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畸形的右手食指,轻沾溅在身侧温热的鲜血,在地上一笔一笔写到。
“姐姐,快逃。。。”
媚十四娘泪如泉涌,不管不顾,扑过去拥住了血湅渐渐瘫软变冷的身子,哭泣不已,痛到极致时,她忽然仰面朝天,喉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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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五
已经被火光烧的焦掉的屋门被猛地踹开,两个身手矫健的血杀宫人涌进,二人在浓密至极,不可视物的烟雾中摸索找寻许久,才找到了屋子最里侧的林小狐和媚十四娘。
一个宫人抱住了晕在地上,狐火却无法烧到的白衣少女,轻然掠出。另一个想要抱起媚十四娘哭的瘫软的身子。
可是,那红衣的美丽女子,任凭那宫人如何用力掰扯,都不肯放开此刻她怀中黑衣女子的尸体。最后,无奈之下,那宫人只得费力把媚十四娘,连同她怀里死去的血湅,一起抱了出去。
就在他们身影踏出小屋的最后一刹,破败不堪,已经被烧灼的摇摇欲坠,只剩骨架的屋子,“轰隆——”一声,轰然倒塌。
百号血杀宫人中央,那灰衣俊美,霸气天成的灰衣男子,看到少女被抱出的身影那一刹,眉眼间已泛起一丝浅显流露的欣喜。
他大步上前,从那宫人手中接过少女软软的身体,垂头俯视她此时,被烟灰弄脏,灰扑扑雾蒙蒙的小脸。
然后,他的视线下垂,掠过少女被扯得破烂不堪的亵衣时,眸光一紧。浓重的杀气从中涌出,狠狠射向此时已被血杀宫人放下,瘫坐在一侧的地方,面色呆滞的红衣女子。
灰衣少年结下身上的披风,小心为把少女的身子包裹好,才脚步沉重走向那红衣女子。
他俯视着她此时死灰一片的娇颜,声音冷的像千年玄冰。
“十四娘,我是不是对你们姐妹太过仁慈,所以,才能给你们机会,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媚十四娘被他的话语惊醒,扬起一张娇媚苍白的脸,声音带着惊惧的簌簌。
“世子,一切都是我做得,和我妹妹半点关系都没有,您惩罚我一个人就行了,请放过血湅,她已经死了。。。”
灰衣男子浓密长睫下的星眸弯起,笑容温暖却又满是残忍。
“放过她?呵呵,若是她活着,一定不会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溺爱一
然后,他微侧右脸,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
“来人,把她们拖进蛇穴处刑。”蛇穴是南疆最毒的刑法。处刑的方法是把罪犯扔进几千条饿了多日的毒蛇的巢穴,任其自生自灭。
一个活人被丢进去,眨眼间,便会化作一堆白骨。而死人,也是一样。南疆虽是蛮野之地,却也讲究入土为安。所以,媚十四娘才会拼命哀求,想要顾天澜放过妹妹的尸首。
可是,这心思狠决的男子,似乎,没有一丝动容。
媚十四娘见求救无望,娇媚的脸上楚楚动人的神情,眨眼间换上了满是恨意与狰狞的厉色,她站起身,拥住血湅的尸首后退一步,仰天凄厉的大笑,笑罢,一双美目浸着仇恨紧紧盯着那灰衣男子,声音也是尖锐的刺耳。
“哈哈!我方方是鬼迷心窍了,所以才会求你!谁人不知,南疆世子,根本就是一个铁石心肠没有心肝儿的魔鬼!顾天澜!你就是一个魔鬼!”
“你可以尽情欺凌报复我!可是,你不该,万万不该这般对湅儿!她爱你念你整整十年!她为了你愿意去做任何事,即使你让她去死!”
“可是,你给过她什么?高兴时,冲她笑笑,如玩弄小狗一般给她温柔和幻想!不高兴时,便视她如走狗!肆意欺凌!”
“哦,我忘了,你是她的主上,你是她的天!她的地!你这般对她都是理所应当!所以,她理所应当对你情深不渝倾尽一切,你也理所应当在她死后,因为这个妖女,连一个完整的尸首都不愿给她!”
“顾天澜,你这个歹毒的魔鬼,你会遭报应的。。唔。。”
媚十四娘的话没有说完,已被身侧的血杀宫人捂住了嘴巴,狠狠拖了下去。
而那因她的话蹙起了墨眉的灰衣男子,冷冷转过脸,声音依然薄凉似冰。
“我本来想放过你的妹妹,可是,你万万不改诋毁我心爱的女人是妖女。拖下去,别再让我看到她们。”
他的溺爱二
媚十四娘凄厉的嘶吼,还有血湅残破不堪的尸首,眨眼之间,已消失无遗。
灰衣华服的男子,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意气风发揽住那怀中娇弱的少女,驭着那从坞虞城凤夜尘的府邸,费劲功夫劫来的灰色大马灰烬,风驰电掣,驶向了绿弯以南,嘉木城中的世子府。
就在离这几里远的野荆棘灌木丛处,白衣谪仙的男子,皱着一双墨眉,头疼的看着跟着自己身后,一瘸一拐,粉衣灼灼的小小少女,郁结不已。
方方,他提气途径这处灌木丛时,忽然听到这丛中有人微弱的呼救。纵使已经火烧眉头,墨莲还是不忍心做到袖手旁观。
他顿下脚步,拨开层层密密的荆棘丛林,便看到,一个水波大眼,小脸儿红润的红衣少女,哭花了一张小脸儿,可怜兮兮的瘫坐在满是尖刺的丛林之中。
墨莲探近,才发现少女的左脚脚腕,被密棘丛中的捕兽夹子给夹到。此时,她不仅左腿血迹斑斑不能动弹,连难以启齿的臀部屁股上都扎满了又小又尖的小刺儿。
少女本绝望一片的呼救,却不想这夜半时分,深山僻壤之地居然还有人能听到。
那白衣俊朗,宛若画中仙人般的绝美男子,拨开遮遮扰扰的荆棘林,风神俊秀朝她走来时,她一瞬间忘记了疼痛委屈,只知道呆呆看着他月华下淡漠清冷,惊艳绝伦的脸,满眼痴迷。
待这神仙男子靠近了自己,她鼻尖嗅到了他身上白芷清香的霎那,她才来得及回过神来,晕红了一张娇美的小脸儿,结结巴巴说到。
“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墨莲愈发蹙起了精致绝伦的眉眼,声音清淡。
“我不是神仙。”
粉衣少女顿时在那里气结,她是南疆王的掌上幺女,是南疆千万儿郎的梦中情人花颜郡主,此时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冷待,她怎能咽的下气?可是,哥哥曾对她说过,越是生气的时候,越要笑得灿烂。
他的溺爱三
所以,她弯起一双桃花大眼,咧着娇俏的樱口,笑得纯洁无害,连声音,都是愈发的甜软。
“大哥哥,你长得这般好看,不是神仙,却胜似神仙。”
墨莲望着她璀璨弯起,无辜扑扇着的大眼,忽然想起自己与那小小狐狸第一次见面时,她赖在自己身上,无耻喊着美人儿师父的奸诈模样儿。
他冰山般清冷的俊颜上,一抹温柔不自觉的浮起,看得那一侧仰脸望着他的粉衣少女,心中砰然一动。
这个绝色男子,我一定要得到。少女微眯一双无暇水润的大眼,在心中暗暗算计。
墨莲为她包扎好伤口,想要继续赶往那不远处已被遗弃的山寨,不想,那少女居然一瘸一拐跟着了他的身后,他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之地,只得默由着她踉踉跄跄跟着后面。
未及燃尽的火光在大片的夜幕下尤其显眼,那倒塌的房屋与灰烬,令白衣男子沉着迈着的步伐猛然一颤,他漆黑幽深的眸中,暗痛如光影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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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城南疆世子府邸,松软舒适的云榻之上,已经被婢女洗涤了干净身子的绝美少女,在床上拱来拱去,姿势换个不停,可那紧闭的眼睫,微小的呼噜声,却告诉着那坐在她床侧,痴迷而温柔盯着她睡颜的灰衣俊朗男子,她还在梦中。
灰衣男子望着她睡得香甜的小脸,忽然坏心思一动,伸手抓过她脸侧一撮顺滑的发丝,轻轻的,坏坏的挠着她微翘的鼻尖。
少女鼻子受到这样的挑弄,可爱极的抽动了两下,又没心没肺地在身下的锦被上拱了拱,最后,她索性一股脑把整个小脸儿埋进了被子里。
可那灰衣男子却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被她鼻息煽动的可爱模样儿引得愈加放肆。他又坏坏的发丝伸进了她小巧的耳洞,不停骚动。
睡意正浓的少女,虽然忍无可忍,却还是没有十分理会,只是一伸小手儿,把自己两只小耳朵捂得严严实实。
她怒极却又不能发作的模样儿着实可爱。
他的溺爱四
灰衣男子被她逗得沙沙一笑,索性脱掉靴子和衣躺下,大手揽住她别扭的小腰,鼻尖抵住她馨香的发丝,闭上眼,随她一起入梦。
林小狐一向是睡着了后就变成死猪的人。所以,顾天澜的百般打扰,也依然影响不到她。她呼呼噜噜一觉睡到了下午时分,才在半梦半醒间,胡腾一下子猛然蹿起身子,张大睡得雾蒙蒙的大眼,凄声叫了一声:“碧月——”
她身侧半眯着眼的顾天澜应声跃起,揽住她因酣睡而愈加柔软温暖的身子,担忧的问。
“小狐儿,怎么了?”
林小狐转过一张哀伤遍布的小脸儿,凄凄看着他,声音哽咽。
“我梦到碧月了。。。我梦到她死了。。。她身上缠了好多好多的蛇,那些蛇在她鼻孔中,耳洞中,来回钻啊钻。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就那么带着满身蠕动蛇,朝我走过来。”
她雾蒙蒙的大眼越张越大,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她向我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的手,可是,我害怕蛇,所以,我一直向后退向后退。。。不让她碰到我。。。她没有碰到我。。。她身后的位置却突然变成了一个陡崖,然后,她的身子,直直跌了下去。”
白衣的小人儿呢,此时,一张素白绝美的小脸儿上,满是愧疚与悲苦。
“都是我。。。是因为我没有抓住她,所以,才让她掉了下去。。。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身上好多蛇,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说着说着,她月牙大眼中,涌出的泪珠儿如线般落下,让一侧的顾天澜心疼不已。他伸出手,紧紧拥着她颤抖的小小身子,声音温柔。
“小狐儿,不怕,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有我在,不怕,谁都伤害不了你。”
因梦魇而累极了的白衣少女,疲惫的阖上湿润的长睫,轻倚在他肩头。
顾天澜任少女靠在自己肩上,温柔的轻拍她的脊背。一双俊眸却危险的眯起。
他的溺爱五
一年之前,幽密林中,他被云凉眠重伤,好不容易捡了一条性命。
他浑身是血伤痕累累逃回了南疆,昏迷了几个昼夜。
几日之后,虚弱醒来的他,第一句话便是问,小狐儿,被谁得到?
他自是知道,以凤夜尘的个性,绝对不会任云凉眠得手。若是小狐儿没有被云凉眠夺去,在他手中,只要他回了南疆,凤夜尘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偏偏,偏偏那坏事的恶人,在最后一路,竟生生把她从他怀中抢走。又重伤了自己。想到那里时,他皓齿紧咬,一拳砸在了身侧的床楞之上。
来报的宫人,见他此时面目阴暗,心下忐忑,却又不得不抖着声音说出这几日内的状况。
他想了多时,盼了多日的那个女子,他的小狐儿,居然在凤夜尘的逼迫下,随着梦魇宫的少宫主,只身坠入那万丈枯崖。
而那凤夜尘,居然转身便开始打着痴情于她的旗号,杀进三皇府,取得了三皇子的头颅,然后,逼死冥帝,荣登八宝!
望着幼时那活在自己压迫和众族人欺凌下的妖冶男子,此时,意气风发,皇袍耀目,一跃成为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他心中,血气和仇恨翻滚。
诚然,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他得到了自己蓄谋已久的一切,不甘心那心爱的女子,他此生唯一去爱的人,转眼间被他推入了万劫不复!
只是,他仅是一个南疆世子,根本无法与一个帝皇抗衡。他令血湅在凤夜尘杀入三皇子府后迷惑于他,却不想,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竟活活将那与他心上女子颇为相似的容颜生生毁去,并挑断血湅手筋脚筋,割去她的舌头耳朵,丢在了他世子府的门口,却是生生的警告!
血湅被抬回世子府后,众人才发现,她的身上还带着凤夜尘亲笔的书信。
洁白的信戈上,只有他嚣张不羁的几个大字——纵使再像,她也不是她!
这九个大字,让顾天澜心中剧痛。
是啊,即使再像,她也终究不是她。
他的溺爱六
他也再不想看到血湅那与她相像,却已被毁得丑陋不堪的容颜,所以,他任由媚十四娘将残废的血湅带走。
他自是知道,南疆的蛊术高手媚十四娘,看到妹妹被凤夜尘害成那般模样儿后,会有多恨。也自是知道,媚十四娘就在他眼皮下面,大肆寻找凤夜尘也在寻找的容颜绝色,气质妩媚天真的少男少女。
待那下面的宫人禀报他说,媚十四娘在绿弯小镇寻到一名白衣飘飘,容颜绝色,气质灵动的小小少年郎时,他心尖忽然一动。
苍耳城中的最初,顾天澜见到那少女的第一面,她也是那一个衣衫雪白,黑眸闪耀的如玉少年郎。
他未曾亲眼见她坠崖,也未曾寻觅到她的尸首,他心中,也万万未曾相信,他是真的去了。
所以,这个少年一出现,他便满心雀跃,带着百号宫人媚十四娘落脚的破旧山寨。
只是待他们赶到时,那里已火光四起。他满心忐忑的等待,在看到宫人从摇摇欲坠的屋子里抱出她娇小身子的那刹,才算落定。
可是,她满身破碎的衣衫,令他心头的怒气又一次燃起。他本就是霸道决绝之人,自是再无法饶恕媚十四娘与血湅!
这些血腥风雨,他自然不能让她知道,所以此时,灰衣男子倾力拥住她颤栗的身子,轻声哄弄道。
“血湅很好,媚十四娘已经带她向北去寻一位隐士神医,去治她身上的伤,你别担心了,傻狐儿。”
少女接着他的话,声音疲惫应道。
“那真好。。。我就放心了。。。小顾子,谢谢你。。。我救了你一次,你却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