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听了,便把手缩了回来,然后又问:“你都问清楚了吗?那个小贱人到底是谁?现在大老爷把她安排在哪里?”
汪贵家的赶紧上前弯腰道:“奴婢让汪贵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小贱人叫丽娘,原来是咱们这里一个花楼的妓女,几次三番的就跟咱们大老爷混熟了,一年前就哄着咱们大老爷替她赎了身,说是好像花了整整两千两银子呢!”
听到这话,汪氏气得柳眉倒立。冷笑道:“好啊!两千两银子,我说怎么这一两年他的花销那么大?原来都是填了这个贱人的坑了!”
汪贵家的随后又道:“大老爷把那丽娘赎出来之后便把她安排进了离咱们这两条街的一个胡同的宅子里,说是还买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
“大老爷还给她买了宅子?”汪氏听到这话更是咬碎了牙。
“只是个三间的小院,没花多少银子!大老爷有的时候说是去会朋友了其实就都是去了那个小院。”汪贵家的回答。
“哼,看来有的时候夜不归宿,说什么留宿在好友那里,看来也都是骗我的!”汪氏的手把那手绢都要给攥碎了。
看到汪氏气得咬牙切齿的,汪贵家的便小心的道:“其实太太也不必为个贱蹄子如此生气,就算是大老爷再宠爱又有什么用?她是娼妓出身,就算是做个妾都不够格的!”
“你知道什么?”汪氏白了汪贵家的一眼。然后道:“那小贱人把大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时间长了大老爷心里哪里还有我和这个家?以后要是真再出个野种来,那大老爷还不得把家里的东西和银子都搬空了?真要到那个时候虽然那女人进不了俞家,要真是生了儿子说不定就能认祖归宗光明正大的进来。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事发生!”
“是奴婢见识浅薄了,那太太打算怎么办?”汪贵家的赶紧道。
汪氏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说:“这件事必须得斩草除根,把大老爷的念想断了!这样,你去跟你男人说把那个贱人给我盯紧了,过几日就是忠勇伯的生日,忠勇伯和咱们大老爷是至交好友,咱们大老爷肯定是会去拜寿的,这忠勇伯的宅子又远在城边上,大老爷肯定是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咱们就趁这个时候把那个贱人收拾了!”
“太太放心,奴婢这就去跟我家男人说,奴婢再挑几个从太太娘家带来的力气大又忠心的婆子一起去!”汪贵家的赶紧道。
“嗯。”汪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日后,早饭过后,大老爷俞仲年便带着随从和礼物去给忠勇伯祝寿了。大老爷前脚刚走,汪氏便也穿戴整齐了带着汪贵和汪贵家的两口子并几个粗壮的婆子还有几个小厮便也坐着马车出门去了。
三四辆马车前后走过了两条街,又钻进了一条长巷子,便突然停靠在一座宅子前。坐在车上的汪氏朝车窗外看了一眼,便冲着站在马车前的汪贵家的使了个眼色,然后那汪贵家的便亲自去敲了门!
“谁啊?”很快,里面便传来了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大老爷让我来给太太送东西!”汪贵家的回答。
坐在马车里的汪氏听到汪贵家的叫那个贱女人做太太,心内早已经被气炸了!不过她很明白,这个称呼肯定是大老爷受意让下人们叫的,不这样叫大概里面那个丫头也不会开门。可见这俞仲年是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竟然让那个贱人以太太的名分住在这里,这是要把自己都一笔勾销了!
听到这个回答,里面的那个小丫头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大门,这时候,汪贵家的便让几个小厮制住了那小丫头,那小丫头不禁就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这里可是安乐侯的外宅!”
汪贵家的上前就狠狠的给了那个小丫头两个耳光,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冲着本家还敢说自己是什么外宅!”
那小丫头也是个激灵的,一听这话,又看看这来的几辆马车还有这一大帮婆子小厮们就知道是来者不善了!所以便赶紧的闭嘴,以免吃了眼前亏。
这时候,一个婆子已经把汪氏扶下了马车,汪氏走到那小丫头跟前,厌恶的扫了一眼,便问:“你的主子呢?”
“在……屋里!”那小丫头一看眼前的这位贵妇人一身绫罗绸缎,头上手上也是披金戴银,年纪大概五十上下的样子,马上就猜到这可能是安乐侯府的大太太了,所以马上就面如土色。
汪氏冷哼一声,便径直走进了小院。走到院子里,四处瞄了一眼,只见这个院子里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虽然小但是却收拾的很齐整。随后便径直的朝正房走去!
进了正屋,只见里面的家具陈设很是有些眼熟,随后便想起来这不都是自己府的东西吗?有好多都是不喜欢了或者用不着了她就派人入库锁起来了,没想到大老爷却是偷梁换柱的给挪到这里来了。这也难怪,安乐侯府上其实也没有多宽裕,家里的银子都由她掌握着,也就是每月支给俞伯年一些外出应酬的银子而已,有时候俞伯年也会说花销大和她再要上一些,没想到他的银子却是都花在这里了,汪氏心中不禁懊恼的很!
汪氏刚刚打量了这装饰还不错的厅堂,只见内屋的门帘一撩,便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是不是老爷来了?”那声音十分的清脆,一听就是个年轻女子。
转头一望,只见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洋红色褙子,里头穿一件低领镶嵌花边的豆绿色小袄,正好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脖子,发髻低垂,斜插着几支金簪子,额前戴着一条金色带细小的珍珠粒的链子,削肩膀,腰身很细,走起路来都摇曳生姿!
看到大老爷金屋藏娇的竟然是这么个妖娆的人,汪氏的眼睛早就能杀死人了!那丽娘突然看到一位贵妇人进了自己的屋子,而且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粗壮的婆子,她不由得也惧怕起来,但是还是壮着胆子问:“你们是干什么?怎么闯进我的家里来?桃花!杏花!死丫头都跑哪里去了?”丽娘最后扯着嗓子喊自己的两个丫头。
这时候,汪贵家的上前冷笑道:“我劝你也别费力了,你的那两个黄毛丫头现在都在墙根底下跪着呢!”汪贵家的说的没错,现在那两个丫头都让两个小厮看着在墙根底下冲墙跪着呢!
听到这话,那丽娘大概已经猜出来了来人是谁,不过还是不死心的求证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哼,让你死也死个明白,这是咱们安乐侯府的当家主母!”汪贵家的扬着下巴道。
那丽娘一听这话,便知道今个是在劫难逃了,她顺势便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道:“丽娘拜见太太!不知道太太降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太恕罪!”
看到跪在地上肩膀似乎都在颤抖的娇俏人,汪氏冷笑了一声,然后便走近了,带着嘲讽的道:“在这巷子里还真是不知道我是太太,还是你是太太呢!”
丽娘也是伶俐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赶紧扣头解释道:“都是下人们瞎叫的,太太饶命!”
“哼!”大太太冷哼一声,迈脚便踩在了丽娘的手上,并狠狠的碾了一下,那丽娘立刻疼得哀嚎!汪氏迈步就进了里屋,撩开门帘,一望里面的情景她更是怒火中烧。只见里面的床铺铺着大红色的绣花床单,还有一张摇椅以及八仙桌睡榻等家具一应俱全,还有许多值些银子的摆设,什么汝窑的花瓶,金镶玉的如意等等,最让她气愤的是里面还摆放着几件大老爷随身的衣服和靴子什么的,而且床铺上还摆着一对大红色的绣鸳鸯的枕头。看看这些就觉得恶心了,更别说联想到大老爷天天和那个贱人在这里颠鸾倒凤了!
下一刻,汪氏便狠狠的一甩手中的门帘,然后走到丽娘的面前。这时候,汪贵家的便冲着两个粗壮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婆子便一边一个拽着丽娘的胳膊便把她架了起来!汪氏上前就左右开弓的打了好几个嘴巴。“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勾引大老爷!”
汪贵家的赶紧的上前笑道:“太太,仔细手疼,还是让奴婢来吧!”说罢,那汪贵家的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抬起手来便左右开弓的来回扇了那丽娘足足有十几个嘴巴。等到汪贵家的停手的时候,那丽娘的脸早就肿了,嘴角都被打破了,血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太太……饶命!”那丽娘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是,汪氏还是感觉不解气,伸手便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簪子,然后便往那丽娘的脸上,脖子上,身上狠狠的扎着!那丽娘疼得死去活来,可是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按着根本就动弹不得。直到汪氏扎累了,才停了手!那两个婆子才松开那丽娘,丽娘早已经痛快的躺在了地上。汪贵家的伺候着汪氏把金钗又戴了回去,然后便阴笑的道:“太太,您看怎么处置这个贱人?”
有些累了的汪氏坐在了一旁的绣墩上,眼睛仍然盯着那丽娘,丽娘赶紧的上前磕头道:“太太,妾身愿意做牛做马以后都伺候太太,还请太太饶了妾身吧!”
“扰了你?好啊,你也不用给我做牛做马的,这样吧我允许你带着你的金银细软离开京城,以后再也不能回来!怎么样?”汪氏问着那丽娘。
丽娘一听这话,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好不容易从了良,而且大老爷不但有身份有地位而且还对她十分的宠爱,她怎么能离开京城呢?而且大老爷可是许了她,说是等府里的老太太一去世就娶她回去做二房呢!所以,那丽娘便继续磕头道:“太太,老爷对妾身有再造之恩,就求您让妾身留在您和老爷身边伺候你们吧!”
一听这话,汪氏的自然是脸色阴狠起来!一旁的汪贵家的便道:“太太,别跟她废话了!她还做她娘的春梦呢。”
“叫人把她带走,给我卖得越远越好!还有那两个丫头,也全部给我卖掉!”汪氏马上嚷道。
“赶快把她带走!”汪贵家的便催促那几个婆子道。
听到说要把自己卖了,丽娘马上撒泼打滚的,嘴里嚷道:“太太,等老爷回来发现你把我卖了,他是不会对你善罢甘休的!”
“哼,这你可是看不到了!”汪氏嘲讽的瞥了那丽娘一眼。这时候,有一个婆子拿了一块布便把那丽娘的嘴给塞了,丽娘虽然奋力挣扎,但是终究不是三四个粗壮婆子的对手,很快就被她们连拉带拽的带走了。
院子里又嘈杂了一会儿,随后便马上静了下来。汪氏环顾了一下这屋子,便道:“叫人把这里的东西都给我搬回府去,记着把这宅子也赶紧的给我卖了!”
“太太放心,奴婢一定都办妥!”汪贵家的赶紧点头。
“记住叫汪贵去找外地的人牙子,给我把这事做得干干净净,不让再让她回来!”临走前,汪氏还不忘了嘱咐道。
“太太放心,奴婢早就嘱咐了我男人了!”汪贵家的扶着汪氏便上了车。
这日后晌时分,俞伯年在忠勇伯家喝了生日酒,然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丽娘的住处。可是谁想却是看到大门上都上了锁,里面竟然空无一人了,正在纳闷之时,府里的一个俞伯年的心腹便过来报信说了汪氏上午的行事。这俞伯年的酒马上就醒了,赶紧的就派心腹去打听丽娘的下落,他一个人也不敢轻易回府,只能是在客栈里等候。可是等到二更的时候,底下的人才来禀告说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就是不见丽娘的影子!这下,俞伯年才算是真急了,这丽娘不但长相妖娆,而且性情也温柔,这一两年俞伯年可是迷上她了,所以完全不顾礼教和森严的家教,便在外面把她直接金屋藏娇了,虽然他一向也算是惧内,但是俗话说色胆包天,这丽娘的床上功夫更是家里的妻妾不能比的,所以俞伯年这次可是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带着人一口气跑回了安乐侯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他径直就去了汪氏的住处。却是看到汪氏的屋子里一片灯火通明,平时这个时候汪氏可是早就睡下了。俞伯年顾不了许多,上前就一把推开了房门。只见汪氏坐在榻上,汪贵家的正在一旁伺候。见俞伯年脸色不对,汪贵家的赶紧的上前陪笑道:“大老爷回来了?”
“滚出去!”这汪贵家的可是汪氏的心腹,俞伯年知道丽娘的事肯定是少不了她的参与的。
汪贵家的见状,赶紧看了看坐在榻上的汪氏,汪氏回了她一眼,她便赶紧的退了下去。等到汪贵家的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汪氏和俞伯年,汪氏便提起小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并把茶杯放在对面的座位上道:“大老爷,喝杯茶水消消气吧!”
听到这话,俞伯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径直道:“你把丽娘弄到哪里去了?”
“丽娘是谁啊?”汪氏抬头盯着俞伯年。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丽娘是谁你还不知道?”俞伯年随后便转身坐在了汪氏的对面。
汪氏冷笑一声。“我还真是没想到大老爷竟然完全不顾国法家规,在外边停妻再娶,我倒是想问问你俞伯年你娶一个娼妓在外边以太太自居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汪氏气得拍着桌子。
大周的国法凡是有爵位有官职的人是绝对不能娶娼妓的,就算是做个妾那也是不行的。而且安乐侯府也是勋贵更不可能娶娼妓惹人笑话,这件事要是捅出去那可是犯罪!而且那丽娘也是他让下人们唤作太太的,这确实是有停妻再娶的嫌疑,要知道这一条也是犯了国法的。
汪氏的话虽然让他气愤,但是俞伯年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拿不上台面的,所以便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我这次是有些糊涂,我也只不过在外边找了一个伺候我的人罢了!咱们几十年的夫妻了,还用得着因为这点子事撕破脸皮吗?再说我也只不过偶尔去她那里几次而已,别说是威胁到你,就是个妾的名分她也是挣不上的!”
见俞伯年的语气放缓了,也有了点悔改之意,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了,汪氏也不想真的因为这点事和俞伯年撕破脸皮,所以便索性道:“既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那这个人的去向你又何必再问呢?我的脾气你也知道眼里是不容沙子的,你就当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过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