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彭朝阳讶然,随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那人所言,他原本是十七贝勒家的一个包衣奴隶,但是这几日城上战事吃紧,故而将城里所有的男丁全部汇聚了起来共同守城但是前日,他于包衣奴隶的军营轮歇的时候,听见远处的建奴军营里爆发巨大的喊杀之声,据那些包衣奴隶所猜测,即为可能是兵变,至少有上千人的厮杀才可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声响,老远都能听闻。”
“这是好事啊。莫非是这建奴里头有人想举城而降?”山海关总兵官宋伟显然很兴奋,他这山海关总兵其实权力很不过一城的总兵,便是辽东巡抚都能调用他,不是说他不服,而是说一件巨大的功劳放在这些将领面前,故而人人都很兴奋,他也想高升一步啊!
“可这都两天了,这盛京城不但没降,反而前些日子到是还有人陆陆续续怕下城来向我军请降,可这两日却一个人影子都没碰到。”
呀。这次不知彰朝阳感到事有蹊跷,帐中诸将都是如此。
盛京城原本有二十多万人口。因为战争的缘故,将分散在周边的农牧场及各处军营的人口全都吸纳了进来,整个盛京城在战时怕是有四五十万。但是这四五十万人并非全是满族人口。至少有一半是汉人包衣奴才,满足当中还有铁杆的汉奸、蒙奸级别的人物,若是单纯的女真族怕是只有十万,还包括老弱和妇女,因为此时,女真男子要么随皇太极出征在外,要么死的死了。实在无男子了,故而守城不得不派上那些汉人包衣。
这么多的汉人,没道理明知王师兵临城下,却仍旧死心塌地为满清卖命而距城死守,便是有人这样想,但是要知道几十万汉人中饱受建奴虐待的不在少数,许多人还是被建奴从关内抢来的,在反抗挣扎当中被打那是常事,甚至妻女被奸淫,这都是苦大仇深之事,没理由连续两日都无一人爬出城投降,此事大有古怪。
城墙那么大,若是城里人心散了,防守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么也没理由是因为看管严密而无人胆敢投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便是女真人与大明是宿敌这一点,却也不可能挡住城里包括女真普通百姓、士兵在内之人求生的欲望,毕竟,这辽东的大清,此时已经发发可危到了极点,而战争。自古以来只存在于上层阶级的富贵争夺,大部分女真百姓虽然随着大清的崛起得到了诸多好处,然而事到如今。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啊。
彭朝阳沉思片刻。他道:“向城中射响箭,上书无论何人、何族,降者皆可免死,若攻城之日仍旧妄图抗拒天军者,城破之后一律屠戮之族。”
这话一出口,全场之人尽皆背冒冷气,这盛京城里军民不下四五十万。然而若是真因为城头有守军看护,有些不同百姓根本不可能出来投降,乃至被抽做了壮丁于城头被逼阻击我明师,若是真的反抗者全族屠戮。这死的人数虽然盛京城里大部分乃是女真满族及附属满族之人,按大义来讲的确可恨,但是大明素来以仁义之邦自居,若是这里杀戮过重,怕是以后的史书上都会是一片骂名啊!
帐中之人尽皆面面相觑,但是彰朝阳此人乃是阴森之人,竟然也没人敢劝阻。
“属下尊令!”那人领命而去。
这一招。就是逼迫城内想要活命之人拼命反抗,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四五十万人,总是有人想投降的。兵变?或许吧。那就反抗吧,剧烈的自相残杀吧!到底”这盛京城的水有多深?这只是一根引线,可以讲盛京城里的水搅得更浑,从而给城外的明军可乘之机。
城里,无数达官贵人自从被骗进了这处偏殿之中之后,便一直被躲藏于此。靠着皇宫的地势和手下护卫的拼死反抗,外面的叛军还没有冲进来,但是毕竟兵少,虽然都是清一色的铁甲军,战力极为强悍,但是伤亡使得兵力急剧减少。
这个巴图海,到底想干什么!
外面,这座皇宫议事的偏殿早已被无数的大军团团包围了起来。城楼之上,那些各大旗主皇公贵族的手下全部来了次大清洗,掌握了六千城内铁甲军的巴图海一方在各城段对方的统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控制了对方,除了极为顽固之人被杀之外,城内的诸多兵力尽皆已入掌控。
巴图海等人也不愿太过杀戮,毕竟大清人丁稀少,每一位战士的性命都是极为稀少的,故而不愿加入他们的士兵的他不多做为难,只是暂时委屈他们放下了武器接受看管和监视,而那些皇公贵族,几百号人。虽然接到消息说是入宫议事,但手下总是要带一些的,以每人三五个来算。护卫的人数较多,大致有一千五百多的铁甲军上下,虽然巴图海强攻了两日,但是除了损失了几百号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结果,何况巴图海只是想通过控制这些贵族,好让他们嫡系的人马全都听从他的指挥来守城,而非是在此刻通过内耗来减少本就不多的兵力。
城头之上,那些小”言任的汉人包衣全部被撤了下来。只有那些有着家入则删石盛京城里的还有资格上去领了武器协助守城,这些汉人又采取保甲制度,十人为一甲,若有一人逃跑,余者全株,远远地还有女真本族之兵车监视。
而各处巡逻之人和重要关卡之处全是尽皆是巴图海的嫡系。
自从大明的“杀顽抗者”的箭书被大量的射上来之后,到也爆发过几批汉人包衣聚众造反的事情,但是巴图海毕竟是手段高超的征北实战干将。而且面对汉人包衣奴才毫不手软,一人造反全家同死,当着其他汉人包衣的面挑断四肢而死,可谓残酷手段。从事发到被平息不过个。把时辰。也算是雷厉风行之人。
但是爆发之后还是有不少女真的妇女孩童收到波及,搞得人心继续惶惶,好在有大军震慑,这盛京城的人心还没崩溃。
但是巴图海知道,一旦粮食告蔡,不仅民心会奔溃,军心也会立即奔溃。无论多么精锐的军队,在缺粮之时都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如此,不如做那最后一搏!
盛京毕竟是一国首都,虽然是一撮尔小国,但也算是一座大城。其中人口无算,但是连续过了几日小城中仍旧戒备甚严,甚至无一人在干夜间下得城来投降,这事情古怪!莫非这盛京城里团结一心打死了也要死守了?
可辽东并非产粮丰盛之地。盛京城里如此庞大的人口压力,不怕断粮吗?
其实彰朝阳此部辽东明军之所以希望盛京城乱起来,好趁机浑水摸鱼强攻下来,归根到底还是盛京城的壮丁太多,若是贸然强攻,怕是到时候辽东明军伤亡会极大。
这些辽东的军队大部分可是梁涛的嫡系人马,最是忠诚,而且战力也最高,远非一些新招收进来的兵丁可以比拟的。
而且这次彭朝阳三路大军一挥而上,也就五万之众,实力还不足以完全压制盛京的反击而做到伤亡不大,故而大军停驻在此,一是在等待盛京自己乱起来,二是在等待从关内来的援军。粱涛毕竟从大明腹地征了三十万兵丁,加上孙元化新练的精锐火器营、赵年的南营,兵强马壮,那么自然要给辽东也派些人来,毕竟人多好办事嘛。明军围困盛京,然而由于兵力的缘故,大军和壕沟全都分布在了盛京南面。至于北面则仅仅派了大量斥候不分昼夜侦查,虽然这十分不妥当,但是和建奴野战,必须倚仗大炮,以密集的火力进行压制,否则建奴骑兵的冲锋特别是以骁勇著著称的铁甲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巴图海的战术也非不可能。
夜间,一万最为骁勇的女真本族铁甲骑兵骑兵悄悄从北门出发。绕过盛京南边无数的壕沟,一直向北绕到了三岔堡处才悄悄向南进发。
自昭武年以来,辽东明军步卒攻击满清的战术一律改为了龟壳式,以大炮开路前行,四周骑兵护卫、火镝手、弓箭手围坐一个笼统的圆形,护住中间的粮草、器械,四周又广布斥候,提前探察敌情,每遇战事就立即快速的抱成一团,虽然行军速度很慢,但胜在实效,原本若是单纯的建奴骑兵,他们可以跑得远远的,明军的大炮也追不着,但如今。建奴也玩起了城池,那城池能跑吗?
但是这种方式也有缺陷。那就是粮草,一旦前线战事胶着,粮秣供应不上,那么后方自然需要跟上步伐调集粮食来,但是此时就不可能有大军如此严密的防护了吧?
巴图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们吃不着粮食,你们这群明狗也别想好过。
然而巴图海错了,而且错得太离谱了。他以为辽东十万大军,除了守卫后方和接管各处收复的辽东失地外,大致上五万左右的军队都在城下了,就算关内调来援军,最大的一次也就是杨搞十三大军大败的萨尔浒之战,此后从来都是主张以辽人守辽土,从未有关外的大军仍在,却仍从关内调来大军出关东来的先例,比如之前梁涛调任辽东经略。也是孙承宗兵败丢了四万大军之后才被调了进来的。而且若是还有一路人数众多的大军,不可能延迟了这么久才发动,只听过数路齐发,比如杨搞分兵六路齐发,还从未闻分批与敌前线作战的。他却没想到这次大明玩大了,关内的动静比关外还要大。
明军攻克营口之后,便将后勤大营安置在了此城,原因不外乎水陆便利。而且地处前锋的后防,又离辽河防线不远,不敢当防卫森严,但一旦有个万一,援军即为方便就近支援。
各路水师仍在将囤积在山东和锦州两处粮仓里的粮秣运送到营口,而在彭朝阳部辽东军围困盛京、抚顺二城之时,两路人马亦听从粱涛调令,出关以为彭朝阳部后力。
其中一路乃是屯与山东的李大彪部骑兵。记八千铁骑,一路乃是湖北镇总兵官李袁熙,其人素有果决,所练之兵皆骁勇,陕西腹地残留的那些农民军虽不成气候,但是胜在量多,陕西的民生虽在努力恢复。但是非是一日一年可以解决的,故而仍旧有不少人不愿放下杀戮,故而被陕西的洪承畴搅得四处乱窜,一直想逃窜入较为富庶的湖北和四川。但四川有汉中天险可守,汉中又有秦翼明之白杆军镇守,反到是湖北成了一块香饽饽。然而李袁熙打得几十股妄图南下的农民军抱头鼠窜,并活捉丫头子、齐天王、映山红等多个农民军首领,斩杀之后,威震陕、湖。
这两路。一部骑兵一部步卒,分别从山东和湖北出关后汇合,又拿了孙元化给他们配置的火器。结合在了一起之后,又正好赶上前线胶着,于是压着大批粮草、器械和弹药出发向北直奔盛京。
且说辽阳和盛京之间,正好有一处名叫凸塔岩之处,由名可略知其地貌,两边四凸四伏,可作伏兵之用,唯有中间为一岩石所构之过路,当真劫道的好地方。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全占辽东
一路人马徐徐而进。很笼统的阵型,骑兵护卫在两侧,步卒在里头推着一辆辆马车,如此缓慢的行军速度,里面必是粮草辎重无疑。
不远处两旁的杂乱无章的岩石缝里,露出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这支缓缓行进的队伍。
“脱塔,你去禀告将军,此处的确为明军粮草后勤部队,你将路上这些明军沿途遗漏的露出粮秣残渣给将军送去一观以为证。务必告诉将军,明军押运之军马极众,怕是不下二万。”
“喳!”一人轻轻应声而向后弯着腰疾速而去。
“你等且随我转移,明军骑兵的斥候极为狡诈,我等又得换一处探查。”
“喳!”
十里之外,一处凹丘之后,停驻着一支整装待发的骑兵,其阵型因为地形和多日奔波而显得有些散乱,其人也有些疲倦,然而身上的彪悍之气却越显得肃杀。
一员身着满清出征将服的将领手中撵着刚才的那元斥候送来的粮秣残渣,正在细细的思考着什么。
此人乃是满清征北将军巴图海麾下第一猛士古尔朵,而且其人还是有几分脑筋的,故而素来为巴图海所器重。此时盛京之内虽表面为巴图海所控制。然而底下却暗潮涌动,此时巴图海的主力大军六千铁甲军夹杂着其他的四千精锐骑兵又来此大搏一场,他却要留在盛京威慑肖小,否则怕是要出大乱子。
“留了一路粮秣渣滓,想必其中比夹杂着大量粮草,而且又有如此多的兵马护送,看样子乃是数量极大的缘故,可是,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低声沉吟了几句,然而忽的又一员斥候疾速奔来,然后单膝跪下对他耳语道:“将军,明军前部已快出了凸塔岩。”
古尔朵闻言一惊,他们的本意乃是在此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以减少兵力损失,毕竟盛京城下明军主力还在,断了其粮草之后还要有足够的防止明军临反之际再来次强攻,否则亦是前功尽弃。
可是这里有近两万明军,如何是好?
明军要出了凸塔岩,就再无偷袭机会了。
古尔朵左右摇摆,顿时下定了决心,想我上万大清铁骑在此,区区万余骑兵再加上万步卒那就如何?战吧,再不战,则盛京破灭在即!
古尔朵下定了决心,顿时起身环顾左右诸将士,然后‘霍’的一下拔出腰间佩刀,大声呼喝道:“我大清国的勇士们。明狗杀我将士、抢我牛羊女子,我大清的土地如今不再归我所有,我大清的百姓又要在浪迹草原,无处容身,我大清的勇士岂能善罢甘休?”
“杀光明狗,杀入中原!”
“杀光明狗,杀入中原!”
“杀光明狗,杀入中原!”
一众满清骑兵尽皆高声欢呼,声波传极远处,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古尔朵见时不我待,明军此时定然已经听见了响声,那就战罢,趁你阵型未列齐整,杀入你腹部,搅碎你的心脏!
“上马,杀!”古尔朵歇斯底里大呼,无数满清骑兵纷纷从藏身之处纵马而出,声势浩大的奔向死敌。
明阵,闻听突然而起的震天喊声,立即意识到这里藏有敌兵。
“骑兵出阵!”一员浑身充满杀气的彪形大汉朝左右大声吼道。
无数大明骑兵虽闻听突然之声响心中一动,却无人在嘴中发出一点窃窃私语。便是前进的速度也未敢停下,直到听到自家将领的呼喊之声。
“诸军,我等还想让建奴在盛京城里多蹦跶两天,谁知他们不知死活,竟然跑了出来!但真可笑,哈哈哈~~”李大彪放声大笑。
“骑军随我出击,给步军兄弟们点时间,好架起大炮!杀奴!”
“杀奴!”
“杀奴!”
“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