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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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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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孩子没有祈盼,只在乎有了孩子便意味着他的地位更稳固。他之前的打算,是想寻找一个有资格为他开枝散叶的女子吧?

    这下好了,大家都省心了,这件事再不需挂怀。

    他终究是为那份叫人心寒的凉薄、冷血付出了代价,通过佟念柔之手。

    有些恩怨,是不需经历轮回便可看到结果的。是非纠葛之中便是一个因果循环,人终究会为往日的错遭到报应,并且不见得就需要亏欠之人出手惩戒。

    佟念柔……

    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去念及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人已不在了,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多思无益。

    佟念柔要永久的安宁,便给她一份安宁。

    **

    行宫的东宫正殿。

    太子神色阴郁地坐在灯光影里,手里握着金樽,青白的面色看起来有些可怖。

    一名死士跪在他面前——他是冯长青为太子培养的死士之一。这几日,他与几名同伴不着痕迹地到了东宫,替下了几名侍卫。

    “景林那边的事,失手也算了,可是太子妃那边是怎么回事?”太子沉声询问。他原本准备今夜命人前去动手的,谁承想,黄昏时出了这样大的岔子。

    死士恭声道:“太子妃那边,并非属下自作主张,委实不知原委。”

    太子喝了一杯酒,笑容透着阴寒、讽刺,“苦肉计。”

    死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适才收到的,请殿下过目。”

    太子取出信纸,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将信纸用烛火点燃,笑容里有了一点儿真实的愉悦。他摆了摆手,命死士退下。

    皇帝还没命人叫他过去说话,是还没想好如何处置他吧?

    是啊,连他都为皇帝犯愁:要怎么处置一个派人意图杀害自己亲信的太子呢?

    废了?不行,这是在行宫。

    软|禁?太小家子气。

    回京让小儿子护驾?那未免太丢人。

    皇帝很多时候与他一样,要等至亲把事情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能说服自己下狠手。

    所以,太子明知皇帝正在震怒中,也不担心自己会出闪失。

    现在,皇帝一定在想,早早立下储君做什么呢?等于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这个人存在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身份。

    太子可以确定,今夜皇帝早晚都要见见他,不然难以入眠。

    睡不着觉的滋味,不好受。他比谁都清楚,他希望有人陪着自己尝一尝几个日夜不能合眼的感受。

    他转去洗漱一番,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的,换了一袭簇新的锦袍。随后静静等待。

    戌时,侍卫簇拥着崔鑫前来传旨:皇帝召见太子。

    “稍等。”太子转身去了里间,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瓶,收入袖中。随后,大步流星出门,去往皇帝的书房。

 第108章 99·099·0099·%

    第108章

    皇帝这时候的心情很不错,并不是特别烦躁不安。

    他听小儿子说起过梁居士及其所著见闻录,对这般人物起了兴致。只是,小儿子说起的时候,梁居士已离开燕王府,不能当即召见,便命专人试着去寻找。

    到了今日,梁居士才到了他面前。

    做帝王年月已多,任何事不过是事到临头的一个抉择,不需看得太重。事事愁苦伤心的话,他活不到现在。为此,闻讯之后,当即命崔鑫将梁居士请到正殿,边饮酒边闲谈。

    文武有相通之处,行家里手一出手便知功夫深浅,学识、见闻亦是。

    皇帝是兴致很广泛的人,年少时所学涉猎甚广,并且特别欣赏满腹文韬武略、有才情的人。而在梁居士这般以才华名动天下却不慕虚名多年游历的人物面前,他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的。

    从名利方面来讲,梁居士算得方外之人,所以天子、百姓在他眼中的分量差不多,只是缘分有深浅罢了。但对皇帝,梁居士是打心底的尊敬、欣赏,由此,两人相谈甚欢。

    说着说着,皇帝把话题引到了太子身上:“离庙堂越远,反倒越是看得清楚。依先生之见,朕是否该改立太子?”他需要跟人说说这件事,而除了梁居士这种人,跟谁都不能直言。

    梁居士闻言一笑,“草民怎敢妄言这等大事。”

    其实,这便是委婉地认同废掉太子了。若是不认同,少不得婉言规劝——如何都要保住太子地位的理由,不会比皇帝想废掉他的理由少。

    皇帝笑着喝尽一杯酒,又道:“其实,有很多次,朕都在想,太子是否陷入了别人为他布下的局。有那么一次两次,朕甚至是认定这一点的。到底,他这些年从不曾有过近期这样的情形,以往甚至很少有过错。近期,实在是反常。”

    梁居士淡淡一笑,“敢问皇上,既是如此,因何不曾亲自出手帮助太子?”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何尝没想过帮一帮太子,可是,太子根本不给他下这种决心的理由,一件事连着一件事,都是上不得台面,叫他想来便膈应。帮什么呢?他又不是只有太子这一个嫡子,小儿子比太子更出色。这一点,是他的退路,或者,偶尔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盼着太子走至只能让贤的地步,那样的话,似乎并非坏事。

    “燕王只有一点让朕不放心,”皇帝说起了另一件事,“他年少时飞扬跋扈,征战时不乏冷酷之举,这般的人坐拥天下,或是万民的福,或是万民的劫。”那样的性情,政务上惯于施行铁腕手段,内忧外患时绝不肯退让半步。能让燕王低头迁就的,唯有皇权、情义。

    那么多年,皇帝一直都觉得,太子与燕王这对同胞兄弟是最有福气的,能够相辅相成,同心协力之下,必能开创一个空前的盛世。

    可是,谁承想,太子种种行径表明,他忌惮燕王,他不想要这样一个左膀右臂。

    要是那样的话……兄弟两个迟早反目,结果都不需想。燕王在军中的地位,不输当年的江式序,想造太子的反,必是一呼百应。

    “征战杀伐之人,其实最是爱民。”梁居士忽然将话题转回到皇帝先前的疑问,“即便如今太子的处境,是别人手里一局棋,他因何始终不能绝地反击?”

    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就算太子种种过错是遭了别人的算计,可他为何不能避免?就算太子是冤枉的,他为何没能力为自己洗清那些可大可小的过错?到底还是技不如人,到底还是心术不正所致。

    这种话,也只有梁居士这样的人敢明说。

    也只有一个真正的局外人的话,皇帝才能静心聆听,并且认可。

    这时候,太子过来了。

    梁居士起身告退。

    皇帝笑着颔首,“明日再叙。此间景致不乏绝佳之处,先生不妨逗留几日。”

    梁居士称是退下。

    皇帝目光温和地看着门口,看着太子步履从容地走进门来。他指一指一旁的座椅,“坐下吧。”

    太子称是,躬身行礼之后落座,问道:“父皇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皇帝发现自己在这时候无话可说了,“没什么事,只是要你过来,陪陪朕。”

    “是。”太子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不免意外。黄昏时候的事情,皇帝提都不提,这并非好事,完全是已经完全认定,都不需要他的说辞。

    皇帝又道:“今夜起,你便留在朕身边,不需回东宫了。”

    “……是。”

    皇帝亲自把太子软禁起来了,放在自己跟前看着。太子想到这一点,莫名觉得荒谬可笑。

    **

    已近四更天,师庭逸拥着炤宁回到正屋。

    自厅堂到寝室的短短一段路,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走上三两步,他便停下来低头吻她,她微微笑着,辗转回应。

    书房里的痴缠,最要紧的关头,他仍是顾及着她,不肯冒险。

    那般被尊重、被珍惜、被呵护的感受,叫她动容,第一次没有克制真情流露,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他因为她这一句,心海被暖光笼罩,觉着这日子已经圆满。

    他们回到了最初心有灵犀、亲密无间的情形。

    再无任何芥蒂,再无任何心结。她完全地信任他、依赖他。

    回到寝室,两人唤人被水,各自沐浴。

    红蓠隔着薄纱帘对炤宁道:“景大人有信来。”

    炤宁抬手拿过一方帕子,将湿淋淋的手擦干,伸出手去,“我看看。”

    红蓠将信件递给她。

    炤宁看了看,对景林那句一切安好不以为然——根本就不相信,她还不了解他么?不管怎样都不肯让别人为他担心。她在意的是他末一句要告知太子妃。

    是该让太子妃知道那件事,这样一来,太子妃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连原由都不清楚,人就会坠入云里雾里,考虑得太多,反而容易出错。

    现在,太子的事在小范围内,成了公开的秘密。

    这就很有趣了。哪一日哪个人实在气不顺的话,兴许就会把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那情形……炤宁一想就觉得很有趣。

    但是,最好还是别直通通的行事。皇帝到底是她的公公,并且对师庭逸是父亲对儿子的关爱,近来身体都不大好,万一急得气得再病倒在床就不好了。

    舒舒服服地沐浴完毕,炤宁与师庭逸先后歇下,他一边帮她推拿穴位,一边与她梳理清楚整件事。

    炤宁原本想跟他商量日后如何行事的,倦意却是越来越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看看时辰,已过辰时。

    又起这么晚。她笑着叹息着起身,心里只盼着王府的水池能够早些建好,那样的话,她夏日里也有个强身健体的事由,能逐步改变这懒散的做派。除此之外,别的事情她都做不来,稍稍耗费力气就会一身的汗,又不能在大白天沐浴,想想就难受。

    她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师庭逸从外院回来了,神采奕奕的。

    到了她近前,他先揉了揉她的脸,之后道:“刚才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是吗?”炤宁精神一振,“快与我说说。”

    第一件事,是皇帝传信给他,让他根据行宫的地形做出妥善的以防万一的部署。他如实告诉她,又道:“这样一来,省去了让景林委婉提醒父皇这一节。可是,这也意味着,这一两日内,行宫内定是出了事情,可惜的是景林和予莫都不肯告诉我们。”

    “嗯。”炤宁点头,蹙了蹙眉,“那两个混账,仗着自己在外面,便什么都不肯说,欠收拾。”

    师庭逸不由笑起来,“韩越霖也是这么说,已经想法子找辙了,他要把自己的人安排进行宫几个,省得总生这种气。”

    “是该如此。”炤宁又道,“不是两个好消息么?第二个是什么?”

    师庭逸道:“第二个好消息,便是祝江。他近来就在京城附近与锦衣卫兜圈子,昨夜子时之后,他束手就擒,唯一的要求是要见一见你我和昭华。”

    炤宁长长地透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个人盼来了。”昭华这几年的苦,总算能够有个说法了。随后她又不免担心,“你我好说,见谁都无妨,早就猜到的事情,不过是再确定一下。但是,昭华呢?如果真是太子让祝江对她下毒手,她——受得了么?身子骨才刚刚见好。”

    猜测与面对不同,是两回事。

    怎么样的人,在知道自己是被兄长害得一度生不如死的时候,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打击。

    炤宁担心昭华承受不住,要是再病倒……

    师庭逸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昭华心性坚韧,又是早已猜到,应该可以应付。但是这样的事情,对她总归是个重创。我们去看看她吧?感觉不稳妥的话,便瞒下来,相反的话,她自然知晓该做些什么。”

    “好啊。”炤宁立刻站起身来,“我们这就去棠梨宫。”

    师庭逸颔首。

    两人却是没料到,正要出门的时候,昭华公主来了,陪同她的人是韩越霖。

    作者有话要说:  要看福利章的小天使们,请发邮件至我基友的邮箱780306336@qq。,提供客户号和订阅记录,基友验证之后发送福利。

    **

    这两天码字时间少,更的就少了点儿,明天和周末可以多更(づ ̄ 3 ̄)づ

 第109章 0109

    第109章

    师庭逸与韩越霖在外书房说话。

    昭华公主到了内宅的花厅,已经笑盈盈落座,“给你做好了几套衣服,还选了一些我觉着适合你的衣料、首饰,等会儿就送到了。”

    “这么快就做好了?”炤宁讶然,她做一件衣服用的时间都要用月份算,昭华做了几套衣服,只用了数日,“这可真是人比人该扔啊……”

    昭华公主忍俊不禁,“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做画很多时候一挥而就,可我就比不得你,一幅画不知要多久才能做成,并且毫无可取之处。”

    “嗯,听你这么说,我好过多了。”炤宁笑着坐到昭华公主近前,摆手命服侍在侧的人退下,只剩下两个人了,语气转为关切,“为何事过来的?”只为送衣服或是出来散心的话,韩越霖就不会允许。

    昭华公主笑意微敛,“是为了祝江的事情。”

    “这样说来,越霖哥全都告诉你了?”炤宁的困惑在于,祝江的事站在哪种角度上看待都是坏事,照常理说,他没道理及时告知昭华公主。

    “猜你就是这个反应。”昭华公主笑嗔道,“一个个的,怎么都把我当纸糊的?”没等炤宁说话,便和声解释道,“只有那件事水落石出了,我才能安心度日。先前我跟韩越霖提过这件事,要他答应我,如果事情有了眉目,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我。”

    韩越霖言出必行,从不食言。炤宁释然,随即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刚刚我跟你四哥正想去探探你的口风呢,到底是怕你接受不了。”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昭华公主道,“实实在在地去过鬼门关,也实实在在地被病痛折磨了这几年。如今面对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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