呢,被发现了也不太好,毕竟这也是杀人越货了违法勾当。那什么,大家都回去洗洗睡吧,我找掌柜换个房间……”
我保持着微笑,一边天马行空地扯着,一边默默地、小幅度地往人少的地方挪动着,却在此时,一位刚刚在屋里摸尸体的那位猥琐帮主走了出门,拿着剑便快速地刺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对死亡的恐惧,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暗器便把猥琐帮主的剑打偏了。
“许庄主,你这是何意?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地妇人之仁。”猥琐帮主一脸愤怒,语音中透露出些许蔑视。
“何帮主,既然你没在卫鼎身上找到地图,你不觉得很有可能在她身上吗?还是你真的觉得她只是一个毫不知情的无辜者?你可不要这么嗜杀成性,弄断了寻宝的唯一线索。”许庄主笑得如二月春风,声音柔和,在这瓦亮的月光下,倒算得上赏心悦目,俨然一副温柔佳公子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的险恶用心。
“如此,这地图的去处就拜托许庄主费心了。”猥琐帮主轻哼一声,挥一挥衣袖,带着一群黑衣人呼啦啦地走了。
我正低头计算着逃生的机率,寻找着离开的机会,却突然感觉自己膝盖处一阵巨痛,我咬紧嘴唇,大滴的冷汗自额头处出流下,我的左腿貌似是断了,那个什么许庄主,你是义庄的吧,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诅咒你下半辈子寂寞空虚冷。
怀里抱着的兔子在我受伤的那一瞬间蹿了出去,一口咬在了许庄主的胳膊上,那敏捷的程度简直可以和捕食的豹子相媲美,小狐狸也跟着咬上了庄主的腿,尖锐的牙口可比兔子的好用得多。
许庄主神情不悦,倒是没把这两只放在眼里,随手两掌,便解决了。
我看着趴在地上受伤的兔子和小狐狸,很是心疼,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默默地回忆着刚刚猥琐帮主和庄主的对话,提取有用的信息,思考着他们的目的,为楚胤、也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做,姑娘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想必姑娘心里也是清楚的。”许庄主看着我说道,一脸温暖的笑容。
“可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忍着疼痛,观察着明显一脸质疑的许庄主,凄然一笑,“很显然,我这么说,许庄主恐怕是不会相信的。”
“自然是不信的。”许庄主依旧笑着,却突然出脚,再次踢断了我的右腿,毫不在意地对着跌倒在地、满脸冷汗的我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查。”对身边的人吩咐几句,随后便悠哉悠哉地坐在屋里的椅子上,风轻云淡地喝着茶。
也不过一会儿,一个黑衣人便拽着一打扮朴素、遍体鳞伤的中年男子进了屋,我细细一打量那沾满鲜血的脸,竟是我租的那位车夫,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恐怕是命不久矣了,我忍着剧烈的疼痛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愤恨和悲伤。
“听说,你要去易州?”某个恶毒的许姓庄主和他的下属交流片刻,戏谑地说道,“这要我如何相信你不认识卫鼎、不知道藏宝图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若配合,把藏宝图交出来,我也保证不为难你,到时宝藏也肯定有你的一份。”
☆、身陷窘境
易州?藏宝图?我暗暗琢磨着,大致猜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死在我屋里的那具尸体应该是某个藏宝图的拥有者卫鼎,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量的金银珠宝必然会引起别人的觊觎,招来诸如猥琐帮主、恶毒庄主之类人的抢夺暗杀,也终是身死,却不知什么原因,藏宝图不翼而飞,而藏宝的地点,应该就是在易州,同时,他们似乎也认定藏宝图在我这儿。
思及此,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犹豫一会儿,试探地说道,“我自然是识时务的,只是不知道,倘若日后寻得宝藏,许庄主打算怎么处理?”
恶毒庄主温和地笑着,似是早已料到我会如此,“你想要多少?”
“三成。”我盯着恶毒庄主,眼神里透着坚定,完全是一副见钱眼开的贪财样。
恶毒庄主缓缓地笑出声来,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转瞬间,莹白修长的手指便掐上了我的脖子,默默地收紧着,“只要我再稍稍再用点力,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那、你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我呼吸紧促、断断续续地说着,丝毫不畏惧。根据刚才的观察,这个所谓的许庄主绝对是一多疑的性格,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相信的,如此,倒不如让他认为我是一贪财之人,我在赌,赌他不会杀我,赌他不会放弃我这所谓的唯一寻宝线索。
或许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挣扎,恶毒庄主未曾松开手指,只是再次出声道,“两成,不能再多了。”
“成、交。”我故作无奈地回答道,捂着脖子直喘气,哼,他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吗?找到宝藏再把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灭口?那也要看我接不接受这个兔死狗烹的结局了。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姑娘把藏宝图拿出来,我们共同探讨一番。”恶毒庄主依旧温和地笑着,俨然是好盟友的模样。
“我确实没有藏宝图。”看着瞬间黑下脸来的某位庄主,我缓缓说道,“藏宝图早已被我毁了,不过我知道宝藏的所在地。”
“你!”恶毒庄主的笑容终被打破,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怒意。
“许庄主也不要把我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