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此时已经算是七夕了。
玉婷年纪还过了子时便有些困了,妙妙便把她拉到身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给她听,听得玉婷如痴如醉,酒意正憨的杨浩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妙妙不服气地道:“故老相传。本来就是这么说的嘛,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杨浩忍住笑道:“喜鹊搭桥,天河相会。是吧?”
“是呀。”
“多久一次?”
“一年一次呀。”
“那就对了”杨浩一本正经地道:“天上一日,年,咱们这儿一年一度七夕,天上可不就是日日相见吗?”
玉婷恍然大悟,稚气地道:“哇。仔细一想,真的是这样呢,二哥好厉害,连神仙的诡计都看得穿。”
她这童言童语一出,不但几个女子尽皆失笑,就连丁承宗都忍俊不禁。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冬儿嗔道:“好好一化夕,让你一说,全没了味道,真是的,姐妹们不要理他,子时已过,我们拜月乞巧吧。”
众女子齐齐响应,对着朗朗明月,庭前一张香案,案上摆着时令瓜果和一具香炉,香烟袅袅升起。众女翩跹上前,望月祭拜,杨浩和丁承宗是男人,这种乞巧的事儿跟他们没关系。两人相视一笑,很默契地举起杯来,各尽一杯酒。
众女默默祝祷一番,便在月下以五色线穿九孔针,能在清辉下以五色线顺利穿过九孔针的,便是得了七姐赐巧。这些女子们俱都心灵手巧。可要在月下本立占薪地址曰董改为:刚……口阳…敬请暨陆阀正!,叭二孔针也不是件易事,讨了会儿冬儿喜道:“我瞬哭下了。”
杨浩大喜,上前探验一番,杏儿早已乖巧地捧过灯烛,杨浩仔细一看,那五色线果然一孔不落,穿过了针上九孔,焰焰、妙妙等人这时也纷纷说道:“我穿过去了
杨浩一一检验,笑吟吟地道:“想不到这心灵手巧的女子,都汇聚到咱们家来了,呵呵,冬儿现在饮不得酒,你们却不妨事,来来。一人一杯酒。庆祝一下小婷,你喝杯果汁代酒吧。”
众女雀跃着走向酒席,杨浩与冬儿相视一笑,柔声道:“诸人之中。冬儿最是心灵手巧
冬儿轻轻皱了皱鼻子,悄声道:“才不是呢,大家都在让我为先罢了。”
杨浩一听,忍不住失笑道:“如此说来,更无需七姐赐时了,我府中女子,可个个都是机灵无比。”
冬儿吃吃一笑,膘了膘正在酒桌前笑语盈盈的焰焰、娃娃和妙妙,低声道:“今夜拜月,她们才不在乎这穿针乞巧呢。她们呀,都在泡巧呢,明儿晚上才真的拿出来在月下探看。”
杨浩奇道:“何为泡巧?。
冬儿膘了她们一眼小声道:“她们在小木板上敷一层土,播下粟米的种子,让它生出嫩苗来,再摆一些泥塑纸糊的茅屋、花木在上面。做成田舍人家模样,称为“种生”待到七夕之夜,谁的嫩苗生得最好,自然大吉利是。”
杨浩笑道:“她们到有耐心玩这把戏。真正侍弄过家活的,怕是只有你了,也不知她们会种成什么模样,这是乞的什么巧?”
冬儿嫣然笑道:“这个啊,叫种生求子,乞的可不是巧。”
杨浩听了一呆。冬儿含笑道:“这怕是她们如今最大的心愿了,官人明日便要出兵,今夜也算是一个吉期,官人今夜去她们房中宿下吧。”
杨浩摇头道:“不妥不妥,今夜去谁那里,其他两个恐怕都要满怀幽怨了。”
冬儿俏皮地道:“那就”让她们三个一起侍寝啊
杨浩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义正辞严地拒绝道:“那怎么成,太荒唐了。我怎么能那么做?”
冬儿膘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官人今天转了性儿吗?我怎么听说。我家大官人曾餐荒唐的很呢?”
杨浩老脸一红,吃吃地道:“不是吧。这,,这种事她们也说给你听。是焰焰说的。还是娃娃说的?我须饶不了她。”
冬儿笑道:“你不用管是谁说的,反正”我是答应了的,去不去。官人自己决定。”
杨浩干笑道:“走走走,喝酒,喝酒。”
冬儿道:“我怎喝得了酒?”
杨浩指着自己鼻子尖道:“你那一份,官人替你喝了就是。”
晚风拂面,杨浩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其实真的很浪漫,一天***、一榻***,内中滋味,**蚀骨。一杯水酒下肚,他便咳嗽一声,做出睡眼朦股的样子道:“好啦好啦,天色晚了。大家各自散去。早早歇息了吧
府谷大商贾李玉昌住处,以前唐焰焰住的地方如今入住了一位新的女主人:折子渝。
夜色已深。她还没有睡,坐在灯下,正在仔细地看着什么。看了半晌,折子渝取下灯罩,将那信札凑近烛火引燃,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随风,的人,完全打听不到银州城的消息?”
面前一个黑衣大汉恭声说道:“五公子。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可是银州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变的风声鹤唳,士兵重重封锁远在银州城三十里外就扎平营盘,禁绝一切人等靠近,不,准确地说,是许进不许出。就连他们向吐蕃、回讫和横山羌人购买牛羊等东西,也都派出人来。远出城池三十里来交易,自行带着货物回去。所以。我们费尽心机,也得不到他们的准确消息。只不过,我们曾冒险派人越过外线防御潜近了些去,发现银州似乎正在大兴土木,只是”防范太严,无法靠得更近,那个探子险些被巡戈兵士利箭射死。”
折子渝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杨浩就算真有本事借来十万大军,这一去恐怕也要踢上一块铁板了,你回去,继续尽力打
“是,一俟有了消息,还是送回芦州来么?”
“不。”折子渝淡淡说道:“我会随杨浩一同往银州去,你若有了紧要消息,往柯团练营中来寻我便是。”
那黑衣大汉一惊,说道:“卑下收到的消息,柯团练已然向杨浩效忠。不肯为我们所用了,这件事,杨太尉曾向我家大帅当场提出,大帅答应了的
折子渝蛾眉一挑,冷哼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算我径去他的中军又怎么样?他敢拦我!”
第016章 路袭
“当当当”,杨得成爬上七楼,气喘吁吁地敲门。
里边传出“哗啦”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然后再没有半点声息。杨得成侧耳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继续敲门。
过了许久,里边传出一个怯怯的女孩声音:“家里没人。”
杨得成仔细看看手中的单子,核对了一下门牌号码,提高嗓门道:“金豆豆同志,不要怕,出来吧,我不是坏人,我是社区派来的,为你家发‘低保’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
屋里没有动静,杨得成只得卯足了力气继续敲门,最后几近于砸门。
真是没办法,今年财政拨下的低保户救济款早已经到位,但是领取低保款需要向低保人员收缴低保证、身份证、和上面只有寥寥几分钱余额的存折,以便为他们去办理审批手续和款项拨付。大部分符合低保条件的家庭都已发放完了,剩下那些不肯配合的,都是有这样那样的一些毛病的,比如这家住的女孩,就是一个很严重的自闭症患者。
也不知敲了多久,里边终于又传出一个声音:“你是谁?”
杨得成咽口唾沫,提起嗓门道:“我是社区派来的,请你把身份证、低保证和低保存折交上来,我好给你办理手续发钱啊,要不然,这钱可发不到你的手上啊。”
“钱……为啥不发给我?”
“你想啊,没有你的证件,我们到了财政部门说谁该领低保就给谁领?红口白牙的谁信啊,对不对?所以啊,做什么事都得有个章程,你放心,我拿了证件就走,下回来就给你把钱送来。嗳,你要不放心,你把证件找出来,从门缝里递给我成不?”
“我……我都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谁,不能给你东西。”
杨得成忍着火,无耐地道:“还是的呀,那你就开下门,看看我不就成了?让你开门你又不肯,你说我还能骗你吗,骗人只有骗你钱,有主动给你上门送上钱的吗?我真的是社区工作人员,咱们社区……”
杨得成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阵,里边又静默了片刻,然后金豆豆怯怯地又问:“你真社区的?”
“我真社区的。”
“你找我,有啥事?”
“我……”杨得成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喔,我来拿你的身份证、低保证、还有低保存折,好为你办理低保款发放啊。请你配合一下吧,大部分人都已经发完了,就剩下你们几户证件老也收不齐,这手续没法办,钱怎么发呀?”
“大部分人都发完了?,那为啥不发给我?”
“因为……”杨得成隐约记得自己好象已经说过了,可他现在头晕脑胀,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许久许久,屋里女孩斩钉截铁地说:“我……我都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谁,不能给你东西。”
“……”
折腾了半天,杨得成无功而返,怏怏地继续攀登下一座大楼。
这一户人家姓吴,住着俩光棍,哥叫吴忧,弟叫吴虑。哥哥是蹬三轮拉脚的,需要发低保的是弟弟,听说他精神上有些……
杨得成好不容易敲开了门,哥哥叼着劣质香烟光着膀子开了门,一听是发放低保,连忙翻箱倒柜的把低保证和存折翻了出来,然后满脸陪笑地道:“同志,身份证被我弟弟给剪了,实在是没有,你看光这两样成不成?”
“那哪儿成啊,身份证是转款时的唯一有效法律证件啊,证件没了再去补办一张嘛,要不先办个临时的也成啊。”
“可是……你看我弟弟这情况,他不肯去,没办法呀。”
“他人呢,我跟他说。”
“喏,在这屋呢。”
一直紧闭的那扇门被吴忧打开了,吴忧搓着手道:“哎呀,今天亏得来的是你呀杨同志,上回来的是社区的一个小姑娘,我说不开门吧,她非要我开门,结果吓得尖叫着跑了,还崴了脚……”
门开了,只见一个男人坐在窗台上,微风徐来,他的长发与窗帘齐飞,十分的飘逸。他长着长长的胡子,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窗外,始终不曾回过头来。那双腿屈着,臂肘支在腿上,手托着下巴,很有罗丹雕塑《思想者》的神韵。
他是一丝不挂的……
“吴虑啊,社区同志要你去照个相,办个临时身份证。”
“思想者”缓缓扭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一眼杨得成,淡淡地说:“不去!”
杨得成开始了又一轮说服教育工作,可是已陷入沉思的那具“雕塑”望着窗外的一棵白杨树,时而蹙额、时而微笑,如佛陀般安详,却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杨同志,你看……”哥哥担心地问道。
“这样吧……”无计可施的杨得成从黑皮包里掏出一部傻瓜相机:“你想办法把他引下来,要不然现在逆光,我怕照不清楚,把他引下来,我给他照张相,然后社区开证明给他办个临时身份证去。”
“嗳嗳,多谢杨同志,多谢杨同志。”
“喀嚓!”闪光灯一亮,“思想者”赤身裸体,张牙舞爪的形象被摄入相机,然后杨得成撒腿便跑,一只拖鞋在大门关上的刹那从里边飞了出来,从他的头顶“嗖”地一声飞了过去。
杨得成抹一把汗,庆幸地自语:“我的妈呀,可算把这户的证件收齐了。咦?低保证和存折呢?我靠,忘了拿……”
“嗵嗵嗵”,气急败坏的杨得成重新敲起了门……
对这份工作,他也无奈的很,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从三流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只找到了这么一份工作。夜深人静的时候,喜欢裸睡的他时常坐在床上,凝视着自己的小JJ,静思它所蕴含之精神:能长能短,能粗能细,能伸能曲,能软能硬,学学它,眼前的挫折算个鸟?于是便也心底坦然了。再说他是孤儿院长大的,如今做这份工,就当是回报社会了吧。
这样安慰着自己,一只眼睛乌青的杨得成又出现在了徐老头的家门口。老徐叫徐海生,据说当年很是风骚过一阵子,曾经是文物古董一条街上的风云人物,后来被人用赝品骗去了一大笔钱,就此精神崩溃,成了一个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患者。
一敲门,很容易地便打开了,一个瘦瘦的老头子出现在门口,用一种很偏执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杨得成。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中等个头,白白净净的青年人,还挟着个黑皮包,戴黑框眼镜。
徐老头冷冷地道:“我家电费刚刚交过,不欠!”
“等等,等等,”杨得成满脸堆笑地推住门,干笑道:“呵呵,我不是收电费的,我是……社区的同志,是来为你办理低保发放救济款的。”
“发救济款?”老徐头眼睛一亮:“进来吧”。
老徐头的家几乎无处下脚,到处都的都是自上古先秦直至清末民国的五花八门的古董文物,只是看老徐头那寒酸样儿,估计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赝品。要发救济款,老徐头是很欢迎的,可是杨得成一向他索要身份证、低保证,和那折上只剩一分钱余额的存折时,老吴头立刻像是看到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江湖骗子,很恼火的要把他轰出去。
“我说,我说老徐头,你不给我证件,我怎么给你办理手续啊,嗳,你还推我,我是社区的,难道你不认得?”
老徐头冷笑:“社区的了不起么?当初骗我钱的那人还说是国务院的哩。”
“你……”杨得成凛然喝道:“我告诉你,老徐头,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交了我就把低保款发给你,不交证件,你一分钱也拿不到,听懂了没有,一分钱也不给你!”
“什么?”老徐头刷地一下红了眼:“你讹我的钱,你骗我的钱,你这杀千刀的骗子!我该得的,凭什么不给我?”
“不好,老徐头要抓狂。”杨得成清醒过来,返身就跑,可是一听要昧他钱的老孙头已经抓起一只不知什么朝代的净瓶,像疯虎一般扑上来,狠狠向杨得成的后脑勺砸去……
“啪!”瓶子粉碎,杨得成一头栽到地上。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