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扶了扶快要歪倒的簪子,回道:“挺好的。”
话音刚落,温子然就从鹅卵石的小道缓缓而来,韩碧君端正坐姿,当做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拿起茶壶斟茶,直到温子然走到了亭子里,韩碧君才抬眸,微微一笑:“是温公子来了,真是稀客,请坐吧。”
温子然颔首浅笑,便坐在了韩碧君的对面,韩碧君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拿着茶壶想要给温子然斟茶的手,都有点颤抖: “不知温公子,这么晚了来丞相府,所谓何事啊?”
温子然也不打算卖关子,毕竟苏灵芸就在韩碧君的手里,他开门见山道:“在下今日来,是想请小姐高抬贵手,放人的。”
159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沏了一半的茶戛然而止,韩碧君一顿,抬眸望着眼前平淡如水的男子,而后将茶壶放下,把茶杯举起递给温子然道:“温公子,你还没有喝过小女子斟的茶吧,先尝尝。”
温子然接过,轻抿了一口,这茶是好茶,可惜这里面太过苦涩。
“温公子,可觉得好?”
他将茶杯放下,淡淡一笑回道:“小姐的茶,略苦,苦过头了就是涩了。”
坐在这亭子里喝过韩碧君泡过的茶的男子,不再少数,他们大多都是丞相安排的富家公子,明明这茶,他们喝的脸都发绿了,可嘴上却说着,她的茶是这世上最好喝的茶,这温子然实话实说,她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温公子,果然是懂茶的人,小女子不瞒公子说,喝过我泡的茶的人,十个人里有十个人都说是好喝,他们大多不是 忌惮我父亲的权势就是想要攀龙附凤,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可温公子这样直爽的人,我却是第一次见。”
温子然可是在风流圈呆惯了的人,什么女子他没有见过,他自然知道女子需要的是什么,喜欢听的又是什么话。
“既然是这样,那小姐可否也做一次直爽的人,告诉在下,能否放人?”
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正题上,韩碧君明亮的眸子打量着温子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温公子,怎么知道苏灵芸和白芷就在我手上?而并非被他人绑去,你难道就不怕我以诬陷的罪名,去告诉爹爹吗?”
温子然颔首一笑:“我了解小姐,小姐的真性情是不会那样做的。”
“你我总共才见了一面,你就称了解我?”韩碧君眉头一挑,质问道。
“不知小姐可听过那句话,有些人就是在一起一辈子也难得猜的对方心思,而有些人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一个眼神便可懂得她的全部,小姐和我,就是属于后者。”
韩碧君自小听过的花言巧语和奉承,堆起来都可以跟山一样高,可温子然这番话和他说这话的神情,是她从未看到过的,她很清楚,她的心为他跳动不已。
韩碧君脸颊微红,她忙低下头,将目光从他的墨玉中移出来:“温公子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今日的确是我绑了你雪肤堂的两位姑娘,不为别的,她们曾经都对我不敬,我身为丞相之女,怎么能容得有人这样放肆对我?”
听到韩碧君如此说,温子然立刻起身,拱手道:“小姐没有做错,都是在下没有**好手下的人,小姐绑来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但是,不知小姐不能否看在在下面子上,饶过她们一次,在下定会感激不尽。”
本来韩碧君今日还真在气头上,可经温子然那么一说,她的怒气顿时就消减了一半,她不得不起身,伸手将温子然扶起,目光柔和道:“既然温公子都替她们求情了,那我便大人有大量,放她们一马就是了。”
温子然嘴角微微翘起,再次谢过之后,便询问道:“不知小姐将她们关在什么地方?不劳小姐麻烦,我将她们带回去就是了。”
韩碧君索性侧眸吩咐道:“杏儿,掌上几盏明灯,让马车在府外候着,我跟温公子一同前去。”
杏儿有点为难,附在韩碧君的耳畔轻声道:“小姐,夫人不是有吩咐,晚上断不能出去吗?”
韩碧君眉头一蹙,伸手戳了一下杏儿的胳膊,使了个眼色,杏儿便只能乖乖闭嘴,按照韩碧君的吩咐下去了。
温子然看着韩碧君,点头谢过:“有劳小姐了。”
远在山林中的小木屋旁,点起了明亮的火把,四个守卫怕苏灵芸再次逃跑,便将她绑在木头架上。
他们围着一张木桌,吃着花生喝着点小酒,一个身形肥胖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凑近道:“哥几个,刚才为了抓这小妞,不小心将屋里那个给放跑了,你说,这事要是被小姐知道了,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一个圆头圆脑地嚼着花生,听着胖子一说,也变得谨慎了起来:“对啊,小姐那暴脾气,全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挥神鞭练得是出神入化的,要不是夫人看小姐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把那鞭子没收了,那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岂不个个屁股开花了。”
旁边的也随声附和道:“对啊,别看小姐在外面一副端庄娴雅的样子,实则那都是做给那未来夫婿看的,现在被退婚了,小姐的性子恐怕也闷不了几天了,咱们当差不力,这顿打是逃不了了。”
圆头圆脸的男子伸手打了那两人一人一嘴巴子,喝道:“都别胡说,我想这事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在小姐发现之前,把那逃跑的丫头抓回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可……可谁知道,这丫头往哪里跑了?”
胖子狭长的眼睛不禁往苏灵芸的方向看去,示意道:“我总觉得,这事像是她们两个商量好的,那小妞一定知道那丫头跑到哪里了!”
其余三人皆觉得这胖子说的有道理,圆头圆脸地拿起摆在桌上的刀,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招呼着哥几个,将苏灵芸给围了起来。
苏灵芸头发凌乱,几缕头发落在脸前,她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再进一滴水,眼皮耷拉着,很是没有精神。
“喂,我说, 别在我们哥几个面前装死,不好使,知道吗?”
闪着寒光的刀片打在苏灵芸流血的伤口上,一阵抽疼,让苏灵芸顿时清醒,她瞪着他们,声音虚弱:“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胖子嘿嘿一笑:“我们就是想知道,那和你一块的丫头去哪里了?你只要说出来,看见没有?”胖子拿起桌上的酒壶在苏灵芸的眼前晃了晃:“你就有酒喝。”
苏灵芸整个嗓子都火辣辣的,干的都快要冒烟了,她盯着酒壶,不禁咽了几口口水,可通知温子然的唯一出路,就是靠白芷,白芷若是被抓了,那也不表示着自己也死翘翘了,不行,再坚持会,温子然一定会来的。
她将脑袋歪到一边,索性闭上了眼睛,闭口不言。
四个守卫面面相觑,没出来这小妞还是个烈女子,圆头圆脑冷哼了几声:“你别死撑着了,你不就是想靠那丫头出去给你搬救兵吗?可出这山林最多用不了一个时辰,她若是想要救你,早就带人来了,你看看……”他将苏灵芸的脑袋硬生生扳过来,让她看着夜空上的月亮,继续道:“这都什么时辰了,那丫头一定是丢下你,自己跑了,你还替她在这里死扛,真是可笑啊。”
苏灵芸眸光一暗,这人说的对,依照白芷的性子也不是办不出这种事情,可转念一想,这事也不对,一旦白芷见到温子然,温子然没有见到自己,难道就不会询问吗?依温子然的智商,他怎么样也能知道自己被绑在什么地方。
可……他怎么还没有来?
“你别挣扎了,告诉我们哥几个那丫头去哪里了,我们说不定还对你好一点。”
苏灵芸别绳子勒住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她不相信白芷,可她相信温子然会来的,而且是一定会来。
她冲着面前的四人,狡黠一笑,蓦然啐了他们一口:“痴心妄想,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的消息。”
四人一怔,摸了一把脸上的唾沫,瞬间就恼羞成怒,圆头圆脑的男子一巴掌打在苏灵芸的脸颊上,斥道:“你既然不说,那我们就打到你说为止,哥几个,好好伺候伺候她!”
说罢,拳头如同密集的石子纷纷向苏灵芸的周身打来,苏灵芸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身上想必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她咬紧牙关,只感觉腹部有什么东西在滚动,而且越涨越大,蓦然不知谁的拳头打在了那个地方,苏灵芸心中一沉,一个挺身,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她的体内爆发而出,那四个守卫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这道金光,给猛地打到了地上,昏厥了过去。
缚住苏灵芸周身的绳子一圈一圈地掉到了地上,那道金光消退,苏灵芸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被人剃去了支撑的骨头,只剩下随时都可以瘫倒的皮肉,她的脚步迈的很重,却一直靠着什么意志往前走着。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从小木屋一直走到了山林间,周身黑暗处冒着绿光的眼睛,此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耳边刮过的嗖嗖冷风,将她一身破烂不堪的冬衣吹得单薄如蝉翼。
她一直在走,眼眸已经适应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蓦然从远方闪烁的光芒亮起和哒哒的马蹄声奔涌而来,她根本没有力气闪躲,只能听到马儿受惊的声音,和自己身体弹起落在地上的闷响。
她视线逐渐模糊,可还是看到一袭白衣的他从光亮那边慌张跑来,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她已经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
她干裂的嘴唇微动,喃喃出语:“温子然,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160 心怀叵测的丞相
夜过三更,载着韩碧君的马车停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口,韩碧君黑着一张脸,从马车上下来,杏儿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伺候着:“小姐,那些守卫怎么办?”
韩碧君瞥了一眼马车后跟着的板车,板车上并排着昏厥过去的守卫,她一抽衣袖便道:“把他们送到后院,然后找几个大夫,给他们看看,真是丢死人了,四个大男人连两个女人看不住。”
说罢,韩碧君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府门,跟在她身后的杏儿小跑着跟着,为了消减韩碧君的怒气,杏儿转而道:“小姐,要不要我吩咐厨房,做几盘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
韩碧君本来快走的步伐蓦然停住了,她猛地转身,瞪着杏儿道:“还吃什么吃啊,你那两只眼睛没看到,我都胖成什么样了!”
杏儿打眼一瞥,摇头轻声道:“小姐,你不胖啊。”
韩碧君两步就走到了杏儿的眼前,掐着腰:“还不胖?!比起那苏灵芸,我是比她胖多了。”
杏儿总算是知道小姐在生气些什么了,温子然今天晚上对昏厥的苏灵芸又是担忧又是关切的,小姐是吃醋了?
韩碧君拧着眉头,疑惑道:“你说,苏灵芸明明很纤弱,她是怎么把我手下的守卫给弄晕,逃出来的?”
这件事,当时谁也没有在场,谁会知道,杏儿只能安抚多疑的韩碧君道:“小姐,您就别多想了,反正您也打算放过她一马了,温公子会记着你的好的。”
“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有点想不通。”韩碧君一边想着一边往厅堂的方向走去,刚刚一只腿迈进厅堂的大门,蓦然耳边就响起一沉重的声音:“君儿,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韩碧君一听这声音,呼吸一滞,缓缓抬眸,就看到身为丞相的爹爹韩睿和满脸怒气的娘张若云一并坐在厅堂之上,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韩碧君这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她咬紧了下嘴唇,愣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韩丞相开口了:“君儿,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是”韩碧君微微半蹲行礼,便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爹娘的面前,看来这事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用点非常手段了。
韩碧君盈盈一笑,走到张若云的身侧,献殷勤地捶着她的肩膀道:“娘,女人一旦过了三十,这么晚还不睡觉,那可是要长皱纹的,你不想让爹爹再娶一房妾室,就应该好好保养皮肤才是。”
张若云瞪了一眼韩碧君,这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能不清楚这女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将身子往前挪了挪,避开韩碧君的殷勤,归到正题上:“我听下人说,你跟一男子出去了,那男子是谁啊?”
韩碧君翻了一个白眼,暗骂着,明明要杏儿嘱咐了这帮记吃不记打的下人,管好嘴巴,可怎么到头来,一个一个都出卖自己?!
“娘,其实没谁,那就是女儿的一个好朋友。”
这样的解释,可瞒不过张若云的眼睛,韩碧君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往下看,脸颊微红,这明显是含羞的模样。
看来这男子不一般啊。
韩睿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韩碧君道:“君儿,你可是刚被夫家退婚不久,就跟陌生男人大晚上出去,你知道这要是传出去,你爹的脸还往哪里搁?”
韩碧君低着头,时不时瞅两眼气的满脸通红的韩睿,不服地小声嘟囔道:“哪有那么严重,全朝上下谁不忌惮您的权势。”
韩睿蓦然将声量提高:“你说什么?”
韩碧君索性一撇嘴:“我说,朝堂上哪个人不忌惮您手中的势力,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乱说话。”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毕竟人言可畏,韩睿跟韩太后乃是一家,陈国的君主年纪尚小,所以陈国大小事宜皆都是由韩睿把持,这么算来,他也算得上是把持陈国的人,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虽然表现上都顺从,可心里皆都恨不得找到他的把柄,帮助小皇帝夺回实权,他不得不在每件事情上如履薄冰,可偏偏老天要跟他作对,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整日闯祸的女儿。
韩睿将手背在身后,打量着站没站相的韩碧君,幽幽道:“我听说,前几日你派了几个杀手,去杀你以前的贴身丫鬟是吗?”
“对啊,她勾引你女儿的夫婿,让你女儿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怎么,我就不能好好教训一下她啊?”韩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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