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柔声道:“灵芸,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跟我说,我能办到的都会帮你办好的。”
这温柔的话缠绕在耳侧,若是以前苏灵芸只会觉得病哥哥很是贴心,可现在她却觉得后怕了:“病哥哥,我眼前的人,是你吗?”
宋伯陵一怔,一时没听懂苏灵芸的话:“这……灵芸,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别人假扮的,就是病哥哥吗?”苏灵芸执着地问道。
他淡淡一笑,本想握住苏灵芸的手,可她却向后退了一步,执拗道:“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是你的病哥哥,如假包换,灵芸若是不信,可以上来看看我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故意欺骗你。”宋伯陵当做是玩笑话,可苏灵芸下面的话,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你既然是病哥哥,那屏峰又是谁?”
此话一出,宋伯陵怔在原地,满眼皆都是错愕,她怎么会在自己的面前提及屏峰,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出来试探自己的?
见宋伯陵不说话,苏灵芸心里大抵已经有了答案,她本来以为能依靠一生的男子,原来也不过是欺骗别人的小人。
“怎么不说了,是没法解释了吧?让我来替你说吧,你是屏峰,也是青帮的人,那日你带人灭了凰族,却单单下山追剿作为凰族灵女的我,就在以为快得手的时候,我却又逃了,所以你化作宋伯陵来接近我,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凰族灵女了,是不是?”
苏灵芸将心里所想的最坏,全都说了出来,虽然有点出入,但是大体却很是跟现实贴切。
当假面具被别人揭穿的刹那,底下所藏有的所有不堪和丑陋,暴晒在阳光下,那只会发出让人作呕的厌恶。
就像是现在的宋伯陵,他伪装的一切就在离成功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被苏灵芸一语中的。
他不甘心,不认命。
“其实,觅儿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隐疾,一切都是你编出来,好让我上当的,让我恢复记忆,好向那个糊涂皇帝证明, 你才是卫国的继承人,才是太子的合理人选。”
宋伯陵抿紧了嘴唇,衣袖下的十指默默攥成了拳。
苏灵芸突然觉得很可笑,第一次她想要依附温子然的时候,却发现他利用了自己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可第二次再做选择的时候,自己又稀里糊涂地投入了他人的圈套,却还不自知的手舞足蹈像是个傻子一样,让他看尽了笑话。
142 恼羞成怒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温子然是,宋伯陵也是。
苏灵芸现在心里除了知道事实真相的可悲可笑和愤怒,就是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宋伯陵一直没有开口,苏灵芸一度以为他是怒火攻心,变成了哑巴了,或许不说也好,反正说了什么,也都是尴尬。
苏灵芸现在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她亏是没有爱上宋伯陵,否则那就意味着她还要再经历一次,像是遭遇背叛的心痛。
而对于宋伯陵,这顶多算是认清了一个朋友的真面目。
她累了,不想再看他这张脸了:“你要是再不说话,那我就走了,反正朋友是没得做了,这样也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自安好吧。”
说罢,她想要头也不回地给宋伯陵留个潇洒的背影,可谁知宋伯陵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灵芸”他一声疾呼,还是让苏灵芸停下了脚步。
事到如此了,他还想说什么,是辩解还是再编一个谎言?
“你不能走,你必须要帮我。”
苏灵芸乍一听,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宋伯陵,心里却在呐喊,哥哥,你搞清楚状况,你的假面目都被揭穿了,还有脸皮让自己帮他!
天啊,我苏灵芸只想问问你,是谁借给了他这个勇气?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特别可笑吗?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还要我帮你,给个理由先。”
宋伯陵眸光深邃,却悠悠说道:“理由是你没有流泪。”
纳尼?
这是什么破理由?
苏灵芸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流泪?我没流泪,我干嘛要流泪?”
上次温子然也利用了她欺骗了她,可她对温子然是恨之入骨,那把刀挥的毫不留情,多少个日夜,她只要一想到温子然都会流泪心伤,可如今,她也戳破了他的真面目,可从神情来看,除了愤怒和惊诧,便再也没有别的感情。
转而,如今,心痛的变成了宋伯陵,他不知道心里勘察到了这一切,为什么会涌出这种情感?
导致这一切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苏灵芸对他宋伯陵从来都没有动过真感情,有的只是危难时候的依赖和对他遭遇的同情。
他蓦然一笑,笑的有的阴冷:“苏灵芸,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你是我整盘棋的最后一颗棋子,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要来硬的了吗?
苏灵芸见宋伯陵步步逼近,本能的恐惧让她搬起旁边的盆栽,向他扔去。
可宋伯陵却连眼睛都不眨的,一拳就将那盆栽打碎,沙土在他们之间纷纷落下,苏灵芸却看傻了眼,宋伯陵不是病弱缠身,怎么可能会一拳就将这花盆打碎,而且手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难道,他的病也是伪装吗?
苏灵芸还没有回过神,忽的宋伯陵冷着脸,一手刀已经劈到了她的脖颈,神智一涣散,苏灵芸整个身子忽的软了下去,跌落在了宋伯陵的臂弯中。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凛冽让人心寒,撕掉了多年温柔和隐忍的伪装,现在的他只剩下逼近成功的盛世凌人。
苏灵芸脑袋昏昏沉沉的,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狼狈至极的人影冲她走来,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乱糟糟的头发,可声音她却记得。
“芸儿,你为什么抛弃我?”
苏灵芸知道是温子然,可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她想伸手试探这是不是真的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幻影,可她的双手双脚皆被束缚,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如同从坟墓里爬出来恶鬼一般的温子然。
“我没有抛弃你,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
温子然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蓦然抬眸露出一只眼睛,死死地盯住苏灵芸,那眼神恐怖之极:“就是你,抛弃了我,还让宋伯陵将我推入了火海里,让我活活烧成了番模样!”
火海?!
“什么火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灵芸有点着急。
可温子然却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机会,直接上去用冰凉的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呜呜,温子然……”苏灵芸小脸憋得通红,能呼吸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可蓦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束强光,尽数打在了温子然的身上,只是瞬间,他便灰飞烟灭……
苏灵芸挣扎了一番,猛地睁开眼睛:“温子然!”
可周围漆黑一片,除了站在她身前沉默的毕摩,便只有被五花大绑的她。
半晌,她的神智才清醒了过来,才想起自己是被宋伯陵给抓到这里来的,刚才的不过是一场梦,虚惊一场。
苏灵芸瞪着那个毕摩,没有给她好脸色:“喂,我劝你赶快放了我,我可是凰族灵女,凰族是上古遗族,肯定比你们这些小地方跳大神的要厉害的多,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小心我念咒语,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灵芸嚷叫了一番,毕摩才缓缓睁开眼睛,围着苏灵芸转了一圈,面色很是沉着:“你不是凰族灵女,你只不过是顶着灵女的皮囊,灵魂却是他人。”
哇,不愧是打扮成这样的,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苏灵芸刚才强硬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凰族灵女,那你就赶快放了我吧,我实话跟你说,其实那些巫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都不会,我根本就帮不了宋伯陵什么忙,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这样好不好,我加倍给你,求求你,赶快放了我吧,我手都麻了。”
毕摩根本就不把她这些话放在心里,反而伸出手,手指缓动,口中还念念有词。
苏灵芸还以为她是在施展法术,要将那些记忆召回,可过了一会,毕摩凝眉道:“你刚才可是梦见了什么人?”
反正被绑在这里,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苏灵芸索性一仰头,根本就不搭理她,玩起了沉默是金。
毕摩也不是吃素的,她一步上前一把就攥住了苏灵芸的下巴,鼻子微动,好像是在嗅什么气味,苏灵芸视线下移,想着既然不能逃走,不如戏弄她一番,她一张嘴将中午吃的猪肉韭菜包子味全都喷到了她的脸上。
毕摩一闻气味不对,立刻就用袖子遮住口鼻,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苏灵芸瞧着她的神情,不由哈哈大笑:“你也不过如此啊,怕了吧,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熏死你。”
毕摩气愤地将袍子一甩,木杖戳在地上铮铮有声:“姑娘,可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为何还迟迟不肯离去?”
哟,这都看出来了,神啊。
苏灵芸冷哼一声,索性明人不说暗话:“你以为老娘不想走啊,还不是我找不到回去的途径。”
“姑娘,要是有心回去,大可早就可以回去了,如今滞留这么久,看来是有人将姑娘给拴住了。”
苏灵芸脑袋一歪:“对啊,不就是你们用麻绳将老娘拴住了嘛。”
毕摩眼睛微眯,幽幽道:“温子然。”
这三个字从毕摩的口中说出,苏灵芸明显怔住:“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说,是温子然把我拴住了?我才不能回去吧。”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姑娘与温子然的缘分未断,的确是不能回你们时代的原因之一,还有那便是凰族与凤族的恩怨了。”
凰族,她知道,那凤族,又是什么鬼?
“喂,你说清楚,别老是一到关键时刻就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老娘可是编剧,最讨厌编吊人胃口的剧情了,费脑子,你赶快有话麻利说出来!”
毕摩也不气不恼,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老身能说的只有这些了,姑娘与那温子然的情缘是恶果,姑娘还须快刀斩乱麻,还有就是温子然不是寻常人,他的真实身份其实跟姑娘大同小异。”
嗯?这话说的,难不成温子然也是穿越过来的人?
他真实身份不是陈国的四皇子,南宫宸吗?
他还有什么身份?
哎呀,怎么这么乱啊?
苏灵芸被这毕摩给说的,脑袋里像是住了一千只蜜蜂,嗡嗡乱响,吵死了。
“你丫的赶紧把话说清楚!”
毕摩抬头望了望太阳快要落日的余晖,眸光蓦然一亮,嘴里直嘟囔着“时机到了,时机到了。”
苏灵芸顺着她的视线往天边一望,还没有回过神来,忽的,周围亮起了一火圈,毕摩站在原地,将木杖横于胸前,开始念念有词,随着咒语的声音逐渐变大,火势也变得越来越高。
苏灵芸被绑在中间的柱子上,动弹不得,那呛人的烟味让苏灵芸咳嗽个不停,这到底是要帮助她恢复记忆,还是玩烤乳猪啊?
“别念了,停下来,快要烤死我了!”
苏灵芸嚷叫着,可毕摩丝毫不理会,依旧念着咒语,火势越大,苏灵芸也支撑不住了,脑袋一歪,又昏厥了过去。
143 灵女重现世间
“咔咔”
这日清晨,诺大的宅院中,传来清脆的修建花枝的声音,这宅院建的偏,周围鲜有人烟,但倒是远离闹市世俗,却有青山绿水相伴。
一袭青衣的女子正坐在屋中,手中捏着针线,一针一线地将一件白色的衣裳缝制好,她展开看了看,很是满意,便起身往院落中走去,见那白衣男子还在专注于修建花花草草,她放轻动作,将缝制好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修剪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墨玉般的眸子转而看向身旁的青衣女子,目光柔和。
青衣女子与他的视线相撞,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公子,天气渐渐入冬了,城南看你衣着单薄,就给给你做了一件外衣。”
他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可还是淡淡回了一句“谢谢”,便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了眼前的盆栽上。
城南曾多少次站在温子然的身后,只为能看到他的背影,不敢有过多的奢求,可现在,她能站在他的身侧,度过这些平淡的日子,此生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
城南正想着,这时,一看似已过五十的老者手里领着一条刚从河里掉的大鱼,一脸高兴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走到温子然的身侧,将鱼高高举起,像是在炫耀:“小然,你看,这次竟然被我钓了这么大一条鱼,怎么样,之前比起你钓上来的,那不知大多少倍。”
温子然眼眸一扫,淡然道:“风叔,这明明就是你从集市买来的吧,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不是很新鲜了。”
听温子然这么一说,风叔一怔,顿时有点不开心,视线擦过他便落到了一旁偷笑的城南身上:“你看,把他的神智找回来干什么,我觉得他傻傻呆呆的挺好,不用跟我顶嘴,还事事顺我的心意,早知道你小子如此,我就不应该救你。”
说罢,他便将鱼交给了城南,让她先拿到后厨,中午的大餐就指着这条鱼了。
城南接过鱼,往厨房而去了,风叔却饶有兴趣地俯下身子,看温子然一直在修建的盆栽,撇嘴道:“这盆栽,你都修建了多长时间了,我看跟原来没有多大的变化啊?”
温子然一脸淡然,却见手中的剪刀放了下来,缓缓道:“我修建的不是这花花草草,而是我自己的心。”
风叔直起身子,双手背在身后,打量着他道:“你虽然恢复神智有段日子了,可体内的功力还未恢复,这紧要关头,你小子脑子里就不要去想七想八的了。”
见温子然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起伏变化,风叔便靠近他的耳畔道:“小然,再过一些日子,我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