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入眼帘的是他修长的背影。
“你跑哪儿去了?”薄泽玉亲自摆放棋盘。想着很久没见她了,陪她下棋,让她开心开心。
“我去街上逛了一圈。”穆晓晓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站在他的背后。眼神迷离,我好想你。简短的一句话卡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好玩吗?”薄泽玉稀疏平常的聊天让她有流泪的冲动。
“好玩。”穆晓晓的心思已经跑远走了。
——穆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太子。
陈星蕊的话历历在耳。
“泽玉。”穆晓晓拉着他的袖子,一点一点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莫名的悲伤袭上心头,手从袖子管抚摸到腰间。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看过了那么多离合悲欢,我更想珍惜眼前的幸福。
莫名的太子爷摆放棋子的手一颤,白子落地,享受着穆晓晓难得的主动。
“怎么?想我了?”被她抱着的太子爷转了个身,反被动为主动,有力的臂弯牢牢困住瘦小的她,在她额头浅吻,久久得不到回应,他拉着穆晓晓的手臂,让两人中间留一段距离,吐气如兰:“怎么不说话?”
穆晓晓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用鼻音回答,“恩。”我想你,想疯了。
听到想要的答案,薄泽玉嘴角的笑容更加明媚,左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他把头伸到穆晓晓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暧昧的笑着。
气得穆晓晓一把推开他,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回来回来!”薄泽玉张开手臂又将她归入怀中,闻着她的发香,无限温暖。
两个人站了很久。一句话也没有的拥抱,穆晓晓却很心安。
爱,真的很神奇。你疲惫的时候只要一个拥抱马上又有力量了。
“你要想做哪个?”薄泽玉不怀好意的掐着她腰上的肉。
穆晓晓本能的扭了一下,两眼发出渗人的寒光,“我要下棋。”她赌气的指着面前的棋盘。
“好!”薄泽玉一把将她扛起来往里屋走。
倒过来的穆晓晓敲着他僵硬的后背,“我要下棋!”
“我要睡觉。”薄泽玉正大光明,毫不避讳的说。
“那你刚刚问我干什么?!”穆晓晓气愤的对着他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
薄泽玉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依然平心静气的跟她叫板,“你的意见本来就不重要。”
穆晓晓听了更加生气,下口更狠。
“嘶!”她这次咬得厉害,薄泽玉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
“太子!”穆晓晓松口,嘴角含腥。她做的太过了,穆晓晓拉开他坐到床上,扒开衣领。
白嫩的皮肤上有两个大小不一的咬痕。中间有一段重合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你怎么不说呢?”穆晓晓心疼的掏出怀中的金疮药,大眼睛炯炯有神。
薄泽玉抓着她拿药的手,眼神肆意。张口咬住穆晓晓的水唇,从唇边扫起,一层层递进,不由她反抗。
穆晓晓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思考着是推开还是被推倒。
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薄泽玉吻着她的嘴角,柔声细语,“闭眼。”她的目光过分澄清,神圣难以侵犯。
“你爱不爱我?”她一逮到机会就问。
薄泽玉相思一愣,心想,回答了这么多遍,这丫头还问。细密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穆晓晓依然坚持。
“你爱我吗?”眼神中的期待,悲哀、不自信还有对他的信任。
“我爱你。”他拿起穆晓晓的手,反复亲吻。“你相信我吗?”可能是和穆晓晓呆久了,薄泽玉学着她的口吻反问。
“我信。”穆晓晓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欺负她背叛她侮辱她,穆晓晓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有薄泽玉和爹爹不可以,因为她深爱这两个男人。
“为什么?”薄泽玉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撩到脑后,露出她圆圆的脸和大大的眼睛,还有被他吻红的嘴唇。
穆晓晓拉着他的衣袖,拉着他靠近自己。
不熟练的描绘他的唇形。此时无声胜有声。
为什么?你知道的。
因为我更爱你。
我愿把天下最好的奉献给你。
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她的意志很好的传达到太子心里。
绫罗轻解,红纱落,花灯起。
室内一派温情。
薄泽玉怀里抱着酣睡的穆晓晓,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太子,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知道了。”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了穆晓晓。
看着她酣睡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掌摸她的黑发。
自古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这句话不对。
谁动我衣,断其手足。
小心翼翼的把手臂从她脑袋下拿出,掀开被子,纵身一跃,蜻蜓点水般的落地。利索的穿上衣服,窗外已经黑压压一片。
薄泽玉还披了一件虎皮披风。
临走前,他依依不舍的回来了,撩开穆晓晓额前的碎发,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嘬了一口。
“晓晓。”他常年练剑手心粗糙,不敢轻易去碰脆弱的她,只能用黑眸看着,里面是从未有过的疑惑和悲伤,“我接下来做的事情会伤害你很深。”深到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国家和穆晓晓之间,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有担当的选择。手心摸着她乌黑长发,自言自语:“说一千遍我爱你,你会原谅我吗?”言语间竟有几分祈求的意思。
怎料心高气傲的太子爷也会有今天。果然情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薄泽玉小心翼翼的离开,阖上门,听到身后有动静。眼神凌厉,“是谁?”他生怕惊扰了穆晓晓,刻意压低了声音。
新月中,走出一位婀娜妙龄女子,双目含泪。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听,“太子,我是桑澜。”
薄泽玉往前走,终于看清楚她的模样,的确是桑澜。“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冰冷的语气并没有让桑澜害怕,打退堂鼓。
“民女有冤。”她扑通一声跪下,泪水纵横,“太子妃、王妃说要把我送给一个书生。”她在外等候多时,就是想要将穆晓晓和陈星蕊的恶行告诉太子,“望太子为民女做主。”如今,她依然将太子当做命中注定的良人。
不想薄泽玉对她的惨境并无相助之意,还无情的将她推入谷底。
比寒夜更寒冷的言语从他俊朗的面容下流出,“我已经把你送给王妃,她想如何我都不会过问。”
他的话折断了桑澜最后一点念想。她跌倒在地,泪如泉涌。
薄泽玉只当她是无聊的人,没有实施半分眼神给她,笔直的越过。
“太子,您难道对桑澜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吗?”难以相信的桑澜一步并两步追上去,模样狼狈不堪。
薄泽玉依然不看她,黑眸无边无际,“我再说一遍,让开。”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
“当日您花了大把银子把我从万花楼赎出,难道都是假的吗?”她美眉紧蹙,伤心欲绝。
“你误会了。”他处变不惊。“我是不想和王妃再为了你闹不愉快才把你买下。”
一个‘买’字将二人之间的纠葛分割清楚。备受打击的桑澜浑身颤抖,咬着下嘴唇恨意难忍。
薄泽玉见她无话可说,毫不怜香惜玉的撞开她,往前走。
桑澜动了一下肩膀,差点跌倒在地。
“太子!”她从逆境中站起来,两眼充满了报复欲,“民女还有一事相报。”
“你只要好好听王妃的话便可,多余之事不要做。”薄泽玉察觉到桑澜对穆晓晓的不友善,有意提醒她不要作茧自缚。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桑澜早就失了思考能力,不管不顾的说,“王妃和太子妃都与京中一对男子交往过密。”
她的话成功引起薄泽玉的注意。“何解?”漠视的眼中终于起了波澜。
面脸泪痕的桑澜捂着胸口,一步步向他走去。将这些天她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月光下,二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226。第224章 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
翌日醒来,穆晓晓身边空无一人,她换了一身衣服往外走去,“太子呢?”遇到府上的丫鬟便询问。
“回王妃,太子昨夜回宫了。”她毕恭毕敬的回答。
“回宫?”穆晓晓终于弄明白了,太子手头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是抽空来看看她。
“你先下去了。”她对丫鬟挥手。
“是,王妃。”丫鬟听话的离开。
穆晓晓起得早,就在府里转了几圈,正好遇到了同样早起的陈星蕊。
她正在喂鱼,飘逸的长发间插着一根珠钗,粉色长裙更衬她青春无敌。
“星蕊妹妹,鱼都要被你喂死了。”走近才发现,她的魂魄早已飘去远去。她的所思所想穆晓晓也猜到一二。
回过神的陈星蕊这才发现,手中的鱼食扔得太多了,鱼儿们的肚子都涨鼓起来。
她匆匆看了穆晓晓一眼,“太子呢?你们怎么不在一起。”
穆晓晓学着她坐到栏杆上,翘起腿晃荡,“他走了。”言语间流露出落寞,太子第一次不辞而别。尽管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多睡一会儿,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感觉。
穆晓晓发现,她最近要的越来越多了。
阳光如水般音符一样灿烂的流动,湿澈了不同的妩媚的忧伤。润红的娇阳为晴天添加了一抹色彩。今天是秋季中鲜少温暖的日子。
“这样啊!”陈星蕊嘴上回答穆晓晓的话,心思已经飘向远处。
细密的阳光勾勒出一张人脸。
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白灰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一月前,她出门骑马射箭,一个不留神被野马摔下,寻思着这下不轻,自己肯定要在府里躺个一年半载。
幸的路过的男子,徐兄将她从马上救下来以后,稍微擦破了一点皮,手背流血。
“这位公子,你受伤了。”陈星蕊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站着,他一个大男人拉着她的手在边上唧唧歪歪,一会儿要去挖草药冰敷伤口,一会儿要给她点穴止血。他一惊一乍的反应让星蕊忘了疼痛。
有生以来第一次和有学识的人打交道。
他每天都有一大堆的大道理侃侃而谈,开始觉得特别有趣,后来是钦佩。
她脾气火爆时常发作,书生就曾和她说过一个故事。
有一日,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之后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女人?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所以呢?”陈星蕊不知所谓的看着他,“我和别人吵架,同老和尚背人过河有何关系?”
他一身正气,甩袖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心胸宽阔者,遇事拿得起放得下。”
陈星蕊没有读过书,可他说的道理简单通俗,她竟然听明白了,之后与人置气的次数越来越少。
一点一滴,回忆在心头。
穆晓晓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难过。迟钝如她也明白,星蕊是在想书生。
阻止的话到了嘴巴又无从开口,她是握住幸福的人,又怎么能阻止别人的幸福呢?就算是错,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她。
想了想,穆晓晓还是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穆姐姐。”日上三竿,陈星蕊先开口,长方的眼睛顾盼有神,音调酥软人心,“我想再去看他一眼。”
这时候穆晓晓应该阻止她。
“答应我,最后一次。”可她没有,反而纵容。
可能是同情陈星蕊第一次爱上一人却无功而返。
最后一次。
这四个字依然灼伤了她的心头,千言万语总是悔恨,“请姐姐务必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抬眸,如水涌动。
人非草木。穆晓晓点点头,陈星蕊那么要强的人,终难过情关。
陈星蕊迟疑了,可还是一字一顿,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把桑澜指给吴兄吧。”
“星蕊!”穆晓晓不想看她勉强自己,拉着她的手腕,认真的说,“别说桑澜是记录在册的丫鬟,光是成全他们一事,你心中可有不舍?”
“他幸福,我就开心了。”每次谈到桑澜他眼神中无法隐藏的爱慕都像一把利剑刺痛她的五脏六腑,是难以言喻的痛楚。当时的她不明白,只觉得书生是痴人说梦。如今,她要助他美梦成真。
你的梦,我来为你完成。
未来的路,你要连带我的份一起幸福。
世间百态。爱也有不同的姿态。穆晓晓和薄泽玉的忠贞不渝。薄昭帝和林皇后的相濡以沫。李悠然和戵璞的愿你安好。陈星蕊一人的单相思。
“你若执意如此。”穆晓晓心疼她为爱付出,言语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姐姐一定帮你达成心愿。”她一向敬重有情有义之人。
“多谢姐姐。”陈星蕊对着她强硬的挤出一个笑容。
水波粼粼,两人清瘦的倒影映在湖中,围绕着解不开的忧愁。
下午穆晓晓要带着桑澜出府被疑心重的王嬷嬷拦了下来。
“王妃,我让府上别的丫鬟跟您走吧!桑丫头精通古琴,我让她教教府上其他的丫鬟。”两个人各拉桑澜一条手臂。
“我们去去就回!”穆晓晓死也不肯放手。
王嬷嬷的第六感告诉她,松手了以后就见不着她了,之前就觉得太子妃和王妃为了桑澜进府之事在策划些什么?身为府上的管事嬷嬷,她说什么也不能放人。
被抓痛的桑澜眉头紧锁,不知该怎么办。
“你们在做什么呢?”换好男装的陈星蕊从里面冲了出来,拿圆扇打开王嬷嬷的手。
她是习武的行家,王嬷嬷被她打了一下,手腕生疼。
“桑澜我带走了,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陈星蕊心高气傲,凭着太子妃的头衔横行太子妃早就不是一两天的事。
王嬷嬷也知道这个主子和王妃不同,不是好惹的主儿。只能夹着尾巴悻悻离开。
穆晓晓见她走了,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了。”
“解释什么呀!穆姐姐,都是你人太好了,她们才不听你的。”陈星蕊传授做人之道给她。
“是是是!太子妃威武。”穆晓晓攀岩附和。
引得她一阵白眼,“你别嘲讽我了。”她才不愿意做太子妃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去了。”穆晓晓察觉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转移话题。
陈星蕊一想到最后一次见书生,自然心生忧伤。手死死的掐着长扇,不舍的说:“走吧!”
古道外,长亭下。
四处幽静,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书生吴起韬和徐胜宇早早就到了,他一袭白衣,外套是灰色的白鹭。发间用一根白绳圈住,浑身上下透露一股书卷气。
男装的穆晓晓和陈星蕊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桑澜姗姗来迟。
远远就看到书生从位