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消息,惊得摔得茶盏,目光更是森寒冷厉,吓得一个个没事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近身。
此时的楚烨是真的龙心大悦,连带着整个人都一扫往日阴霾沉郁,“今晚设宴清心阁,最近各位臣工都为国为民劳心劳神,朕也该表表心意,算是小贺,等宁王班师还朝,再办盛宴。”
群臣一片欢欣。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才还一片喜气洋洋地楚皇,待说完设宴那番话后,眉眸间忽地袭上一层忧色,战报不是楚煊的笔迹,也不是楚煊惯常的口气,分明是他人代传的。上次楚煊来信,说是设了计要引黎国上钩,重伤乃是假的。若是假伤,为何不能亲自执笔书写,就连口述也不能了?
楚烨不敢再往下想,即便楚煊真出了什么事,不想让自已知道,兵部那里也有专门的信息渠道,迟早都会把边关的实情上报回来。
不急,镇定。楚烨暗暗一边告诫自己一边给自己宽心,以楚煊的机敏灵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不会的。
有宫人匆匆地来到龙案近前,轻声禀告,“陛下,李妃娘娘刚刚诞下龙子,皇后娘娘请陛下移驾华阳宫。”
064马车里的人
元昊带着一众随从离开了辽国都城。辽帝的死因随着绝颜无双的葬身火海似乎也早早地一锤定音。任天成临时主持起了朝政,挨个送走了各国来的贺使,只是格外地对黎国和楚国不同一些。
任天成明白,黎国和楚国正杀得兴起,辽国现今自顾不暇,也算是当场表明辽国态度,保持中立。至于黎国和楚国信不信,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可有堰城的消息?”元昊一边紧催坐骑,一边扭头询问身边的随从。
随从摇了摇头,“只是刚动身的几日还收到过,这几日就再没消息。”
元昊心思微动,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再说什么。
没消息,不代表没有事发生。这下,成了聋子和瞎子,也不知是不是楚煊那厮搞得鬼。
一众人跟着元昊越发奔得疾快。路途尚远,还得几日才能回得到堰城。
前方不远的官道旁,停着一辆马车,车下立着一人,看着元昊一行人身着的黎国服饰,回身向着马车里说了句什么,转身对着元昊等人挥了挥手。
元昊到了马车近前,随从们呈扇形散开。
“六皇子,多年不见,心思还是如此缜密!”马车内的人并没现身,言语间似与元昊颇有渊源。
“阁下特意在此等候,不知,有何赐教?”元昊隐约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只是现下局势纷乱,不知此人究竟在其中是何身份,故声色不动,静观其变。
“哈哈哈——”,朗声笑过,那人又恢复了低沉得有些做作的声音。
“六皇子既肯驻马相见,该是知道在下身份。现下辽国内政不定,难保不久的将来黎国不会变成这样,与楚国的交战黎国又节节败退,六皇子,不妨多为自已打算打算。”
元昊看着眼前的黄土大道,了然一笑,“阁下隐秘他国数年,该不会就为了提醒元昊一声吧。”
“呵呵,在下自然是要向六皇子求些东西的,只不过,是在六皇子登上大位之后。”那人口气依然平缓。
元昊仰天大笑,眼底一片寒凉,“阁下的眼光真是太差了。我母亲身份低微,早已过世。我素来只与军中之人打交道,朝中根本没有一点儿根基,又一向不与父皇亲近。现下,黎国朝政都在元瀚手中执掌,阁下凭什么认为,我会是登上大位之人。”
那人淡淡道,“就凭你手中这几十万兵马。”
不知何时起了阵风,拂得马车前帘翻卷上下,隐约可见里面人影。
元昊微眯双眸,冷冽肃杀之气渐渐自身体深处涌动出来,不管眼前之人是何身份,说出此番话来,就等于同将元昊推向了皇权纷争的旋涡。
元昊向来行事光明正大磊落坦荡,但不代表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选择一些其它手段,就比如说现在,那人不过一车一仆,而自己却有一众的随从,强弱悬殊,当下就能让这口吐狂言的主儿再不能开口讲一句话。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车外的剑拔弩张,嗤笑一声,“六皇子,难道你对那个皇位一点儿都不动心?论才干,如今的皇子里,也只有元瀚可以与你一比,论手腕,他确是高你一些,可我相信,你不是不能,只是不愿。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你手上这几十万兵权,成败全在于此。元瀚对皇位志在必得,岂会容你独掌大权成为他最大的心患。我对你,决无加害之心,信与不信,日后便知。凭你的聪明睿智,该是料想到,元瀚很快就会想法调你回京,你且三思吧!”
说完,敲了敲车板,车夫扬起鞭子,甩在马背上,马车很快动了起来。
半围着的随从都是元昊的心腹,早看出元昊的杀意,一个个地手中的利器都半出了鞘,却不见元昊下令。
直等到马车悠悠地行得不见了踪影,元昊才环视了众人一圈,“方才的事,不许向外泄露半分。”言语轻缓,神色异常冷厉。
“是”,众人知道这才是元昊真正的一面,神色一敛,齐声应答。
“天黑前务必赶到连城,驾——”,元昊定下目的地,一扬马鞭,已是蹿出去老远。
一众随从紧跟其后,主子心情不好,很不好,是因为刚才那个人那番话,还是为什么,没人敢多问一句,只管抽得马儿疯了一般向前追去。
065 幻血的担心
晴空万里,浮云若絮,夏花争艳,绿枝摇翠。脱出战争阴霾的人们,带着回归故国的喜悦,身着轻快的夏服,开启了平静详和的一天。
堰城外,幻血无数次地满心欢欣打马向着远处赶来的身影迎上去,又无数次地一脸失望地回到金亦辰的身边。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的,幻血别担心啊!他是属九尾狐的,最多负点儿伤,你也知道,亦辰哥哥医术很好的,不出两天,就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哥哥。”金亦辰轻声慢语的哄着。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少年的脸立马现了苦相。
“那他的伤一定又是很重,上次我看到他吐了血,他也才只休息了一天。”
金亦辰沉默了。幻血心里除了武功只有楚煊。这谁都知道。
所以,此时,他不能表现出来对楚煊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不安和焦虑,这孩子心思简单却惊人的专注,很容易看穿身边人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平日里不上心。现下,他必须若无其事只当楚煊出趟远门游山玩水,这样,幻血才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而不是一个发力再无人能追得回来地跑到辽国去。
“他再厉害,总是和幻血一样的,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肚子也会痛,也会和幻血一样喝姜糖水,所以,有亦辰哥哥在,幻血不用担心,军营里受伤那么重的将士,不一样被亦辰哥哥救回来了。”金亦辰继续循循善诱。
“他们是他们,哥哥是哥哥,我不想。”回答直截了当。
“啊,真的有些嫉妒楚煊呢,可怜我从早上饿到现在,那个人说不定逍遥快活哪会记得我,就连幻血也不关心我,唉,赶明儿我也找个弟弟去,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金亦辰换招了,成天楚煊在自个儿面前时不时地卖下萌,想不会也难,只要舍得掉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幻血眼晴动了动,“还是找个妹妹吧,好玩些。”军营里全是男的,整天就知道逗他,一点也没意思。还是上次经过一个小镇,有个小姑娘跟在他后面,喊着让小哥哥教她武功。他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自已学武功的情景。那时的楚煊不是现在这副样子,时不时得也会有些柔和温切的表现,现在,嗯,实在有些看不透。所以,还是女孩子得好。
金亦辰有些跟不上幻血的思维,不过,他也没多想,楚煊把幻血带得很好,什么时候学什么都有章法。终于,把幻血从楚煊的事儿上拉开了一点儿,再接再励。
“走啦,回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去街上转转,这两天好像又长高了,去给你选几身衣服,你哥最爱臭美,整天穿着战袍他都快烦死了。等他回来,见你打扮地光鲜照人,一定比他穿了新衣服还高兴。”
幻血这会儿听了劝,脸上放了晴,没有什么比让楚煊高兴的事被他放在心上的,脚下的步伐轻快起来,比金亦辰走得都快。
金亦辰跟在后面,面上漾出浅浅的一丝笑意。
真是个好孩子啊。
066 雪原之战
元昊离开辽国都城向着连城疾驰时,无双一人一骑已行至连城外连绵不绝的雪原之上。趁着夜色,无双拼着全力冲出了辽都的重重围困,又加上含月楼一场大火牵绊住了大部分辽国的视线,才能快元昊一步。
令无双疑惑的是,一路上,不断有追杀的人马寻踪而至,武功深不可测,皆堪称当世的高手,全不似辽都皇宫侍卫的招式。无双无心应战,只想早一点儿离开辽国势力范围,毕竟自己势单力孤,且身负宝物,故几次交火,均是且战且退,能跑就跑,仗着轻功了得,虽是失了坐骑,那追杀之人要追上来也要费一番力气。
辽国连城外,宛如冰雕玉砌的洛矶山,映着初夏的暖阳,闪着诱人心神的神秘之光。
银装素裹的冰原,穿花飞舞的身影,金戈脆鸣的清音,浮雪乍起的迷雾。
那影,那音,那雾,以苍茫一色的天地为布,影如游龙腾跃写意,音若流筝清泠涤静,雾似琼瑶误落人间。
面对着不知第几次的截杀,无双轻轻的绽颜一笑。
那一笑,仿似初春忽降的大地,冰冻一切生机的冷残。
“呵呵……你们的主子未免太高看了你们,要我说,该着把你们聚在一起,索性一次杀得痛快。”轻轻淡淡一语,缓缓一抖手上利剑。
此刻的无双一袭白衣破损沾染血渍泥雪,发丝散乱,连日遭遇几方追杀的人马,面色失常唇角挂血,本是极其狼狈脆弱的模样,偏那一双幽眸狠厉杀意前所未有的浓重,亮如寒星,摄人心魂,令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其凌厉强大的气势,仿若深寂千年一朝得出锐不可挡所向披靡的利剑。
看着这样的无双,已追杀数次均未得手且还保住性命的杀手,此时无尽寒意迅速由心底升腾,面上愈发地肃杀冷酷。
纯净无暇的白雪,瞬间被闪转腾挪乱如飞花的足迹破出一个又一个颇刹风景的黑洞,攸忽一大滴血腥溅落其上。掠影如风,扬有一帘雪幔,又有一朵艳色绝丽的红梅绽在幔上,眨眼,雪幔红梅化于无形散于冰天雪地。刺人耳膜的尖利之声迭起连连,一线冒着热气的鲜红陡然落于雪上。
凉寒沁骨,白雪赤霞。
没有人,再记得,出第一招时的目的。
只记得更狠更快更有效地击出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招的下一招。
因为,命已悬于一线。
漫天的寒凛刃光,袭天的飘忽身影,不绝于空寂天地的尖锐频响。
当天地由煌煌然转为暗淡沉昏之时,当所有的截杀者绝息于地之时,仍有一人站立着。
模糊暗淡的天光里,那人浑身浴血,身无完肤,只有脸如白雪眸光似潭唇红依朱,仿如地狱飘来的幽魂艳魄,无比慑人。
半晌,那人轻移脚步,倒提着手中剑,一步一步缓慢地离开那片已如修罗世界惨烈无比的红雪天地。
“唉,这么脏,被人看到,不当成鬼才怪。”
清风徐徐,轻嚅语句,出口即散,雪纷纷扬扬籁籁而至,原来是枝上残雪遇风落舞,周遭重又回复静谧。
067 庙中一夜(1)
夜幕悄悄降临,白日的晴朗继续着,一弯银月当空,皓净如雪,清冷空寂,辉洒大地。攸忽间,一阵凉风陡起,卷起落叶无数,渐渐浓云弊月,天地暗沉。又一阵疾风掠过,间或有些许水滴飘洒而下。
元昊急着赶回连城,却不想这辽国的天气古怪异常,形同孩儿脸。雨,很快就下得大了起来。所幸,打头的随从发现一座隐在山腰处的庙宇,一行人只得打马上去,权且暂避,等雨驻了,再往前赶。
进去看了才知是座弃了的破庙,不大的院落杂草丛生间或有些小动物被人的脚步惊得四处乱蹿。仅有的一间殿堂倒是修建得完善,只是尘蛛遍布,门窗破损。
元昊也不嫌弃,此时此地,能有间破棚都是好的,何况还是间能挡风避雨的屋舍。
随从们收拾出一小块略微干净的地方,元昊席地坐了,背靠着脱色得斑驳不堪的神像,众人也都半围在旁边。
雨下得起了劲,有人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静。
“这鬼天气,也配这鬼地方。明明是夏天,却还冰天雪地,刚刚还晴空朗月,转眼就又下起了雨。”
“收敛些吧!到底是座庙宇,也不怕冲撞了神灵,好歹还让我们有个暂避的地方。”有人接腔。
“我看这辽国也快该乱了,那任天成岂是屈居人下之人,有金炎在,还好,金炎不在,这辽国说不定会改姓啊!”又有一人关心起辽国的事来。
元昊一言不发,望着窗外,暗夜沉墨,雨声哗然,本就凉寒的夜风更添了几分冷冽,竟比之黎国的冬日还让人寒上三分。
元昊近旁之人,低声道,“殿下,那绝颜无双究竟是何等身份,会做出刺杀辽帝之举,难道……”
元昊看着跟随自己近二十年情比兄弟的忠仆,神色不动,轻声道,“辽帝不是无双杀的。”
众人听得元昊说起辽帝身死之迷,都知道那无双与自家主子颇有渊源,都住了声,想听听主子对那神秘女子究竟是何种心思。
“殿下,属下觉得那个女子绝不是一般的风尘人物,单就那身从容沉静好像万事都胜券在握的气势,属下不信殿下从未看出来过。”
面对属下大胆表露,元昊毫不生气,反而弯唇一笑。
“不错。无双总是顶着舞伎的名头,出入声色之所,可那身气质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西南山间初次见到时,或许真的是个意外,可是后来每次相逢,都是在很特殊地情境之下,朝内暗流汹涌,由不得我不去多想。”
属下听了元昊此言,知道自家主子没有被女色迷昏了头,也就放心继续道。
“殿下可是觉得无双是四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