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现在可是有事。若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先等等。”
带路将士脸上明显一呆。咧咧嘴说道：“呃。那倒不是……”
“哎。我说哥们儿。咱还是在外面待一会儿吧。”宋名扬却把胳膊往司命神官脖子上一搭。挤眉弄眼地说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打扰人家的好事无异于抢劫啊。”
“不得无礼。”司命神官轻轻一晃。就将宋名扬的手给躲开了。他们此刻已经距离主帐不远。里面的声音听得愈加清晰了：
“臭小子。还偷不偷。还偷不偷了。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当小偷的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宋名扬和司命神官齐齐一愣。那位带路的将士却面色如常。显然这种话他已经听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听主帐内又是一阵霹雳乓啷的骚乱。帘子一掀。一个似曾相识的瘦小身影像只猴子一样灵活地钻了出來。一个满脸虬髯的彪形大汉紧随其后。看到主帐外面站岗的亲兵站立不动。两只大手左右开弓。“啪啪”两下。每人脑袋上都挨了一巴掌。直把头盔都拍歪了。
“还傻愣着干啥。怎么不给老子拦住那混小子。”
“是。”
亲兵领命而去。虬髯大汉这才看到了带路亲兵和他身旁的两位來客。他也不管刚才那“小偷”了。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來。
宋名扬看到他的五官异常有特点。最明显的就是他的鼻子。说是朝天鼻。也有点太朝天了一点儿。要是放在现实中。长成这样的人去cos大猩猩的话都不用化妆……
“诶。大猩猩。”宋名扬脑袋里似乎有个开关被打开了。“难道他就是……”
他猜得洠Т怼Ｋ久窆僖丫诤湍侨嘶ハ嗉窳恕Ｄ歉鋈斯痪褪撬钦庖淮蔚哪勘辍！安嗡场薄！Ｋ锉Α�
孙宝将他们领入帐内。还洠淼眉昂鸭妇洹Ｖ惶饷嬗质且徽笊摇Ｋ坪跏怯腥讼胍泊臣麃怼�
“你敢拦我。等我当了将军第一个就把你给撤了。捆起來扔到海里喂鲨鱼。”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进來。孙宝将军黑乎乎的脸上一阵尴尬。刚才洠Х⒊鰜淼幕鹌诘匾幌掠稚蟻砹恕Ｋ掖业囟运久窆俸退蚊锉Я吮Ｋ档溃�
“犬子无礼。让两位大人笑话了。请稍坐片刻。待末将揍他一顿。再來安静谈事。”
宋名扬不禁失笑。果然是个大武将。文邹邹的话半句就说完了。
说话间。孙宝将军口中的无礼犬子已然挣脱了守卫的阻挠。一掀帘子就进來了。宋名扬一看又乐了。就算洠私樯芤材苤勒饩允且＞推灸且荒Ｒ谎某毂亲雍屯诤鹾醯男×尘椭馈Ｒ欢ㄊ乔咨摹�
孙宝将军一看他进來了。当着司命神官的面却也不好意思直接下手。只得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对司命神官介绍道：
“这是犬子。孙小宝……小宝。还不快拜见司命神官大人。。”
司命神官微笑着看着那泥猴一样的孙小宝。看他捂着屁股。走路都走不利索。看來刚才挨揍挨得不轻。宋名扬却是第三次忍不住偷笑：孙宝。孙小宝。这名字真是省事儿。
“哼。我才不要拜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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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继续揍我吧。我这回绝对不跑了。”
孙宝将军眼一瞪牙一龇。抬起大巴掌就要扇下去。孙小宝躲也不躲。扬起小脸就凑上前去。嘴里说得更大声了：
“你打。你就打死我吧。你把我打死了。咱们三个一起去地下陪娘亲。”
孙宝将军的手掌僵在半空。眼中满是惊疑之色：
“你说什么。你这个小兔崽子。满嘴胡言乱语。看我今天不揍你个皮开肉绽……”
“你揍。你揍。”孙小宝竟然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孙宝将军的大掌想要自个儿拉下來。一边大叫道：
“你今天要是不揍死我。你就洠Щ崃恕１鹨晕也恢浪鞘莵砀墒裁吹摹Ｋ鞘莵砩蹦愕摹Ｎ匚匚亍镆矝＇了。爹也快洠Я恕Ａ粑乙桓龌钭鸥缮丁Ｎ匚亍阕岚∧恪Ｄ阕詈檬亲崴牢摇匚亍�
这次宋名扬笑不出來了。和司命神官一起站了起來。看着呆住的孙宝将军。看他手足无措、张口结舌的模样。他一定是瞒着这件事。洠氲剿镄”θ词侵懒恕�
一时间。主帐里只有孙小宝的哭喊声：
“你说我是小偷。我就是偷了。就算当小偷。也比洠Я说俊匚亍�
孙宝扬起的大手终于僵硬地落下。他蹲了下來。厚实的双掌轻轻地覆在孙小宝那瘦弱得肩膀上。两眼睁得溜圆。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说啥。你去偷东西是为了……阻止他们。”
孙小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声音都抽抽了：
“嗯。來、來了那么多人。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哪个是。我、我就把、他们的、行礼武器。都拿走了……”
说到这里。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与孙宝几乎一模一样的黑眼珠含着满满的眼泪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爹、爹爹……我知道、知道你是星宿‘参’的转世。这一直、是让我骄傲的事。可是为什么转世就要死。我不想洠в械 Ｎ匚亍�
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來。孙宝将军一把把孙小宝抱进怀里。孙小宝就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司命神官摇了摇头。悄悄地揪了揪宋名扬的衣袖。把宋名扬给带了出去。
“就让他们父子。再多相处一会儿吧……”司命神官在营帐外面对宋名扬说道。
“嗯。”宋名扬低低地应了一声。
司命神官感觉很惊奇。宋名扬之前那么着急赶路。这一会儿怎么就这么老实了。
他不禁好奇地转头去看。却看到宋名扬的双眼竟然红了。
“你……你眼睛怎么了。”司命神官犹疑着问道。
宋名扬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笑脸。对司命神官说道：“啊。我有风眼病。洠倒伞＜缇驼庋Ｕ舛７缣蟆９！�
只是那个笑脸。比哭还难看。
第185章 一个逗比的过去
宋名扬和司命神官站在主帐外等了一会儿。洠氲剿镄”Φ那樾鞑坏珱＇有被安抚好。反而变本加厉地鬼哭狼嚎起來。不一会儿。打屁股的声音又传了出來。
宋名扬听着那“啪啪”的声音。撇了撇嘴。來來回回地走了几圈。最后实在忍不住。双手使劲儿挠着自己那半长不短的红头发。脸上也一阵龇牙咧嘴。
“你又怎么了。”司命神官不解。似乎自从看了孙宝将军和孙小宝的事情。宋名扬就换了一个人。他之前虽然急着赶路、急着找回丢失的“记忆珠”。但此刻知道小偷就是孙小宝。应该也不再着急才对。为什么他看上去反而更加焦虑了。
宋名扬又晃了晃脖子。只听颈椎一阵“咔咔”响。他又是一翻龇牙咧嘴。那婴儿肥的肉脸都快皱成菊花了。
“喂……”
“行了行了洠闶露！彼蚊锓吃甑卮蚨狭怂久窆俚幕啊Ｖ遄琶纪范⒆叛矍暗闹髡收逝瘛４笳坡湓谌馍系呐九旧退镄”Φ目藓吧欢铣寤髯潘亩ぁＫ暮粑絹碓郊贝佟Ｗ詈笾沼谑懿涣肆恕Ｕ趴彀汀４蠛耙簧�
“够了。”
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整张脸都涨红了。声音粗噶得仿佛一声就喊破了嗓子。
主帐里明显也洠Я系秸庖簧蠛稹４蛉撕涂弈稚⒖掏Ｖ沽恕Ｔ谒久窆倬鹊哪抗庵小Ｋ蚊锵瓶剂弊吡私ァＦ讨蟆Ｋ锉涣骋苫蟮刈吡顺鰜怼�
“怎么回事。”司命神官问道。
孙宝将军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大人都不知道。末将就更不知道了。他只是说让我出來。他要和犬子说几句……”
主帐内。被揍得屁股开花的孙小宝张着圆溜溜的黑眼睛。趴在椅子上一抽一抽地看着宋名扬。原來竟是哭闹地太用力。以至于现在都打嗝了。
“你。嗝。你來干嘛。嗝。”
孙小宝愣愣地问道。洠У人蚊锼祷啊Ｋ只涣艘桓泵婵住Ｅψ龀鲂装桶偷难印！巴病钡溃�
“我警告你。嗝。你要是敢杀我爹爹。嗝。我就。嗝。我就……”
“你就怎么着。”宋名扬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烦躁地搓动着：现在要是有根烟就好了。
“我就……”孙小宝看着宋名扬那高高的个子。再想想司命神官那副笑面虎的模样。哪个都不好欺负。再想想自己这小胳膊小腿。除了跑得快好像就洠裁茨苣贸鍪值牧恕？銮蚁衷诨贡蛔岬谜径颊静黄饋怼２唤徽笮幕乙饫洹Ｇ咳套叛劾崴档溃骸拔揖秃退黄鹚馈｀谩！�
宋名扬看着孙小宝那抽搐成一条波浪线的嘴巴。真想拿快小手绢给他塞进去。他绝对立马就变成经典聊天表情包。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孙小宝面前蹲了下來。
被宋名扬那浓眉下微微发红的双眼盯着。孙小宝不禁一阵害怕。连嗝都不打了：
“你。你想干嘛。”
宋名扬叹了口气。依旧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似是自嘲又似是悲伤的笑容。对孙小宝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孙小宝愣了。脱口道：“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娘死得早。现在连我爹也要被你们杀了。”
宋名扬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要杀你爹……这一点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你们五行大陆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孙小宝不说话了。他不得不承认。宋名扬说得对。他心里清楚得很。就是因为清楚。他才洠в邪旆ㄈジ盖兹鼋俊＝兴灰苣抢褪沧印凹且渲椤绷恕Ｒ膊灰鍪裁幢呔炒蠼恕４潘Ｒ６愕迷对兜摹�
可是他虽然年龄小。却也懂得不能那样做。先不说他父亲不会答应。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來了他真的带他走了。那么。整个五行大陆继续乱下去。他们又要躲到哪里呢。
道理他都明白。可是内心却无法接受。一方面他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而自豪。另一方面。他又希望那一天慢一点到來。所以。一看到金砂海边突然多了许多不认识的人。他就慌了。
打。他肯定打不过那么多人；赶。他一个人又能赶走一群人吗。
看着生活在金砂海边那些无忧无虑的猿类。看着它们偶然间偷拿东西嬉闹的举动。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偷。
把他们的行李和武器全部偷走。
让他们自乱阵脚。
就算最后的结果不能改变。最起码在他们平静下來之前。是不会來找自己父亲的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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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名扬见孙小宝不作声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那黑黝黝的小脑袋。黑亮的头发根根竖起。略微有点扎手。
“你今年……有八岁吗。”宋名扬问道。
孙小宝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七岁。”
“哦……”宋名扬若有所思地拉了个长音。双脚因为蹲着有些发麻。索性坐在了地上。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眼中是一片孙小宝看不懂的神色。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不。我那时候。比你还小。”宋名扬的口吻像是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那时候。那个人……他也是天天打我。”
“‘那个人’是谁。”孙小宝好奇地插嘴。
“就是我爹。”宋名扬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道。就像这个称呼对于他而言。是个耻辱一般。
“哦……但我爹才洠в刑焯齑蛭摇！彼镄”μ怀鏊爸械母星椤５侥歉觥耙病弊植皇娣＞臀约旱睦系缃獾馈！爸挥形易龃砹耸滤抛嵛摇！�
宋名扬苦笑着点点头。左手食指和中指习惯性地伸到一边去抖了抖。才发现手中并洠в屑凶叛獭Ｋ质且桓隹嘈ΑＵ獠潘档溃�
“孙将军是个好父亲。”
孙小宝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但宋名扬却并洠в性谝狻Ｋ难壑懈緵＇有在看孙小宝。而是透过那双黑亮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过去……
“那个时候。那个人天天喝酒。喝了酒就回來跟我妈……跟我娘吵架。一吵架就砸东西。砸完东西就揍我……呵呵。那时候我多大。五岁。六岁。我特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他那一脚。一脚就把我从卧室踹到了客厅门口……”
孙小宝睁着大眼睛听宋名扬说话。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流了。
“呵呵……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我特么懂什么。我特么又做错了什么。我连一声都洠Э院寐稹Ｋ璧乃挂彩且簧豢浴Ｒ簧豢跃王吖齺砹恕Ｎ业笔绷即簧蟻砹恕Ｎ衣杌ぷ盼摇Ｋ勾蛭衣琛�
宋名扬连“妈”和“娘”都懒得换了。也不管孙小宝能不能听懂。内心像是窝了一团火。又像是塞了一块冰。总之就是憋得难受。不吐不快：
“一喝酒就发酒疯。平时动不动就打。就骂。你娘死了。我呢。我妈还活着。可我和我妈过得是什么日子。连条宠物狗都不如。呵呵。说起宠物狗……”
宋名扬仰起脸。看着主帐那盘筋错骨的圆顶。也不再强忍眼泪。而是任由它们从眼角滑落。年幼的孙小宝懵懵懂懂地。竟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无尽的怀念：
“那个人白天不着家。晚上喝到半夜才回來。我妈除了上班就是哭。也懒得管我……只有囡囡。只有囡囡她陪着我……”
宋名扬满脸是泪。虽然洠в泻染啤８镄”Φ母芯跞聪袷窃诳匆桓鲎砗阂话恪Ｖ惶⊥坊文浴Ｄ剜潘档溃�
“……是。囡囡是条狗。可是那又怎么样。”
宋名扬狠狠地一捶地。把孙小宝吓了一跳。主帐外的孙将军一把撩开门帘。但被宋名扬那悲伤的表情一震。站在门口。洠в薪鴣怼�
“她乖巧。听话。懂事。她喜欢我。她陪着我。她安慰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毕竟是条狗。那个人。他连条狗都要从我身边夺走。是他。他杀了囡囡。囡囡是我的亲人啊。是我的女儿……”
宋名扬状若疯癫。看得孙小宝大气都不敢出。只得愣愣地看着他继续哭闹：
“你的父亲那么好。你的母亲生前一定很幸福吧。你们一家三口。也曾经有过快乐的时光吧。”
孙小宝呆呆地点了点头。点头之后才想起來的确是这样。娘亲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每天都充满了欢笑……
“我呢。我从來都不知道什么是‘家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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