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现过一丝异彩,他这个人,虽贵为巡抚大员,却喜欢研究机械,并深喑其中而不能自拔!
正当孙元化暗自走神之际,前方深一脚浅一脚行来一员小校,那人远远瞧见孙元化,止住脚步,抱了一拳,朗声道:“孙大人,我家军师大人请孙大人的火器营快些!”
孙元化苦笑了一声,快?我何尝不想快些,可手下兵丁却快不起来啊!孙元化旁边的一个粗壮的将官重哼了一声,低沉着声道:“如此天气,也只有你家大人脾气古怪,好生不晓得道理,竟然还要赶路。”
那员小校闻言大怒,道:“你这厮好不晓事,天气严寒那又如何,我上万解难军将士莫非不在此处前行乎?我家梁将军与一万骑兵已在前线与狗建奴大战数天,我等后援岂敢怠慢?”
孙元化一见两人争执,急忙摆手和解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大家同在辽东为国效力,不必彼此伤了和气,事急--理当如此。”话毕,他又转向自己身边那员将官好言说道:“(张)可大,你等还是多去催上一催吧,莫要让人看笑话。”
那员叫‘可大’的将官朝那员解难军传令官瞪了一眼,也不说话,随即抱拳向后走去。
雪天步行虽辛苦,但好在下雪之前两部人马相距路程并不算远,是以小凌河边上的梁涛所部终究是迎来了高亮一行。而河对岸,皇太极为了像上次明军由孙承宗所指挥之大凌河之战一般,再次一举绞杀明朝有生力量,他除了留下几路人马时刻监视大凌河守军之外,竟将不远处大凌河城外的五六万大军也悉数带到了此处。
明辽东诸军军营之中。
外边北风依旧呼呼如刀,帐内却是豪气似火。
“诸位,今日我辽东大军聚聚一堂,来日,定要他建奴碰个头破血流。”
“哈哈哈”
“将军(梁大人)所言甚是…”
“理该是如此!”
诸营内将官纷纷大声附和,大呼畅快,这两日,后金兵丝毫没有占到一丝便宜,这倒让闻讯的其他官兵也是士气一振,胆气大增。
曾经威震辽东,闹得京师时常戒严的建奴狗贼,也不过如此嘛!有我解难,天下无难事!
梁涛也不多言,他缓缓举起一碗酒水,朝帐中诸官员道:“今日我全军在此共拒建奴贼子,我大明东北之门户,全赖诸军勉励守之。”顿了顿,梁涛淡淡一一扫过这些辽东武将或眼珠子乱转的的脸庞,然后继续道:“我梁某人,曾于圣上御驾之前大言不惭--若辽东失寸土,请斩梁某人头。”梁涛继续冷眼扫视着帐内诸将官,又道:“如今后金大炮摧坚城如朽木,不说大凌河城乃我大明辽东之地,城内亦尚有数万百姓将官,事故梁某不得不救。或者在场诸位有心中怨恨梁某此举,”
“我等不敢!”左右诸将官闻此言急忙齐齐请罪。
梁涛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然后继续道:“然而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今朝--诸君既来此战场死生之地,则应置生死于度外,共效命于我华夏。若有人作战惜命、怯战畏敌,本官--”梁涛顿了顿,眼神突然严厉起来,扫视了一眼四方,“亲自斩之于前线!”
梁涛再次提升厉喝道:“诸君可知晓了?”
无论是解难军将校,亦或是孙元化的火器营兵官,还是其他原本的辽东兵官,在梁涛的威赫之下,神色均是一震。
“我等敢不从命!”
“今日,幸赖我步军行营带来百坛烈酒,时值严冬,诸位可喝上些许,且御严寒。只是,军中忌多饮,酒--只此一碗,饭菜倒是可以管饱,诸位明白?”梁涛随即温声说道。
诸官员一见梁涛缓下神色来,心里也暗送一口气,梁涛身上的气势,那可都是用尸体和鲜血推出来的,威势岂能平凡?
“然而若有人不顾军纪,纵酒寻欢,斩!”一个字,虽无大声响,却是铿锵有力!
帐中诸人神色一凛,当即朗声道:“我等谨遵军令。”
第七十四章 再战小凌河畔!(一)
雪姑娘终于玩耍了个够,于是逐渐隐去。天空淡淡放晴,凛冽的北风暂且逝去,额头阳光四起,积雪化成细细小流涓涓而去,小凌河冰面上,之前作战遗留下的两军尸首早已收拾完毕,只剩下被压在雪底下的血瘀,伴随着融融的雪水滑过残留的冰面。
后金帅帐。
皇太极冷冷的扫了一眼帐中诸臣子,随即大声喝道:“今日,明军力量在此聚齐,此--正是我后金大好机会,我大金国将士当勉励再战,以报我国勇士命断沙场之仇。诸将官当奋力向前,切不可有临阵观望不前之事,若有,朕亲自斩之!”
诸臣子当即朗声道:“喳!我等自当奋战!”
皇太极随即脸色缓和下来,又道:“若要享受明人细皮嫩肉的女子和可口的山珍海味,就给朕--彻彻底底剿灭这些爬出城池的明朝蛮子,让明朝这头快病死的老虎彻彻底底失去他早已迟钝的爪牙!以后--我们大金的铁骑就可以随时随地打入关内,在明人的土地上尽情地享受他们狗一样对我们的奉承,把他们的美貌的妻女先给我大金的勇士尽情的玩乐”
后金各将官的眼睛红了,人活一世,不就求个富贵吗?只要剿灭了明军,关内财富女子任我等取舍“大金必胜!”
“大金必胜!”
大金兵将尽皆红了眼睛,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此正理也!
相隔河面对岸,梁涛召集手下副将、参将、游击、守备、千总官员百人,梁涛大声说道:“诸位且执此烈酒一碗,战前痛饮一口,好壮声威!”
梁涛说罢,当先一饮而尽。诸将一见主帅如此,也是放口豪迈牛饮。
“啪!”梁涛将空碗使劲砸向地面,随即厉声喝道:“诸军,辽东建奴,实乃一群疯狗也,其杀我百姓、劫我财物、淫我女子,我等乃大好男子,岂能善罢甘休?今日,唯有死战,方能使之惧,方能使之怵,方能使之退。诸军,今日当死战--死战,有我无奴--无奴!”
周围百余员大小武官纷纷将碗砸向地面,一时间,周围无数的军士也有样学样,“噼噼啪啪”好一阵砸碗的声响。
“今日当死战,有我无奴!”
“今日当死战,有我无奴!”
“今日当死战,有我无奴!”
大片的满蒙汉军队排列的整整齐齐踏着残雪而来,皇太极为了减少自己八旗的损伤,除了留下几路人马监视着大凌河城里的动静之外,炮灰汉人都带到了前线此处,一时声势倒也隆重无比。
此时,皇太极身着金盔金甲,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宛如太阳底下一尊神邸一般,当真好不威风。他身旁文武大臣无论上不上阵,都是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遥遥眺望敌阵,个个精神抖擞,颇有指点一番江山的气概。
想我大金精锐,去岁大败明军四万于大凌河城外,也是这个阵仗!如今--也该是如此!
大批的汉军朝解难军正步而去,他们都是步军,装备比起后金的正规八旗军自是要差上不少,便是蒙古人的装备也远远不如,好在他们手里还握着一把刀,背上还背着几支弓箭。
“哟黑”
“哟黑”
“哟黑”
汉军低沉着声响,缓缓而来,一步一步,人数虽众,然而却有一丝底气不足在里头。
梁涛站在临时搭建的观望台上,周围文官武将站了一排,齐齐在等他号令。此战兹事体大,他自是不能只顾在前冲锋。
“传令,”梁涛话一出口,身后众武将齐齐向前一步,抱拳等令,“着--孙元化督张大可、赵年两部火器营阻击建奴汉奸部队。我大明将士,有后退者--斩!一队退,后队斩前队,以此推之!若全军退--则斩你三人!”张可大,孙元化之副将者也。
梁涛头也没回,仿佛在说一件若有若无的事情一般。
三人丝毫不见犹豫,立即抱拳而去。
孙元化的六千火器营,比之赵年部的三千人自是要装备精良的多,除了清一色的鸟铳之外,还有不少佛朗机、对人杀伤地雷、杀伤燃烧弹、多级火箭等等,这些都是相对便于步军携带的装备,若是可以,还有更多重装武器还未能登场。
孙元化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行来的汉奸军,除了单纯的冲锋之外,还有不少人在旁边操作着后金上一次大凌河战缴获的明军的各式破旧的弩炮,不过由于“保质期”和上次战损的缘故,质量极差,是以皇太极大方的给了汉军。
“止步!”汉军总指挥佟养性大喝一声,整个军阵瞬间断断续续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弓箭兵--上前!”
“唰唰~~”阵中的弓箭兵不敢有一丝违拗,即可向前列好了队列。
“向前奔射!”
闻令,数列汉军手持弓箭,步伐参差不齐朝明军阵地快步奔来。
孙元化神色冷峻,此时的他,便是当年那个与袁崇焕一起孤守宁远的战将,而非是饱读诗书的文士了。
“九百步”
“八百步”
“七百步”
“弗朗机炮,射!”几十门射程较远的弗朗机炮首先吐出了鲜红的火舌,几十发暂且可以称得上‘炮弹’的火药球纷纷射到了后金士兵群里,然后爆炸。
“啊~~”汉奸士兵此时根本没有冲入其弓箭射程之内,别说拉开弓箭还击,便是弓箭都还没得及拉开,却片刻便有数百人被炸伤炸死,几个被削去了胳膊腿的倒霉蛋瞬间惨叫倒地。
“再射!”
“五百步!其他火炮准备--射!”
“砰…”上百门各式火炮纷纷突出他们酝酿已久的弹药,一时间后金的汉奸部队鬼哭狼嚎,不少人纷纷驻足不前,甚至有人掉头跑路。
阵后的大金国汉军总指挥佟养性冷哼了一声,他朝左右淡淡说道:“传令--有敢后撤者,全家男丁处死,女子卖为娼妓!”
几个佟养性的亲兵抱了抱拳,转身而去。
“我大金国汉军士兵听着,若是一户有一人后撤,全家男丁处死,女子卖为娼妓!”
第七十五章 再战小凌河畔!(二)
佟养性数十亲卫狰狞着脸,四处放话给汉军各部,虽然战场炮声隆隆,然而事关全家性命,又不是第一次听到此话,炮火之下的汉军个个听得仔细。
众多后金的汉军士兵悲愤欲绝,,心中仇恨更深了几分,却也无法,不得以,后无退路,只得继续向前冲锋。既然无法撤退,那如果想活命,自然就是向前了,如此进退两难之境,便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手握利器的人乎?一时间,汉军士兵人人眼放凶光,为了活命,活命,活命!无论是大金汗万岁,还是大明皇帝万岁,我等--都要活命!
与此同时,一股同样由汉奸士兵组成的骑兵从侧翼隐隐发动。
之前充当炮灰的本是明朝普通百姓,他们迫于无奈,父母妻儿胁迫在后,他们又怎能与蛮金虎狼之师相抗争?然而毕竟心不甘情不愿,他们所用之武器皆是极其落后破旧之物,战力亦是十分不堪一用,仅作为炮灰之用。而这些汉军骑兵,却是心甘情愿为后金卖命者也!他们或是从明朝投降过来的正规官兵,或是原本在辽东土生土养的汉人,几十年来已被后金蛮族同化,以之为自己的衣食父母,或是向范文程一般立志想取得一番功名之人!其兵员亦是来自辽东汉人与女真混居之地,战力颇强!虽比不得后金正统八旗,却是比起如今渐渐钝化了爪牙的蒙古人也不遑多让,甚至在战斗意志上还要强出一筹。
“四百步”
“三百步”
“火铳兵,火箭手,准备--射!”
解难军阵前孙元化部下的其他兵种夹同其本部和赵年部的数千火铳手统统射出了一轮轮的火药。
不少汉军纷纷中招,大批倒下。到底不是正规军,原本还为生而气势汹汹,突逢大阻,纷纷泄气如洪流。如此时刻,人人自危,一时间竟连箭都别来得及射出几支。
那支汉军骑兵悄悄牵着马利用人群掩护之际向前移动,其紧紧跟在汉军炮灰军的后面接近解难军大阵,如今一见距离差不多,顿时齐齐上马,呼啦啦发动冲锋!
“冲啊!杀光明军!杀光他们!”他们不敢喊杀光明狗,毕竟他们的祖宗亦是明人。
“哒哒哒”马蹄之声骤然响起,战场气息瞬间凝结,真正的杀气开始蔓延。
现在--才是开始!
解难军前部孙元化的六千本部一见前方不远处突然冒出来一股骑军,顿时大惊,这这是建奴大军,是建奴骑兵!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能敌!
他们明明喊的是汉语,可毕竟披着虎皮,竟然唬人至斯哉!
怎么办!怎么办!
孙元化、张大可部人心开始浮动,人人左顾右盼,查看周围有没有人带头逃跑,甚至有几个脚底油光之人,身子已向后转了过去,准备撒丫子跑路,可一看自己身后站着数千端着火铳的解难军士卒,人人凶神恶煞,脸上杀气隐现,一想到经略大人之令:后退者斩,前队退,后队斩前队,一时均不敢造次。
然而一时间,原本稳稳当当的阵型已然开始骚动。
孙元化的六千士兵虽已不再是新兵,然而毕竟训练日短,何况其久闻辽东建奴凶狠,国朝战事屡败,又未经历过战阵,此时出现突发事件一时人人惊惧也算正常。
骤然,一骑跃马出阵,其人左手横执马刀,右手紧握马缰,勒马直立前部阵前,他正是那解难军火器营统领赵年!
“诸将士,建奴何惧之有?且看我杀奴!”呼罢,赵年一人一骑直直冒着依旧在不断落下的炮火冲向那后金汉军骑兵来处!
六千孙元化的部队睁大眼睛向前方望去,不管是看得见还是望不透彻,尽皆哑然,此--此是何人哉,竟敢如此--如此--自寻死路!
赵年一人一骑冲向前方,几员从炮火中挣扎出来冲在最前的的汉军骑兵纷纷狞笑着围了过来,皇太极对立了战功的士兵,不管是哪个族、哪支旗,均是厚赏不吝的,若是擒杀了一员明将,赏赐便是几个人分,也是不少的。
杀!
赵年低吼一声,急急向最右边一人急冲过去,那人想不到赵年竟然会首先冲向侧翼,他‘呀’了一声,却也是丝毫不惧,当即朝赵年杀来。
赵年避开几名汉军士兵的围攻,径直暴起举刀劈向边上那人,那人眼见赵年刀来,也是举刀相碰,却不料赵年乃是虚晃了一道,他的刀绕了个弯直接朝他腹部刺去“啊”那人惨叫着落马,赵年却是仍旧不放过他,他的刀直接朝滑向那名汉兵的脖子,刀过,一颗人头已然在手!
“再来过!”赵年满脸血色,朝几名汉军士兵大声呼道。
几名汉军士兵眼见刺儿头扎手,急忙互望一眼使了个眼色,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