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芸脱口而出之后,便开始有点后悔了,怎么能这么直白,这岂不是让温子然知道,她的心意了?
温子然继而低头一笑,忽的提起了兴趣,他转身走到苏灵芸的面前,凑近道:“没想到,苏姑娘来陈国不久,既然知道明日就是陈国的灯会?”
苏灵芸紧张地看着眼前陡然放大的俊脸,有点不适应,可却嘴硬道:“我……我什么不知道啊,入乡随俗嘛。”
温子然眸光闪动,像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繁星,让人心动不已。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声音蛊惑人心:“苏姑娘,这样直白,可是要我陪你看明日的灯会?”
虽然事实如此,可怎么从温子然嘴里说出,就有一种被戏谑的感觉。
苏灵芸好不容易从他的目光中拔了出来,别开视线,装作漫不经心道:“我没有……我只是替……替碧君来问问你;明日可是有空?”
温子然视线下落;望着苏灵芸因为紧张而发白的双唇;他伸手抚上了她的唇瓣,这动作看起来,既是暧昧又是温暖。
这么近的距离,苏灵芸可以清晰的看到,温子然微蹙起来的双眉。
“你可知道,我不想跟他人一起赏明日的灯会,在我心里,我只想跟你一起去。”
他言语温暖恰如三月春风,让苏灵芸心之一动。
她脸颊微红,眸光只是顷刻间便化成一汪清水:“我……我也只想跟你一起赏灯会。”
温子然指腹下的唇瓣,已然是娇艳欲滴,他颔首浅笑,忽的往后一退,眼底升起一抹嘲弄:“苏姑娘,刚才在下的表现如何,我要是跟碧君这么说,我想她一定跟你刚才的神情差不多吧。”
这话,像是从天而降毫无征兆的一盆冷水,彻底将苏灵芸从外到里,浇了个透心凉。
“温子然,你……你竟敢戏弄我?!”
温子然微微侧头,眼睛半眯,但发出的目光却寒冷彻骨:“论戏弄,我恐怕不及苏姑娘的万分之一吧。”
苏灵芸踉跄地后退一步,他还是在怪责那日攻城,她对于他的背叛。
206 灯会
面对温子然的凉薄,苏灵芸将蓦然涌上的酸涩硬生生咽下,抬眸间便挤出一抹笑意:“不错,温公子,果然是对碧君情深意切,我作为碧君的好姐妹,本来应该为碧君高兴,但是在感情上,没有谁让谁,所以现在,我苏灵芸放下所有的自尊,再次想请温公子与我一同看明日的灯会。”
苏灵芸一向都是这样果敢,想什么便做什么,即便是他这般羞辱她,她现在也能攥着拳头,说出这番话语。
温子然望着她,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他刚刚要开口,却看见苏灵芸抬起的手。
“你不必现在答复我,明日灯会,我会在东街市等你,你若来,一切都好说,你若是不来,我就一直等在那里,直到你出现为止。”
苏灵芸怀着所有的执拗和无畏说完此番,便转身扬长而去,她不想去看温子然此时的神情,是轻蔑,是不屑,或是嘲讽都好,她不在乎,她现在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他对她还存有的余情,只要余情在,那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会去。
春意已来,夜幕降临后的晚上,并不再是冬天那般寒冷,苏灵芸也脱下了冬日的厚厚的棉衣,换上了粉色的衣衫,倚靠在东街市的坊门下,看着来来往往的拿着花灯的情侣恋人们,可这茫茫人海,就是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苏灵芸从太阳还未落山就一直站在这里,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双腿早就站麻了,苏灵芸一面注意着人群,一面倾身捶打着小腿。
亏是这古代还没有发明女人穿的高跟鞋,否则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这两只脚就不用要了。
可等到现在了,温子然不会真的不来了吧?还是……他真的去约见碧君了?
可明明在苏灵芸出丞相府时,韩碧君还在月苑摆弄温子然送给她的盆栽,怎么可能会出来?
苏灵芸实在是等的有点心烦,平常人家情侣约会,都是男的等女的好几个小时,怎么她苏灵芸谈个恋爱,就完全倒了个,难道因为她一点都不淑女,是个女汉子的缘故?
苏灵芸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看着这些只有在灯会才出来摆摊卖花灯的小贩,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小贩在举行猜灯谜的游戏,只有有人猜对了三题,便会送上花灯一盏。
这游戏有趣,很快 这小摊面前便聚集了很多的男男女女,苏灵芸在这里等着也是无聊,反正这小摊离得近,也不耽误看到温子然,苏灵芸便轻手轻脚地跳到了小摊的面前。
那小贩拿着手中的花灯,那花灯上画着的正是一美人,小贩借着这美人便出了一谜面:“西施脸上出天花。”
谜面一出,众人都开始思索开来,有是恋人的便相互在一起窃窃私语,希望能猜出,也有公子哥把玩着手中的纸扇,故作潇洒,可就是没有人,去前面的桌案前写下谜底。
苏灵芸凝眉望着花灯上的美人,眼珠一转,便有了想法,她得意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桌案前,提笔便写下了四个字。
苏灵芸将纸张拿起,向四周一示:“西施脸上出天花,那便是美中不足喽,可惜可惜。”
小贩点头祝贺:“这位姑娘冰雪聪明,已然是猜对一道了,接下来的两道题,望姑娘加油啊。”
小贩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画着美人的花灯重新挂在一边,而后便出了第二个谜面:“多一半。”
小贩的话音刚落,苏灵芸就笑了起来,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她直接提笔,大大方方写了一个“夕”字。
“老板,你的谜面也未免太简单了,能不能出个有难度的?”苏灵芸一时兴起,开始有点膨胀了。
小贩也是好脾气,连连点头道:“不是谜面太简单,而是姑娘太聪明,好,最后一题,若是姑娘答上了,那这盏花灯便是姑娘的。”
苏灵芸望了一眼悬挂在上的花灯,自信满满。
小贩低头略是思虑了一番,便开口出了最后一道谜面:“一声呼出喜怒哀乐,十指摇动古今事由,这个略难,不妨提示一下,是陈国的传统戏之一,姑娘请猜。”
这下苏灵芸可有点犯愁了,这陈国,她从来也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哪里会了解这陈国的传统戏是哪一个?
苏灵芸提笔正是犯难的时候,蓦然,从人群中走来一翩翩男子,他将手中的折扇阖上,一手拿过苏灵芸手中的笔,便在纸张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布袋戏”三个字。
小贩一看,便鼓掌道:“公子好厉害,这等难题,都猜的出来。”
苏灵芸一怔,这花灯明明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眼看就要赢了,这是谁跳出来,坏了自己的好戏?!
她撸起袖子,猛地转头,却不料对上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她脸色微变,脸上的怒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你……”
小贩轻叹了一口气,很是遗憾道:“姑娘,这最后一道题是公子猜出的,这盏花灯是不能给您了。”
谁知,温子然蓦然开口,毫无征兆地揽住了苏灵芸的腰际淡笑道:“老板,这位姑娘是在下的娘子,在下一时来迟,让娘子等急了,不知老板可否将那花灯赠与我们?”
围观的众人一看,原是这么回事,小贩也愿意做成人之美的好事,便将挂在顶上画着美人的花灯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苏灵芸道:“原来你们是夫妻,怪不得,真真是一对璧人,这盏花灯就赠与你们了。”
苏灵芸只能接下,轻声道了句谢谢,便跟温子然一同离开了这花灯摊。
待走远,苏灵芸才意识到,温子然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腰际,她忙挣脱开,嗔怒道:“你不光迟到了,还在那么多人明前毁我的名誉,温子然,你什么时候能靠谱一点?”
温子然手中拿着折扇,一合一开地打量着苏灵芸:“苏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一来,我并没有迟到,因为昨日我可没有答应你今日会来,所以更没有迟到一说,二来,我可没有毁你清誉,我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我也没算是说错。”
苏灵芸连忙上前一把捂住温子然的嘴巴,脸颊微红,这个人怎么什么事都往外面说,这要是被别人听去了,还以为她是多么不正经的女子。
“好了,这件事就别说了,都过去了,我谢谢你行了吧,谢你能来,还谢谢你帮我把这花灯赢回来。”
温子然伸手握住苏灵芸的手,缓缓放下,嘴角带有一丝邪魅:“你真的要谢谢我?”
“对,我不光谢谢你,还谢谢你全家。”苏灵芸看着温子然的笑,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谢谢可不是光嘴上说说的。”温子然幽幽出口。
“那你想怎样?”
这个温子然不会是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招数,要整自己吧?
苏灵芸正担心着,忽的就听到温子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跟我来”,手腕被他所钳制,她只能跟随着他的步伐,穿过人流,最后停在了一家首饰店门口。
“温子然,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苏灵芸双眉微蹙,越来越猜不透温子然的心思了。
温子然却不言不语,直接就带着苏灵芸进了这家店面。
这店里的老板也是会看人的,见温子然一身出落凡尘,腰间挂着的玉佩,还有扇子上的玉坠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老 板忙笑脸相迎:“不知公子是来给姑娘买什么首饰的?这是刚刚到的翡翠手镯,您一看就是行家,您看看这手镯的成色,这质地,那都是世间罕有的,若是戴在这姑娘的手腕上,那必定会是……”
温子然冷眼瞥了一眼一直没有住嘴的老板:“你误会了,我买首饰不是给她戴的。”
“啊?”老板视线下移,望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有点不解。
可那边的温子然却已然拿起了一根簪子,这簪子很是素朴简单,簪子一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银蝉。
苏灵芸打眼一看,便知道温子然肯定是看中这支簪子了,如果不是买给自己,那便是送给碧君了。
温子然转身将手中的簪子斜插进了苏灵芸的发髻上,左看右看,而后拿起桌上摆着的铜镜,询问道:“苏姑娘,你觉得这根簪子如何?”
铜镜照出发髻上的银簪,虽然这根簪子并不如其他的看起来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不起眼,但却是颇符合韩碧君的性子,简单大方。
苏灵芸点点头称赞道:“不错,没想到温公子在挑首饰这一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
温子然伸手将簪子从苏灵芸的发髻上拿下,嘴角一勾:“自然,什么样的簪子配什么样的女子,碧君简单,没有什么心机,当然配的上这么好的银簪。”
苏灵芸侧眸望着桌上摆着的其余首饰,苦笑两声:“不知,在温公子心里,我苏灵芸是这其中哪一种簪子呢?”
温子然颔首一笑,许久才在苏灵芸的耳畔轻声道:“这里并没有属于你的簪子,你的珍珠簪子不是在宋伯陵手里吗?”
207 吃醋坠河
温子然感觉到苏灵芸的身子一颤,而后悄然离开她的耳畔,便看到她一脸错愕。
这珍珠簪子的事情,应该只有宋伯陵和她才知道,这温子然又是如何得知的?
苏灵芸还未问出口,只见温子然好似无事人一样,问了老板的价钱,从衣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置到了桌案上,并吩咐不用再找了,老板连连道谢,捧着比这银簪还多出几十两的纹银回柜台了。
苏灵芸一把拉住要离开的温子然的衣袖,喃喃出声:“珍珠簪子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温子然面上毫不在意地一笑:“我一直以为,是我先认识你苏灵芸的,现在看来我是错了,怪不得在唐国你要帮他,原来你们早就认识,还用珍珠簪子定了情,不是吗?”
温子然用这等质问的口气,让苏灵芸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现在都后悔,为什么要去救一个身份不明的书生,要是当初不救化名为屏峰的宋伯陵,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成为温子然手中的把柄。
“如果我回答不是,你会相信我吗?”
灯光下,苏灵芸的眸子显得格外的流光溢彩,里面的诚恳和期盼,一丝不漏地全都落在温子然的眼中。
可惜,温子然挥开苏灵芸的钳制,而后一字一句道:“我曾经相信了你那么多次,我换回了什么,这次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了,苏灵芸,以前是我无心,现在是你无情。”
说罢,温子然手拿着簪子走出了店铺的大门,而苏灵芸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下,随着温子然头也不回的离开,苏灵芸突然就明白那句话,什么叫不会作就不会死。
以前,温子然捧着一颗挚爱的心,站在她面前,可她却百般万般的看不上,伤他,骂他,甚至去置他于死地。
现在,他们之间却完全倒了个。
鼻子酸酸的,苏灵芸朝上使劲翻了个白眼,才让眼泪没有落下来,她耸了耸鼻子,赶忙出门想要追上温子然远去的脚步,可不过才一会,这茫茫人海中,那抹白色的影子就不见了。
苏灵芸心下直着急,穿梭在各条街道,搜寻着温子然的身影,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
耳边充斥着各种花灯天灯的叫卖声,眼中全都是陌生的男男女女,越是往深处走,人流越是多。
一瞬间,苏灵芸找累了,也走累了,手中的花灯也被苏灵芸这一路上的折腾,给弄得不成样子了。
她只能顺着小路走到了河边,河流上飘荡的全都是各式各样,或大或小的莲花河灯,苏灵芸手里握着美人花灯站在河边,正想着要不要将这美人花灯,放到河里,抬眸间就看到那边岸上,有两抹熟悉的身影……
苏灵芸想要看仔细一点,可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眼睛得了近视,无论怎样,都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
苏灵芸只能跑到岸边,掏银子坐上船,指了指对岸上的两抹身影嘱咐船夫道:“师傅,你慢点划船,找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停下就行。”
只要有银子,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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