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让有点期待的温子然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孔。
他捏住鼻子,有点嫌弃,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将生的鲤鱼片了片,直接拿上来,这能吃吗?
苏灵芸见温子然蹙眉的模样,显然是连吃饭的yuwang都没有了,可是,他如果不吃,那自己又如何逃走?
苏灵芸决定帮他,她鲜有笑的温柔似水,脸上都能挤出蜜来了,她夹起一筷子鱼肉递到温子然的嘴边:“子然,你不是说要尝我做的菜吗?我现在都做出来了,你怎么不吃呢?”
温子然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推开那筷子上鲜活的鱼肉,声音都变了味:“芸儿,你们家乡的习俗可能跟我们这里不太一样,你还会不会别的菜,别的菜也……”
“没有。”苏灵芸假笑的一口否决,她学着台湾女生的嗲嗲的声腔,可爱道:“我们家乡就会做这一种菜,我的妈妈还有我的妈妈的妈妈一辈一辈传下来的,子然,你要是不吃,那我的心血可不就白费了吗?”
说着说着,眼眶都开始含着泪光了。
温子然一怔,苏灵芸抓住他失神的片刻,将鱼肉塞到了他的口中。
浓重到作呕的鱼腥味瞬间蔓延,温子然双眉紧蹙,想要吐出来,可是苏灵芸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往上一抬,连嚼都没有嚼,直接就强逼了下去。
冰冰凉凉的鱼肉贯通而下,苏灵芸见温子然已经咽下,眉开眼笑地抚着温子然的胸口,目光撞上他的惊诧,嘴边再也忍不住偷笑,却还要好言问着:“子然,我做的这道菜,味道如何啊?”
温子然霍然起身,想要吐出来,可是已经晚了,他捂住嘴巴,脸上好似是被非礼了一样:“芸儿……你……”
苏灵芸也跟着站起,敛起笑意,双手环抱于胸前带有胜利眼神地瞄着他,一字一句道:“怎么样?这下知道被别人捉弄的滋味了吧?”
温子然脸色一变,不对,嘴里除了残有鱼腥味还有一种味道,是……蒙汗药?!
这个丫头竟然给自己下蒙汗药?!
视线逐渐有点模糊,身体也不听使唤地开始打晃起来,眼前站着的苏灵芸一步一步地走来。
这蒙汗药的药劲很大,温子然有点支撑不住,他靠在门边却还是无力地滑落下来,坐在了地上,四肢使不上半点力气,他只能无神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胜利者姿态的苏灵芸。
“温子然,这可不能怪我哦,谁叫你以前做的坏事那么多呢?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已到。”苏灵芸得意一笑,眼神中带有些许的藐视,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门。
空荡荡的房间只留下温子然一人,还有飘荡在四周的鱼腥味。
温子然的脑袋磕在门上,嘴角有点无奈地苦笑,这个丫头还真是古灵精怪的很,居然能想到要用蒙汗药,不过,倒是可惜的很……
他支起半边身子,重新站了起来,还好他在苏灵芸来之前就服过解药了,否则,还真的让她得逞了。
“公子,已经安排好了。”城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侧身隐在屏风后,微微颔首。
温子然扬扬手,示意让城南退下,他重新坐到桌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了嘴中,慢慢咀嚼着,似是在品味美味佳肴。
曾经的一切随着这块鱼肉的腥味开始慢慢地蔓延上来。
鞭子的抽打声,孩童的抽泣声交叠而来,潮涌一般层层涌来。
“宸儿,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帮助你,你也不要相信任何人,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替母亲活下去!”
“娘,娘……”
小小的他自以为抓住母亲的衣角,母亲就一定不会离开,可是那帮人还是拖拽着身体纤弱的母亲一点一点地堙没在黑暗当中。
鲜血,炽热的鲜血,掩天盖地。
自此的每一日的夜晚,他都会梦到母亲那日被杀的场景,他害怕,他更是无能为力,他不知道为什么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被一群陌生人的到来给彻底破坏。
没有家的他,四处流浪,曾经好几天都不曾沾到米粒,只能沦落到去大街上偷或是抢,多数被逮到,暴打一顿,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待那些人打够了,泄气了,走远了,他才伸出黑漆漆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被他们踩碎的饼子,往口中拼命地塞着。
他躲在角落中,从白天待到天黑,衣服多年未曾换过一件,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渐渐地,他不再笑也不再开口,他的目光始终都是木讷无神,他要活下,他只能活下去。
烛光隐隐绰绰,温子然将口中嚼碎的鱼肉彻底的咽下,才缓缓睁开双眼,年少时过的日子,成日都要跟狗争食吃,这点生鱼对于那时的他,已经是美味,他怎么会嫌恶?
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手中的筷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掰成了两半,可怜地躺在地上。
他想要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之前的小打小闹已经过去了,现在终于要开始唱正戏了,宋伯陵你想要带着苏灵芸回卫国,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也好,正好利用你,好让苏灵芸心甘情愿地回到自己的身边,找寻散落在唐国的第一块凰族秘术布绢。
“公子,一切准备就绪。”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看一场好戏吧。”
温子然嘴角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拂袖而去。
026 宋伯陵中计
苏灵芸成功将温子然迷昏之后,先是折回房间拿了点元宝和值钱的玉器塞到怀中,就匆匆往之前跟宋伯陵约好的地点赶去。
夜黑风高的,苏灵芸一路小跑,还时不时回头看,生怕会被城南城北她们发现,可是这一路都顺利的很,果然在约定好的那棵大树旁,就看到了早已就等候多时的宋伯陵。
他整个身体依靠在树干旁,有点无精打采的,怎么说也是疾病缠身的人,这夜晚更深露重的,不能好好休息还要连夜奔波,也的确是够折腾他的。
苏灵芸放慢脚步,想要伸手招呼他,可是当月光倾洒下来,宋伯陵的影子拉的很长,只是一瞬间,苏灵芸觉得那个身影很是熟悉,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个夜晚,偶遇一个带着水纹面具的男子,可惜,她还没有得到他为什么戴着面具的答案,就再也无缘相见了。
不知不觉,苏灵芸已经走到了宋伯陵的身侧,可是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当才的好兴致,反而有点失落。
“灵芸姑娘,你怎么了?”宋伯陵看出苏灵芸有点不对劲。
苏灵芸抬眸,勉强一笑:“没事,就是想起一位故人,想着或许今生就再也没有缘分相见了,突然就有点难过了。”
宋伯陵听到她的回答,微微一怔,随后试探性地问道:“灵芸姑娘的故人?那想必就是另外一位姑娘了。”
苏灵芸苦笑着摇摇头:“并不是,我们是在危难的时刻相遇的,他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仅此而已。”
“那能救得灵芸姑娘的也是一位壮士了。”宋伯陵低下头,飘落下的发丝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苏灵芸想起第一次见屏峰的场景,就觉得好笑:“不是,我见他的时候,他竟然被土匪倒挂在了树上,孱弱的很,我想就是一个书生,可惜他带着面具,我并没有看到他的真实容貌。”
“他带着面具?那就是有难言之隐了。”
“嗯,当时的情况很是急促,我并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就匆忙地逃走了,现在想想,或许就真的见不到了。”苏灵芸说到最后,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宋伯陵衣袖下紧握的手微微松开,本来有点紧绷的脸稍有缓和,他月朗风清地一笑:“灵芸姑娘,这可不一定,缘分这个东西是谁也说不准的。”
“或许吧,希望他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上京赶考时能考个状元回来。”苏灵芸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笑着许下了这个愿望。
宋伯陵看着她笑时若隐若现的两个酒窝,月关柔和地洒在她的周身,当真是美极了,情不自禁,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温柔地靠近她的侧脸,岁月静好。
苏灵芸一怔,睁开双眼,有点愣愣地看着宋伯陵的举动,却并没有做出半分阻拦的举动,月光下,宋伯陵白天那显得病态的白,夜晚却异常的美好,他的温柔,他的君子,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符合苏灵芸在现代择偶的条件。
如果……
“病哥哥……”
宋伯陵的指尖下移正好落在苏灵芸的唇边,示意她无需说下去,目光似水,柔若无骨,瞬间苏灵芸整个脸如同火烧一般红通通的。
“灵芸姑娘,其实你真的很与众不同。”宋伯陵气若幽兰,语气有点虚弱,但是却字字入耳,苏灵芸微微颔首,水灵的眸子四下动着,刚刚想脱口而出的哪有,却在不经意间被温热的拥抱给悄然掩盖了过去。
他的身子很是单薄瘦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怀里躺着,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苏灵芸的耳朵正好贴在他的胸口,恰巧就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
这样好的景致,这样好的风华,绝世无双。
“灵芸姑娘,等我们出了若水山庄,就跟我回卫国吧,我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
喃喃细语,缠绕在耳边,字字如圆润的珍珠,听的好不舒服。
苏灵芸眼睛微闭,这样的拥抱很是真实,温暖的就像是上辈子错过,今生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到的恋人,这是悸动的感觉。
如果,命运让她遇上这样好的男子,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病哥哥,我……”苏灵芸嘴边徘徊许久的“愿意”还没有说出口,忽的只觉得身旁的树林异动不已,嗖嗖的有什么东西穿过。
月光下,仔细看去,果真是有许多的银针飞过。
“病哥哥,小心!”
苏灵芸蓦然看到向自己方向飞来的银针,她想推开宋伯陵,可是却晚了一步。
银针悄然刺入宋伯陵的后背。
宋伯陵俊秀的双眉微微一蹙,后背传来的酸麻感瞬间传遍全身上下,苏灵芸倾身后退,双手扶住宋伯陵不断软下的身子,脸上写满了慌张:“病哥哥,病哥哥……”
宋伯陵眼前的一切都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连最跟前的苏灵芸的容貌也慢慢划开,他知道这是毒,缓慢的剧毒,在视线最后余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树林深处,那一袭若隐若现的白衣还有那邪魅脸庞之下得逞的笑意。
他最终还是不敌温子然的阴谋。
“病哥哥,病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苏灵芸已经支撑不住宋伯陵的身体,最终跟他一块跌落在地。
宋伯陵是这个世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看到他双眼紧闭,双唇有点发青,一时难以置信,为什么就快要逃出若水山庄,却会发生这件事情,是谁?又是谁在阻拦?!
苏灵芸霍然起身,含有泪光的四处察看着,可是自宋伯陵中了毒之后,那银针便也跟着消失匿迹了。
是之前一直追杀她的青帮还是……温子然?
“是谁?!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暗处躲着,你有本事出来啊,别老是当会在暗处伤人的小人!你给我出来!”
苏灵芸的声音回响在幽暗的森林当中,她的嗓子都喊哑了,可是就是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来。
苏灵芸有点无助,她跪在宋伯陵的身侧,手足无措。
白衣款动,隐藏在林中深处的温子然一步一步走到了苏灵芸的面前,驻足下来,俯看着她:“为一个陌生人哭成这副模样,值得吗?”
苏灵芸抬眸,红通通的眼眸在看清楚是温子然之后,那抹悲伤中还赫然添加了一份愤怒,是极致的愤怒,她愤然起身,一把就抓住了温子然的衣服,几乎是撕扯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温子然!你要是为了抓逃走的我,你大可什么事情都对着我来,为什么要连累病哥哥,他怎么说也是卫国的大皇子,他要是死了,陈国君主肯定会杀了你!”
温子然看着极尽疯狂的苏灵芸,忽的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加重,眼眸飘过一丝哀切:“芸儿,你没有看到凶手是谁,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
“除了你,还会有谁?!”
这一声斥责,让温子然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忽的一声冷笑:“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选择相信他而不相信我吗?”
苏灵芸上前一步,眼神笃定:“是,因为病哥哥是好人,他不像你满肚子都是坏主意。”
宋伯陵是好人?他就是坏人?倘若哪天苏灵芸见识到宋伯陵的真正面目,或许就应该懂得,这个世界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第一个给自己温暖的人。
温子然不跟苏灵芸再多费口舌,他绕过她,直接蹲下,探起宋伯陵的脉息。
“你要干什么,你还嫌害病哥哥不够吗?你让开!”
温子然微微侧头,也不顾苏灵芸径直说道:“你要是不想让宋伯陵死,就让我带他回若水山庄。”
温子然将宋伯陵一把扶起,看着还是有点犹豫的苏灵芸:“他中的是剧毒,你要是再想一会,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虽然温子然的话,苏灵芸根本不相信,可是现在也只能让温子然救治他,她别过头,上前扶住宋伯陵的另一侧,跟着温子然往若水山庄的方向走去。
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隐藏在林中的另一群人缓缓走了出来,青衣的装扮,冷酷的目光,是城南。
“城南姑娘,我们还没有出手,怎么这宋伯陵就……”
城南仰头往另一边看去,那片幽黑的方向不曾有任何的动静,可是银针的确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难道有人比公子先下手了?
“城南姑娘,现在怎么办?”
城南垂下眼眸,清风拂过她的衣角,她抬腿径直往若水山庄方向走去:“回去跟公子复命。”
回到若水山庄,温子然将他跟宋伯陵关在了一间屋中,忙碌了半天,直到两个时辰过去了,他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苏灵芸目光落在屋内,急切地问道:“病哥哥,怎么样了,毒解了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