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以苏灵芸的聪慧,瞒是瞒不住的,温子然索性坦白:“我带你来七煞盟的,这七煞的解药也是用水怜衣换的。”
“什么?!”眉头蓦然锁紧,苏灵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他的神情自然,没有一丝的起伏,好似这事做的有多心安理得。
水怜衣和沈步崖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不是不知道,做人怎么可以为了利益而出卖他人?!
“温子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苏灵芸的质疑,温子然不屑一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反正他们是夫妻,那些私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有什么不好。”
本来通过前几日的遭遇,让苏灵芸对温子然有点改观,可是现在,他怎么又变成了这副德行。
苏灵芸一气之下,将手中的解药“砰”地一声放在温子然的眼前:“这件事情,你不管本小姐管定了。”
“喂”他一把拉住她欲走的手腕:“当初来七煞盟,不就是为了寻得七煞的解药吗?现在有了,宋伯陵还等着你回去救命,你现在管水怜衣,就不管宋伯陵了?”
苏灵芸身子一僵,细细算来,离宋伯陵的大限还有四天。
见她犹豫了,温子然顺势将解药重新塞到她的手心,柔声道:“芸儿,你既然不放心水怜衣,那你就先回若水山庄,我留下善后,你看如何?”
他的眼眸波光潋滟,透着让人深陷其中的光,可苏灵芸在此刻却感觉到,那双眸子后有一潭深不见的深渊,让人触不可及。
“温子然,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牺牲他人幸福的事呢?”
她的语气满满都是悲伤和质疑,温子然收起往日的笑意,显出少有的认真:“我知道,水怜衣想要伤害你,想要你的性命,对于这样的人,无论她以前多可怜,我都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苏灵芸拧眉,忽的觉得眼前的温子然有一股戾气,变得陌生和可怕:“你知道,水怜衣为什么要杀我吗?”
他的城府太深,总有一种直觉在告诉她,他有一些事情隐瞒了自己。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凰族灵女?
温子然别开视线,垂下眸子,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默默许久,他轻叹一声,反而语气软了下来:“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下来帮助水怜衣……那你便留下来吧。”
这态度转变的有点快,苏灵芸松开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你可以留下来,但是我必须在你身边。”
温子然松口答应,可心里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她拿起解药僵在半空中:“那病哥哥怎么办?”
“不管他了呗,生死由命。”温子然耸了耸肩膀,一副他是生是死干我何事的臭屁样子。
“那可不行,温子然,还是你带着解药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反正我会点巫术,保命应该没问题。”苏灵芸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你?!”温子然一撇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算了吧,你那点巫术,只能进入他人梦境的作用,其他的就……”
“那怎么办?”这不行那不行,苏灵芸彻底有点泄气。
“这样吧,我们就在七煞盟留上三天,三天之后,无论他们夫妻闹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能再插手,必须跟我回若水山庄,你看如何?”
虽然这样对宋伯陵有点不公平,但这是最好的折中办法了。
“好吧,只能这样了,再说用不了三天,我今天晚上就能把水怜衣救出来,让她和漠尘远走高飞,说不定明日我们就可以安心回若水山庄了。”苏灵芸一拍手,觉得这个计划简直就是完美。
却没想到,站在一旁的温子然一脸讽笑:“芸儿,你若那么做,就是害了水怜衣。”
“为什么?留在那个渣男身边,才是害了她呢。”
温子然用手指戳了戳苏灵芸的木头脑袋,这个丫头到底懂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从蛊虫那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水怜衣对沈步崖还是留有旧情的,这个丫头还盘算着让她跟漠尘远走高飞,这也太乱点鸳鸯谱了吧……
“好了,你就听我一句,静观其变。”
苏灵芸“切”地一声,瞥了他一眼,才不听这个风流公子的话,可她欲要走的身子,却被身后的温子然用双臂给牢牢地圈住了,他的下巴抵在她温热的颈窝中,任她如何挣扎,温子然就认准两个字“不放”
“温子然,你这是干什么?要耍无赖吗?”
“芸儿,我抱一抱自己的娘子,这怎么能是耍无赖呢?”温子然几乎是贴在苏灵芸的耳边,呵出了暧昧的气息。
“谁是你的娘子啊,你说这话,害不害臊。”苏灵芸虽然火气难抑,但声音却小了很多。
“你就是我的娘子啊,芸儿,你不会忘记了吧,在山崖下,我们可是有约定的,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要嫁给我的。”温子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大言不惭地提起旧事。
该死,这事怎么还忘了?!
苏灵芸一阵懊悔地连肠子都青了,嫁给这风流公子哥,就等于下半生满世界灭小三了,想想这日子都心塞。
“芸儿,你不会是要毁掉婚约吧?”温子然眉头一挑,这个丫头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这次可能也不例外。
苏灵芸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没有啊,只是我们那有个习俗,外面的男子要是想要娶我们那的姑娘,就必须要亲自去我父母那里请安见面,征得他们同意才行。”
“哦,这也不是难事,等这事了了,我就立刻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苏灵芸狡黠一笑,目露精光:“不过,我们那里离你的若水山庄有点远。”
她故意将“远”字拖长了声音。
“远……是吧?没关系,为了娶你,就是在世间的尽头,我也要去。”温子然一蹭苏灵芸的鼻尖,淡然一笑。
好,温子然,这可是你说的,这距离,恐怕得从古代穿越回现代才行,我看你还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吗?
他们面对面的站着,相视而笑,心里却各藏有小算盘。
清晨的熹光透过幔帐,隐隐绰绰地照了进来,床榻的一角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
水怜衣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好似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她迷迷糊糊地坐起半边身子,默默许久,才打量起周围,及地轻摇的幔帐,古色的案几,屋子中央放着的香炉,飘起的袅袅清烟,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水怜衣揉了揉有点微疼的脑地,忽的想起,多年前那个新婚之夜,满地的鲜血,遍地的尸体,还有一袭红衣如魔般的沈步崖……
记忆急速涌退。
这里,不是七煞盟吗?这个房间就是嫁与沈步崖的新房!
水怜衣睁大了眼睛,自己不应该跟苏灵芸在山林中找寻凰族秘术吗?怎么会在这里?!
忽的,周围的空气一片窒息,景象也开始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水怜衣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一手捂住脖颈,艰难地呼吸,她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跌落到了硬邦邦的地面,她没有丝毫的力气可以再站起来,她拼劲一切也不想留在这个屋子里。
她挣扎地往房门那边爬去,可蓦然眼前出现的那一双黑色的靴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视线上移,正好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水怜衣一怔,心里竟开始没有来由的害怕了起来,她毁去容颜,化名沉鱼留在他身侧,只为复仇,那时她心里只有麻木,可为何,单单只是这么狼狈一见,她的心就砰砰地跳个不停。
沈步崖并没有言语,反而俯下身,伸手将趴在地上的水怜衣轻轻扶起,抱她重新回到了床榻上,替她掖好被角。
自始至终,水怜衣一动不敢动,像是受惊了的兔子,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轻叹一声,声音竟软了下来:“你身子不好,不要四处乱跑。”
这是他们重逢之后,沈步崖对水怜衣说的一句话,没有呵斥,没有怨恨,只有柔情。
水怜衣双手捏紧了被角,垂下脑袋,发丝飘落挡住了她丑陋不堪的脸,不仔细看,以为是个疯子或是乞丐。
沈步崖没有多待的意思,他看得出水怜衣很怕他,他起身要走,却不想身后沉默的水怜衣开口了:“蛊虫的毒是我下的,你的三夫人也是我杀的,凰族秘术的布绢也在我的手里。”
062 补偿
沈步崖一僵,并没有回头,水怜衣直直地盯着他有点发福的背影,看不到也想不到他现在是如何的神情。
恼羞成怒?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语气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水怜衣没有想到沈步崖知道了这些之后,还会如此淡定,太过出乎意料,她抿了抿嘴唇,继续激他:“本以为放五成蛊虫的量就可以致你于死地,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沈步崖垂下眼眸,他知道水怜衣恨他,可怎么会恨到了生死这种地步?
“你就那么希望看到我死吗?”声音悲怆,总有倒不出的哀伤。
他终于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她,水怜衣看着眼前已经步入中年的男子,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以为呢?”
简单的四个字,打破了沈步崖最后的支撑,他一直以为水怜衣选择下蛊虫之毒,还许念点往日的情分,现在看来……
自作多情。
沈步崖微闭双眼,轻叹一声:“你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怜衣,回到我的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哀求,近乎没有尊严的乞求。
“重新开始?那你能把七毒会还给我爹吗?你能将我的孩子还给我吗?”
水怜衣三声的连问,眼眶的泪水已然开始打转,半跪在床榻边的沈步崖,表情复杂,手却慢慢地松开了那双冰凉彻骨的纤细。
默默许久,他才道:“七煞盟我可以换给你,凰族的秘术,我也不要了,怜衣,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沈步崖的声音哀切,脸色已然惨白一片,只要她能回来,那些过往他看重的名和利,他都可以统统不要。
可是,水怜衣的回答,却狠狠地让他心口一窒。
“沈步崖,你听好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眼角的泪珠滚落,带着满满的绝情。
她通红无畏地盯着他空洞,如同跌入深渊的眼眸,一字一句如一把刀,剜了他的心。
他们这样对峙着,许久,沈步崖别开视线,起身,声音苦涩难耐:“好,你身子还很弱,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这样就算完了?
这完全不像是沈步崖的风格,若是以前,她说出这番话,他早就已经恼羞成怒,将她折磨到地牢当中,如今怎么……
水怜衣不信,顺手拿起身畔的软枕,猛地扔到了沈步崖的背上:“沈步崖,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沈步崖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
水怜衣气急,一甩衣袖,一根银针打入了沈步崖的肩部,蓦然的刺痛,让沈步崖倒吸一口冷气,这银针有毒。
肩头麻木,疼痛难忍。
这就是她的恨吗?
沈步崖眉头紧锁,视线忽的朦胧了一片,耳畔嗡嗡乱响,连水怜衣近乎吼叫的声音,也听不太清了。
“沈步崖,你留我在七煞盟,你一定会后悔的,这毒银针只是开始,以后,我会在你的饭菜里,在你的衣物中,通通放上毒药!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这本就是他欠她的。
沈步崖的左手已经变得青紫一片,毒已经起了作用,并开始游走体内各处,他微微侧头,哑涩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那你就这样做吧。”
说罢,他踉跄地扶着墙,走出了房门。
水怜衣胸口剧烈起伏,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复,她想要看到沈步崖跟自己一样痛苦,可如今看来,他好像真的已经释怀了,不在乎了,那她复仇还有什么意义?
“不,不,沈步崖,你不能这么对我……”
水怜衣忽的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瘫软在凌乱不堪的床榻上,掩面痛哭。
温子然撕开沈步崖的衣衫,上身的一半已经青紫一片,银针扎过的小孔开始溃烂蔓延,沈步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落。
“哎,尊夫人下手还真狠啊。”温子然一撇嘴,说话间已经将那根银针拔了下来,另一只手快速地将抹好的药膏涂抹在伤口的周围。
苏灵芸双臂环胸,冷眼看着,鼻间发出不屑:“我看这都算是轻的。”
沈步崖自始至终紧闭双眼,不发一语。
温子然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好似看好戏的苏灵芸,还未说什么,苏灵芸就开始先发制人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为了什么秘术,害死了水怜衣和自己的亲骨肉,要是我,我把他大卸八块都不泄愤。”
一想到,那个恐怖的场景,温子然就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莫名开始不安起来。
面对苏灵芸如此直白的痛斥,沈步崖却依旧那副样子,好似当事人是别人。
苏灵芸就看不得这样沉默不语的渣男,她索性两步走到沈步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喂,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到吗?现在你想要弥补了,那你考虑过水怜衣的感受吗?你以前把她害的那么惨,现在一句原谅,对不起的,你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没门!”
“芸儿……”温子然扯了扯苏灵芸的衣袖,示意她有点过分了,可苏灵芸挥开他的手,连温子然也开始不放过:“扯什么扯,我说错一句了吗?你们男人就会护着男人,整天把什么我爱你,挂在嘴边,可是实际呢?沈步崖,你真是活该这样,像你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了算!”
温子然眨了眨眼睛,觉得委屈,喃喃道:“干我什么事啊?”
沈步崖微微睁开眼睛,伸手将衣衫拉到领口,脸色铁青,沉默的可怕。
他将目光落到苏灵芸的身上,步步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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